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弗这辈子,要说好也好,要说遗憾也遗憾,被宋成忆救的那次,她问他要不要娶他,宋成忆摇头说“你这么漂亮,又是铁饭碗,家里马上要拆迁,我们不合适。”
没多久,有人绑了她,威胁买下亲妈待拆迁的房子,姜弗又被宋成忆救了,但也瘸了条腿。
宋成忆提出要娶她,姜弗摇摇头,“我腿都瘸了,拆迁的房也没了,你家马上也要拆了,我们不合适。”
后来,宋成忆被陷害坐牢,待拆迁的房子也被人买走,等他出来,两人结了婚,做点小生意,虽然没有暴富,但宋成忆陪她过了半生最幸福的时光。
她先走的,病危的时候,男人心碎了一地,问她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
姜弗撑着一口气说“那年你把我背去医院,我要是能早点醒过来,提前一点知道是你救了我,咱们俩如果那时候就结婚,有你保护,说不定能早一步抓到绑匪,保住我家待拆迁的房子不卖,也能保住你家拆迁的房子,舒舒服服当拆二代。”
再一睁开眼睛,姜弗回到了三十年前。
1995年,市医院的病房,姜弗醒了,旁边一个大娘正和隔壁摔腿少年的家属说“这么俊俏的小姑娘,被人下黑手打晕,要不是我老婆子恰好路过呵斥一声,那一朵鲜花可就被糟蹋了。”
上辈子姜弗醒来以为这是救命恩人,对舒瑞香感激,没有戒备心,后来才知道,这是人贩子,来医院踩点,还想摸透她的家庭情况,一起拐走。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对话,那个后来被拐走的隔壁床小男孩,他的父母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是最后一天陪伴儿子。
姜弗转过身,坐起来,冲着舒瑞香感谢道“原来是大娘救了我,您留个地址姓名,等出院我一定好好感谢,听您的口音不是江城人,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街头呢”
舒瑞香笑道“过来陪儿媳妇待产,你走运了,我儿媳妇晚上发动,送来医院的路上,正好碰到有人想对你耍流氓,我就叫喊了一声,那坏人才跑掉的。”
这些话,都是舒瑞香踩点的时候旁观的,宋成忆还会被她污蔑成耍流氓的男人,一定要在宋成忆被指认之前,把这人贩子抓住。
“大娘,您儿媳妇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病房,我这就和您一起过去看看,好好感谢你们。”
舒瑞香压根没有儿媳妇,她踩点跟到医院,抓她儿子那个民警的儿子,就在这个病房里,刚才的谈话中,小孩的学校、姓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信息,她都已经从不设防的小孩嘴里套到了。
等下次去学校门口,就能给小孩抱走,然后和他当民警的爸爸交换,换回她被抓的儿子,如果不放人,那警察再也别想找到儿子,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算添头,正打算问家庭地址,反被她追问。
舒瑞香谨慎道“就在隔壁妇产科,你醒了就好,我也得回去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爸妈叫什么名字,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这就去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姜弗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老太婆,等她去打了电话,就会放下戒心,只要不惊动,就能抓住她。
舒瑞香问清楚后,马上就走,恰好和加班后赶到医院看儿子的周长风擦肩而过。
小孩乖乖叫了声“爸爸”,她爱人恰好拿了出院单子回来,看到丈夫这时候才来,抱怨不已,“这会都能出院了,要你来做什么”
周长风连连道歉,“所里有大案子,刚抓了个人贩子团伙,可以好好歇歇了。”
说起人贩子,夫妻俩个唏嘘不已,还叮嘱儿子在学校要多注意,千万别和陌生人走,可真要遇到人贩子,那都是直接抢的。
姜弗想了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跟周长风郑重道“原来您是警官,那我就不用去派出所,有个重要线索和您汇报,其实昏迷的过程中,我迷迷糊糊醒过来两次,救我的是我背着家里谈的对象,叫宋成忆,刚才那个老太婆我其实不认识,但是,你们都不在病房的时候,我听到她嘀咕,说她儿子被抓,要用儿子换儿子,不换就让您家再见不到儿子,她是不是漏网的人贩子”
周长风爱人后怕不已,“周怀业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
姜弗相信,周长风一定不会让那老太婆逃脱,只要找到证据证明她是人贩子,老太婆就不能去指证宋成忆耍流氓,宋成忆的名声就不会雪上加霜。
姜弗才出了医院,就看到了宋成忆,这一眼,从青涩面庞看到了头发半百,又看回了乌黑的发,那是年轻的宋成忆呀,姜弗眼睛眨了眨,好酸涩。
她回来了,能弥补临死前意难平的遗憾,这辈子,一定要换个活法,让那些遗憾一件都不要发生。
姜弗看着年轻的宋成忆,他真好看,个儿高,就是偏瘦,等结了婚,多买点肉给他好好补补。
她忍不住笑起来,迎着他走过去。
宋成忆却很拘束,确定姜弗的目标是他,下意识转身就走。
姜弗心想这人得多自卑,才连救命之恩都不要,便宜了别人,她笑容在脸,喊出来的名字带了颤音,控制不住。
“宋成忆”
这一激动,头就晕,一下子又摔倒了,幸好摔在松软的草皮上,不疼。
宋成忆心想她怎么又晕了,几步跨过来,抱起她要重新送回医院。
姜弗睁开眼睛,仰头望着宋成忆耐看的俊脸,看了半辈子,也没有看够,“没事,刚才就是头晕了,不用去医院。”
宋成忆给她放下来,垂着头,也没敢多看一眼,他名声实在不好,所以送她来了医院,没敢多逗留,就怕连累她也名声不好。
“这是你的包,我回去找到了。”宋成忆把落在现场的包找了回来。
上辈子因为误会,这个包,宋成忆在被指证耍流氓前,没还回来,导致成了证据,但这辈子不会了。
姜弗把包背上,声音软软的,很和善,“你好,我叫姜弗,你送我来医院的时候,我清醒过两次,就是头太晕了,没力气说话,我在汽车站上班,如果你经常坐车的话,以前看到过我吗”
宋成忆点点头,她是汽车站一枝花,总有几次坐车能在车站碰见,只敢远远的瞧着,有一次她替同事代班,宋成忆坐在最后排,那天的路程觉得好短,几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车站每天那么多旅客,她应该不会记得某趟车上的某个乘客吧。
宋成忆局促少了些,想着晚上不会被什么熟人看见,便说道“你妈妈宋慧兰我也知道,她是宋家村的,还是村长的侄女,但你们好像不怎么回去。”
是呀,姜长河跟宋慧兰不想让她见到那些知道底细的亲戚,一年回不了几次,每次回去也不带她。
姜弗说“宋慧兰不是我妈妈,我亲妈是丁家庄的丁玉竹,姜长河回城后悔婚,娶了宋慧兰,顶替岳父的工作,宋慧兰不生,又怕我妈妈和姜长河藕断丝连,就叫姜长河说服我妈,把我抱回来,但现在我知道身世了。”
这身世,最近宋成忆其实听到过一些。
“那你妹妹”宋成忆连忙住嘴,他应该装作不认识才对,否则她一定会认为,他是私下打听过她家庭情况的登徒子。
姜弗当没察觉他的小心思,回答道“我妹妹也是抱养的,宋慧兰怕我养不熟,又抱养了一个,怕人说,还搬了次家。”
姜弗不想这么快就和他分别,央求道“你救了我一次,我信任你,太晚了,我真的很害怕,宋成忆,你能送我回家吗”
宋成忆忙点头,“好。”
就这样,姜弗坐上了宋成忆的自行车后座,上辈子刚开始摆摊,她就这样坐他自行车后座上,后来换了摩托车,再后来是小轿车,可是,她最怀念的,依旧是自行车后座。
没想到现在又坐上了。
一开始,姜弗的手只拽着他衣角,但是家越来越近,这条回家的路,后来的姜弗断绝关系后,再也没回来过,现在,她也要想办法,尽早结婚搬出来。
她大着胆子,把手轻轻搁在宋成忆结实的腰腹上,就这么搭着,什么也不做,宋成忆依旧蹬着自行车没减速,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他没反抗,所以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暗恋她了吧,姜弗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来。
上辈子她问宋成忆,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宋成忆说,有一回赶车,钱包半道被贼摸走,连着车票和钱一起丢了,明明那个跟车员是一个村的,知道他买过车票,就是不依,把他赶下车留在半路。
那么巧,碰到姜弗第一次跟车,看他心如死灰坐路边,叫司机停车,拉他上来,还用自己的钱给他补了票。
“那时候你都不记得帮过那么一个人了吧。”宋成忆还这样问过她呢。
那是姜弗顶替宋慧兰的工作,第一天上班,后来是不记得了,但是宋成忆用半辈子的时间回报了她。
到家了,不能再往里送了,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宋成忆说“你家几楼,我看着你家亮灯再走。”
姜弗指了一下三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依依不舍道“宋成忆,我想问一下,要是你愿意,我以身相许,嫁给你吧。”
宋成忆心潮澎湃,心脏跳动的厉害,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爸妈不会同意的,回吧,没人问,就别说被我救的事。”
他骑上自行车走了,一路都没有回头,姜弗不禁好笑,明明喜欢的要死,他还装呢,上辈子他们想嫁想娶的时候,都觉得配不上对方,蹉跎好些年,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那为什么不在最好的时机结婚呢,不过宋成忆说得没错,姜长河跟宋慧兰,不会同意她自己拿主意的婚事。
但不同意这三个字,再也不能禁锢她了,嫁谁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事。
她转身上楼,楼道黑漆漆的,每一步台阶,都像是踩在回忆里,那些姜长河跟宋慧兰的算计,当时看不明白,后来一想,她跟宋慧兰没有血缘关系,收养她,宋慧兰心里一直厌恶的吧。
深呼一口气,她敲了大门,宋慧兰给她开的门,脸色很不好看,没有关心,只有指责,“你说说,晚上怎么回事,怎么就进到医院了,害我跟你爸担心到现在。”
看来是那个老太婆打了家里电话核对信息,他们才知道她出意外在医院里,姜弗嘴角扯起戏谑,担心还能坐在家里,也就只剩嘴上说说了。
和上辈子一样的发问,甚至后来还买通那个老太婆,要她撒谎去指证宋成忆耍流氓,这辈子不会让她如愿了。
姜弗不会继续上辈子的回答,她淡漠的很,“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然后转身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宋慧兰惊愕不止,暴跳如雷,“老姜,你看看她像什么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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