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有令,还是你假传圣命?”徐空月几乎半身染血,然而话语依旧沉稳镇定,不见丝毫慌乱与疲态。倘若不是皎皎曾亲眼看着数把尖刀直刺进他体内,还真的信了他此刻伪装出来的从容淡定。
然而萧武却是信了。他不曾亲眼见到徐空月连杀数人,虽然闻到他身上血腥气,却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被徐空月以刀抵着脖子。
他自认为不是个怕死的,此时却唯恐无缘无故死在如今追随的“主子”手里。
然而徐空月见他不答,刀又往前移了半寸。本就渗出血珠的口子里顿时涌出丝丝鲜血。萧武的脸色顿时惨白,他毫不怀疑,倘若自己再不出声,徐空月手中的长刀会毫不犹豫割断他的脖子。
“王爷糊涂了么?留着她,只会成为您的绊脚石!”他虽然不清楚徐空月与皎皎之间的关系,但是却知道徐空月为了这个监国公主,处处退让。
陆知章的事还好说,虽然他们这边损失了清源那边的大把银子,但却趁机除掉了周敬奉,将原本三分的辅政大权化为两份,还让徐空月得了摄政王的权势。但在田旷之事与其他很多事上,徐空月却处处帮敌不帮已。
萧武自认为,即便他不是诚心以徐空月为首,但所做之事却从未损害徐氏一党的利益,怎么偏偏徐空月这样拎不清、识不明?
“究竟是我的绊脚石,还是你们的绊脚石?”徐空月的神情依旧冷淡,仿佛手执长刀、满身杀气的人,不是他一般。“你们不过是拿着我做借口,好为一己之私寻便利罢了。”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萧武嘴上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似乎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实际上不过是怀恨在心罢了。他亲弟因犯事被刑部缉拿,刑部尚书碍于萧家祖上的功劳,向上询问了一句,“是否酌情考虑?”是皎皎刚毅果决说了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怎么判便怎么判吧。”
一句话,就这样定了他亲弟的死罪。
他亲弟被斩首那日,萧武在家中喝得烂醉,甚至大放厥词“迟早有一日,老子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徐空月得知此事之后,不止一次当面警告过萧武。
第一次,萧武当即暴怒,吼道:“死的是我的亲兄弟!”
徐空月冷眼瞧着他将桌上所有东西掀翻,随即警告道:“倘若你像你兄弟那样,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只怕死得比他更快!”
萧武满腔的怒意被他的冷漠冻结在眼底。
从此之后,他倒是多番试探,但都被徐空月不轻不重挡了回去。他本以为,萧武不至于胆大包天,却谁知,他不仅胆大至此,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伙同田旷当众向皎皎发难,如今更是不惜假传圣旨,要将皎皎诛杀当场!
他心中怒火中烧,但面上却仍是一派沉着冷静之姿,仿佛手中握得不是泛着泠泠寒光的长刀,而是沾露带珠的一枝雅菊。
萧武脸色几变,心知徐空月既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想要将他阻挠到底。先前他便已经受过徐空月数次敲打,这次又被他当面撞上,只怕即便自己现在收手,徐空月也定然不会轻饶他。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此机会,连徐空月一并除掉。至此之后,徐氏一党,就由自己领头!
于是他不再废话,翻手朝着徐空月的面部扬了一把粉末。
徐空月心中一惊,来不及屏息敛气,急忙松了手中长刀,反手去掩着皎皎的口鼻和眼睛。同时后撤数十步,避过那些粉末。
皎皎本就留心着萧武的一举一动,在他扬手之时便下意识屏息闭眼,随后又被徐空月紧紧遮住口鼻,并未沾染半点粉末。可徐空月就难以避免将那粉末吸入口鼻之中,甚至还有大半随着夜风,落入了眼中。
他心中大惊,却并未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萧武一击得手,并未就此离去,而是五指成爪,朝着皎皎抓来。
徐空月虽然不知他刚刚洒下的粉末究竟是何物,但想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在口鼻之处尚未有什么不适,于是及时抬手相阻,将萧武的爪子阻挡了回去。
萧武顺着他的推拒之力往后跃了几步,而后稳住身形。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嘲讽道:“王爷对这假公主倒是上心得紧,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还要护着她。”
皎皎从徐空月身上挣扎着跳了下来,去看他的脸。口鼻处并未显出什么异样,唯有双眼微微发红。她心中一惊,忙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不等徐空月答话,又扭头怒问萧武,“你刚刚究竟洒的什么?”
随即被徐空月握住了手,护在身后。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并无大碍,公主请放心。”
可萧武一看便知不怀好意,皎皎如何能放得下心?
“王爷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比较好。”数步之外,萧武洋洋得意,“这是属下特地寻来的毒粉,只为了送这假公主送上路!”
他说着,仿佛亲眼见着皎皎肠穿肚烂而死,心中愈发得意起来。“只不过没有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能捎带上您这位昏聩眼瞎的王爷。”投靠徐空月不过是形势所迫,他对这位先帝的爪牙一向没什么好感。本想着先假意投靠于他,寻一个合适的良机,再另觅良主。但谁能想到他权势虽然愈发大了起来,但眼神却依旧不好。
徐空月的双眼已经有些微微模糊,可一想到皎皎仍在自己身后,他便强行眨了眨眼,将那点儿不适按下。手中长刀在刚刚后退之时落下,此时就在萧武身前。他赤手空拳,不一定能在有准备的萧武面前护得皎皎周全。
可皎皎的腿骨刚刚接上,不得再有闪失。
想到此处,他一边警惕着萧武突然出手,一边侧身让皎皎倚靠着身后树干。而后对着皎皎单膝跪下,“殿下腿上有伤,还请不要乱动。”他面上依旧是笑的。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过,也曾在烽烟四起的战场上斩杀敌首,区区场面根本吓不倒他。
他唯恐此情此景惊吓到了面前的小姑娘。
皎皎看着他面上淡然的笑意,却无法做到如同他一般的从容镇定。她一把握住他小臂,握得那样紧,仿佛一松开,面前的人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了簌簌而落的雪花里。
徐空月的笑容微微黯淡几分,时至今日,他最不舍的就是亲手推开皎皎握住他的手。可此种境地,他不得不这样做。
眼见着自己的手被他一寸寸掰开,皎皎眼中渐渐蓄起了泪意。徐空月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厮杀,刀刃还断在身体里,如何能经得起又一场厮杀?
可徐空月掰开她手的力道那样大,却又克制着,不弄伤她。他毅然决然,随即站起身,背对着皎皎。
身后,皎皎的声音含着隐隐哭腔,徐空月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说:“你不许死。”
徐空月没有回身,数步之外的萧武已经带人逼近了他们。他警惕着萧武,一边轻轻回应道:“我只会死在殿下手里。”
说罢,朝前猛扑而去。
他赤手空拳,然而扑势尤猛,如同暗夜中的一头猛兽,携雷霆万钧之势,朝萧武等人冲来。
萧武等人瞬间机警起来,朝两侧散开。徐空月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杀神,曾以三千兵力捣毁北魏军帐。萧武虽然自持本领不小,但也不敢轻易与这等杀神直面对上。所以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徐空月,而是被他一直护在身后的皎皎。
他带在身边的几人是他的心腹,也是他手下实力最强之人,即便是徐空月全盛时期,也不能同时敌过,更何况如今他身上还有伤?
刚刚浅浅一交手,萧武便断定了徐空月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是来自于他自身。既然他此时身上有伤,那这天赐良机,便是他除掉假公主的最好时刻。
眼见徐空月被那几人缠上,萧武再无半点迟疑,朝着被他护在身后的皎皎而来。
皎皎腿上有伤,不敢轻易动弹,眼见着萧武手持长刀而来,却是避无可避。她暗中握住了袖中匕首,打算拼着受萧武一刀,也要将匕首送进他心口。
但不等萧武送到近前,本与其他几人缠斗的徐空月蓦地抬脚一踢,先前落在地上的长刀顿时如一柄飞箭,直直朝着萧武射了出去。
萧武听得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心中一惊,随即回身相互。只听得“铛”地一声,刀刃与刀背相撞。而此时,徐空月已经边打边退让到了跟前。萧武再顾不得先除掉皎皎,只得回身相抗。
甫一交手,他便明白徐空月为何能力扛北魏铁骑。虽然赤手空拳,但他肘撞拳击,掌劈脚踢,每一招都势如劈竹,携雷霆之势,将刀势生生截断。
萧武心有不甘,却并不着急。他刚刚洒下的毒粉,随着徐空月这等大开大合的攻势,只怕早已生效。
不出他所料,很快,刀锋堪堪避过徐空月的拳风,在他身上砍出一刀深可见骨的口子。他甚至能听到皮肉被劈开,刀锋与骨头相撞的声音。
萧武顿时精神抖擞,与心腹的攻势越发快了起来。
他们打斗太快,凭借皎皎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但是却闻得到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她不再犹豫什么,从怀中掏出传讯的烟花,朝着天际放了出去。
耀眼的烟花于头顶绽放,萧武心中一慌,顿时被徐空月一拳击在面门上。他如同被巨石砸面,顿时头晕目眩了起来,耳朵半晌听不见声音。
而徐空月更是拼着命不要的架势,趁机夺走了他手中长刀。
有刀在手,他更是如虎添翼,攻势愈发凌厉起来。
萧武好不容易缓过神,夺了属下长刀便朝着徐空月砍来。他深知,一旦假公主的援军赶到,他便是死路一条。
但即便是死,他也要拖着一个人一同下地狱!
只是徐空月虽然眼睛快要看不见了,但攻势却几乎没有减弱。萧武与他越打心越凉,深知自己今日很难从他这里讨到便宜。于是眼睛一转,睨到一旁观战的皎皎。
徐空月身上有伤,本就快要力竭,此时与此人缠斗几回,更是气力不足。萧武几乎不怎么费力便从战局中脱离出来,随即朝着皎皎的方向猛扑砍下。徐空月果然心神大乱,任由好几刀落在身上,也要回身相护皎皎。
谁料萧武刀锋一转,刺进了徐空月的身体。
随即他的属下刀势不减,纷纷在他身上落下见骨伤口。
萧武一击得手并不罢休,他既然敢违抗皇命暗杀皎皎,本就做好了完全的后路。只要在援军赶到之前,将这两人击杀当场,之后任何事还不由得他说?
随即长刀调转方向,依旧朝着皎皎而去。
皎皎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徐空月已经身中数刀,再无力气回身相护。此时此刻,她只能依靠自己,趁着萧武近身之时,她袖中匕首猛地露出,朝着萧武心口直直刺来。
与此同时,萧武手中的长刀也落下。
噗嗤数声,是刀刺入皮肉的声音。
皎皎拼尽全力送入的一刀正扎在萧武身上。而她身上却没有半点刀伤。但是面颊之上,有什么微微发热的东西滴落到了脸上,还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
她几乎抖着唇睁开眼,便看到了目眦欲裂的一幕。
徐空月右手紧紧握着萧武的刀锋,任凭身后几人将长刀刺入他体内。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唇角有血丝淌出。他微微睁大的双眼其实已经看不清什么了,却在面对皎皎时,下意识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
皎皎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剧烈颤抖着,唇微微张口,却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而萧武眼见着自己能亲手杀掉皎皎,却被徐空月横插一刀,顿时怒气冲天。他拼着心口的伤势不顾,生生将长刀从徐空月手中抽出。
然而徐空月握得那样紧,刀锋几乎将他半个手掌削掉,他也没有松开手。血如泉涌,从他几乎快要断裂开的手掌处,疯狂涌出。
皎皎再顾不得什么,竭力克制住浑身的颤抖,从怀中掏出什么,学着萧武先前那样,朝着他的面门洒去。
萧武心中一惊,下意识松手闭眼、屏息敛气,一气呵成。但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徐空月,他几乎在萧武有动作的一瞬间,握住刀锋朝着萧武的脖颈划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数人再次举刀。
眼见数把长刀就要再次落到他身上,数十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那几人身中数箭,高举长刀,猝然倒下。
瞧着远处一队手持火把弓箭的北衙禁军,皎皎终于将心落回肚子里,于是再顾不得什么,朝着徐空月爬去。
只是她才一动,徐空月便骤然出声:“别动!”他身上伤势太重,鲜血早已浸透了玄衣,又经历了两场厮杀,早已力竭。此时骤然发声,声音低微,几不可闻。
但皎皎仍是听见了。
李忧之带着北衙禁军过来时,便看见皎皎维持着撑地而起的姿势,不敢乱动,却浑身颤抖,一脸焦急询问着:“你怎么样?”
她面前三步外,徐空月坐在地上,血几乎浸透了地面。寻常人受这么重的伤,要么早已气断身亡,要么昏迷不醒,他倒好,脸上仍然挂着浅浅笑意,以一种异样柔和的语气说道:“小伤而已,没事的。”
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并不是小伤。不过是为了安抚皎皎罢了。
皎皎看得出来。正因为看得出来,所以心中更是焦急难安。她想过无数种杀掉徐空月的方法,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因为救自己而重伤垂死。
徐空月伤势太重,尽管前一刻他还能对着皎皎露出安抚的笑容,但下一秒他便昏厥过去。皎皎吓了一跳,不顾再也顾不得腿上的伤,挣扎着爬过去摸他的鼻息。
只一下,她便泫然若泣,手抖得不成样子。李忧之急忙扶住她,就见她几乎快要哭出来,“没有……为什么没有了……”
李忧之看着她的样子,几乎瞬间就猜出来了,他伸手在徐空月鼻子底下试了一会儿,随即又去摸他手腕。
皎皎紧紧盯着他,满脸急切惶恐,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仿佛她发出的一点儿声音,都能轻易送掉徐空月的命。
仿佛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是眨眼间,李忧之骤然松了一口气,随后对皎皎道:“还有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刚那一瞬间,他又多么害怕面前这个人没有了气息。
他的话音刚落,皎皎眼眶里的泪珠顿时掉落下来。她眼睛挣得那样大,一颗颗泪珠仿佛莲叶上的露水,从脸颊滑落。她从李忧之手里接过徐空月的手腕,颤抖的手指半晌没能摸到脉门上。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触碰到那微不可觉的脉搏。浑身紧绷的力道顿时卸了,猛地朝后倒去。
好在李忧之一把将她搂住。
皎皎明明手抖得不成样子,却还用尽所有力气拽着他衣袖,“救他!快!”
李忧之来之前便已经考虑到各种情况,随行而来的早有御医,此时不等他吩咐,便急忙上前为徐空月做着急救。
皎皎跌坐在地上,看着御医将他身上的衣裳剪开,露出满身的伤痕。他本就满是伤疤的肌肤上,几乎没有多少好肉,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布着,如同一块被戳烂的肉。
皎皎脸上还有泪痕,此时紧咬着下唇,看着御医处理徐空月身上的伤。
他的右手伤得尤其重,半个手掌几乎都被割裂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皎皎从未觉得那抹白色那样刺眼,刺得她双眼生疼。
只是此时地形不便,御医所带伤药又远远不够,只能草草先将血止住。李忧之立即让人以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徐空月送往距离最近的行宫治疗。
皎皎仍坐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被送走的徐空月。李忧之看到她腿上有伤,正要让御医为她重新包扎,她却摇头,“救他。”
仍是两个字,却压抑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情绪。
李忧之暗叹一声,随即将皎皎打横抱起。“殿下既然担心,我们就跟上去看着。”
可皎皎仍是摇头,目光牢牢盯着徐空月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默默垂下目光。等她再次抬起眼时,先前满脸的焦急担忧已经消失,仿佛先前种种,不过一场错觉。
可即便这样,李忧之依旧能从她黯然的眉眼之中瞧着她未说出口的忧虑。
不远处的地方,萧武正捂着面部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他虽然被徐空月划中脖颈,但因为他手上力道不足,所以只是浅浅一层,并未伤及性命。然而此时此刻,他痛苦哀嚎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皎皎先前洒向他面门的东西。
皎皎洒的不是什么毒药毒粉,而是先前用以御寒的辣椒面。她所选的是最好的辣椒,沾上一点儿便能辣到浑身出汗。那时情况紧急,她方寸大乱,将怀中所剩的全部辣椒面都洒到了萧武脸上。尽管他及时闭眼屏息,但落在脸上,仍是辣得他痛不欲生。
李忧之带来的人正在清理残局,皎皎窝在他怀里,神情已经彻底冷淡了下来。她看了一会儿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的萧武,对李忧之道:“他刚刚对徐空月洒了毒粉。”多的话一句都没说。
李忧之知道她的意思,不能让萧武死了,一定要从萧武口中得知,他洒的究竟是什么毒。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萧武的家中,宫中禁卫敲开萧府大门,将他所有家眷赶到堂前。
萧府上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瑟瑟发抖聚集在一起。
很快,负责搜查的禁卫出来,搬出数十箱金银珠宝。禁卫首领扫了一眼熠熠生辉的珠宝,手一挥,厉色道:“全部带走!”
萧武的夫人见状,顿时扑出来,“不要”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禁卫手中长刀抵上了脖子。她一见那森森发白的刀刃,顿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禁卫首领着人带着数十箱珠宝走到门外,小皇帝赵垣珩正站在外面翘首以盼。只不过当看见那数十箱珠宝,脸色顿时大变,气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这……萧武……这人……”
余连见状好笑,还真是个孩子。随即哈腰做出一副愤慨状,“这萧武真是好大的胆子!”
“对!”小皇帝忙附和道。随即又对禁卫首领道:“务必要严审萧府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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