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还是意识,“他”似乎都在执行管家的命令。
荆白心中一震,按这个思路,他很可能已经去前院应过卯了并且,他穿上蓑衣来到这里,也是因为“管家”,又或许是更高一级的人的“指令”。
要证明这个,荆白必须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他到底有没有去前院应过卯
毕竟除了管家,在这个副本里,他甚至没有遇到过其他的引路人。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在这个副本里,除了管家,或许唯一的引路人,就是他身体的自动操作。
可先不提这个“自动操作”的诡异之处和意义何在,关键是,现在这个想法很难证明。
管家神出鬼没,其他的登塔人从分道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荆白想找人了解情况都无从找起他头一次感到这么毫无头绪
荆白默默盯着手中握着的船桨,心中一片茫然。
线索太少了视线范围内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难道就是在此处,扮演“蓑衣郎”的角色么
歌谣的前两句,基本上就是他昨天的样子;而在他没有知觉的时候,身体又完成了第三句“坐船上,湖中荡”。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勤打捞,劳作忙”
可歌谣里略过了蓑衣郎打捞的东西,他捞的是什么,鱼吗
思绪终于理清了一部分,荆白迅速恢复了冷静。如玉的面容上虽依然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再次变得湛湛有神。
他再次扫视了船上的东西,然后,若有所思地在一个物件上停了下来。
再拿在手中一比对,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出了错。
荆白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网这不是一个渔网,而是一个漏网
屏风上的画,画了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他自然先入为主,以为是个渔夫。后来歌谣出现,因为没有明确的描述,他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现在换了他自己坐在船上,再看到手边的网,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张渔网
这张网的网眼非常细密,荆白拿起来一比,发现只有他的半个掌心宽。
就算是下河打鱼的普通渔民,也有不捞小鱼的传统,没有哪张渔网的网眼会那么小,何况范府这样的大户人家
如果没有猜错,蓑衣郎的工作不是打鱼,而是清理这个观赏湖的湖面。
荆白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在上空高挂着,现在估计也就上午10点左右。
时间还早,横竖人都在船上了,荆白凝视着手边澄碧的湖水,敛目思索片刻,决定先捞一网试试。
他倒要看看,这湖里到底能打捞出什么东西来。
昨天路过时天色近暮,夕阳的残光下,湖面的颜色绿得发黑,湖中有什么更是看不清楚。
但在白天时,这里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荆白撑起身朝湖中看了看,在上午的阳光下,湖面的水是清澄的,阳光像碎金一般洒落在波光如镜的湖面,折出五彩的光晕。
只是再往下看,就只能看到逐渐变深的碧色这湖比他想象的或许更深。
闲着也是闲着,下网之前,荆白用船桨试探了一下湖的深度。他方才已经提起来看过,船桨大概五六尺长,比他的身高稍短一些,荆白握住船桨的顶部,垂直伸到水中往下试探。
果然,这水很深,船桨几乎怼进了水面,也丝毫没有触底的迹象。这让荆白心里更犯疑了。
湖面上很干净,他目之所及,只有些许飘萍,一二残荷。湖面上没什么可捞的东西,湖底又深,他漏网的这点大小,能打捞起来什么
再想下去也没用,荆白把船桨放到一边。这艘小舟体量极轻,稍有动作就开始在摇摇摆摆,掀起一片涟漪。好在荆白平衡极佳,他调整了一下动作,轻而易举地稳住身形,朝着湖面深深投下一网
他其实也没什么下网的经验,这一网下去纯凭手感。
除了刚才船晃动那两下,漏网入水后,湖面平静如初,像一块光滑的大镜子,没有丝毫波动。
荆白屏息凝神,很有耐心地静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握住网的两头,慢慢将沉入水中的漏网上收。
刚一往上提,青年那张冷淡的脸上,两道英挺的眉毛就微微一跳。
奇怪。
水明明很清,船桨下去时,也没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的阻力。他几乎以为会一无所获的。
可是现在收网时,他却感到手底下沉甸甸的,他一用力,连身下的小舟都开始微微摇晃。
相比肉眼能看到的水质,这网重得简直奇怪。
或者说,比起网的重量,这更像是某种阻力,就好像他的漏网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给钩住了
这还不到荆白的极限,但船在水面上的状态是飘的,力道稍微一大,就会晃得很厉害,荆白既担心扯坏了漏网,又担心翻船,只能发力更加平缓,一面划桨,一面慢慢将网往上拖。
说来也怪,他收网的动作变慢,那莫名其妙的阻力好像也变轻了。荆白此时精神高度集中,心神宁定,呼吸绵长,一把一把将网上收起来,网中的东西,也缓缓逐渐浮出水面。
捞上来的东西让他眉头微微一动,因为出乎意料,捞上来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荆白盯着浮在水面上的漏网。
那只是一大蓬绿莹莹、水汪汪的,繁盛茂密的水草。
它本该不重,可是量极大、极多。
它张扬肆意地在网中伸展着,从漏网的每一个孔洞中钻出来,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这水面上的世界。
第180章 头啖汤
荆白没有急着把它拉上来。
他盯着那团水草看了一阵,顿了顿,起身将船头放着的那个大盆的方向拽到身边,避免船只因为水草的重量失去平衡。这才将网里的水草捞了起来。
说来也怪。
这水草一离开水面,原本水灵清透的模样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收上来的部分越多,手里的重量竟然就越轻。
荆白收完网,连网带里面的东西已经变得又小又轻,被他单手托在掌中。
短短片刻,那一大团碧荧荧的水草竟然就已经干枯成了一小坨,安分地卧在他手心里。
荆白皱着眉捏了一下,手上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为水草了,它们之前的水分不知都蒸发去了哪儿,现在正乱糟糟地缠裹在一起,颜色发灰,触感也很干涩,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荆白将网解开,信手将这团枯草扔进了木盆里。
这个最开始摆在船头的木盆又大又深,枯草放在盆里,只占了一丁点空间。荆白目测了一下,感觉自己恐怕须得捞上几十网才能装满这个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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