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得旺是为了炖新食材,那新加进去的食材从何而来汤炖好了,还活着的人会怎样
卫宁默默将自己手中的柴火放了下来。
她还不是那种傻子,以为汤炖好了,自己就能顺利出去。
加多少柴是她说了算,火只要不熄,她就算是在正常工作,就算是管家也找不了她的麻烦。
有眼前的事情需要挂心,反而唤回了卫宁的理智,她一直纷乱不定的心绪变得平静了下来。
无论路玄会不会再来同她汇合,她都会坚持到能坚持的最后一刻。
在她的着意控制下,炉灶里的火焰始终烧得有气无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厨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路玄终于来了吗
卫宁惊喜地转头,想要起身迎接。不回头看还好,回头这一看,险些把她的魂儿给吓飞出去。
女人手中握着的木柴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她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这是”
厨房进门的位置是背光的,白天时虽然比外面暗,但也不至于看不清五官。进来这人的身形一看就是路玄,但他走进来时,身上的形容却让卫宁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他浑身都是血,脸上,身上,连同他手上的烛台
那张俊美的脸上有好几道斑驳的血迹,微湿的黑发垂落,与暗红的血迹混合,衬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像把砍得卷了刃的杀人刀。
锋利、易碎,但更叫人害怕。
卫宁的目光僵硬地从他棉服上晕开的大片血迹上挪开,她想通过烛台和上面的蜡烛确定荆白还是人,但烛台的样子更让她瞳孔骤缩。
如果不是背后就是炉子,她简直想要夺路而逃。
路玄手上那个黄铜的烛台,早上见时还干干净净的,现在上面全是红白相间的东西
混到第四层哪个没见过死状五花八门的尸体,卫宁一眼就看出那上面沾着的是哪个部位的残留。
卫宁想象了一下可能出现过的场景,只觉得不寒而栗,可身后热烘烘的灶膛提醒她,她已经不能再退了。
她只好又将对面那个修罗一般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越看越觉得就是路玄本人,烛台还在,蜡烛也没短多少但他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她试探着开口问“路玄你没事吧”
她见对面的青年愣了一下,好像这时才回过了神。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问了句“有水吗”
厨房怎么会没水,这话一出来,卫宁也知道肯定是本人,连忙在不远处的缸里给他打了盆水。
冰冷的液体激在脸上,让荆白头脑明显清醒了一些。他洗了脸,就握着蜡烛,在卫宁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莲花底座丢进去涮。
血花和一些半固体在水中晕开的景象让卫宁胃中一阵翻滚,她下意识捂住了嘴,荆白根本没看她,双目沉沉地盯着水面,问“炉灶这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经昨晚的事,卫宁早已决心全力配合他,见他没主动说自己的事,也不追着问,先把方才自己发现的异常都说了一遍。
她开口说话的功夫,荆白已经把灯座洗干净了,放在灶台上。卫宁说到炉灶烧柴的速度过快,有些古怪,他便顺势凑到炉灶前,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有点潮湿的火折子,放在炉灶口烤着。
卫宁忍不住想盯着他,又不敢盯得太明显,心里却总感觉他不太对。
她和路玄不算熟,知道他不好接近,但几天下来,也能感觉得到他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话很少,人很静,性格虽冷淡,行事却可靠。
但从方才见他起,卫宁总觉得他心里像压着什么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同之前那种平静的冷淡,眉宇之前总带几分戾气。
从他进门开始,手上的动作没停过。洗脸,洗灯座,烤火折子看着都是必要的动作,但比起他之前的样子,难免显出几分焦躁。
他现在蹲在炉火前面不说话,只有手里的火折子翻来覆去。卫宁看着那个竹筒在他细长的五指之间不断翻转,人却一言不发,心里就更没底了。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问“我们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一直在青年手中转动的火折子兀地停住了。
卫宁睁大眼睛,凝神静气地等待他的回答。
荆白忽然站起身,卫宁的目光追随着他,下意识地仰视着他的脸,眼前的青年将视线转向她,非常严肃地说“我不保证能活。你能做到全力配合吗”
听了荆白的话,卫宁眉间的阴翳反而散去了一些。如果荆白保证让她活,这话听起来就太假了。她可以死在找出路的路上,但不能被骗着去死。
“说不怕死是假的,但我本来也欠你条命。” 卷发的女人长长舒了口气,神色中透出久违的轻松。她说“这副本过得真憋屈。不管是死是活,干了”
第241章 头啖汤
柏易当时给荆白说的是他需要做的事。
他说,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结果第一句话就震得荆白头脑一片空白。他已经没有余力思考,隔着铁门,只能一句句应柏易的话。
荆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他说,荆白,灯笼毁了,我已经出不去了。
荆白向来灵醒的头脑立时变成了一片空白。
那头的柏易还在说,这个副本是被污染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出不去,就是因为这锅汤。汤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必须毁了它,这是我的责任。你在这等也没用,出口不在汤里。天黑之前,我会毁了汤,汤没了之后,出口就会自动出现。你们只要找对位置,一定能出去。
他还提醒荆白抓紧时间,天黑之前一定要走,最迟最迟不能拖过午夜,说“这个副本不能再升级了”。
他没有给荆白解释“升级”是什么意思,也没有说原因。到最后,荆白听见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就说到这儿,你快走吧。
荆白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他不明白柏易为什么不走就算灯笼毁了,可灯笼在白天用处不大。如果天黑之前柏易能毁了汤,就算他受了重伤,他也能把柏易拖出去。
但柏易不会作答。
他催完荆白快走就不肯说话了,荆白敲墙壁同他告别时,他也一声不吭。
荆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铁门那里,但他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荆白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走在前面的人是柏易也一样。但柏易现在把自己的性命摆在那里,荆白不可能毫不在意地一脚迈过去。
所以他在铁门前时那么生气,恨不得把柏易揪出来揍一顿,但听出他受伤时,这点念头又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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