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倔了(一更)
如果说酒后适合做什么, 那肯定是睡觉。
至于是哪种意义上的睡觉,宋以深和夏时优在这一点上估计会产生分歧。但分歧归分歧, 夏时优毕竟不是那个百依百顺的夏时优了, 宋以深也不是那个心安理得的宋以深了。
人会变, 情况自然也会变。
已经很晚了。
宋以深没有叫醒副驾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夏时优,只觉得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虽然喝的人不是他。
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夏时优身上来回好几遍, 从额头、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与脖颈, 宋以深仔细回忆过去那段时光,眼前的一切都曾是他的触手可及。
夏时优歪头靠在椅背上, 眼镜在开车的中途因为太疲惫被拿了下来, 此刻虚虚握在手里,搭在膝上。他没有面朝宋以深,而是朝向了车窗。
也许是真正入睡之后彻底放松的原因, 夏时优眉眼间的冷淡褪去了不少, 上唇不自觉微微嘟着, 呼吸轻而浅。下颌线条柔美,脖颈修长, 因为侧着头,弧度显得有些分明。包裹着纤细血管的肌肤过分白了,车窗外倏忽而过的灯光映照着, 像是被罩在了一层透明玻璃下,疏离感由此渐生。继续往下,脊棱环绕的雪白衬衣领口彻底阻断了视线, 肌肤的温度被平凉的衣料取代,入目内敛而得体。
夏时优以前从来不穿这种衣服。一件t恤就了事,领口松垮,细致的锁骨很容易就晃悠在眼前。
有时两人接吻,宋以深吻着吻着就会轻轻咬上他脖颈,温度比红着的脸要低些,肌肤相触,很舒服。夏时优不知天高地厚,这个时候总会笑场,推着他肩就想躲。宋以深一边啄吻一边收拢手臂,夏时优挣不开,就会笑得更厉害。
宋以深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有一次中途好不容易停下来问一句。夏时优笑得没力气,脑子也不大好使,睁开眼睛喘着气说:“你和梦露一样......”
梦露不是一只猫吗
宋以深整个人不好了,唬着人对着夏时优脖子有些重地咬了一口,指着一圈圈地牙印说:“你回去给梦露看,告诉她,以后不许再碰你这里。”
夏时优直接笑出眼泪。
宋以深觉得再想下去就是自我惩罚了。
一直扭着脖子睡很容易僵硬,时间长了,夏时优睡得不是很好。快醒来的时候,宋以深眼疾手快地拿下他手里无意识就要松开的眼镜,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醒了”
夏时优惺忪点头,看见窗外的酒店标志,知道到了,便接过眼镜戴上,拿上外套说了声谢谢就要开门下车。
宋以深把人叫住,“你一直住酒店”
夏时优点头,刚睡醒没什么兴致再多说几句。
等人下车后,宋以深望着夏时优的背影,停顿片刻,也下了车。
一整天的阴霾,傍晚的时候下了小场雨,夏日里沉积的干燥窒闷一扫而光。现在已近午夜十二点,空气清凉,一会就有细微的风。
宋以深跟在夏时优身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夏时优感觉到了,好笑回头,不知为何,开口想也没想:“要不我请你上去坐坐”
宋以深吐出一直闷在胸前的一口气,同样也没多思考,周程和的话在夏时优的笑里被忘得一干二净,“好”。
酒店楼层很高,夏时优所在的是顶层。
顶层一共就几套房。隔音效果达到极致,宋以深出了电梯,几乎能听到自己踩上松软地毯的脚步声。
“为什么住这里”
门开了,宋以深跟着进去,里面似乎一直有人在料理,桌上还摆着时鲜的水果。
“方便。”夏时优没多说,走到厨房似乎想找出点什么招待宋以深,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想喝什么”
面前的人下一秒就会睡过去似的。
宋以深笑,走上前关上冰箱,“你去睡吧,我一会就走”。
夏时优真的困得不行了,也没客气,或许已经没多余思考的能力去思考客气了,闻言点了点头便扔下宋以深回了房间。
整间屋子大得吓人,也安静得吓人。
宋以深想起周程和说的话,窃听器事件之后,夏时优的精神受到了影响,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让他失眠睡不着。
应该是心理压力所致,任谁在自己家里发现窃听器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宋以深想起很久之前sow事件之后,自己在美国接受心理疏导,从而抓住那个关键性证据的时候,主治的心理医生一开始也提到过这种精神性影响,但比起其他的精神创伤来说,这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很折磨人罢了。
而随之而来的副作用有时候比这种精神影响更严重。
患者往往会养成很多负面习惯。
包括酗酒和过度依赖药物。
屋子里隐约传来酒瓶的声音,宋以深皱眉。
夏时优洗了澡,也许是酒精随着体温发散得差不多了,等再次想要入睡的时候,神志反而清明了不少。
床边一直备着酒,再不行还有药,夏时优披着浴袍满屋子找酒杯的时候,宋以深开门走了进来。
夏时优蹲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点呆滞。一顿澡的功夫,他早就忘了自己有“请宋以深来坐坐”这件事。
宋以深忍笑走近,同样蹲下身,注视着头发湿漉漉的夏时优,低声:“找什么”
夏时优回想了一会,答非所问,语气轻软,像是在叹气:“你还没走啊......”
宋以深一直看着夏时优,夏时优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波动都没有被他放过,开口温柔至极:“准备走的。听到你在找东西就来问问。”
夏时优慢慢点头,转开目光继续在柜子里找,“我一直放在床头的酒杯不见——”
伸出去胡乱翻柜子的手被宋以深截住,夏时优微怔,视线再次转向宋以深,不是很明白,“怎么了”
手腕很凉,宋以深把人干脆拉起来,然后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向着床走去。
“睡觉。不许喝酒。”
这样的姿势难免不会让人多想。更何况是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夏时优在一秒的愣神后,踢腿挣扎,“宋以深!”
不是软软糯糯的“宋老师”,几年后,他成了夏时优怒喝的“宋以深”。
被叫住的人转脸痞气,停在原地低头瞧着人,轻哼:“第一次听你叫我全名,还挺好听的。”
夏时优气噎,手肘撞上宋以深胸膛。奈何力量不是一个级别的,他连番折腾下来,后背都出汗了,宋以深还把他牢牢握在怀里,站得纹丝不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个人的体温都有些上升。
夏时优是动作太多,耗费太多力气,宋以深就是别的什么了。
后知后觉的夏时优能感觉到宋以深看他眼神的变化。而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闪现,接下来夏时优就觉得自己快炸了。
他现在几乎等于没有穿衣服。
短暂的凝滞后,夏时优放弃了。他伸手整理好松散的浴袍,动作间恍若无事,之后闭眼冷声道:“我要睡觉了。”
好一会才强制自己的视线从夏时优泛红的锁骨脖颈上移开,移过被咬着的微粉嘴唇,移到光洁的额头,凌乱的黑发。
宋以深稍稍平息了会,懒得跟夏时优计较,收紧手臂,把人放在床上,但好久都没有离开夏时优上方。
气息暧昧。
夏时优等了会,上方的压迫还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刚要皱起眉,眉心就被什么软软地碰了下。
“睡吧。”
宋以深的嗓子干哑,明显是在忍耐什么,不过语气轻柔又纵容。
“你睡着了我就走。”
夏时优冷漠睁眼,扯了扯嘴角,带着你我心知肚明的语气说道:“你在我根本睡不着。”
宋以深闻言像是得到了什么意外惊喜,扬眉调侃:“按我的理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
夏时优直接捂上了他的嘴,有点气急:“闭嘴!”
“那你就闭眼。”
“......”
夏时优瞪得眼睛都酸了。
宋以深想到过夏时优会有多么倔,但没想到会这么倔。
于是,他压下身体。
夏时优一下睁圆了眼睛,动都不敢动。
耳边是宋以深长而缓的叹息:“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了吧。”
“不要倔了,乖一点。闭眼睡觉。”
“你会睡着的,我会走的。”
宋以深找来吹风机。夏时优还是很警惕,眼睛跟着人转。宋以深好笑,轻而易举地就把固执的人翻了个身,让夏时优趴在床上。
接着就是低低的热风。
后来夏时优真的睡着了。
时间也没花多久。
就连被宋以深搂在怀里也没察觉,他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这是夏时优回国后第一次睡到这个时间。往常里,只要有晨光显露,他就会下意识地醒过来,然后再也睡不深。
可这次虽然潜意识里能感受到光线,但似乎下一秒就有什么人在眼前替他挡住了。
夏时优看着斜挡在面前的枕头,看了好一会,然后凑上去闻了闻。
像又不太像。
懒觉之后的大脑明显供血不足,夏时优转身闻了闻身后的床被,宋以深的味道才明显些。
夏时优模模糊糊恍着神,伸手下意识地摩挲那块,等供血上头了,回神了,猛地一下撤回手。
活像是被什么蛰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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