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祁聿风抱着路听辗转在医院和他的湖边别墅。
路听是伤口感染发烧,高烧好退,但是伤口有点严重。伤口也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划出来的,在大腿根往下十厘米。很长的好几道,看起来得有一段时间了。
也流了不少脓血,久久不结痂。路听什么都不说,祁聿风很生气。
当然,小孩身上还有其它大大小小的伤。
在医院里,医生说路听免疫力很低,还贫血,就连吊水里都掺了葡萄糖瓶子,如果是因为日常工作太忙,最好休息一段时间。医生说完便走了,祁聿风坐在病床边看他吊水。这是祁聿风第二次陪路听挂水,每次路听都是一脸苍白的模样躺在他面前。
许助理大半夜被从床上薅了起来,站在祁聿风旁边,一件一件整理打捞人员从那积水中捞出来的路听到东西。
一些换洗的衣物,日常用的牙刷杯子。还有几张新鲜的借条,尾部收款处全都是林心懿。
路听到孩子这段时间都拖林心懿照看,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林心懿其实是听从了祁聿风的命令,专职去照顾小祁川的。
“祁总,这里还有一份这个”许助理翻出来一个本子道。
祁聿风接过来,看到皮面上写了硕大的两个“计划”字。有点好奇,好奇心驱使着他翻开。
第一页勾引祁聿风计划
祁聿风“”
路听确实最开始是打算勾引前大舅哥当靠山,但自从祁聿风让他当保姆后,这个计划仿佛人间蒸发。祁聿风想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了,翻开第二页,就看到几行很秀气的字;
第一步,追求
x
第二步,努力睡到他
x
很多个方案,很多路听用过,很多没用过。用过的几乎都被祁聿风给驳回了,祁聿风继续往后翻,寥寥无几的几页,最后一面写了一句
要不给他当保姆吧
“”
许助理也跟着看完了那份计划表,啼笑皆非。小路先生真有意思,怎么会想到去勾引他家那位三十年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的冰山大总裁
许助理回头看总裁,突然看见,他家那位向来吝啬笑容的冰山大总裁,
笑了。
许林
路听真是个笨蛋祁聿风真的很想笑,这家伙以前跟祁舒尔过日子,就总是乱糟糟一团,没有计划没有未来。现在看来连勾引人居然都爱半途而废,当了保姆就不继续追人了,一点毅力都没有
许助理还在凌乱着自家总裁这个属于“温柔”的微笑究竟是面部僵硬偶然导致还是直接是自己眼花,祁聿风将那笔记本一合,抬头看许助理。
问,
“如果一件事朝你不喜欢的方向发展,如何才能及时止损,回心转意”
“”
许助理没谈过恋爱,头有点大,他硬着头皮,硬编,
“甜言蜜语,糖衣炮弹,悬崖勒马,杀个回来”
“替我去问问东野叔叔,这个季度他在不在国内。”祁聿风“不在的话给他订张机票,回国营业。你去订东野私人日料两个位置,客人身份写两位男士。”
“小路不发烧了,我带他去吃个饭。”
第二天下午路听才苏醒。
烧已经退了,睁开眼,发现周围的环境又好陌生。他一开始以为以为是祁聿风在桦山公寓的卧室,揉了揉眼,却发现不是。
他扯着还很虚的身子,爬起来,坐在床上东张西望。
好大的一个卧室,不认识,没见过,更不可能是祁家。
路听下了床,推开门。门外依旧没开灯,但过大的空间让外面的结构都有些黑压压。
一位白发苍苍穿着制服的老先生站在门边。
路听刚想问他,这是哪儿老管家突然弯腰,对路听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路先生,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
“路先生这是谁的家啊”
管家“这是祁大少爷的别墅。”
“”
路听好半天才意识到祁大少爷就是指祁聿风,这是祁聿风的房子他 “啊”了一声,有点像在做梦。
祁聿风有这么好的别墅,为什么还要去买桦山的那栋老破小
管家也没跟路听解释多少,便带着路听去吃饭。路听刚好有些饿,他借着吃饭的机会,问了问为什么自己会躺在祁聿风的这栋豪华大别墅里。
管家像是早已准备好,跟他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
下午茶很快就吃完,路听回刚刚到那间房间休息,管家送他回房间,叮嘱他等会儿会有医生过来给他换药。
路听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包扎了很多伤。
还没等他回屋几分钟,医生就来了。医生让他挽起裤子,路听一看,大腿后面居然有好几道新鲜的伤痕那些伤痕还缝了线,医生很细心给他换好药。
“别碰水”
“好。”
路听呆头呆脑看着医生离开了,关上门。屋内只有他自己,他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额头。
又挽起袖子,裤腿,看了看胳膊,看了看大腿。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比之前,干净了不少
因为夏天蚊虫多,他的血液又特别吸小虫子叮咬,导致路听从小浑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的破皮地方。被叮咬过后的皮肤很痒,他有时挠一挠,就给挠破了皮。到了夏天挠破的地方越来越大,留下很多流脓血的大包。
跟祁舒尔结婚后,祁舒尔经常会强制帮路听处理这些伤。祁舒尔有很严重的洁癖,她处理伤口的方式又工整又细致。路听感叹过祁舒尔剪创可贴的形状实在是太别致,问她从小就这么变态整洁吗
祁舒尔当时回答,这是她跟她哥哥学的
路听再一次见到了这么变态整齐的包扎,瞬间就想到了祁舒尔,祁舒尔的哥哥那不就是祁聿风原来这些变态整齐的裁剪都是祁聿风的风格
那他大腿根,他腰肢上的那些陈年旧伤,也都是,祁聿风
在他昏迷的时候,祁聿风拉过他的身子,脱下那些外衣,光溜溜的皮肤被他包裹着。他穿着严谨的西装,拿着那些药油,一点点为他涂药。
祁聿风
路听一下子用手堵住了脸,手背贴着脸颊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居然跳动的如此之快不行啊,为什么会这么快为什么浑身会这么烫
他居然,想到祁聿风,会脸红他的大舅哥
路听觉得实在是太热了,明明才发完烧。他要站起身,想去开窗通通风结果在站起身那一刻,双腿酥软了一下,又跌落回床铺里。
那张床铺都是祁聿风的,明明没有祁聿风的味道,却像是被祁聿风包裹在怀里。路听起不来了,彻底沦陷。用手捂了脸,好像皮肤都烫灼了
整整一个下午,路听房间的门都没有再敞开过。
祁聿风提早下班,路听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前妹夫。回到这个他买了就用来投资的别墅,领着丰厚薪水的老管家对他说,小路先生一下午都没出门。
路听没睡着,躺在床上很清楚听到了楼下有车开过的声音,听到不算太熟悉但一下子就能认出的祁聿风脚步,他盖着被子,用手拉了拉。
咚咚咚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路听心乱七八糟,一伸手,把被子给蒙住脑袋。
祁聿风悄悄推开门,就看到路听躲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只小馒头。
路听蒙上被子,外面的声音就被隔绝开外。他觉得一般人敲门没吱声,就表明是睡觉了,对方不会再进来。他就没说话,以为祁聿风就会离开。
可是没想到,敲门声后安静了几秒钟,旁的床突然凹陷下去一侧
路听
一双带有茶花香气的冷白皮手,伸了过来。
那手实在是太会伸了,一下子就伸进了被子里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皮肤应激一颤,手的主人碰到他滚烫的肌肤,瞬间怔了一下。
明显停顿。
路听想,完了、他装睡,被发现了
路听克制不住浑身滚烫脸颊发红,他自己都要伪装不下去祁聿风一定是看出来他根本没睡,他想哭,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乱糟糟的心要如何拧断。
突然,祁聿风给他整理了一下被子。
把他从闷闷的被褥里薅出,把被子叠在下巴下方不要遮住脸。祁聿风并没有对他假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额头,摸摸温度。
摸温度是很认真地摸,用掌心探知他的体温。
路听脑袋一片空白。
后面路听就逐渐平静,昏昏沉沉睡过去了,祁聿风也没再进来过。再次醒来时就到了晚上,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哪个房间有亮灯光。
路听还想着要伺候祁聿风吃晚饭,摸黑找到厨房,老管家听到厨房叮咚切菜声,悄悄过去看了一眼。
祁聿风在楼下的书房看书,老管家一敲门,他问是准备做饭了吗
“小路先生在做饭了”管家担心祁聿风会生气。
祁聿风一愣,手中的书都往前飘了一页,因为原本是打算等路听醒了,问问他要吃什么,他是病人,病人得好好照顾。
管家“我要去制止小路先生吗”
祁聿风“”
“算了。”
他放下书,上了楼。这个别墅每一层都有厨房,祁聿风靠在三楼厨房的门口,看路听蹲在煮饭砂锅旁,不动声色盯那噗噗冒气的小锅盖。
那一刻,空气静止,黄色的灯光散发着说不出的温柔。
路听关了火,站起身,转头。当他看到祁聿风竟然就在眼前,先是吓了一大跳。
“哥”
祁聿风舔了一下嘴唇,放下抱着的胳膊,直起身。
看了他亮眼,转身就去餐厅,离开厨房。
路听站在那里,沸腾的粥顶着跳跃的锅盖已经逐渐安静下去,他后知后觉,用湿漉漉冰凉的手贴了贴脸。
又是,好烫。
路听在饭桌前,坐的离祁聿风很远。
他是刻意保持着距离,心里乱七八糟。那是他的大舅哥,是舒尔的亲哥哥他不该这样的,不该迷茫但他克制不住自己,心脏咚咚咚乱跳个不停。
祁聿风喝粥永远那么慢津津,贵气带着一丝无法攀越,他好像又不是刚刚会轻脚推门用手温柔触摸他额头试试温度的那个男人。祁聿风把粥喝到一半,突然放下勺子,开口,
“还发烧吗”
路听低着脑袋,一愣,下意识用手贴脸,摇头,
“不、烧了吧”
祁聿风“过来我试试”
路听还在等他的那句“别烧死在我家里”,冷不丁却飘来这么一句温柔的话,他抬头看着祁聿风,两只手手背挤压着脸颊。下一秒,祁聿风的大手伸了过来,手掌心贴在了他的额头。
噗通噗通
心跳又开始乱跳了肾上腺素飙升这个时候他连“亡妻的亲哥哥”这个身份都不顾了盯着祁聿风那坠了腕表的手腕,好看的青筋两侧凹陷下去两个浅洼。
他、他
祁聿风试了试,感觉到确实还有点热,他收回去手,重新拿起勺子,一下一下舀着里面的粥液。
却没喝。
“还烧。”
路听“可、可能吧”
快哭了肾上腺素飙升居然连体温都飙高了
祁聿风“晚上再喝点药。”
“我喝我喝”
祁聿风“”
祁聿风皱起眉,好像有点无语。路听低下去头,侧着脸不敢看他。过了很久,对面才响起重新吃饭的声音。路听咬着嘴唇,他快要乱死了,快要烧死了,怎么办,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路听晚上还是住在那个房间,房间很大。管家九点钟准时送来一大杯苦药,路听怕苦,捧着药,坐在床上一口一口抿。
下午加晚上的事情,他还是没回过神。
晚上祁聿风像是变了个人,不毒舌也不讨厌他。而他也好反常,靠近祁聿风就会心跳加快他喝了口药,憋在嘴里。他总不能是对祁聿风、对着他去世妻子的亲哥哥
产生欲望
他憋着的那口药,半天没吞,刚想要咽下去,突然房间门又被敲响。“咚咚咚”,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路听”
“”
噗
中药喷了出来
路听收拾好床褥,才给祁聿风开门。祁聿风进来后,看到被他喷药的床铺,居然也不恼明明之前他穿鞋进桦山老破小公寓,他都会皱着眉丢给他一双塑料拖鞋
祁聿风让管家将那脏掉的被褥拿出去换。
关上门,祁聿风拉了把椅子坐了过来,就在床边。路听这次连蒙被子的掩护都没有了,跪坐在床上,醒着看祁聿风。
感觉到那该死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
“”
“”
他不能
虽然他们上过床他们有过特殊关系但是他们不能路听念经般告诉自己这人是他大舅哥他一定不爱
祁聿风抱着胳膊,似乎也不着急进来做什么。他看着路听像小狗一样憋着脸望着自己,白里透红红里透粉,耳朵根红啊红啊红,好像在进行着剧烈的内心挣扎。
空气沉默,好半天,路听的耳朵才稍微减轻了一些红色。
祁聿风从压在t恤下摆的左手里抽出一支体温计,右手甩了甩,对他说道,
“想了一下还是得给你量量体温。”
路听“”
“啊”
祁聿风不管他的不愿意,甩干净体温计,就滑着椅子滚轮靠近到了路听面前。路听往后靠了靠脑袋,小脸都快拧巴起来
祁聿风“张嘴。”
“”
他不喜欢他他不喜欢他他绝对决定不是动心了路听张开嘴,表情坚毅的可以去入、党
含了五分钟,体温表取出,祁聿风看了看。
路听立刻闭嘴,用下牙咬着上唇,很刚毅地望着他祁聿风一看368c,乐了,一点儿也不烧
可他也真是喜欢欺负路听以前是板着脸硬欺负,之后是喝着粥毒舌欺负,低下头那一瞬间其实是在抿去嘴角的笑。这次路听生病了,他不想再负增长的欺负了。
祁聿风嘴角浮起一点点笑意,捏着那根体温表,对面像狗狗一样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一脸正气视死如归的小妹夫。他拇指滚动着那体温计的玻璃柱,转了一圈,回转了半圈。
“这个温度感觉有点儿不太准。”
“”
“量量肛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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