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白恒一说,他昨晚听见了外面有奏乐声,丝竹管弦、甚至唢呐之声都有,绝不止是一两个人的动静。
“而且那音乐听着”白恒一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又显出某种困惑“像是娶亲时,游街奏乐的声音。”
荆白重复了一遍捕捉到的关键字,也觉得不可思议“娶亲”
白恒一“嗯”了一声,确认道“可能是隔得太远了,不是特别清晰。我多听了一会儿,觉得很像。”
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游街娶亲
荆白自觉缓得差不多了,便坐起身开始换衣服,一边问白恒一“你听清是哪个方向了吗”
白恒一遗憾地说“只有个大概的方位。那乐声离得远,若隐若现的,不好辨别。”
若不是他双目失明,听力格外敏锐,或许都未必能听见。他那之后静坐了一晚上,但那乐声一旦远去,就销声匿迹,再也听不见了。
白恒一只觉此事蹊跷,但天黑时出去探查太不安全,因此一直坐到感觉差不多天亮,才叫醒了荆白,准备去一探究竟。
荆白已经换好了衣服,下了床,此时转头看着仍旧坐在床上的青年。看他深而长、剑锋一般的眉毛,凹陷的双目,峻拔的鼻梁,因为侧着头而格外流畅的、雕塑似的下颌线。
白恒一自己不知道,其实他每次想用力听什么时,总会不自觉皱眉,神色紧绷,让整张脸显出一种平日里不常见的锐利。
窗外传来的怪声显然占据了他的全副心神,让他至今仍未想起掩盖自己的眼睛。
荆白也没有提醒,柔和的目光在他脸上多流连了片刻白恒一自己太在意眼睛的事情了,他能这样光明正大看的机会不多。
他容许自己多看了一会儿,才接了白恒一的话,冷静地说道“不急,现在还早。一会出门,沿着那个方向慢慢找过去就是。”
正常情况下,那个声音一定会指向谁的居所。毕竟无论是迎亲还是送嫁,总有个针对的对象。
副本里所有的人都住得远,他和周杰森等人就住在不同的方向,白恒一听见大致的方位应该已经足够,反正时间还早,大不了一一排查过去。
白恒一坐了一夜,也没听把声音的去向听得很明白,心里其实不大高兴。只是他的情绪很少上脸,听荆白语气平和,不以为意,懊恼才散去了一些,打起精神,应了声“好”。
聚精会神地听了一夜,说不累是假的。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猛地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
他忘了把眼睛遮上了
路玄肯定看见了,却什么也没说。
就算后面能够有意掩饰,早上被他叫起来时,肯定也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但路玄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连声最小的惊呼都没有过,以至于白恒一直到现在,才察觉自己竟然忘了把眼睛蒙上。
修长的五指触及凹陷的眼眶,又匆匆移开,白恒一不自觉地听着外面荆白洗漱的动静。
他难道是真的不在乎吗
荆白再看到白恒一时,他已经收拾好自己,清清爽爽地垂手站在门口了。
眼睛也蒙上了。
荆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向他走了过去。白恒一捕捉到他的脚步声,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两个油纸包的馒头,准确无误地丢进他怀里。
荆白诧异道“你这什么时候做的”
白恒一歪着头,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眉头舒展,懒洋洋地一笑“昨晚多的,趁洗漱的功夫热了一下,你将就吧。”
只要是食物,哪还有什么挑的。荆白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路过早被丢到一边的盲杖,拉上白恒一出了门,沿着昨晚他听到的方向一路找过去。
村子里的房屋实在太多,按说就住了他们七户人,却用了怕是有数百间房舍来隔开他们,隔出一座大得一天走不完的村落,也隔出不知多少条路线。
好在只有他们七个人住的地方有院子有围墙,房子虽然难找,但是好认。
两人顺着那个方向一路走过去,大约过了两刻钟时间,白恒一忽然停下了脚步。
荆白看见他眉毛皱了起来,似在侧耳倾听,就知道他肯定听见了什么声音。果然,白恒一问荆白“前面是不是有岔路”
眼下是只有一条路,荆白仔细眺望了一下远处“十丈开外可以左拐,十五丈开外可以右拐。”
这就对了。白恒一似乎松了口气,道“左边有动静,往左走。”
荆白试着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诧异道“什么动静”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白恒一没急着回答,走出几丈之后,仿佛确认了什么,嘴角一抽,道“骂人的动静。”
等拐进去左边的岔路,荆白很快也听见了。
“张宣,你给我滚出来,老娘”
张宣那不就是第一天吐了一堆纸屑出来的六号
虽然和嫁娶没关系,但这个方向确实住了人
荆白握着白恒一的手一紧,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转过岔路,荆白便看到季彤提着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气势汹汹地在张宣的院子外叫骂,她的伴侣罗意紧张地站在一边,压根没注意到他们俩过来了。
荆白认出来她是谁,对目不能视的白恒一道“是一号和她的伴侣。”
白恒一听着她夹带乡音的痛骂,微微摇了摇头,道“听上去她和六号这梁子结得可不小。”
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方位,再加上两人一路走来,并没有再见到别的住了人的房屋,便道“昨晚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边来的。”
他一说完,荆白心里便有了数。听季彤在外面骂得嗓子都快哑了,张宣和贺林也没出来过,恐怕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季彤太专注于骂人,还是罗意左右张望的时候瞧见了他们俩。寒暄过后,荆白索性也没提昨晚的事情,只把结论告诉了季彤。
聪明人总是疑心更大,荆白说完,季彤打量了两人几眼,狐疑地问“你们怎么知道”
荆白对她的惊疑不以为意,平淡地说“我没有理由告诉你。如果想知道,就用消息换。”
季彤顿了顿,她试图从白恒一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按她的经验,伴侣这一方总是比本人更加单纯,但白恒一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盲眼的青年气定神闲,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的波动,听见荆白的回答,脸上甚至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
季彤“”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道“那现在怎么办”
她方才以为张宣和贺林故意闭门不出,才想着大不了砍开大门进去,无论如何要算了这笔账。但得知张宣家里真出了事,一时的快意过去,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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