七年前的温招阳案是祝焕之当上法官之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祝焕之没有考虑太久“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所有关于这个案件的事情。”
“这個案子的资料遗失了,我需要时间整理。”
这个案子很明显有人在刻意遮掩,痕迹抹得很干净。
谢商泰然自若地提醒祝法官“我等得起,就看祝先生您等不等得起了。”
九月五号,梁家老夫人出殡,依照老夫人家那边的习俗,亲友四号傍晚吊唁,灵堂设在了周山殡仪馆。
谢商坐谷易欢的车过去。
途中,手机邮箱里收到了祝焕之发来的邮件。
“小欢,带电脑了吗”
“只有平板,在储物箱里。”
谢商用平板打开邮箱的附件。
祝焕之发来的资料很详细,笔录、尸检报告、案发现场的照片都有。
受害人傅明奥。
死因是外力重击头部,导致颅内出血。另外脾脏破裂,身上多处被施暴留下的击打伤。
凶手温招阳在第一案发现场,被目击证人看到他手持凶器。人证、物证、指纹、死亡时间都吻合。杀人动机是温招阳不满傅明奥抢了本该给他的保送名额,一审故意杀人罪成立,受害人家属出具了谅解书,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同一时间,除了温招阳和证人之外,监控还拍到了另外四个人出现在案发地的附近,他们是来风镇游玩的外地人。警方给他们都做了笔录,笔录上有签字。
那四个名字,谢商都不陌生。
他久久没有说话。
谷易欢觉得太静了,找话“四哥。”他旁敲侧击地问,“上次你爸送的那幅姚舟图还在吧”
他亲眼看到温长龄烧了姚舟图,他故意这么问就是想给谢商提个醒。
谢商不知道在想什么,平板的屏幕已经暗了,他的目光还一动不动地看着。
谷易欢觉得谢商的状态有点不对。
“四哥。”
“小欢,安静一点。”
“哦。”
四哥好奇怪。
谷易欢感觉到了一股密不透风的、让人跟着窒息的气场。
之后一路上,谢商没有说过话,谷易欢也不敢找话,车厢里只听得到跑车的声浪和窗户外猛烈灌进来的风声。
六点二十八分到了周山殡仪馆,谷易欢跟着谢商一起,上香吊唁。
梁老夫人的长子梁振钦特地过来。
“谢商。”
谢商回道“梁伯父。”
谢商的祖母生前与梁家老夫人很是交好。
梁振钦是过来道谢的“你给的蜂香楠木起了作用,老太太走得很安详,多谢。”
谢商今日有些寡言,回答礼貌而简单“您客气了。”
梁振钦又望向谷易欢“小欢,帮我跟你妈说一声,麻烦她了。”
谷易欢代他妈回“不麻烦不麻烦。”
又有新的亲朋进来吊唁,梁振钦过去接待。
谢商说“走吧。”
谷易欢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我妈她们马上就到,你妈也在,不等等吗”
“我先走了。”
谢商不等,直接往外走。
谷易欢觉得很不对劲,谢商的情绪控制能力一流,但这会儿的他不仅寡言,还耐心不佳,十分反常。
“四哥。”
谷易欢赶紧追上去。
周山殡仪馆今天设了好几处灵堂,周家的丧葬也在这边办。
傅影收到消息,从殡仪馆里面出来。温长龄正蹲在一棵大树下面等她,周围的栏杆比蹲着的她高,她好小一只地在那看草。
傅影过去“你怎么来了”
温长龄立马抬头“我来看看。”她站起来,围着傅影绕了一圈,“周家人有没有往你身上砸鸡蛋”
温长龄从小就是天才,天才的思维总是有点奇奇怪怪。
“谁跟你说他们要往我身上砸鸡蛋”
“我窃听到的。”
温长龄对自己人是很袒护的,绝不容许别人砸鸡蛋。
傅影说“没有,他们不敢。”
这时,一个男人经过,低头在玩手机,撞到了傅影的手臂,没抬头,敷衍地说了句“对不起了。”
庞世方,周晟的表弟。
温长龄几乎本能地往前迈出脚,目光冷得骇人,傅影拉住她,摇了摇头。
温长龄这才压下情绪,没有上前“你手怎么这么凉”傅影的手跟冰似的,温长龄握住,给她搓搓,“你冷不冷”
“我不冷,你回去吧,别被人看到了。”
“嗯,我回去了。”
温长龄挥挥手,回家。
谢商突然停下。
谷易欢差点撞上去“四哥。”
谢商看着外面。
“你怎么了四哥”
他好像没听到,就那样站着,处于游离状态里,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仿佛世界只剩他目光所及的那一处。
谷易欢顺着看过去“那不是你家温小姐吗”他看温小姐好像要走,“四哥,要过去吗”
“不要过去。”
周遭的空气里涌动着一种诡异、沉寂、扭曲割裂的磁场。
谢商静立在原地,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不要惊动她。”
原来,温长龄和傅影关系这么亲近。
阿拿不是凶手,凶手是那四个人。
傅明奥有一个姐姐。
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为什么温长龄会讨厌佟泰实,为什么她要管帝宏医院器官交易的事,为什么郑家出事她会喝酒。
她的愿望是恶有恶报,世界和平。谷易欢说,追踪叶子先生的电脑里都弹出了一只兔子。贺冬洲说,刀子和绳子都在她手里,她不简单。
她是来报仇的,她、傅影,她们是来报仇的
当初傅影来如意当铺。
他问“你想要什么当金”
“温长龄。”傅影说,“我要她求而不得,痛不欲生。”
求而不得、痛不欲生的,变成了他自己。
好厉害啊,温小姐。
谢商觉得他需要冷静。
他在荷塘街的街尾站了三个多小时,对面铺子的屋檐上挂的一只兔子灯笼快要被他盯穿了。是他自作自受,他带着目的接近,他一开始就知道温长龄不是无害的兔子,有利爪,会咬人,还偏偏要受她的蛊惑。
他推门进屋,温长龄在他院子里等他。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因为不敢见你。
谢商站着不再上前。
温长龄走到他的面前,一眼就识破了他情绪不对“你怎么了”
“温长龄。”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是吗
没有得到回应,温长龄抬着脸仔细地看谢商,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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