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屹让人将沈清月被救回来的消息送去了客栈, 不一会儿栀素便赶过来了。
她是哭着跑进来的“我家小姐呢”
李君屹指了一个房间“大夫正在里面给她医治,你进去看看罢。”
栀素便跑去了那个房间,才一进去, 哭声立即又大了一些
薛崇枫和李君屹在外面等着,他们碍于男子的身份不方便进去, 且就算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尤其是薛崇枫, 自己伤了一只胳膊, 折了一条腿,眼下除了干巴巴的等待, 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大夫告诉他们,沈清月因送来的及时,性命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外伤, 失血有些多, 以及惊吓过度,意识有些不清醒。
李君屹也受了些伤,他膝盖处的衣服破损,洇出几许斑驳血迹,大夫的学徒过来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从他的膝弯处还取出了一枚小小的瓷器碎片
李君屹却浑然不觉得疼,他的眼睛始终望着沈清月所在的那个房间, 纵然面无表情, 却也看得出来他很担心沈清月。
薛崇枫很想知道他和沈清月的关系,便开口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李君屹并未转头看他,只回答道“李。”
“李公子,”薛崇枫回忆了一番与沈清月相处的过往,并未想起她曾对自己提过这位姓李的公子的存在, “请问公子是清月的朋友吗”
“不是。”
“是她的亲戚”
“不是。”
“那你是”
李君屹这才转眸看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前夫。”
薛崇枫登时一脸惊愕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冷冰冰的男人竟然是沈清月的前夫。
是了,沈清月很早之前就同自己说过,她以前嫁过人,与那人成亲三年,却难归一意,和离之后才来的青川。
只是她从未提及对方的名讳,薛崇枫也从未想过他会来青川。
想到他今晚曾在客栈敲了许久沈清月的房门,说是有话想亲自对沈清月说,他似乎并不像所说的那般,两人已经离心,他分明很关心沈清月
得知他与沈清
月的关系,薛崇枫有些尴尬,他不想再探究下去,便又问起另一件事情来“你是在哪里找到清月的”
李君屹眉头微锁“青楼。”
薛崇枫一听“青楼”二字,心底便颤了一下。想到沈清月被抱来时,衣衫破碎的样子,他心情更是复杂异常。
“那她可是”薛崇枫话音轻抖,话哽在喉咙之中,顿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下去,“被欺负了”
霎时,李君屹眸中寒气逼人,不答反问“你说的欺负二字,是何意”
“我只是想知道”薛崇枫想知道,沈清月除了身上受了伤之外,还有没有失身于他人。可是在李君屹冷冽的目光逼视下,他竟觉得这个问题是那么的卑劣,最终,他只是垂下了头,道了一声,“没什么,不管她发生了何事,只要她活着就好”
李君屹审视他良久,才收回目光,口气冷淡却不容置疑道“没有”
“什么没有”
“你想问的问题的答案,”李君屹说,“是没有。”
薛崇枫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可随即,他又因自己这份放松而羞愧起来。
沈清月还在房间中接受医治的时候,胡大哥那边派人过来,同李君屹说,那两个杀手已经抓到了,有一个当场服毒,还有一个活了下来,问李君屹要不要过去审问一番。
李君屹已经拨了些府衙的人在这里值守,沈清月和薛崇枫带的小厮们也在这里,她一时应该不会再受到伤害,李君屹便将这里留给了薛崇枫,自己去审一审那个杀手。
胡大哥他们活捉的那个杀手现在还在客栈绑着,李君屹过去瞧了一眼,问了几个问题,可那人不肯说,李君屹便让人将他带去州府衙门,那里刑具多,审讯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苏御已经醒来了,纵然身上依旧酒气熏人,但睡足了觉,人也清醒了不少,在李君屹回来之前,就已经从胡大哥口中得知了沈清月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还想到一事,便同李君屹说了“我觉得沈清月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李君屹当然也觉得蹊跷“是,所以我要带人回
衙门审问。”
“先前我给你写信说沈清月在许州遭遇匪徒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嗯,怎么了”
“我那封信写的早,有些事情没来得及提及,”苏御说,“那些匪徒捉了几个,也审过了,不是我们许州一带的普通匪徒,更像是一群杀手”
李君屹一怔“所以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杀手”
他忽然想到,昨日他的马车跟在沈清月的马车后面时,她的丫鬟还从马车上下来,跑到他的马车前面问询他的身份,期间曾提及,沈清月在前些日子曾遭遇歹徒
算上今天晚上这一次,足足有三次了。
这应该不是巧合,她像是被什么人针对了
“那几个匪徒可还在”李君屹问他。
“不在了,”苏御撇撇嘴,“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供不出幕后主使,各自想办法自戕了。”
李君屹虽感无奈,但好在手里还有一个人可以审问“多谢世子提醒,我现在提人回衙门。”
“好。”
李君屹带着那个杀手正准备离开,忽然又被苏御唤住“哎,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是嘉和做的”
李君屹一怔“世子有什么凭证吗”
苏御笑笑“没有,就是瞎猜的。”
“嘉和”李君屹沉眸思忖片刻,道,“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苏御耸耸肩“你若相信她,便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左右我也只是突然冒出这个猜测罢了”
李君屹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又问了他一句“世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女人也是会变的,”苏御敛眉苦笑,“就像我的世子妃,以前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人,我以为她只会撒娇卖嗔吃点飞醋,哪里能想到一转头她就把我儿子扔了”
李君屹道“孩子的事情,我白日里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一旦有什么线索,会立即告知世子。”
“行吧,不耽误你回衙门了,”苏御揉了揉额头,“我头疼,再去睡一会儿。”
李君屹走后不久,大夫已经帮沈清月全部处理好了伤口,栀素帮沈清月换了衣服,薛
崇枫也得到准许,可以进去看看她。
沈清月还在昏睡,却睡得并不安稳,总在喃喃呓语,偶尔能听清楚她在喊“救命”,亦或是“不要过来”,额间涔涔细汗,蹙起的双眉一直不肯舒展
栀素在一旁心疼得一直抹泪,自责不已“我怎会那么蠢竟放那两人进来,把小姐害成了这个样子”
薛崇枫又如何能想到那两个人竟能冒充送水的小二,在客栈里行凶。
两人守了沈清月许久,后来栀素哭累了,附在沈清月的旁边睡着了。
薛崇枫一直坐着,腿疼得厉害,便去门口外面,向医馆的人要了两个长凳拼在一起,躺在上面凑合着过了下半夜。
沈清月自噩梦中醒来,梦里是那人遏住自己的脖子,满脸腾腾杀气,她挣脱不了,脸涨得通红,最后是栀素喊醒了自己。
“小姐,小姐”栀素见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握着她的手大哭,“小姐你别吓我,都是我不好”
“栀素,”沈清月喉间火辣辣的疼,说话的声音也嘶哑些,“我没死”
“没有,小姐没有死,小姐长命百岁,小姐永远都不会死”栀素慌得说话都错乱起来。
沈清月回想自己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记忆停留在她被人掐住脖子的时候,后来的事情便有些记不得了,只朦朦胧胧地想起一个人,似乎是李君屹,又似乎是自己的幻觉
“是谁救了我”沈清月问。
栀素抽噎答道“是李郎君和胡大哥他们,听说胡大哥已经将那两人捉住了,李郎君回去审了”
“李君屹么”昨晚那段模糊的记忆在沈清月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她约莫记起来了一些,自己确实看到了他,她似乎,还在他的怀里喊疼
沈清月有些羞赧生死边际,想来他也不会往心里去吧。
“小姐,薛公子也在这里,”栀素说道,“他昨晚摔折了腿,在这里守了你许久”
沈清月心中一紧“他的腿怎么摔折的”
“说是小姐被掳走的时候,他急着跳窗去追,结果摔折了腿”
“他肩上的伤还未好,又为我摔折了腿,”沈清月心中着
急,便要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我去瞧瞧他”
栀素担心她的伤“小姐别急,你自个儿还伤着呢,就别起身了,我去叫薛公子进来。”
沈清月仍是咬着牙起了身“没事,我还能走。”
栀素只好搀扶起她来“那我扶小姐过去。”
两人打开房门,却不见薛崇枫的影子。
栀素指着门口两张拼在一起的长凳,说道“昨晚薛公子就是在这里歇下的。”
沈清月隐隐听到了薛崇枫的声音,似乎是从医馆大堂前的院子里传来的。
“走,咱们去院子里瞧瞧。”
栀素扶着沈清月慢慢地往大堂门口走去,还未踏出大堂门槛,沈清月忽然示意栀素停下,而后两人挪步走到大堂门后,听到了薛崇枫正在与薛夫人说话。
“为娘早就跟你说过,你和沈姑娘不般配,不愿你和她在一起,你瞧你,这才几日,便伤胳膊断腿的,若再执迷不悟下去,怕是你小命都得搭进去”
“娘,沈姑娘最近是遇到了些麻烦,但是昨晚已经将那些人捉住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以后的事情哪里说得准我们不过是寻常的生意人家,她父亲是高官,本就门不当户对,你硬是贴上去,也不见得最后能成。还不如现在放弃,为娘给你找个合适的姑娘,你们成了亲,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薛夫人语重心长道,“你父亲走得早,为娘只有你和羽儿两个孩子,羽儿还小,你若是再出什么事,可叫为娘怎么活”
“娘,”薛崇枫无奈道,“以后真的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你不是也很喜欢沈姑娘吗,她又是你旧友的女儿,做你儿媳不是挺好的吗”
“我喜欢她归喜欢她,可你是我儿子,我更在意你的生命安危。”薛夫人的语气严厉了起来,“听娘的话,你现在立即回家养伤,以后都不要再见她了。”
“娘”
薛夫人不容他拒绝,立即叫来家中小厮“你们几个,把大少爷抬到马车上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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