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欺负)

小说:与君欢 作者:山有青木
    是夜。

    简轻语泡了热水浴, 洗去一整日的舟车劳顿,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躺进了又软又厚的床上。

    当后背落进被褥的那一刹,她舒服得长叹一声气, 翻个身抱住了旁边的枕头, 修长纤细的腿跨在被子上,整个人慵懒又自在。

    正在挨个熄灭灯烛的英儿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回头,看到她的模样后顿时羞红了脸“大、大小姐, 您怎么光着腿”

    “这样舒服。”简轻语闭着眼睛懒懒地回答。也就是陆远亲自说了今晚不来,她才敢这样穿, 否则少不得要被训不庄重。

    英儿不敢直视她只勉强遮到腿根的水红色里衣,低着头吭哧道“不如奴婢给您拿条亵裤吧,省得夜里着凉。”

    “不必,这样便好。”她这里衣是特意定做的,比寻常里衣要长一些,能遮到腿上,不必再多穿别的。

    英儿闻言只好妥协, 将所有灯烛熄灭后退了出去。

    寝房的门开了又关,房中只剩下简轻语一人,她颠簸了一整日,现下终于得以休息,很快便沉沉睡去。

    行宫建在山上,夜间一片清凉, 寝房中的灯烛也全都熄了, 最后一点燥意也被驱逐。简轻语睡着睡着便觉得凉了,偏偏先前入睡的时候将被子蹬到了地上, 小手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可以御寒的东西。

    她眉头紧蹙,小小的脸上写满委屈, 可偏偏又醒不来,直到一股热源靠近,她下意识地抱住,眉眼才逐渐舒展,安稳地继续深眠。

    然而这种安稳没有持续太久,她便突然开始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一叶小船,在风雨中晃个不停。当一个大浪打过来,小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她也闷哼一声。

    海浪越来越高,每冲击一次,小船便损坏一分,直到被拆解成一块块的木板,被大海吞噬殆尽,简轻语才猛地惊醒,同时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醒了”上方传来陆远低哑的声音。

    还在随波逐流的简轻语怔怔抬头,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说完话音还没落下,便被欺负了,她下意识地抓紧床单,识相地不再乱说话。

    一场荒唐之后,两个人就着凉透的水,简单将身上清理一番。简轻语被一件外衣裹着,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陆远干脆利落地换床单,待他将床铺好后,便笑着跑过去躺下。

    “起来。”陆远木着脸。

    “不起,”简轻语挺怕他不高兴的,可这会儿男人吃饱喝足,是哄人最好的时机,她只能大着胆子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床上抱紧,“大人今日明明说不来,可还是来了,是不是因为想喃喃了”

    “我为何要想你”陆远冷淡地问。

    口是心非,大半夜的跑来找她,就算不想她这个人,也至少是想她的身子了。简轻语腹诽一句,面上依然软软的“大人不想喃喃,喃喃却想大人了,大人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陆远扫了她一眼“想清楚我为何生气了”

    “想清楚了,”简轻语一脸认真,“大人不喜欢喃喃自轻自贱,喃喃以后再也不会了。”

    尽管她是从青楼出来的,可如今是陆远的女人,哪怕是见不得光的,也不能轻易提及当初,否则便是嘲讽陆远的品味与眼光。

    男人么,大多都是既想要风流孟浪,又想要体面矜持,她这些日子已经想明白了。

    听到她的认真保证,陆远眸色微缓,俯身去吻她的唇。简轻语表情一僵,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再靠过来。

    “做什么”陆远不悦。

    简轻语干笑“大人,不如歇息吧。”

    陆远看着她身上水红的里衣,以及被里衣衬得愈发白皙的肌肤,眼神顿时暗了下来“若是想歇息,就不该穿成这样。”

    说罢,便扣着她的手腕,强行绕到了自己腰后,然后捏住她的下颌吻了上去“听话。”

    简轻语“”

    窗外月色朦胧,月华倾了一地。

    简轻语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睡,沉睡前感觉他又在给自己上药。想到他来行宫时便带了那药,她不由得轻哼一声,在梦里将他骂了个痛快。

    醒来时已是晌午,简轻语起身发了许久的呆,最后视线落在了床角已经变得像咸菜一般的里衣上,她当即恶从胆边起,拿起来便要去扔掉,结果刚走两步,里头就掉出一块东西,干脆利落地掉在了地上。

    当看清摔坏的是一块玉佩时,简轻语愣了愣,蹙着眉头从地上捡起来。她从未戴过玉佩,那这东西只能是陆远的了,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落下的。

    玉佩圆圆的一块,上面还刻了莽纹,握在手里温温的,一看便价值不菲。简轻语以前也没见陆远戴过这种东西,怕这是什么重要物件才会随身携带,他发现丢了之后会着急,便小心地装进荷包里,打算见到陆远后还给他。

    然而接下来一整日,她都没见着陆远,反而是遇到了巡逻的季阳。

    “怎么哪都有你,是不是太阴魂不散了”季阳一看到她就皱眉,摆摆手叫其他人先行。

    简轻语无言一瞬,相当真诚地说“我也不想遇见你。”

    “什么意思,你当我是扫把星啊还处处躲着”恶婆婆又开始找茬。

    简轻语嘴角抽了抽,干脆扭头就走,却被他用绣春刀挡住了去路“被我说中了你果然看我不顺眼。”

    “陆大人呢”简轻语认命地停下脚步。

    季阳顿时警惕“你找他做什么又想告我的状了”

    简轻语“”

    本来想让他转告陆远玉佩在她这里,但看这货的样子,她决定还是算了,什么时候遇见陆远什么时候还吧。

    这般想着,她便又要走,季阳立刻去拦“问你话呢,是不是又想告状”

    简轻语无视他横在自己面前的刀,只管往前走,季阳又不敢真对她如何,只能像只猴子一般在她身侧上蹿下跳,时不时威胁上几句。

    简轻语嫌他烦,当即跑了起来,季阳冷笑一声便去追,还未等追上,就看到她猛地停了下来,他顿时得意“怎么,怕了”

    话没说完,就看到前方亭子里坐了十余个人,全都齐刷刷地朝这边看,坐在最中间的便是当今大皇子的生母孙贵妃,以及大皇子的表妹周音儿。

    季阳瞬间闭嘴站稳,从一只猴子变回英俊潇洒的锦衣卫大人,稳重自持地抱拳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简轻语听到他对亭中人的称呼,顿时心头一跳,立刻低着头福了福身“参见贵妃娘娘。”

    孙贵妃直接无视简轻语,笑盈盈地看向季阳“季大人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季阳看了眼简轻语,恭谨地开口“回贵妃娘娘的话,这位姑娘迷路了,卑职便抽空为她带个路,不知贵妃娘娘在此,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哦”孙贵妃这才看向简轻语,嘴里却是在问季阳,“不过此处再往前,便是本宫与圣上的住处了,不知季大人是要带她去哪。”

    季阳卡了一瞬,被简轻语暗示之后才回神“就是此处。”

    简轻语默默松一口气。

    “姑娘,此处便是公主亭,既然路已带到,卑职就告辞了。”季阳颇为心虚无视简轻语幽怨的眼神,强行结束对话转身,走的时候背影高大威风,步伐虎虎生威,像极了主动带路的好人。

    简轻语在心里骂了他一万句,可也知道两人同行会招怀疑,现下分开告辞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所以只能等季阳走远后,才垂着眼眸对孙贵妃又行了一礼“小女不知贵妃娘娘在此,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小女这就离开。”

    “慢着,”一直没说话的周音儿轻嗤一声,扭头对孙贵妃道,“姑母,这位便是宁昌侯府刚回京的大小姐,简轻语,侄女先前同您提起过的。”

    她与周音儿就见过一次,还彼此有了恩怨,她提自己时能有什么好话。简轻语闻言心道不妙,后背出了一层汗意。

    果然,孙贵妃听完若有所思地看向简轻语,半晌不急不缓地开口“走上前来。”

    简轻语只好默默走到亭前。

    孙贵妃打量她许久,艳红的唇勾起一点弧度“果然生得极好,难怪连季阳都要为你带路。”

    简轻语察觉到她话里的轻视,但也只能抿了抿唇解释“是季大人心好。”

    “奇怪了,我与那季阳也算旧相识,怎么不知他还是个好心的”一个满身琳琅的小姑娘捂着嘴笑。

    立刻有一人接腔“谁叫你生得不如简大小姐貌美,自然看不到季大人好心之处了。”

    这些女子大多与孙贵妃沾亲带故,相处明显不算拘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笑作一团。

    简轻语垂着眼眸,藏在宽袖中的手默默攥紧,面上却不显半分。

    周音儿斜睨她一眼,挽着孙贵妃的胳膊撒娇“姑母,侄女也想生得如简大小姐一样美貌,这样便能看到旁人的好心了。”

    “你是本宫放在心尖上疼大的,自幼便是金尊玉贵什么都有了,何须靠容貌得那一点好处,”孙贵妃握住她的手温和道,“与其想这些,不如将心思放在正途上,免得给爹娘丢脸。”

    “侄女又不是某些人,才不会给爹娘丢脸。”周音儿笑着看向简轻语。

    简轻语听着她们指桑骂槐,心想原来即便是宫里的贵妃,长舌起来与漠北卖烧饼的妇人也没什么区别。

    孙贵妃也看过去,想起什么后含笑问“说起来,你是随母亲在漠北长大”

    “是。”简轻语应声。

    孙贵妃微微颔首“难怪,毕竟是荒蛮之地”

    简轻语左耳进右耳出,等到合适的时机后立刻道“小女还有事,可否先行告退”

    “急什么,不想同本宫聊天”孙贵妃扫了她一眼。

    简轻语垂眸“小女不敢。”

    “那便再说说话,京都都是些守规矩的姑娘,说起话来没什么乐趣,难得遇见个不一样的,本宫也是好奇得紧呢。”孙贵妃说完,其他人又是一阵哄笑。

    周音儿正要再说什么,突然传来一声温润的男声“此处这般热闹,可是孤错过什么了”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是一停顿,简轻语扭头看过去,看到熟人后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亭中人对他行礼“参见二殿下。”

    听到众人对他的称呼,简轻语猛然睁大眼睛。

    褚祯笑盈盈地对孙贵妃行了一礼“娘娘。”

    “二殿下怎么来了”孙贵妃含笑问。

    褚祯温和回答“儿臣方才去见了父皇,刚从主殿出来。”

    “哦圣上已经醒了”孙贵妃抬头。

    褚祯笑笑“方才就醒了,还说想见娘娘。”

    孙贵妃闻言含笑站了起来,周音儿急忙扶住她,“本宫回去瞧瞧。”

    说着话,孙贵妃便离开了,方才还聚在亭中的人也跟着散去,很快便只剩下褚祯和简轻语二人。褚祯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眼中满是关切“简姑娘,你还好吗”

    简轻语顿了顿,朝他行礼“参见二殿下。”

    “你我之间就不必拘礼了,”褚祯虚扶一把,待她站稳后笑道,“毕竟你是孤的救命恩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还真是巧。”

    他刚从主殿出来,听到动静后往这边扫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虽然只见过两次,可他依然一眼就认出了,走近后果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也幸好较为巧合,他才能及时出现,免她遭受更多侮辱。想起方才孙贵妃的言语侮辱,褚祯抿了抿唇,想安慰又不知该从何安慰。

    简轻语只是略显紧张,倒没有别的情绪“确实是巧,没想到您竟然是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你救我我救你,都是应该的你也别怪孙贵妃,她以前不喜欢简慢声,这次估计是恨屋及乌了,”褚祯安慰两句,见她不像伤心,顿时松一口气,说罢突然想起什么,从荷包里掏出一枚碎银,郑重地奉上,“简姑娘,诊金。”

    简轻语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顿时一阵尴尬“殿下说笑了”先前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还好,现下已经知道了,她如何敢要。

    “拿着吧,这可是孤花了大价钱换来的,亦是姑娘应得的。”褚祯说着,将银子递得更前了一些。

    简轻语不知道一块碎银为何还要花大价钱,闻言只是迟疑“可殿下方才也救了小女,算是扯平了吧。”

    “你当真要与我计较这般清楚”褚祯板起脸。

    简轻语立刻接过碎银“多谢殿下。”

    褚祯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快,顿时绷不住笑了一声。简轻语愈发尴尬,讪讪一笑将碎银装进荷包,荷包里顿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看来简姑娘的荷包很丰厚啊。”褚祯失笑。

    简轻语被取笑得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里面是块玉佩,没别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她太局促,也可能是因为少了一层面纱挡在二人中间,褚祯竟也跟着生出些紧张,莫名其妙地解释一句“孤只是打趣,并非笑话你。”

    “小女明白。”简轻语乖顺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不说话了。

    褚祯遇见熟人甚为高兴,本还想与她多聊两句,但见她神情拘谨,便知道自己的身份给了她太大压力,沉默一瞬后缓缓开口“孤还有事,只能请姑娘自便了。”

    “小女恭送殿下。”简轻语低眉。

    褚祯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临走又忍不住回头“你”

    简轻语疑惑地看向他。

    “你那还有药吗”他冒出这么一句。

    简轻语愣了愣,接着迟疑地点了点头“还有。”

    “那能再给孤一些吗”褚祯觉得自己简直在犯傻,可见她认真听自己说话,还是忍不住道,“孤难得遇见这样的好药,只想多存一些,姑娘不会怪孤太贪心吧”

    “当然不会,”简轻语忙摆摆手,听到他认可自己的医术,顿时没有那么局促了,“只是我带来的全都给殿下了,殿下若是不着急,就再等一段时日,我会尽快制好的。”

    “如此,就劳烦姑娘了。”

    褚祯说完,温和地笑笑“希望姑娘到时候也要收孤的诊金。”

    “是。”简轻语微微颔首。

    她答应完,周遭便静了下来,褚祯再没有话可说,只能笑笑转身离开。

    简轻语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四周彻底安静,她独自一人静站在公主亭前,仿佛隔绝于行宫之外,与此处一切都没了关系。她垂着眼眸,看石板路上的蚂蚁爬动,指尖掐着手心沉默不语。

    蚂蚁背着比自己身子还大的糕点碎屑,拼命地从一块石板往另一块石板爬,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蚂蚁洞里。简轻语看了许久,最后蹲到地上,轻轻捏起它直接送到了终点。

    行宫的环境较为潮湿,石板与石板的缝隙中都长满青苔,到处都能看见努力爬行的蚂蚁,简轻语耐心地一只一只搬运,蹲得脚都快麻了。

    陆远赶过来时,便看到她蹲在地上蜷成小小一只,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跟着陆远跑来的季阳探头看了眼,一脸怀疑地开口“我等了她半天都没见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是在这里玩泥巴”

    他声音很大,简轻语轻易便听到了,抬头看到他和陆远后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没有玩泥巴,我是在帮蚂蚁搬家。”

    季阳无语“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玩泥巴之前不能先跟我说一声吗我还以为你被孙贵妃为难了,特意绕过这里去找大人,你知不知道大人是从”

    “季阳。”陆远冷淡开口,“先下去。”

    “是。”季阳恶狠狠地瞪简轻语一眼,板着脸转身离开了。

    简轻语抿了抿唇,小心地看向陆远“耽误你的事了吗”

    陆远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缓步走到她面前“起来。”

    “我脚麻了。”简轻语小声道,蹲在原地动不了。

    陆远朝她伸出手,简轻语顿了顿,下意识抬手去扶,可手伸到半空的时候,她才看到自己指尖沾满了泥,指甲缝里更是有一层浅浅的绿,像是青苔染上的。

    简轻语尴尬一笑,便要将手缩回来藏进袖子,结果刚退一寸,便被陆远的大手整个包裹住,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公主亭后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光天化日的,简轻语怕被人看到,他一坐下她便要起来,却被陆远强行按了回来,下一瞬,一件宽大的外袍兜头将她罩住,直接整个人都裹进了黑暗中。

    简轻语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陆远问“为何玩蚂蚁”

    他的声音本是冷清的,但被衣料过滤之后,便突然少了一分冷意。

    听到他的问题,简轻语静了许久才开口“就是觉得它们挺可怜的。”

    陆远闻言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就沉了下来“为何可怜”

    简轻语不说话了。

    为何可怜呢大约是因为已经为了活着那般努力了,却依然脆弱得要命,谁都能断了它的性命。

    方才的她,就像这蚂蚁一般,孙贵妃只要愿意,便能一脚踩死她,而她身为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连句硬气的话都说不出。

    生气吗也没有,认清了身份上的差距,有些事也不难以接受。不生气吗又怎会不生气,她们一群人踩着她的伤口取乐,字字句句侮辱她没有教养,即便她有足够的忍耐力,也不可能不生气。

    可生气又能怎样,她能拿周音儿如何,又能拿孙贵妃如何气过之后还不是要为鱼肉任人宰割,面对她们身份上的碾压,半点都反抗不得。

    处在衣袍构建的黑暗中,情绪忍不住要失控,简轻语咬紧了嘴唇,默默提醒自己这里不是漠北,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她必须要听话懂事,才能活下去,才能完成母亲遗愿。

    陆远察觉到怀中的人越来越紧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说出的话却意外的温柔“说说,受什么欺负了。”

    简轻语攥紧了拳头,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陆远等了许久都没等来答案,蹙了蹙眉头妥协“既然不想说,那哭给我听。”

    “为何要哭”简轻语小声嘟囔。

    陆远冷淡道“因为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不高兴,你若哭不出来,我可以帮你。”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简轻语不满。

    陆远不悦“再不哭,我可亲自动手了。”说着话,便要将手探进裹着她的衣袍。

    “我我哭,我哭。”简轻语怕他大白天的犯浑,急忙答应下来。

    陆远这才放过她,抱紧了安静地等着。

    简轻语咬着唇,本想着假哭一阵敷衍过去,可当第一声呜咽发出时,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一瞬间所有委屈如倾泻的洪水,一股脑地朝外涌去,就连收到诊金的喜悦都无法阻拦。

    “你们都欺负我”简轻语抽噎。

    陆远轻抚她发颤的后背,指尖隔着布料慢慢地在她背脊上滑过,似乎想摸清她每一处凸起的骨节。他抚摸得认真,却也只是抚摸,没有半点别的意味,简轻语因为这单纯的安抚,哭得愈发收不住。

    守在公主亭入口的季阳,隐约听到抽抽搭搭的哭声,想起这阵子调查得来的简轻语身世,突然觉得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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