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

    还不如施恩示下,加官进爵,降低霍檀的防备,把霍檀直接诱骗回汴京,到时候瓮中捉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绞杀霍檀。

    到时候直接说霍檀病亡,里子面子都有了,危险也能解除。

    何其歹毒。

    但崔云昭不能让霍檀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无论朝廷如何诏令,霍檀都不能回京。

    可若是如此,裴翊询一定会下旨,斥责霍檀抗旨不遵,意图谋逆。

    回与不回都是危难,还不如拚搏一把,或许可以拼出一条康庄大道。

    若是走了第二条路,他们就会成为霍檀的掣肘。

    崔云昭深吸口气,对家里众人道“我们必须要离开定远公府,不能让朝廷中人知道我们的下落。”

    林绣姑紧紧握着霍新枝的手,紧张到了极点。

    “皎皎,我们要如何行事”

    崔云昭垂下眼眸,很快,心中便有了计较。

    “阿娘,阿姐,柳儿,十二郎,你们怕吗”

    霍成朴率先站出来,昂着头对崔云昭道“嫂嫂,我们不怕,全听嫂嫂做主。”

    崔云昭难得笑了一下。

    她拍了拍霍成朴的肩膀,最后看向林绣姑“阿娘,我们庙里上香吧,感谢菩萨保佑。”

    林绣姑没有犹豫,直接道“好。”

    崔云昭当即就吩咐武达同,让他务必联系霍檀,告知其不要回京,另告知其家人安排。

    一切准备就绪,崔云昭的心反而踏实下来。

    无论结局如何,一切都会在景德八年结束。

    景德八年十一月初九,在朝廷晋封定远公府的次日,定远公府一家老小出门上香,感谢菩萨保佑。

    霍家这一次出门并不匆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张旗鼓,带的东西也很多,马车都有三架。

    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城郊皇觉寺,一家人就在这里住下,未有离开。

    下午时,裴翊询得到了这个消息,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低声叮嘱刘三强,然后便换了一身新的冠服,独自一人来到了干德殿前。

    干德殿依旧有亲兵守卫,看起来极为安全。

    裴翊询已经有数月未曾来探望裴业,此刻站在干德殿前,反而有些紧张。

    倒是亲兵指挥钱泳看到他,忙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裴翊询摆摆手,问“父皇近日可好”

    钱泳垂着眼眸,态度似乎十分恭敬,他道“陛下近日一直在按时服药,病情还算平稳。”

    裴翊询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点了点头,道“孤去看看父皇吧。”

    钱泳顿了顿,片刻后,他握紧腰侧的长刀,恭敬道“殿下请。”

    干德殿大门打开,透出里面幽幽的宫灯来。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橘红,好似要把天烧掉一半。

    裴翊询踏入干德殿,闻到里面的苦涩药味和血味,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

    不知道为何,他竟是有些胆怯了。

    可就在此刻,干德殿大门关上,遮挡了最后那点天光。

    看到关上的大门,裴翊询反而不再犹豫,他紧紧攥着拳头,大步就往寝殿里走。

    此刻干德殿中的内侍很少,寝殿门口也无人看守,裴翊询转身进入寝殿,只看到高大的山水屏风,还有屏风一侧熟悉的内侍总管孙佑。

    孙佑三十几许的年纪,一直跟随裴业,算是裴业身边的忠心人。

    此刻孙佑看到裴翊询,顿时有些惊讶,忙上前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很突兀,在安静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有些刺耳。

    裴翊询蹙了蹙没头,压下了心里的怒火,问“父皇如何了”

    孙佑答“陛下刚服了药,还未睡, 殿下可要与陛下说话”

    裴翊询点点头, 顿了顿道“你退下吧。”

    孙佑有些犹豫, 站在原地没有动。

    倒是龙床上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孙佑, 退下吧。”

    于是孙佑便躬身行礼,快步退了下去。

    裴翊询在屏风边站了许久,才艰难迈开步伐,往床榻边行去。

    越靠近床榻,他就走的越慢,越艰难。

    待来到床榻边时,他觉得自己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裴翊询深吸口气,伸出手,一点点掀开帐幔。

    霎时间,裴翊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苍老面庞便出现在他面前。

    裴翊询成婚晚,二十五才有了他,至今尚未及知天命的年纪。

    可能因为病重,他瘦成了一把骨头,头发也花白一片,看起来衰弱又苍老。

    帐幔里的药味浓重而苦涩,让裴翊询几乎喘不过气气来。

    时隔数月才见儿子一面,相较于裴翊询的紧张,裴业却显得很平静。

    他那双犀利的眼眸,慢慢落到了裴翊询脸上。

    “福儿,许久未见。”

    “你可安好”

    短短十个字,让裴翊询眼眶泛起了红来。

    很难得,他竟真的有些不舍这个严厉的父亲。

    到了此刻,或许知道将要分别,裴翊询竟坐在了床榻边,如同年少时那般。

    “儿臣很好,父皇可好”

    裴业笑了一下。

    他咳嗽了一声,道“还能活着。”

    裴翊询沉默了。

    裴业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目光慢慢挪到了床幔上的五爪金龙上。

    “今日来看望我,可有事”

    裴业平静地问。

    裴翊询没有回答。

    沉默在殿中蔓延,让人喘不过气。

    安静了很久,裴业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有些嘲讽,又有些释怀。

    “终于忍受不了吗”

    裴业依旧不看裴翊询,淡淡道“你是不是心里怪我,怪我生了这么重的病,还是拖着不肯死。”

    “真可恨啊。”

    裴翊询浑身一颤,他下意识收回视线,不敢看裴业。

    “父皇”

    裴业又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苍白辩驳。

    “既然我自己不肯死,你就来送走我,以后登基为帝,光明正大稳坐龙椅,是不是很好”

    从小到大,他似乎都反抗不了这个强势的父亲。

    哪怕现在他病弱苍老,随时都要断气,可他依旧能三言两语说中他的心。

    把他所有的不堪都揭发出来,让他无所遁形。

    裴翊询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怒火。

    这怒火很快就把他的理智吞没,让他眼睛越发赤红。

    “对,你为何就是不肯死呢”

    裴翊询的声音带着报复的快感,他倏然转过头,恨恨看着裴业,眼眸里有着显而可见的怨恨。

    “小时候,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家,”裴翊询一字一顿地说着,“后来你好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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