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宾客们入座,空出来的位置就是玩家们的,再加上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剩下的空位并不多,瞎蒙都能蒙对。
然而因为规则三的限制,他们必须去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位置。
规则三每个人都有座位,如果你发现你的座位上坐了其他人,请礼貌地劝他离开。对方如果拒绝,请向对方出示你的请柬。
苗小苗从之前的照片中找到了自己,一共3张合照,其中2张是跟新娘照的,1张是跟新郎和新娘都有的合照。
她推测自己的身份应该既认识新娘,也认识新郎,但会和新娘更熟悉一些。
苗小苗走向右侧的宾客席位,那边现在只有3个空位,分别在第1排、第3排和第7排。
她首先排除了第1排。
通常来讲,那是新郎和新娘近亲长辈的位置,有时候只有双方父母,有时候还会加上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
第7排有点靠后了,苗小苗想,她跟新娘一共有3张合照,分别是高中、大学、以及带上新郎的三人合影。
这表示她和新娘从上高中时就是朋友,之后对方还将男朋友介绍给她认识,表示这份友谊没有中断,座位应该不会安排到那么远。
那个位置几乎就是倒数的了,换做苗小苗自己,肯定留给不怎么熟的人,而非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
所以,应该是第3排
苗小苗迟疑了。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个副本从开始的恶意就很大,真的会那么轻易就让他们过关吗
苗小苗托了托自己的黑框眼镜,走向了第3排。
至少要先过去试试,有些线索需要玩家处于特定位置,或者特定时间才会出现,苗小苗在之前的副本里见到过类似情况,只希望今天也是这样吧。
大部分玩家都进入了苗小苗的求助阶段,只有还没找到自己照片的人慌成一团。
比如马尾女和秃顶男。
进入会场之后,为了效率,马尾女和短裙女分开去找线索,然而经历了刚才的精神污染,马尾女脑子完全被搅乱了,看似在东走西看,实际上只是在机械地走,什么都没进脑子里。
马尾女知道这样不行,可是越着急,脑子就越转不动,要么看什么都像是线索,要么看什么都觉得不是,她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场地里胡乱撞着。
结果就是当其他玩家发现照片后,她并没有发现,还是短裙女在看照片的间隙发现自己的朋友没看,这才通知的她。
马尾女错过了很多,只看到了一张和新郎新娘的合影。
短裙女倒是相对比较冷静,她把自己看到的内容都告诉了对方,帮着马尾女补了两张照片的内容。
然而她也是个新手,也得去分析自己的情况,自顾不暇的情况下,短裙女真没精力去安抚自己的朋友。
当倒计时开始之后,马尾女的脑子里都是那3张照片,其中她自己看到的那张占了最多的位置,并且坚持不肯消散,让她根本没法好好去想短裙女跟她说的内容。
马尾女在努力思考,然而无效。
恐惧滋生了无数种悲惨的结局,这些想象出来的画面朝着马尾女伸出阴暗的触手,缠绕着、撕扯着、粉碎了她为数不多的理智,将本就彷徨的灵魂直接拽入深渊。
“沙沙”
秒针在表盘上飞快转圈。
“咔哒”
分针恪尽职守往前挪动一格。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存在,明明每分钟都是一样的,却因为处在不同环境而变得不同。
有时候度日如年,有时候光阴似箭,在马尾女还在混乱时,5分钟已经悄然而过。
苗小苗同情地看了眼马尾女,但也只是同情,续命游戏虽然用了“游戏”这个词,本质上仍旧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如果是合作类副本,她不介意在安全的时候帮帮新人,但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离开座椅就是违反规则,对方跟她萍水相逢,不值得自己冒险。
眼看时间走到还剩下2分钟,除了马尾女的其余人终于都落座了,她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一样,顾不得许多,急吼吼冲到仅剩的座位前坐了下去。
赶在典礼开始之前找到位置,马尾女终于松了口气,她捂着刚才因紧张而“砰砰”乱跳的心,庆幸着运气不错,其他人都找到了位置,才能让自己捡漏儿。
说起来,会场的椅子挺舒服,软乎乎有弹性,带着丝丝暖意。
马尾女下意识伸手去摸,手心刚碰到椅垫,就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湿乎乎的,带着黏意,之后就是一股无法忽视的灼烧感。
“啊”
马尾女短促叫了起来,她低下头,惊恐发现椅子上原本是花纹的地方,变成了一颗颗正在滴流乱转的眼球。
刚才她的手心就是被这些眼球“舔”了一下,而且从它们疯狂转动的频率来看,似乎非常想要再“舔”一口。
“啊啊啊啊这什么东西救命啊”
马尾女疯狂喊叫起来,她都顾不上手上越来越疼的灼烧,满脑子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当她想要站起来时,却绝望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根本无法离开。
周围的nc宾客都在看她,脸上带着笑容,似怜悯,似嘲弄,又似乎在看一场不关己事的精彩演出。
其余玩家们也在看她,但也仅仅是在看,没有任何人想要离开自己的位置过来帮她。
即便是跟马尾女一起进入副本的短裙女,也只是焦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于因为马尾女那边的场面污染力太强,成为了玩家中第一个把脑袋转回去的人。
马尾女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态度了,她在椅子上疯狂扭动着,想要挣脱那看不见的桎梏,然而眼睛们把她黏得牢牢的,不给猎物任何逃跑的机会。
最先只是椅面上的花纹成为了眼睛,后来椅背上也出现了它们,再然后是垂下来的布料,最后则连马尾女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异。
被舔过的手心被液体灼烧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洞,在马尾女痛苦的哀嚎声中,崭新的眼球顶着血污,填补掌心的空洞。
像是不满意自己占据的位置,眼球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空间,于是血色的神经沿着眼球周围出现,像是藤蔓一样迅速攀爬到马尾女的手臂上,并且快速生长。
其他的眼球也不甘示弱,即便自己没能寄生到马尾女的身体里,也都伸出了自己的红色神经,从各个角度缠绕上了她的身体。
“扑”
“扑扑”
神经刺入血肉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短短几秒之内,就占据了马尾女的身体。
此时的马尾女已经无法喊叫了,她的嘴唇、她的舌头、她的声带已不再属于她自己,她只能用骇人的表情来展示自己的痛苦,向其他人传达“我还有知觉”的恐怖信息。
“咔哒”
分针最后一次挪动,时间来到了5点30分,司仪走到台上,典礼即将正式开始。
可能是因为进入了下一阶段,也可能是因为血色神经们吸干了她的最后一点生命,马尾女终于解脱了,椅子吞噬了她,完完整整的那种。
“各位来宾们,下午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胡闵和钱芊的婚礼。闲话不多说,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郎和新娘入场”
司仪的开场白很简洁,宾客们也很给面子地开始鼓掌,随着音乐声响起,新郎和新娘出现在了台子尽头的气球拱门那边。
姜洄从外侧绕了进来,坐在三姨身后刚刚空出来的位置上,微微喘着气。
“看你累的,这是干什么去了”
三姨一边看向拱门那边的自家儿子,一边抽空瞅了姜洄几眼,她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幸福的老母亲。
“没事,就是给个猕猴桃刮了刮毛。”
姜洄顺口答音,也不管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逻辑,这个状态的三姨是安全的,她说什么都行。
“这样啊,挺好的。”
果然,三姨并没有好奇为什么自己的外甥女,会在典礼即将开始的重要时刻跑去给猕猴桃刮毛,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越来越靠近的新郎和新娘吸引了。
姜洄松了口气,天知道按着自家表哥,用帮他修剪胡子的理由去刮那层毛有多难。
还好,她做到了,至少现在婚礼上出现的新郎和新娘表面上都很正常。
姜洄都不敢想,这会走过来的如果是盖头新娘和猕猴桃表哥,会对在场宾客造成多大的精神污染。
弄不好会一波带走好多人呢。
虽然姜洄并不能认全这些宾客,但能来的肯定也是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本来是高高兴兴来吃席的,结果变成自己被人吃那说得过去吗
还是这样好,姜洄想,带着一副“你们可省点心,千万别再出幺蛾子”的表情,看着新人朝这边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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