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生病了”沈清月问桑末, “他生的什么病”
桑末摇摇头“我不知道。”
“严重吗”
桑末想了想“薛崇羽总是偷偷地哭,说他以后可能没有哥哥了。”
沈清月一听,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薛崇羽是个乐天的性子,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说明薛崇枫的病应该十分严重。
沈清月很想现在去看他, 但是想到先前薛夫人同自己说过的话, 又思及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不敢贸然去见他。
因着她并没有斩草除根的狠心,让大哥留下了嘉和公主的性命, 大哥担心嘉和公主以后入了襄国,还会找机会报复她,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同她说好,带着月牙山庄的人随他去许州。
一方面她在许州能得到大哥的庇护, 另一方面,她和绿竹身上的毒也需要尽早祛除, 毕竟她们从唐嬷嬷和碧萱身上搜来的解药,只能缓解, 不跟根除。
沈清月已经答应了大哥,但如今忽然得知了薛崇枫生病的事情, 便让大哥容自己在青川多待几天, 她总要知道薛崇枫到底生了什么病,病情如何毕竟薛崇枫曾经救过她的性命,是她的救命恩人。
大哥倒也答应了, 毕竟嘉和公主这个时候应该也才入襄国不久,就算派人来报复,亦或是让人回京告诉太后,也都需要一些时间, 沈清月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第二日一早,沈清月便让栀素和桑末一起去了一趟薛家,没有告诉薛夫人他们自己已经回青川的事情。
栀素从薛夫人口中得知了薛崇枫的病情,回到山庄之后,一脸的哀婉,闷闷地对沈清月说道“小姐,我打听到了,薛公子得的是失荣”
沈清月顿时如遭雷击“怎么会”
“薛夫人说,薛夫人说,薛老爷当初就是得了这个病走的。只不过薛老爷生这个病的时候,已经快四十岁了,可薛公子才二十多岁”栀素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上天怎的这般不讲理,叫好人生这样的病,实在太不公平了”
沈清月心里乱糟糟的,再也坐不住了“我现在就去看他”
待到天色暗下来,路上的行人渐少时,沈清月便立即带着栀素下了山,坐马车往薛家赶去。
薛家。
薛夫人正坐在房中忧心着薛崇枫的病情,忽然听到下人来禀,说白日里月牙山庄的栀素姑娘又过来了。
这么晚了她怎么又过来了
白日里栀素和桑末过来的时候,拎了许多的补品和上好的药材,同她聊了许久,薛夫人还问过她沈清月何时回青川,没想到她说沈清月昨天下午就回来了。
今日这么晚了,难道是沈清月也一并过来了
薛夫人这样想着,忙从房中走出来,匆匆往前厅走去。
前厅大堂里,在栀素的身边果然站着一个清丽的身影。她的全身都兜在一件大大的披风里,面上还戴着一层面纱,将自己包裹得很是严实。
见薛夫人过来,沈清月便将披风的帽子摘了下来,上前行礼道“薛夫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清月,你回来了”薛夫人上前拉着沈清月的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她知道大儿子一直喜欢沈清月,却因门第和其他一些原因,不愿儿子与沈清月在一起。甚至那日在医馆外面,她还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叫沈清月也听见了。
若是她早知道儿子会生这样的病,她一定不会说出拆开两人的话,至少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儿子走的时候也能少些遗憾。
“薛夫人,我听说薛公子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您不会怪我吧”
听到这话,薛夫人心中更是酸楚“好孩子,你来看枫儿,我高兴都来不及,怎的会怪你”
沈清月没有立即去看薛崇枫,而是与薛夫人先聊了一会儿“薛公子是何时生病的”
“就在你去许州不久,”薛夫人一说起这件事,便忍不住眼眶泛红,“这孩子,初时谁也不肯说,自己一个人去看病,偷偷吃药,还骗我说那是治他肩膀和腿上的伤的。可为人母亲,怎会发现不了儿子的异常,我瞧他开始认真地教羽儿学做生意,以前羽儿贪玩不肯学,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强求,可后来羽儿若是学得不认真,他便动辄训斥,时常叹气,我追问之下,才知他和他的父亲生了一样的病,唉”
沈清月安慰道“薛夫人,你别太难过,我知这病极难医治,可曾多找些大夫看过”
“找了,凌州的大夫都找过了,都说发现得太晚,治不好了”薛夫人悲戚地哭了起来,“清月,你说这病怎的不落在我身上呢枫儿他这么好的年纪,还未娶妻成家,怎的就要走了呢”
沈清月握着薛夫人的手,亦是鼻酸不已“薛夫人,凌州的大夫治不好,咱们便去凌州外面找,只要还有机会,咱们就不能放弃医治。”
薛夫人抹着眼泪道“我也劝过,可是枫儿不听,他说与其浪费时间寻医,还不如把后事都安排妥当了,到时候他走得也安心”
“那我去劝劝他”
“哎,好。”
薛夫人让人带沈清月去薛崇枫的院子,才走到院口,便见薛崇羽走了出来。
庭灯照的夜晚不算太亮,虽是迎面撞见,但沈清月带着面纱,薛崇羽一时没认出来,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直至沈清月先开口同他打了一声招呼“薛小公子,好久不见”
薛崇羽立即高兴地跳了起来“是沈姐姐你是沈姐姐”
“听说你大哥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就告诉我大哥去”说着,便转身跑回了院子,隔着院墙都能听见他的喊声,“大哥,沈姐姐来啦”
沈清月和栀素进了院子,薛崇枫刚踏过房中门槛,站在廊檐下看她,脸上有惊有喜,可在沈清月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不由又躲闪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脖子,随即又不自然地赶紧收了回来
他就这样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问她“沈姑娘,你是何时回来的”
“我昨日才回来,”许久未见,他身形消瘦了许多,神情憔悴,面色无华,已然没了以前的丰神俊朗,叫人看着很是心疼。沈清月走近了些,心情复杂道,“薛公子,你还好吗”
“我还好,肩膀上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腿也能活动自如了”他有意地往后退了些距离,故意避开不谈他生了病,便随即转移了话题,“先前你说去许州寻找兄长,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已经与他相认了。”
“那就好,你这次去许州,去了好久”他其实一直都在计算着她离开的日子,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
沈清月解释道“我去了许州之后,还回了一趟京城,遇到了一些事情,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薛崇羽看着他们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站在廊檐下,这便聊了起来,便提醒薛崇枫说道“大哥,你不打算将沈姐姐请到屋里说话吗”
“瞧我,实在失礼了,”薛崇枫尴尬地笑笑,“沈姑娘里面请。”
这才将沈清月请到了屋中说话。
满屋子都是药的苦涩味道,沈清月坐下后,薛崇枫亦是选了一个离她较远的位置坐下了下来。
沈清月却已经不经意瞥见了他脖子上,有一处溃破的地方
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小心翼翼避着她吧。
沈清月斟酌再三,还是主动提起了他的病情“薛公子,我方才听薛夫人说了你生病的事情,我想,凌洲若是没有能医治此病的大夫,我们可以去旁处找找,人外有人,许是外面有名医能医治呢”
薛崇枫听罢,却是苦笑一声“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叫你徒增一份烦扰罢了。我脖上的肿块已经开始溃破了,我知道这代表着病情已经到了末期,命难久矣,便是神仙也难救了。余下的时间我想多陪陪家人,就不四处奔波浪费时间了”
“虽是这样,但我还是希望薛公子不要灰心,而且,”沈清月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我在京城遇到了一些事情,毁了容貌,也身中奇毒,若不能及时医治,我怕是也与薛公子一样,命不久矣”
“你的脸”薛崇枫看着她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姐”
“沈姐姐”
一旁的栀素和薛崇羽也在看到那道伤疤后,惊愕地难以相信。
栀素昨天便听绿竹说小姐划伤了自己的脸,但却不知道究竟伤成了什么样子,直到今天晚上小姐摘下面纱的这一刻,她才看到那道伤疤时,一度险些崩溃
薛崇羽亦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沈姐姐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怎的还中了毒”
沈清月重新将面纱戴上,长睫微颤,眸光真挚地看着薛崇枫“薛公子,便当做是我们同病相怜,寻医途中结伴而行,总好过一人孤军奋战,薛公子你说对吗”
薛崇枫走到她的面前,满心惭愧“我整日自怨自艾,却不知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苦”
沈清月抬眸看他“那薛公子可愿与我一起去寻医问药”
他终于点了头“嗯,我陪你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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