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地回想那番话,在心底默默记下,甜甜不爱下雨天、不爱吃西餐,喜欢与天空相同的颜色。
“这是什么破骰子”明泽说,“摇不出六的”
下一个,轮到倪知甜。
她随手将骰子往地上一丢“这不就是六吗”
明泽
“你再来一个。”
“好。”倪知甜又丢了一回,“还是六。”
明泽
怪邪门的。
霍明放也已经十几年没下过这么幼稚的棋了。
纯靠运气下的棋,玩的时候仿佛每个人都将脑子搁回房间去了,可也正是这样轻松的氛围,让人隐隐约约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家之所以为家的真正意义。
游戏的战局,到了后半程,略显激烈了些。
好几次明泽的棋快要到达目的地,在最后关头却被狠心击落,气得骂起脏话。
“霍明泽。”霍松柏严厉地沉下脸。
霍家的家教,向来都很严。
明泽看着像是被放养长大,实际上也不是完全放养,霍松柏工作再忙,也不会忽略他的教育。孩子的成长,从来都不是按部就班,即便家长帮忙设计一条平稳的轨道,可一不小心,孩子会走歪,每当这时候,霍松柏就会牢牢守在关卡上,绝不允许他们行差踏错。
现在也一样,被说是上纲上线也好,霍松柏一下子就放下报纸,站在二儿子面前,双手背在身后。
像是什么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样的话,明泽倒背如流。
一不小心说了脏话,付出的代价就是被他爸唠叨得脑仁子“嗡嗡嗡”地疼,明泽一个劲答应着,话一出口,还要被他爸误以为是没上心,实在是太冤了。
霍明放同样了解他们父亲。
玩飞行棋的游戏,远不如看弟弟挨训,他手中拿着骰子,左右手交换着把玩,抬眼瞄见一脸不乐意的明泽,唇角不自觉上扬。
“笑什么笑”明泽没好气道。
林一曼也“噗”一下笑出声。
明泽
屋子里各有各忙的佣人们,不必刻意躲到别墅的各个角落去。
这会儿家里气氛愉悦,他们就不用找借口,忙碌时小心翼翼瞄客厅一眼,彼此之间对视,偷偷地笑。
这个家,越来越热闹了。
只是家里少了一个成员,就算不上团圆。好在很快就要过新年,相信到那时,三少爷也会回来的。
到时候,这个家,才算是真正的整整齐齐。
“继续。”倪知甜催促。
游戏进行到最后,倪知甜越玩越起劲。
一共四架“飞机”,她就只剩下最后一架,很快就能全部停在目的地。
只是这会儿,不管怎么丢骰子,都甩不出一个心仪的数字。
倪知甜的眼睛亮亮的,两只手搓了搓,一脸的冲劲。
却不想突然之间,明泽丢出一个数字,直接将倪知甜的最后一个棋子击落。
重新击回目的地。
倪知甜
输了
倪知甜“aaa”
“爸,她说脏话”明泽立马告状。
霍松柏已经坐回原地,左手报刊右手茶杯。
该听的,全都听见了,别说他了,就连遍布在家中各个角落的佣人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下次注意一点就好。”霍松柏慈爱地开口。
明泽
“妹妹年少轻狂,一时气愤,说了句脏话而已。”霍明放说,“不碍事的。”
明泽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爸和他哥。
他们真的是全家最有原则的两个人吗
倪知甜无辜眨眼“略略略。”
明泽脑壳子疼。
哪有这么溺爱人的
都不怕把她给宠坏了
这段短暂时光里,霍家每个人都过得温平静。
林一曼、霍明放和明泽偶尔会在家庭群更新家里的情况。
他们的小家,已然是个大家庭,收到近况的霍明朗,挑着回复,但并不十分积极热情。霍松柏对此并不满意,想要抽空对三儿子进行一下有关于家庭爱的教育,但最终,还是被林一曼拦住了。
其实小时候霍明朗与甜甜的感情,就称不上有多深。
他俩只差一岁,倪知甜忘记儿时的相处,霍明朗又何尝不是。再加上,他没有经历过重生,没见识过上辈子穿越女将他们家搅得一团乱的场面,更不曾知晓那场车祸真实发生过对霍明朗而已,一辈子就是一辈子,没有什么前世今生,只知道家里有一个与他并不太亲的妹妹,妹妹丢了,又找到,仅此而已。
“对明朗来说,这是好事。”林一曼心平气和道。
一家子人,上一世都因曾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失去。
林一曼与霍松柏是长辈,不愿将自己的苦难挂在嘴边,只惦记着孩子们受的罪。前世甜甜车祸身亡、霍明放锒铛入狱、明泽酗酒过度这些都是他们不愿一遍又一遍回想的。
四个孩子里,就只有霍明朗在前世没有受过委屈,也算是难能可贵的馈赠了。
因此,林一曼能接受霍明朗在群里发的大拇指表情包。
不仅仅是她自己接受,还顺便劝通了霍松柏,让他想开点。
而倪知甜,其实她并不理解他和一家人的感情为什么这么生疏。
“你还记得明朗吗”明泽问,“小时候的明朗,你有没有印象”
此时,兄妹俩待在小花园里。
倪知甜坐在秋千上,脚尖点地“我不记得。”
那时她还小,对爸爸妈妈都没有丝毫印象,更别说是哥哥们。
不管是哪个哥哥,倪知甜都不记得,甚至连看见儿时的照片,都还是想不起来。
“我也不记得。”明泽说,“这就是他和我们生疏的原因。”
这个家,一共有四个孩子。
但因为前面三个都是儿子,养得都是一样的糙。霍明放虽心思细腻,但不拘小节,明泽吊儿郎当,也不太记琐碎的小事,可小时候的明朗,和他们的性格都有所不同。在最需要呵护关切的时候,他没有得到全家人全部的包容与爱。
也许他期待过。
希望落空的滋味,并不好受,慢慢地,他决定保护好自己。
倪知甜与明泽提起明朗时,霍明放恰好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加入话题“我当时应该多关心他。”
“哪个当时”明泽说,“五岁的时候,还是八岁的时候以前,我们也只是孩子。”
倪知甜听过一番话。
父母是第一次成为父母,孩子也是第一次成为孩子。对于这个家而言,有太多需要争论的对错,往往争论到最后,似是而非,谁都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个秋千,可以飞到多高”霍明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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