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爆平时只在二楼活动,有自己专属的房间。
这个房间褚文兰起初想着腾出来安顿闻楝,只是后来赵星茴不依不饶,以至现在依然被爆爆霸占,沦为名副其实的宠物房。
家里人不爱猫,褚文兰和赵坤则在家时,爆爆从来在楼上呼呼大睡,有时候赵星茴和方歆把它抱到楼下或者花园玩会,家里阿姨也不喜欢,因为要及时清理沙发和地毯上的绒毛。
自打闻楝来后,爆爆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特别是赵星茴允许闻楝碰爆爆之后,爆爆时不时要绕着闻楝的腿蹭来蹭去,撒娇卖萌。
“太太很不喜欢猫。”燕姐看闻楝给它喂水煮虾,好心提醒他,“这猫不好,待会太太要下楼吃早餐,阿楝你还给小茴吧。”
要论家里站队,那毋庸置疑,闻楝肯定站在褚文兰身边。
闻楝揉了把爆爆雪白柔软的肚皮,温声说好。
“闻楝,你把爆爆抱上来。”小公主召唤,让他还猫。
“我上来”
闻楝抬头,看赵星茴穿一身小草莓图案的杏色碎花睡裙,洗脸发箍上趴着两只熊猫,头发还是乱的,趴着栏杆喊他。
他漆黑的眸子里藏着迟疑。
“不然呢”她理所当然反问他,嗓音脆脆,“我忙着呢。”
闻楝抱起爆爆,以某种微妙近乎走进盘丝洞的心态迈步上了二楼。
整个二楼都是赵星茴的领域,风格走的是一种繁丽的公主风路线,室内设计师做了功能区划分,卧室、衣帽间、书房、玩乐区互相连通,闻楝未窥全貌,也礼貌地不抬头打量,只是入眼就见各类玩偶和女孩子喜欢的花里胡哨的摆件,空间气息有一种少女的甜香。
赵星茴让他给爆爆喂粮换水,自己到处翻找东西,睡衣裙角轻盈乱转,忍不住叉腰扭头“闻楝,我的校园卡你看见了吗前两天还在的。”
闻楝垂着眼“没有。”
“这已经是我第四次丢卡了。”她烦躁地哎了一声,忙着找东西,趿着拖鞋踢踢踏踏,一路跟着闻楝下楼,去翻门厅和沙发,又吧嗒吧嗒上楼翻箱倒柜,最后时间来不及,拎着书包下楼,草草吃了两口早饭,出门上学。
方歆分析,说要么是丢在运动会的操场,要么被人偷了,也不用再找,肯定找不回来,再补办一张算了。
以前初中时期,赵星茴有一次把校园卡落在图书馆,后来学校有张清纯少女的照片流传开来,传到赵星茴班上才发现是她本人,追究起来才知道,有个男生捡到赵星茴校园卡,喜欢卡面的照片,把这张校园卡私藏了,聊天时把照片转发给同学朋友。
赵星茴凶了那个男生一顿。
她已经懒得去补卡,直接赖上了闻楝的卡。
学校进门系统有人脸识别,图书馆是不去的,她吃饭归他管,学生西餐厅的奶油蘑菇意面和牛肝菌烩饭、中餐厅的海鲜砂锅煲和炸猪排都是她的最爱,每天下午学校面包房现烤的苹果可颂最好吃,他要是路过要记得给她买一个,夏天的鲜榨橙汁和冬天的雪梨草莓奶昔必买,课间零食比较喜欢夹心棉花糖、巧克力曲奇和薯片
闻楝听她滔滔不绝地说,从食堂说到超市再到面包房、书店再到图书馆,开学她往校园卡里充了一万块钱,现在还剩一半,都转到他的校园卡里。
“不许不同意。”她伸出纤细手指在他面前晃,清澈的眼睛理直气壮地盯着他,“不用褚文兰出钱,我会定期给你卡里充钱,你花我的钱,我用你的卡。”
赵星茴的衣食住行都是家里准备,零花钱也是不限额,此外还有亲妈的补贴,在物质上从没受过一点亏待,闻楝每个月的零花钱也是褚文兰给,每个季度给一次,他用的极少,也不肯多要,几乎没什么额外的开销。
这事不允许闻楝说不。
高中部人数多,中午食堂也更火热,以前是方歆偶尔请闻楝帮忙在餐厅占座,现在变成了闻楝和赵星茴捎着方歆一块儿去吃饭。
理所当然,闻楝不挑食,也没有特别的偏好,吃什么喝什么都是她先挑,她不爱的那份才是他的。
不过,如果有什么新品出现,那第一个吃的大概是闻楝谁知道好不好吃总得找个人试试毒不是。
“我想喝芒果芭乐。”
“可以。”
“也想要樱桃莓莓。”
“也可以。”
“但我只能喝一杯,两杯根本喝不完。”
闻楝给她建议“那你今天买一种,明天再买另一种。”
“不行,我两种都想喝。”
他蹙起眉棱,看时间“你已经挑了十分钟了,你可以两杯都买。”
“我喝不完。”她的目光在两个饮品中逡巡,“闻楝,你觉得哪个更好喝”
“都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明明风味口感都不一样,你觉得哪个比较适合我”
“没区别。”
她扭头,哼了声“你再这么敷衍我的话,我可以再纠结十分钟。”
闻楝抿唇“赵星茴,你只有两个选择,买一杯,或者买两杯。”
“我说了,我喝不完两杯。”
闻楝眉间浮起不耐烦,最后退让“你喝不完给我可以吗”
“不行,我有洁癖。”她拗过脸,“我不喝别人喝过的东西,也不许别人喝我喝过的东西。”
“我没想喝你剩下的。”他面无表情地付钱,多要了个纸杯。
两人分享两杯饮料,赵星茴捧腮看他低眉顺眼地倒出一半饮料,把剩下的杯子递还给她。
她扬起秀眉,接过杯子,呷了口清爽甘甜的果汁,而后眯眼如月牙,舔唇回味,跟他碰杯“cheers”
闻楝喝了两个半杯甜滋滋的饮料。
自此他的食谱逐渐丰富起来,以前没吃过的,没见过的,赵星茴喜欢的,赵星茴不喜欢的,他喜欢的,他不喜欢的,通通尝到了一半。
赵星茴第一次出现在隔壁班级门口找闻楝。
那时闻楝和同学在聊刚发下来的试卷,扭头看她光彩湛湛地抱手站在门口,星眸微转,看见他抬抬下巴,示意他出来。
身边同学都呆了呆,他放下笔,泰然自若地走向她。
“上午老师发了份讲义,我要去复印。”她嘴唇微噘,语气不容拒绝,“方歆去社团活动了,你陪我。”
他陪她。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沿着楼下的花园小径走去学生服务中心,最近寒潮来袭,天气实在太冷,呵气成霜,花园角落结着冰霜,只有冬青和常青藤还带着少许生机。
“什么讲义”闻楝问。
“你别管。”赵星茴不肯说。
她不说,闻楝就不问,手伸进黑色外套衣兜,闷头走自己的路。
赵星茴穿得永远可爱漂亮,身上的颜色比闻楝亮眼,轻薄羽绒服配牛仔裤和短靴,像花园的春天,她甩手走了几步,自己又忍不住“烦死了。不就是期末考试需要的那种嘛”
懂了,为期末考试准备的复习讲义。
两人走了一段,赵星茴想了想“喂。司机说待会来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不用了。”闻楝道,“再过十分钟就是自主自习课,我晚一点再回家。”
她干巴巴说了声“哦。”
闻楝在不久之后又回到教室,班上女同学凑过来,好奇地问他和赵星茴的关系当初赵星茴在方歆面前瞒了好久她和闻楝的关系,如今方歆也保守秘密,不随随便便往外提这件事。
赵星茴那性格,没有被当面八卦的烦恼,但闻楝由于他的好人缘,身边当然围着兴致勃勃又万分好奇的同学。
“是女朋友吗”
“我好几次看见你们走在一起哦。”
“隔壁赵星茴名气很大哎,长得漂亮,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
“方歆说你们住在同一片社区,初中就认识,那你们是不是很熟啊”
闻楝微笑着把话题岔开,只说不是,是个普通朋友。
这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普通朋友”在这次寒潮中由于不注意保暖,穿了件露脐毛衣,不出意外得了重感冒,请假养病一周。
闻楝听见她打电话喊“妈咪”,用那种闷闷哑哑又慵懒撒娇的声音,跟电话那端的凌微抱怨学校好讨厌功课好多,老师好凶好严格,最近总是下雨好烦人。
凌微安慰她,邀请她春节来新加坡过春节,可以全家一起去海岛度假。
“如果我考试成绩好的话。”赵星茴撒娇,“就把这个当旅行奖励。”
“怎么样都可以,我提前给你订机票。”凌微笑着哄女儿,“复习也不用太辛苦,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我让显舟哥哥教你。”
赵星茴嘟囔“我才不要他教呢,他老是把我当小学生一样看待。”
何况,赵星茴瞄了眼身边走过的人“我可以找别人。”
物尽其用,闻楝被赵星茴抓来陪她复习。
她身披卡通毛毯,左手搁着感冒冲剂,右手放着红糖姜茶,桌前摆着纸巾盒,垃圾桶里堆着用过的纸巾,鼻尖通红地摊开面前的讲义。
闻楝的理科成绩接近满分,数理化一科科讲起来,再清和的嗓音,也能听得赵星茴昏头涨脑。
她大概有那么点反骨,最擅长理直气壮和蛮不讲理,说的最对的是“你讲的不对”和“你根本没和我讲过”。
闻楝揉揉眉心,耐心在跟她复习的过程中一点点耗尽又一点点重塑,碍于她感冒,语气十分之温和“那我再讲一遍,这是个必考的知识点。”
她把手中的面巾纸揉成一团,喝一口感冒冲剂,又喝一口红糖姜茶,往后一仰,瘫在地毯上“我累了,我想吃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
闻楝低头翻着讲义,眉头已经皱起“叫外送。”
“那家店排队的人很多,没有外送。”她哼哧哼哧咳两声,又吸吸被纸巾蹂躏得通红的鼻子,拖着那种闷闷哑哑的嗓音,像汤匙上挂着的焦糖蜂蜜,“药太苦了,我吃什么都不喜欢,我想吃甜甜酸酸的冰糖葫芦。”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明明知道降温,为什么不多穿一件。”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她用笔敲敲纸面,问他,“你明明知道降温,看我穿那么少,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闻楝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放下书,起身。
“你去哪儿”
“买冰糖葫芦。”闻楝拎起外套,打算出门,“你先把卷子做完,回来我帮你检查。”
一个小时后,赵星茴如愿以偿地吃到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和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而闻楝拿过她的复习卷,又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赵星茴念书并不差,但思维总是擅长跳跃,嫁接错误和太不把题目放在眼里。
她也能在桌前熬到半夜十一点,熬到比闻楝还晚,不管留了多少作业都自己完成,绝不抄他一个字,硬撑着眼皮把那本可圈可点的讲义全都啃完。
“你为什么要学这么好”她咬着笔尖问他,“已经够好了,为什么每门科目成绩都要求那么完美”
闻楝阖上书,淡声回她“除了成绩之外,我还有什么能要求的吗”
他也问她“你为什么要坚持”
赵星茴又扔出一张纸巾,冷声嘟囔“我当然要好好念书,所有人都以为我办不到的事情,我偏要办到。”
重感冒痊愈之后,期末考试静悄悄降临。
连赵坤则都没意识到这个学期“唰”地就结束,还寻思着两个孩子在家没去上学,是不是因为最近下雪,学校停课。
其实天上也就飘了几朵雪花,花园里连片积雪都没有。
赵星茴的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凌微给前夫打电话说过阵子她要回国处理些事情,再接星茴一起去新加坡过寒假,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你能不能对女儿上点心对她有点父亲的关心和责任感,前阵子她感冒生病你都不知道。”凌微抱怨。
“我怎么不上心,家里有专人照顾她,文兰天天安排她的衣食住行,她感冒我也叮嘱她好好吃药。”赵坤则大大咧咧,“你也知道我工作忙,公司业务忙,应酬又多,你要是能把她劝到新加坡去也行,我也少操点心。”
“你要是真上心,怎么会领个孩子到家里来住。”凌微语气微冷,“星茴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她要是受一点委屈”
“绝对没有的事儿,我们都是为了星茴好。”赵坤则打断前妻,好声好气,“你把星茴接去新加坡过寒假,我绝对没问题,有空你也回家坐坐,我和文兰都欢迎你。”
“”
无关乎大人的恩怨,赵星茴这阵子在家吃吃睡睡好无聊。
闻楝也在,今年寒假他没有回邻市,褚文兰说天气不好,让他呆在家里,正好年前她要回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到时候两人一道回去。
方歆来家里玩,陪赵星茴一道撸猫打游戏看电影,两人这阵子迷上了悬疑片,窝在懒人沙发里,一部部电影看得飞快。
那天方歆点开了一部恐怖片“看这个吧,我们班好多同学说这部片子很好看。”
赵星茴抱着抱枕啃薯片“可怕吗”
“应该还行吧,恐怖级别不高。”
鬼片最需要气氛和同伴,大白天的观影效果还算欢乐,还有爆爆在旁捣乱,两人嘻嘻哈哈挤在一起调侃“这剧情也太无聊了吧。”
二十分钟后,方歆接到妈妈电话,冲着赵星茴挤挤眼睛“我老爸下班了,说晚上要带我们出去吃大餐,我先回家喽。”
“电影还没看完呢。”赵星茴追着她下楼。
“你自己看吧。或者让闻楝陪你看,他应该快从图书馆回来了吧。”
赵星茴自己不敢一个人在房间看。
她人菜瘾大,又惦记着电影后面的剧情,好不容易等闻楝从图书馆回来,吃完晚饭,纠结万分又眼巴巴地盯着他“你晚上陪我看个电影”
闻楝看她眼睛闪闪发光的期待,并不确定她在期待什么,想了想,温声道“可以。”
“恐怖片哦,可能会有一点点可怕。”赵星茴蹦去客厅开电视,调出影片,“我已经看了一点,我们可以从头看起。”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只有冷风飕飕吹着干枯的树枝,燕姐做完家务,没什么事的话会回房间休息,赵星茴想了想观影气氛,摁灭了头顶的水晶大灯,只留下客厅周围的一圈氛围灯,拍拍沙发。
“你坐这儿,我坐旁边。”
闻楝在她身边坐下。
赵星茴抱着抱枕窝进了沙发。
电影前二十分钟的剧情显得温馨平淡,和“恐怖”两字完全不搭边。
三十分钟后,电影正式开始进入了剧情,音效和节奏突然提了好几个档次,赵星茴本来好端端地吃着薯片,冷不丁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薯片全都撒在了地上。
以每两分钟为进度,赵星茴的蠕动轨迹以闻楝为目标,十分钟之后已经蹭到了他身边。
她被画面吓得一惊一乍,电影跳一个恐怖镜头,她也跟着应激,抱枕一会儿揪在手里,一会儿挡在脸前,一会儿哆嗦,一会儿尖叫。
闻楝倒是很平静。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不看。”
“可是我还想看。”她声音发抖,犹豫害怕又欲罢不能,“我又害怕,又想看,你挡着我一点。”
闻楝没办法。
最后赵星茴整个人都躲他背后,只敢颤颤巍巍地探出一个脑袋,或者在他肩膀上浮起一双好奇万分又小心翼翼的眼睛。
方歆说错了,这恐怖片超级可怕。
血淋淋的画面突然跳出来,赵星茴一激灵一窜,身上的毛孔齐刷刷竖起来,揪着闻楝的衣服都在抖他没被电影画面吓到,倒是被她时不时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和在背后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后来赵星茴揪住了闻楝的手臂。
她浑然不觉,眼睛哆哆嗦嗦地瞅着,指甲已经掐进了他的手,力道重不重,皮肤刺不刺痛,全凭画面感强不强。
“闻楝,你能不能去把灯都打开太暗了我害怕。”
闻楝还没起身,又被拖拽着坐下“呜呜呜你还是别走,我怕那个人又突然回来。”
她脑袋鸵鸟似的埋在他后背,哆哆嗦嗦开口,“你帮我看着点,我先不看那个人走了你再告诉我。”
“已经走了。”
“真的走了吗”
闻楝平静道“真的走了,可以出来了。”
她脑袋从他肩膀上探出来,瑟瑟发抖地瞄了两眼,五秒后又被画面暴击一次,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猛地闭上眼,手指紧紧掐住闻楝,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赵星茴”
闻楝被她吵得心神不能,嗓音里有某种无奈,“那都是人造血浆和拍摄道具。”
“你骗我。”她手哆嗦锤他肩膀,惊魂未定,嗓子都吓软了,“明明超级可怕,你故意吓我。”
“刚才真的走的。”
赵星茴连锤带掐揍了他好几下。
闻楝仰头,无声叹气。
明明忍受着眼前的血腥画面,却毫无半点沉浸感,还要饱受视线、耳膜和身体的多重折磨。
人生经验之一永远不要和赵星茴一起看恐怖片。
电影看完,赵星茴好像魂都快被吓没了,闻楝好像被凌虐了一场。
两人分别回房睡觉。
半个小时后,闻楝洗完澡,换好睡衣,已经在床上躺好。
门口突然响起“叩叩”的敲门声,赵星茴的声音颤颤传来“闻楝,闻楝,你睡着了吗”
闻楝拧开门。
眼前的少年刚洗完澡,肤色白皙干净,脸颊有点嘭嘭的湿润柔和感,头发乌黑,眼睛明亮而嘴唇红薄,穿着浅色棉质的格纹睡衣,青葱挺拔,天然带好感的气质也很能安抚人,舒缓恐怖片的血腥画面和偌大空间的恐惧感。
赵星茴几乎要挤在他房门口。
闻楝也是猝不及防看见赵星茴的脸她披散着微潮的长发,整个人缩在长长的白色睡裙中,只露出一张皎洁生动的面孔,明眸漆黑又慌乱,湿润红唇紧抿,显而易见的惴惴不安。
她手里还搂着枕头和薄被。
“我不敢在房间睡觉。”她嗓音丝丝袅袅,“我洗完澡,听见浴室滴滴答答的水声,我总觉得是血爆爆还不理我。”
她仰起脸,又偏偏有种打搅人的理直气壮“闻楝,你陪我睡吧。”
闻楝伫立在门口,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诧异又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
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赵星茴凑在他眼皮子底下“你把你的枕头和被子拿出来,我们去沙发上睡。”
没的拒绝。
闻楝回头望望自己的床,又望望外头,咽了下喉咙“好”
客厅的凹型沙发宽大舒适,价格昂贵,皮质柔软,睡觉完全没问题,赵星茴占了一个,扔上枕头,抖开被子“你睡我旁边。”
她蜷着把自己裹起来,裹成小小一团。
闻楝默不作声地在另一座沙发躺下。
安安静静。
赵星茴窸窸窣窣翻了个身“哎,你能不能挨我近一点,我听不见你的呼吸声。”
他掉了个头,脑袋离着她更近点。
赵星茴胡思乱想“闻楝,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说什么。”
“随便,有点声音就行。唱首歌或者讲个故事吧,小时候我妈妈都这样哄我睡觉。”
看完恐怖片还要哄人睡觉,这绝对不是个正确的决定。闻楝无奈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语气平和“那我背课文给你听吧。”
“要好听的那种课文。”赵星茴嘟囔。
这么寂静的冬夜,这么奇妙的气氛,这么青葱的时光,少年淙淙清澈的嗓音缓缓响起“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赵星茴的呼吸渐渐平缓。
他的嗓音缓慢停下,静静地听了会,轻柔开口“赵星茴”
闻楝昂起了头她面朝外侧,一缕长发滑落枕畔,脸颊乖乖地枕着自己的手背,纤浓卷翘的睫毛覆在恬静无暇的面孔,红唇微微放松,纤细身姿半蜷在薄被中,像个晶莹剔透的美梦。
“赵星茴,晚安。”
闻楝轻言,安静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向来早睡早起的燕姐起床,诧异地发现沙发上躺着两个裹着被子的孩子,黑鸦鸦的脑袋凑在一处,各自睡得沉静,怎么看怎么和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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