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7)

    会场环境骤变,原先的宾客们包括司仪全都消失了,只留下新郎新娘,以及被邀请上台来做游戏的21个人。

    姜洄发现自己这些人也换了衣服,跟盖头新娘靠拢,姑娘们是上袄下裙,男人们则也是年代久远一些的服饰。

    她没法给详细归类,主要是大家的衣服虽然都是古装,然而也并不相同,姜洄一时半会也分不清,只能将之归纳为久远的和更久远的。

    “该闹洞房了。”

    “嘻嘻嘻,闹洞房了。”

    “新娘子还盖着盖头呢,真害羞。”

    “看不到,真可惜。”

    “先揭开看看,再盖上。”

    “我要去跟伴娘妹妹们玩。”

    “好漂亮的伴娘妹妹,我们来玩游戏吧。”

    男性宾客们嘻嘻哈哈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脸上的五官早已模糊不清,根本无法分清到底是不是原先那些人。

    他们仗着人多,将通往外面的门彻底堵死,当着姜洄她们的面,肆无忌惮开始用猜拳来决定谁先上来和新娘以及伴娘们“玩游戏”。

    姜洄用自己的小巴车发誓,对方认为有趣的“游戏”,对她来说绝对不好玩。

    所以,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姜洄思考的时间,那帮闹洞房的家伙已经选出了最先的一批,毕竟屋里还是小了点,他们一拥而上太挤了。

    不如像现在这样,有先有后,既能享受游戏乐趣,又能有人给加油助威、起哄架秧子,多有意思啊。

    “来啊,别害羞啊,都来当伴娘了,应该知道我们这边的风俗吧。”

    “嘻嘻嘻,我就喜欢欲拒还迎的。”

    “别那么小气啊,又不会真把你们怎么样,放开点来玩呗。”

    张开双手冲上来的第一批男人在污染之下,已经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脸,眉毛、眼睛、鼻子统统不见了,留在脸上的只有让密恐患者立刻发病的细密疙瘩。

    姜洄都快吐了。

    其他几个姑娘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人直接缩到了新娘身边,有人尖叫着“不要过来啊”之类的话,随手抓个东西胡乱拍打。

    可惜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零点五,不疼不痒的,反而更加激起那些人兴奋的怪叫。

    当然了,也有表现得可圈可点的,比如姜洄之前注意到的红发女和苗小苗。

    红发女抓了个花瓶在手里,颇有一种谁过来就砸死谁的样子。

    苗小苗则直接动了脚,冷着脸踹飞了最靠近她的那个男人,规则只让她参与个游戏互动,可没说必须参与这样的互动。

    以她的经验来看,一味顺从副本nc未必就能通关,只要不违反规则,该出手的时候就得果断出手,否则到头来仍旧难逃一死。

    相比较两个前辈,短裙女的战斗力稍弱一些,但她手里的武器最顺手,直接把掸瓶里的鸡毛掸子抽了出来,谁靠近就抽谁,还专门往脸上打。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姜洄老怀大慰吾道不孤啊。

    既然客人们都出手了,她作为半个主人家,也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理由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动脑子。

    “你们是来参加我表哥婚礼的,不是来找麻烦的。”姜洄抽出了另一根鸡毛掸子,笑吟吟开口,“闹洞房也要有个节制,问几个问题或者唱首歌就得了,你们觉得如何”

    “不如何。”

    无法辨识的某个诡异生物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既然敢当伴娘,敢嫁来这里,就得入乡随俗,我们来闹洞房就是给你们面子,一般人来请我们都不搭理。”

    “就是就是。”

    “玩一玩又不会少块肉。”

    “欲拒还迎,欲拒还迎。”

    “嘻嘻嘻,玩游戏,快点玩游戏。”

    姜洄冷冷注视着这些恶心的家伙,刚才他们还只有脸变得诡异,现在连身体都扭曲了,手不再是手,脚不再是脚,全都变成黑乎乎的触须,在空气中飘舞着。

    “入乡随俗是吧玩游戏是吧”

    姜洄狞笑着挽起袖子,手里的鸡毛掸子朝着一个诡异就抽了过去。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什么才是我们这边的风俗什么才是好玩的游戏”

    话音落下,姜洄手里的鸡毛掸子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精准落在怪物的身上,一下接一下,既不手软也不留情,一波攻击下来,硬生生把怪物身上的触须都打掉几根。

    “来啊,你们不是想玩游戏吗别跑啊,我跟你们玩这个游戏是给你们面子,一般人找我玩我都不答应,你们跟我玩个游戏又不会少块肉,跑什么跑,别在那欲拒还迎了。”

    姜洄跟个关底boss一样,追得那些怪物们“嗷嗷”叫着满屋子跑,硬生生把一个诡异恐怖片变成了搞笑喜剧现场。

    苗小苗瞅准机会上来帮忙,红发女和短裙女略微犹豫几秒,也跟着加入战斗,帮着姜洄去堵跑得太远的怪物,免得他们冲出房子。

    运动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刚才本能觉得不对,根本没参与“闹洞房”的游戏。

    现在见那些宾客都变成了诡异的样子,被姜洄抽得不成人形虽然他们早就不是人形了运动男恨不得自己立刻从屋子里消失。

    然而不行,他根本无法离开屋子,或者说即便他能离开,也不能就这么走,规则要求必须参与至少一个互动游戏,他不认为自己一直缩在角落里就能完成任务。

    所以,还是得参与进去。

    运动男苦笑一声,在角落里换了个姿势,等到某个怪物跑到他身边时,悄悄伸出脚绊了对方一下。

    “我觉得这个闹洞房的游戏很好,我也能加入吗”运动男征求姜洄的意见,“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的那种。”

    姜洄扫了他一眼,对方是唯一没有变化的男性宾客,猜想他可能也是为了解决污染源而来的,算是队友,于是欣然应允。

    “来吧,赶紧把互动游戏做完,闹洞房这个环节就能结束了。”

    说到这里,姜洄侧身看向一直坐在床边没动过的盖头新娘。

    “表嫂你再坚持一会,等我把这帮不守规矩的王八蛋都轰出去就没事了你放心,我才是正经的婆家宾客,他们我都不认识,跟我表哥也不熟,是那种职业来凑热闹的。”

    新娘依旧坐得笔直,只有盖头被一阵风吹起,掀到头上,露出她的真实面容。

    并不是姜洄的表嫂,但姜洄这次决定装不知道。

    她隐隐判断出了本次的污染源,绝对和盖头新娘有关,再结合这些人闹洞房的猥琐样子,有八成可能是形成污染源的起因。

    或者说,污染源出现之后,根据某些因素,才构成了现在这样的污染区。

    在今天之前,姜洄从没进入过污染区,虽然有一肚子理论知识,但实战经历为0。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污染源,但拿不准该怎么办,总不能跟打这些怪物一样去打对方吧那家伙可是寄居在自己表嫂的身上的。

    也许

    姜洄将目光投向苗小苗等人,破局的方法在他们身上

    不过当前还是先解决这些怪物,尽早将场景切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姜洄下手更狠了,在其他人的帮助下,那些怪物身上的触须越来越少,脸上因为痛苦也逐渐浮现出了五官,看着总算是有了点人样。

    见这种方法奏效,几个人打得越发起劲,直到所有宾客都恢复原样后,才各自停手。

    虽然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宾客们看上去依旧呆愣愣的,他们在哪里恢复的,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脑袋全都朝向了新娘这边。

    姜洄假装没看到某个“180度非人类转头”的宾客,走到自己表哥身边,帮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表哥摆脱束缚后,给了姜洄一个“干得好”的眼神,随后就蹿到新娘身边,拉住“虽然是自己媳妇,但现在不知道是什么鬼”的手,细声细语去安慰对方。

    姜洄支棱起耳朵听了几句,结果对话跟加密了一样,她根本听不懂。

    算了,那不重要,反正就是人家小两口的私房话,她不听也罢。

    屋内的场景正在一点点恢复成原本的会场,这代表“某个高峰值污染”正在趋于平静,接下来会有一段很短的安全期。

    姜洄趁此机会凑到苗小苗等人附近,刚想开口问问他们是不是“污染调查局的调查员”,却意外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内容跟她有关。

    对方似乎认为她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想要后续都跟着她一起行动。

    姜洄迟疑了,这好像一点都不符合她对“调查员”的刻板印象。

    调查员或许有各自擅长的区域和不同的短板,但至少他们对污染区应该非常了解,有着坚定的信念和意志力,而不应该像这些人一样,将希望寄托在刚刚才略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身上。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他们之前所表现出的种种异常都与调查员无关,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特殊一点的居民

    还是只存在于教科书的“外来者”

    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令姜洄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觉得,或许这才是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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