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气味和颜色都能分辨出来。
崔云昭没有打断她,认真听她一字一顿讲解。
程三姑娘一边思回忆,一边继续道“白头煞其实不叫白头煞,它的整株包括根茎、枝叶和花朵,一般都被称为解千愁。”
“唯一有毒的,是花蕊中心的花粉,它的花粉很特别,是白色的,若是沾染一丁点,这一株解千愁的整朵花就废了,不能再用作解毒。”
“但解千愁作为解药效果最好的就是花瓣。”
所以这种花很矛盾。
程三姑娘道“因为解千愁生在极寒之地,也因为花蕊的白头煞,所以即便有解解毒的功效,一般也很少有人去采摘它,只北地人偶尔发现,才记录在毒物志中。”
“再一个,这种毒是可以解的。”
崔云昭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我们再来说这白头煞。”
程三姑娘倒是胆子大,她轻轻摸了一下灯罩上的图案,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图案颜色很艳丽”
崔云昭之所以没有换掉灯罩,就是因为灯罩做的精致美丽。
她道“是的,而且每次点燃蜡烛之后,上面的花纹清透艳丽,颜色比现在看要更漂亮一些。”
程三姑娘这才放心“那么可以确定这就是白头煞了。”
她仔仔细细看这绣球纱灯,然后感叹“做这纱灯的是个行家。”
见崔云昭不解,她便道“白头煞之所以叫白头煞,一是因为它是白色的粉末,二是因为只要中了白头煞的毒,往往活不到白头。”
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宽慰崔云昭“你现在并未中毒,不用太过担心。”
崔云昭笑了一下,道“我倒是不怕,这不还三姑娘可以给我的解毒”
程三姑娘也跟着轻笑一声,才说“白头煞这种毒物,本身虽然毒性强,但你触摸和食用,都没有办法激发其药性,只会腹泻畏寒一阵,等把毒素排除出去,就算解毒了。”
“想要用它做成至毒之物,一是做成蜡烛,不停燃烧,只要吸入它所产生的毒烟,就会体弱多病,吸入的少可以坚持一年半载,吸入多了,月余就能暴毙。”
这毒药是真的厉害。
崔云昭认真听讲,程三姑娘说的也认真。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把这白头煞涂抹在灯罩上,当灯罩距离灯芯一定距离时,会产生一个恒定的温度。”
“通过那种温度,白头煞的毒性会慢慢挥发,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一种。”
崔云昭轻声问“这个毒性是什么”
程三姑娘看了看她,然后才叹了口气,道“一是会让人身体越来越虚寒,二是会让人子嗣不顺,三”
“三则会让人心情郁结,越发沮丧,时间久了非死即疯。”
崔云昭愣了一下。
程三姑娘见她并没有动怒,依旧沉稳,便继续道“用这种染了白头煞的灯罩久了,人并不会立即死去,这种毒会慢慢侵蚀人的肺腑,最终在壮年重病而亡。”
“这才是白头煞名字的由来。”
“不会一击毙命,只会慢慢让人痛苦死去。”
程三姑娘说到这里,崔云昭只觉得脊背发寒。
不过重生回来,能提前把这毒药找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崔云昭在心寒之余,多少松了口气。
“我同夫君成婚,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程三姑娘看了看手里的灯罩,安慰她道“这种药效挥发得慢,需要经年累月才会让人中毒,最少要用超过一年才能见效。”
“时间很短的,往常都只能让人不孕不育,毒害倒不算很大。”
崔云昭彻底放了心。
她眯了眯眼睛,倏然回忆起前世。
那时候她嫁过来,这边的卧房就有这里外八盏灯,崔云昭一直用着这八盏灯,从来没有换过。
半年后,也就是景德五年四月,全家搬去伏鹿,当时因为霍成朴的伤,林绣姑和霍新枝都很操心,伏鹿那边的家宅也都是老太太做主操办的。
崔云昭当时懒得管霍家一家子事情,便只操持了自己的主院,不过现在回忆起来,当时有不少家具都是老太太让送过来的。
这其中,依旧有几盏灯。
样式同这八个不太一样,可上面的花纹却精致漂亮,里面烛火一点,整个房间都是光彩明亮的。
所以崔云昭便让留下那几盏灯,又用了一段时候。
这样加起来,前后一共用了一两年光景。
后来的事情,崔云昭不太记得了。
她心情日渐不好,日子过得没滋没味,便也就不怎么关心身边的事情。
现在想来,都是因为这白头煞。
因为这药,不仅坏了她的身子,还让她情绪逐渐崩溃,以至于最后郁结于心,每日都觉得痛苦。
倒是霍檀那时候常年在外,还要经常在军营值夜,不怎么归家。
后来有一段时间,崔云昭精神特别不好,霍檀回来也不好打扰她,都是在客房住的。
所以那白头煞,影响最多的就是崔云昭。
其次才是霍檀。
霍檀的情绪大概没有受到影响,但子嗣和身体可能也被影响到了。
老太太这一出,真是下了死手。
这就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她要害崔云昭还好说,怎么连霍檀都要坑害霍檀可是她的亲孙子。
想到这里,崔云昭眸子一深,抬眸看向程三姑娘。
“程大夫,今日的事还请你守口如瓶,多谢。”
程三姑娘笑了一下,道“医者规矩,向来如此,崔娘子放心便是,今日的事你知我知,不会有外人知晓。”
她顿了顿,道“祖父也不会知道。”
崔云昭是很相信程家的为人的,闻言便道“若程大夫得空,可否再给我讲讲这白头煞”
程三姑娘想了想,道“这药很昂贵。”
跟之前的牵机药一样,都是很难寻的毒物。
“不过这种毒药,因为解千愁的存在,倒不算非常少见,偶尔的解药良方里都会有解千愁,既然提到解千愁,自然也会提到白头煞。”
程三娘子想了想,又道“若是精通药理之人,大抵会知道这些,不过能不能买到白头煞还两说,因为白头煞生在极北之地,距离博陵路途遥远,所以一开始我甚至都没敢确认。”
“跟牵机药这种传闻中的东西不同,既然被写在毒物志中,那白头煞就一定存在,不过我家中也没有这两种药。”
崔云昭便明白过来。
知识渊博的医者药者会知道这种药,但不一定能买到,大抵也没门路买到。
“即便能寻到,价格肯定也很昂贵,因为这种药物毒性实在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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