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姜二夫人还是给乔翎找了本刑法送过去。
只是告诉她“非得把别的都读通了,才能看着一本”
乔翎满口答应。
带着那几本册子回到住处,她跪坐在书案前开始凝心。
张玉映看她读的专心,便悄悄关上门出去了,再端着一盘葡萄回来,就见那书册都已经合上了,乔翎正捂着嘴打哈欠。
张玉映心下好笑,问她“娘子看得怎么样啦”
乔翎胡乱道“差不多啦”
张玉映就招呼她“来吃葡萄吧,吃完再看。”
乔翎朝院子里喊了一声“金子”,那只趴在院子里的小狗就摇着尾巴,兴高采烈的往她面前来了。
继而她盘腿坐下,金子也有模有样的坐在她腿边。
乔翎一边吃葡萄,一边问出了心中疑惑“我看神都地形有些奇怪,据记载,东北方位的曲江池,原来是后天开凿的”
张玉映不意她会问这个,倒是愣了一下,过后才道“是呢。”
这是个稍有些生僻的知识,是以她思忖了会儿,才给出答案“那是显宗年间开凿的,距今也有快两百年了。”
乔翎疑惑不已“可是我仔细看过,东南方位的地势其实并不低,按理说不适合被开凿成池的啊”
“这就涉及到谶纬之说了。”
张玉映筹措一下言辞,娓娓道来“从前朝起,民间便有一种说法,道是黄旗紫盖,帝出东南,说江东有天子气。是以到了显宗皇帝年间,便在神都东南方位动工修筑曲江池,挖低地基,引水灌入,以神都王气,魇镇东南。”
“同时,显宗皇帝又以东南地名封嫡长子为王,使其就藩,越明年,册封皇太子,如此,待到显宗皇帝驾崩,皇太子继位,便是肃宗皇帝。”
“一位封在东南的亲王做了皇帝,也算是应验了帝出东南这句话,这就叫做应谶。”
乔翎若有所思“那为什么前几代皇帝没有挖低东南方位,修筑水池以魇镇东南,显宗皇帝却要这么做呢甚至于居然还把皇太子送到哪儿去就藩,以此来应谶”
张玉映同样困惑的摇了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乔翎问“那时候,南方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叛乱吗”
张玉映摇头“那时候南方并没有大规模的叛乱,反倒是神都内部,因为帝位的传续引起了很大的风波。”
她秀眉微蹙“当时的许多资料都被销毁,史官家甚至于出现了断档,是以后人对那段时期揣测良多,不过,地方上若是有大规模叛乱的话,是很难被彻底湮灭掉的,所以我更倾向于没有,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娘子却也不必当成十分真。”
乔翎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读书总不如听故事有意思,看地图和人际关系图也比看画本子无聊多了,至于那本刑法,张玉映只见乔翎粗粗的翻了一遍,便被闲置到了一边。
她笑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偶尔督促着乔翎把姜二夫人特意安排的那几本册子看完,间歇时候跟侍女们一起教乔翎打络子。
头一次提起的时候,双方都有点愣住了。
一方诧异于居然还要学这个,另一方诧异于居然有人不会这个。
但很快,诧异就被惊奇和赞叹取代了。
“娘子可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那侍女并不是纯粹的奉承,而是真的惊诧。
因为那络子的形制复杂,几形层叠下来,寻常人照着图纸都得咂摸上许久才能摸到门路,没成想乔翎对着图纸瞧了几眼,居然就能像模像样的打出来。
还有个活泼点的侍女说“娘子之前一定学过,才能上手的这么快”
“哎呀,叫你发现啦”
乔翎哈哈笑了起来“之前学过,只是学的稀松平常,这会儿你们教得好,会的也就快啦”
说完她从果盘里挑了个梨子出来,水果刀捏在手里,三两下雕了朵梨花儿出来,用叉子挑了递过去“谢谢老师,老师来吃梨吧”
侍女们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朵花儿,继而惊呼出声,知道乔翎好说话,都涌上前去讨要,叽叽喳喳,热闹的不得了。
乔翎笑眯眯的给她们一人雕了一朵,最后还送留了一朵给张玉映。
后者啧啧称奇“不成想娘子还有这本领呢”
乔翎道“我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嘛。”
说着,又低头摸了摸在自己脚下打转的金子。
这是条聪明的小狗,很通人性。
起初院里的侍女们觉得这条小土狗有点配不上国公夫人,该去找个有名的品种才好,然而养了几天之后,难免生出感情来了。
老太君院里的芳衣知道乔翎养了狗,还专程送了两瓶鱼油过来“用这个给它拌饭吃,吃了毛色会好看些,眼睛也亮”
乔翎接过来嗅了嗅,叫拿去给金子用。
或许这鱼油真的有奇效,过了几日,金子那身黄色的皮毛也变亮了点,看着不像最开始时候那样毛躁了。
乔翎并不习惯于当下的贵族生活,每日的需求也不过是一日三餐,院里的侍女们常日无聊,便起了心思来装扮金子。
手巧的给它编制了好几条不同配色的狗绳,挂在脖子上的铃铛都是不同材质的。
芳衣见了便笑说“它跟了娘子,还真是掉进了福窝里”
而这只小狗饶是有了众多的人类同伴,但在它心里烙印最深的,显然还是当初天神一样救它于水火之中的乔翎。
乔翎可以把它从别人那儿喊走,别的人却无法将它从乔翎身边唤走。
平日里金子只是在乔翎处待着,倒是没什么地方溜达,乔翎摸着它的背,忽然间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婿“国公的身体,忌讳猫狗吗”
她猜想应该不会。
否则,梁氏夫人饶是与长子少有来往,也不好在院里养猫的。
一旦有个不慎,岂不是要担天大的干系
院里的侍女也说“应该是不碍事的。”
乔翎摸了摸自己可爱的小狗,叫她们过去问问“国公要是愿意,倒是可以叫金子去陪着玩一玩呢。就说是我说的,有个活物在院里跑一跑,添些生气。”
侍女应声去了。
片刻之后回来“国公叫我谢过娘子,说是愿意叫金子过去呢。”
乔翎就拍了拍金子的屁股,关爱的叮嘱它“要听话呀”
把狗绳交给了侍女,叫她们两个带着金子去了。
然后继续打着哈欠看书。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梁氏夫人院子里的人过来,脸上不动声色的给她行礼“夫人请娘子过去说话。”
乔翎不由得跟张玉映对视了一眼。
梁氏夫人找她
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些忐忑不会是金子惹祸了吧
一并到了梁氏夫人院里,才知道是冤枉金子了。
梁氏夫人才不会那么无聊,专程发作一条狗呢。
她是来发作狗的主人的。
“我倒是眼拙了,先前短暂一见,硬是没能从你这副穷酸相上边看出你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来”
梁氏夫人半分婉转都没有,见了乔翎,便一掌击在案上,愠色溢于言表“上一个这么不识抬举,要踩我一脚的,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了,没成想时隔多年,下一个拿我做筏子的,居然是我的儿媳妇”
乔翎这还满头雾水,不知是哪儿来的官司。
但好在梁氏夫人并不遮掩,当即就抖了出来“老太君好生宽宏,小甘氏好生大方,就连一个多年前就死了的人,都能搬出来踩我一脚,她们手指头缝略微那么一松,就把你喂得饱饱的,要去攀咬我这个继母不慈了,连那边的丫头小厮都不忘打点,倒是把我这个正经的婆母甩到了九霄云外”
乔翎抬手抓了下脸,耐心的等她说完。
事实上梁氏夫人也没打算停。
她出门一趟,现下回来,憋了一肚子火要往外发“你们是多和睦多友爱的一家人,小甘氏倒是会见缝插针的邀买人心,拿你当嫡亲的儿媳妇教呢,小罗氏也是不遑多让,倒是我不合群,不体谅后辈,没有容人之量了,是不是”
看乔翎跟个闷葫芦似的不做声,更觉窝火,当下怒道“说话啊,你哑巴了不成”
乔翎就事论事,语气平和“婆婆,老太君跟叔母、姨母的确给了我很厚重的见面礼,难道我要理所应当的收下,对外一毛不拔吗有收当然要有还,错在哪里我刚进府的时候,是您说平日里不必过多往来,所以我才不到您这儿来的。”
“还有叔母,是老太君安排叔母教我,并不是什么见缝插针的邀买人心”
细声细气的说完前一段话,她气势骤然就升上去了“所以婆婆,你马上给叔母和姨母道歉”
“哈”
梁氏夫人气个倒仰“我凭什么给她们道歉你们一个个的合起伙来,年长的是通情达理的长者,做弟妹的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当儿媳妇的聪明好学,最后倒全都是我的不是了乔翎,我劝你不要太张狂,这越国公府,还没轮到你做主的时候呢”
她声音尖利,可乔翎的声音比她还大“这能怪我吗你凶什么凶你都没给我见面礼,难道还指望我还礼不是知道我穷吗出去卖血给你凑见面礼啊那我给你你能收吗收了良心上过得去吗晚上不会辗转反侧,愧疚的睡不着吗”
“你大胆”
梁氏夫人被这几句话刺的怒色更胜“你以为我是你这种穷酸,会在乎那几个钱吗”
“还有,你喊得那么大声干什么给我小声点”
乔翎听到此处,便要上前,张玉映眼疾手快,怕她在气头上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赶忙拉了她一把。
乔翎动作一顿,回头去看,见张玉映看着自己努嘴儿,起初还觉茫然,往她努嘴儿的方向一瞅,却见到了桌上的茶壶和摆在一边儿的茶杯,马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向张玉映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她一把抢过搁在桌上的茶杯,狠狠往嘴里灌了口水,润完嗓子之后大声跟梁氏夫人吵“又不是我出去说的凭什么说是我宣扬出去的我才认识几个人”
“你就是欺负我在这儿没有根基,就是欺软怕硬”
“你怎么不敢跟老太君这么吵怎么不敢跟叔母这么吵你只敢欺负我”
“你就是柿子捡软的捏,欺负我没有依靠”
“你太坏了,太刻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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