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获得新名字后,乌拾忆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比街道上更加浓重,呛的人喘不过气。
带着斑驳血污的台阶、如同牢笼一般的斗犬台、观众的喊声台上的惨叫,这里的每一处每个人都让乌拾忆作呕。
包括它身边容貌精致,衣着朴素的长发男人。
男人给它取了一个人类才会有的名字,给它定制一套桌椅餐具,让它能在桌上吃饭,而不是趴在地上舔食。
将客厅的沙发床让给它,用铁皮隔开空间,用简易的推拉门给它分出一小块属于自己的隐私空间。
虽然小房间的装修风格太过可爱粉嫩,不符合乌拾忆审美,但它还是很珍惜。
男人在网上找了份工作,每天在电脑前忙碌。晚上硬挤到沙发床上,跟它讲他的故事。
在孤儿院被年长的孩子欺负,被护工猥亵。没有父母没有靠山,导致他长期遭受校园霸凌。大学毕业后被疯狂追求者跟踪,不得已放弃梦想和工作,跑到陌生的天堂岛生活。
他总是说到一半眼尾就泛起薄红,好像随时会落下眼泪,又强行忍住了。
乌拾忆不会说话,它能做的只有抬起前爪抱抱他。
乌遥经常自言自语,为了活的好点我自学了很多东西,我现在好能打,曾经霸凌我的人再也没办法欺负我。我有谋生的本事,去哪都能混口饭吃。可我的人生并没有改变,还是看不到任何盼头。
十亿,你说我是不是也就这样了在一座奇怪的岛上装傻充愣一辈子
男人不笑的时候,眉宇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孤独。他在这世上一无所有,不然也不会把心里话说给一只狗听。
乌拾忆自身难保没能力帮他,作为狗它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乌遥。
它告诉乌遥不用害怕,它可以陪伴他走到生命的尽头。如果他们有机会离开这座岛,它还可以帮他报复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毕竟他们在这世上相依为命,是彼此的朋友。
乌拾忆从没想过,乌遥会送它去斗犬场。
男人很聪明,他察觉到了天堂岛的另一面。也很勇敢,会冒着生命危险闯进火锅城救他。
乌拾忆愿意将一切美好的词语,用在自己的救命恩人和朋友身上。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乌遥正在填报名表,周围的人肆无忌惮地打量他。数道贪婪的视线如同火蛇般在他身上移动,往他衣领里钻。
管理员接过报名表,“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我们这比赛输了不仅拿不到钱,还要赔钱。你先交十万的押金,赢了返还输了扣下。”
斗犬比赛算不上什么秘密,普通镇民也知道岛上有这么个地方。场地就在垃圾场附近,坐公交可直达。
分为上下两个区域,上层是给普通人看的,里面是真狗咬真狗。隐藏在地下的区域则是真正的斗犬场,只允许斗犬报名。
赌徒曾当着乌遥的面告诉火锅城老板,乌拾忆是有编号的斗犬。
所以当工作人员询问他狗的品种时,乌遥一脸懵逼地告诉他,“我也不知道,卖狗的人说这是有编号的斗犬。”
他很顺利地进入了地下。
资料里没说参加比赛要交押金,乌遥几张卡加起来都凑不出十万。
管理员见他表情尴尬,开始上下打量他,“没钱也成,你可以押身体。你长得还成,能卖身,那边几个长得丑的只能卖器官。”
乌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被打手拖到一扇铁门前,门里时不时传出惨叫和求饶声。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黑狗,终于有了反应。
它叫了两声吸引乌遥转头,侧身露出自己残疾的右后腿,像是在劝他不要冲动。
乌遥摸摸它的狗头,“没关系,我相信你。”
黑狗不吭声了,咬住他的裤腿死命往后拽,差点把乌遥拽倒。
系统嘟嘟囔囔地劝他,这样真的可以么会不会太冒险了
乌遥一边按手印一边道目标的精神值已经这么低了,再低又能低到哪去,赌一把。
不我是担心你要被迫卖身你被这群人逮住,就像被扔进猪圈里的小白菜,几下就让人啃干净了
乌遥轻蔑地勾起唇角,我又没打算真的让它参加比赛,就算我输了比赛又怎样凭这群乌合之众还想抓住我
他把报名表交回去,管理员屈指弹了弹,“你这填的什么破玩意拾忆这名字不好,换个响亮的。”
“嗯黑旋风、黑铁塔、霹雳旋风狼,你选一个。”
乌遥
乌拾忆
旋风狼旋风狼快说你想要旋风狼
乌遥第一次给乌拾忆套绳子就带它来了斗犬场,大狗估计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能把目标得罪死,乌遥琢磨着之后该怎么继续攻心。
签完卖身契,乌遥弯腰去牵狗绳。一低头,正对上黑狗的眼睛。眼中没有恨意,只有悲伤和对他的担忧。
它咬住报名表,再次晃动一下身体。
乌遥工作经验虽然丰富,但他之前接触的目标都是垃圾反派。像乌拾忆这样的圣母狗,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乌遥不自在地别开头,他最受不了这种人了。
天堂岛的上班族大多朝九晚五,刚到下午6点,观众席就坐满了人。乌遥作为参赛选手的主人,被分在了靠近比赛场地的位置。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几个兔女郎在观众席上穿梭,给每个人分苹果。
乌遥几口吃完苹果,眼前的世界逐渐发生变化。
大黑狗再次变成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他肌肉紧绷,每当有人不怀好意地靠近乌遥,他都会发出警告地低吼将人赶跑。
没吃苹果前,乌遥眼中的黑狗只是趴在他脚边。
吃苹果后,他发现乌拾忆正单手按着他的椅子,将他完全圈在了怀里。
系统沉默两秒,磕到了。
乌遥没觉得哪里好磕,目标就是这样的性格。换成赌徒坐在这,它肯定也会护着。
也不对,赌徒不会被人占便宜。
乌拾忆环顾四周,眉头忽然拧紧。
乌遥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跟在中年壮汉身后,体型单薄瘦弱,脖子上也拴着狗绳,此时正惊恐地汪汪叫。
那条斗犬太弱小,上台就等于判了死刑。
乌遥观察一阵,拉拉黑狗的衣服,“十亿,为什么你脖子上有数字,它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
乌拾忆沉着脸,“呜。”
乌遥没听懂。
黑狗正在气头上不想搭理他,他也没再追问。
系统咦了一声斗犬不是只会汪汪叫么,那只母狗怎么会说话
在另一侧观众席上,一个年轻女人正拼命扯动着项圈,“我不是狗你们弄错了我不是斗犬我叫刘丽是悠然小居餐厅的服务员,你们可以去查”
“我是被拐来的,你们帮我报警求求你们救救我,我真的不是狗”
系统回过味了,卧槽,他们抓了个真人
确定周围没有正在监视的怪物,乌把提前编辑好的信息发给小刘警官。
等了两秒,他拨通小刘警官的电话,同时打开静音。
乌遥拉着乌拾忆朝女人走去,确保她的哭喊能清晰传进电话里。
女人远远瞧见乌遥,立刻朝他尖叫,“乌遥乌遥我在照片里见过你咱们一个公寓的,管理员把你的照片给他同伙看了,他们抓了我,下一个就抓你”
乌遥一愣,“你说的哪个管理员新的旧的”
“是王叔你能听懂我说话对不对,求你救救我”
乌遥刚想再问,就被牵着绳的胖女人拦住,“啧,你有病吧还跟狗说话,滚滚滚。”
她抬手要扇乌遥,乌拾忆立刻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女人畏惧地看了他几眼,转头给了刘丽几巴掌,刘丽怨毒地瞪着她。
乌拾忆没拦住,冷着脸想过去跟她理论,被乌遥拽着狗绳扯了回来。
“你过去干嘛,打她一顿还是冲她汪汪叫”
乌遥拖着乌拾忆往回走,男人垂着头一言不发。
乌遥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怎么这副表情,委屈了打手离她们很近,他们手里有枪。没人在意斗犬的死活,我怕打手直接把你杀了。”
趁着没人注意,他抬手解开男人的项圈,把狗绳团起来塞进他的风衣口袋里。
乌拾忆若有所思地看着乌遥,突然歪着头,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系统被晃到了,草,它放在西幻世界高低是个光明圣子。啊我看见了你纯洁的心灵,赦免你所有的罪
这是乌遥想要的结果,但他现在浑身不自在。
算计老实狗让乌遥良心不安。他开始怀念和疯批反派勾心斗角,互相背刺的日子了。
乌遥大概弄清了情况。
王叔表面是公寓管理员,背地里干着人口拐卖的勾当。他把刘丽卖给了他的同伙,他同伙在协助拐卖乌遥的时候听了不该听的,被镇长灭了口。
胖女人应该是死去同伙的家人,过来卖他的遗产。
带着乌拾忆溜达几圈,乌遥基本摸清了这个场地。
他坐回座位,对着乌拾忆拍拍大腿,“来,坐过来。”
黑皮男人还在盯着刘丽看,闻言指指自己,又指指乌遥,“汪呜”
“对,坐我腿上。”
光明圣狗脸上,头一次露出这么精彩的表情。
乌遥等不及了,直接上手拽。
男人瘸了一条腿下盘不稳,被他拽得踉跄一下,双手撑着靠椅勉强站住。
乌遥四处看了看。
男人骨架比他大,身体遮得住他,这样就够了。
“场地上至少有四个普通人,还有许多和你一样被迫参与比赛的斗犬。你想不想救他们”
乌拾忆没回答,垂头认真地望着他。
乌遥避开它的目光,“我太倒霉了,刚搬到天堂岛就碰到拐卖,这些天我一直睡不好总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再加上我死了也无人在意,这辈子看不到什么盼头。”
“所以我就想着与其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如做点什么。”
男人冲他笑了笑,眸中带着不安,“打手都有枪,或许我们会死在这,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十亿,我们一起毁掉今晚的比赛,放走这里所有的受害者,好不好”
“咚”
乌拾忆脸颊发烫,心脏似乎突然活了过来,在胸口狂跳。它有很多问题想问,张嘴却只发出了呜呜的狗叫。
乌遥听懂了它的意思,“这次没骗你,是真的。既然我们都没有那么想活着,那为什么不在死前做些疯狂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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