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一声被压抑着的急切声音“小映,是我。”
“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云映坐起身子,泠春给她找了件衣服披上,云安澜推门进来后,又迅速关了门,唯恐凉风吹到云映。
云映掩唇咳了咳,道“爷爷,我没事。”
云安澜是下午才得的消息,然后迅速就回了府。
他看向床榻上那个好像一碰就碎的孩子,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关于他这个小孙女的是是非非会那么多,这悠悠之口怎么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恶。
他眼眶通红,低声道“小映,他们传的那些东西”
压下这些流言其实并不难,难的是竟然传出来了,今后就算被压下去了,那提起裴衍时,还是会有人想起云映。
不管是真是假,这两个名字至少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会绑在一起。
云映道“没关系,随他们怎么说吧。”
云安澜抿住唇,他也不想去在意那些,可是他必须要为云映的以后考虑。
别的不说,就论那最直观的,她以后应该怎么嫁人呢
云安澜不会让云映下嫁,可是日后若是夫家问起,又该怎么应对呢,或是说,他们信不信呢。
再退一万步,就算他们信了,那他们会愿意去娶一个身负这种流言的人吗
云安澜不知道,他头一回后悔自己当初放手政务,倘若他没有,有他在前面顶着,就算有这种不堪的流言,对云映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叹了口气,道“小映,是我对不起你。”
云映不解,她道“为什么会怪你呢”
“你若是不找我,我永远都来不到京城的。”
在意这些的,只有京城那些好面子的人,她是真的不太在意,也不想活在别人嘴里。
可云安澜现在却不想想这些,这件事他此前听都没听过,这中间想必是有人推波助澜。
但是是谁呢
可能的人太多了,不光光是云映之前猜想的人,他们甚至还有可能是云安澜之前的政敌,或是直到现在都见不得他好的人。
打蛇打七寸,所以对着云映下手。
他忽然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恍惚的觉得,他好像真的没有办法把云映保护起来。
他若是再年轻十年,或是身体再好一些,眼下这些都好说,可是偏偏他已快七十,年轻时太过操劳,年老时又耗费大把精力去找云映,以至于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说是快七十多也有人信。
今日他尚在还好,有朝一日他死了呢
云映无父无母,甚至没有靠得住的表亲,唯一的叔父叔母还是那样德行,她孤身一人在京城,该怎么办
他抿住唇,那双沉黑的眸子透出几分凉意来,他忽然轻声问道“小映,你喜欢祈玉吗”
云映蹙眉道“爷爷,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才说完,便忽然意识到云安澜的意图,她摇了摇头,道“爷爷,他不会的。”
赫峥警告过她很多回,当初他救下她已经非他所愿,如今再用那件事去胁迫他,未免有些过分。
当然,如果有用的话,云映不介意做一个过分的人,可是她能看出来,如果赫峥真的不愿,她就算把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都没用。
云安澜却摇头,声音苍老,缓缓对她道“小映,是你太不了解祈玉了。”
这件事,从当初赫峥选择帮她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云安澜说完便站起身来,用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云映的手背,道“算了,这件事你就别想了,先好好休息。”
他转身离开,云映手指捏着床褥,想出声制止,但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房门被轻轻关上,云映脱力,靠在软垫上。
转眼已至日暮四合。
霞光散在空旷的街道上,天际的黑暗不断的吞噬着日暮时分的璀璨,这里远离闹市,长街寂静,只偶尔有马车经过。
赫峥从公主府出来以后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进了宫,直到现在才回到赫家。
那场闹剧已经结束,对他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府内寂静,朱楼雕栏,庭院深深,石灯已经燃起,引来了几个细弱的飞虫撞来撞去。
雾青跟在身姿修长的男人身后,道“公主府今日派人传信来问了你好几回。”
赫峥没搭理他,雾青便又继续禀报道“今日当着您的面说云姑娘不是的那几个,下午去了国公府想当面道歉,但被云老爷子都回绝了。”
“而且您放心,今日您与云姑娘的事,不会再继续传下去。”
他想了想,最终又补了一句“听说云姑娘今日受凉,下午时发了热。”
说话时,两人已经行至廊檐尽头,眼前是一处开阔的莲花池,池内犹有残荷,孤身立在冰凉的池水中。
赫峥脚步停了停,忽然问道“那她与裴衍呢”
雾青弓着腰,低声答话道“这个一时半会,恐怕压不下去。”
知道的人太多,又有各样绘声绘色,或荤或素的版本,真假参半着,不好澄清,也不好压下。
“不过等这一阵子过去,应当就没什么,到时候对云姑娘大影响也不会太大。”
这话如此冠冕堂皇,但事实就是,不管是与他,还是与裴衍,云映永远是流言中处于弱势的那个。
他当然不需要在意,因为本来就没几个人敢议论他,但是对于云映来说,却不一样。
她以后可能还会碰到其他来质问的人,今日是他主动抱的她,但是日后说不定还能把这说成是云映主动。
雾青说完,不见赫峥回话,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男人面上没什么情绪,也瞧不出满意与否。
雾青作为赫峥的贴身随侍,他其实从半个月前就发现了赫峥的不对,说不上来是哪,总之就是与以前不一样了,像是不高兴,也像是藏着心事。
可赫峥一向藐视情欲,公事上近来也很顺利,所以他猜不出赫峥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云姑娘吗
正当他思索时,赫峥忽然道“你说我母亲去世时在想些什么。”
雾青一愣,不知赫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张夫人当初是积劳成疾病倒,长时间卧榻在床,后来逝于心疾。
他家公子在夫人在世时就与之不亲,夫人死后更是鲜少提起。
他虽不理解,但还是思索片刻道“夫人兴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如释重负。”
“是吗。”
他说完又重新提起步子,踏过了垂花门,雾青见方向不太对,便在一旁问“公子,去书房吗”
赫峥脚步不停,道“先去镜水斋。”
镜水斋是赫延休憩之地,雾青也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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