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第一次露面一身素衣, 借此推测谁更容易心软,再从这些人里找个涉世不深又好拿捏的,提高成功的可能性, 说起来也算聪明, ”陆远平静地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不带情绪的点评,“可惜选错了人, 若还想用这个计划,我劝你最好换个人选。”
简轻语怔怔地看着他,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陆远看到她眼底的恐惧,突然生出一分厌烦,蹙着眉头转身便要离开。
“为何要换人选”简轻语突然问。
陆远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她“因为那个男人,喜欢施虐。”
简轻语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陆远顿了顿“你不懂”
“不懂。”她没听懂是哪两个字。
陆远转回身, 眯起长眸盯着她看了片刻“老鸨没教你这些”
“该教吗”简轻语问完顿了一下,“你告诉我是哪两个字,我或许就明白了。”
陆远见她一脸好奇,突然生出一分恶意,于是玩味地朝她招手“过来,我带你去看。”
简轻语不明所以, 但还是跟了上去。虽然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可她又莫名地信任他,至少比这楼里的所有人都信任。
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一想到这种可能, 简轻语便一阵恶寒。
“抖什么”陆远斜睨她。
简轻语干笑一声“没什么。”
说罢便低下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陆远也没有追问, 领着她朝楼上走去。
花月楼一共五层,每往上一层厢房便贵出一倍,同样的环境也更加安静,等走到第四层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声音了。
简轻语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的脚步声,一时没注意到前方的楼梯,险些朝地上摔去,幸好陆远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
温软的身子撞了过来,陆远蹙了一下眉,待她站稳后不悦开口“没长眼睛”
“一时大意,”简轻语干巴巴说完,对着他讨好一笑,“公子,你力气真大。”
陆远“”
那晚喝了太多酒的简轻语,显然忘了自己先前也夸过某人的力气大,不知这话落在某人耳中,别有一番不同的意思。
简轻语见陆远突然沉默,疑惑地看向他“公子”
陆远回神,神色清冷地往楼上走“家中做镖局生意,自然力气大。”
“公子是镖师啊,真厉害。”简轻语不走心地夸一句,将此事敷衍过去后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五楼,眼看着就往前晚住过的厢房去了,简轻语突然心生紧张,觉得这人不安好心,而自己也太过草率。
正当她要忍不住问他是不是骗自己进房时,突然听到前方一声惨叫,她心下一惊,茫然地抬起头。
陆远脚下没停,径直朝尽头的厢房去了,简轻语愣神之后跟了过去,越靠近厢房便听到越多的哭声,渐渐地她突然觉得这哭声很耳熟,电光火石之间她猛然想起,昨日清晨她回寝房时,便有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姑娘就是这么哭的。
她顿时头皮发麻,一时间不敢上前,而陆远嫌她磨蹭,直接揽着她的腰走到厢房角落,将窗子开出一条小缝。
“你怎么知道这里能开”简轻语迟疑。
陆远顿了一下“常客。”自然是夜里搜查时来过。
简轻语闻言顿时心生鄙夷,正要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一声惨叫,她哆嗦一下看向屋里,只看到那个她觉得好拿捏的男人,此刻像条公狗一样哈赤哈赤地喘,手里的鞭子不断甩向被绑起来的小姑娘。
只一瞬间,她便明白陆远所说的施虐是哪两个字了,一时间脸色苍白得厉害。
“看到了吗这便是施虐,你能做到忍着疼痛和羞辱博他欢心”陆远在她耳边低声问,“若真能做到,或许他真会带走你。”
简轻语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碎瓷,半晌突然抬头,陆远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恐惧,想看她会如何反应。
然而简轻语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哀求“你、你有没有办法,把那个姑娘救出来”
陆远怔了一瞬,回过神后嘲道“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她看起来年岁还小,若是生在寻常人家”简轻语声音颤得说不下去了,半晌苦涩摇头,“你说得对,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管别人的闲事。”
说完,她低落地转身离开,陆远蹙起眉头,盯着她绝望的背影看了许久,接着低头看向自己被她抓过的袖子,只见原本干净的袖子上沾染一抹血迹,红得扎眼。
一瞬之后,走廊里突然传出一道破风的声响,下一瞬屋里的人应声倒下,直接昏死过去,被绑着的小姑娘先是一愣,接着开始大声呼救。陆远面无表情地离开,将所有烂摊子丢在了身后。
待他回到厢房时,简轻语已经在之前的椅子上坐下了,脸色苍白的模样没有半点活力,似乎已经萌生了死志。
陆远蹙了蹙眉,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悦,他到主位坐下,抬眸看向角落里的人“过来,陪我饮酒。”
话音未落,季阳和周骑便对视一眼,忍着好奇继续谈笑风生。
简轻语略微回神,静了静后到陆远身旁坐下。
“已经解决了。”陆远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简轻语不大明白,疑惑地看向他。
陆远却没兴趣多说了,斜了她一眼自己斟酒。
简轻语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不斟酒也不聊天,就差将心不在焉四个字写在脸上了,然而陆远没有表露不满,便无人敢说她什么。
她还沉浸在方才的事里,继而想到大集一旦结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镇子便没什么外人了,即便镇里的富户想为她赎身,老鸨怕也舍不得她这棵摇钱树,她想走的话,就得等下次大集。
而等的时候,势必要接客。
她虽不在意贞洁,可也不代表能叫人肆意侮辱,若要靠辗转在男人堆儿里才能苟活,倒不如今日便死了得好。
这般想着,她的死意愈发坚定,甚至一刻也不想活了,而她的碎瓷片刚才不小心掉了,所以
简轻语的视线落在盛了下酒菜的盘子上,深吸一口气后起身去端,与此同时季阳与姑娘的聊天声传了过来――
“是啊,我们在江南做镖局的,这次打算护送一批货去京都”
话音未落,简轻语便高高举起了盘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聚了过来。
京都
京都
这些人是江南来的,如今要去一趟京都也就是说,若能跟着他们离开,不仅能直接到京都,还不必怕自己沦落青楼的事被发现,毕竟他们是江南人士,即便将来她逃跑了,也不可能在偌大的京都城找到她
简轻语的脑子急速转动,只一瞬便将举起的盘子端到了陆远面前,面不改色地讨好“培之,吃菜。”
陆远“”
其他人“”
厢房里诡异地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季阳不可思议地看向简轻语“你叫他什么”
“培之啊,有什么问题吗”简轻语懵懂地反问。
有什么问题当然有大问题那可是圣上钦赐的名字这世上除了圣上无人敢如此称呼他家大人,她一个小小青楼女,竟然敢直呼他家大人的表字
季阳睁大眼睛,张嘴就要斥责,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骑喂了一嘴炒鸡蛋,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没问题。”周骑温和开口。
简轻语顿了顿,疑惑地看了季阳一眼。虽然知道不应该出现这种想法,可她刚才有一瞬间真的觉得他好像恶婆婆啊。
厢房里短暂的安静后,很快又再次热闹起来,简轻语还在偷瞄季阳,瞄着瞄着觉得不太对,一回头便对上了陆远的眼神。
她“看我做什么”
“吃菜”陆远玩味地问。
简轻语清了清嗓子“这道菜最好吃了,我想让你尝尝,顺便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说完,她娇羞地看了陆远一眼,“若非是你,我怕是要被人磋磨死了。”
陆远扫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盘子里的豆芽。
简轻语见他不动筷,忍不住问“不喜欢豆芽”
“那倒不是,”陆远盯着看了半晌,吊足了胃口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只是奇怪,是什么让你觉得,一碟豆芽便能报答救命之恩了”
“那您想要什么”简轻语突然烦恼。她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给他的。
陆远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突然被她这么认真地问了,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简轻语见状思忖片刻,试探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腿上,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问“要我今晚以身相许”
陆远“”
一旁时刻注意他们这边的季阳,见简轻语突然贴了过去,当即恨恨地啃了一口鸭腿,扭头对周骑道“我怎么突然很讨厌她”
“你要摆正心态。”周骑实事求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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