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疾速刮破耳际, 车疾速贴近地面。
车道上传来摩托引擎刺耳动魄的喧嚣声。
易胭和钱宇骑车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易胭车刹停, 单脚支地, 摘了头盔, 长发微乱。
钱宇也停在她身侧,拨下头盔防护罩, 侧头看她。
“车骑得不错。”
易胭头盔搁身前,抬手一把摘了头上发筋,头发一泻而下,发丝蓬松柔软。
她谦虚道:“一般。”
有人骑得比她好。
钱宇毫不客气,把她所想一语道出:“刚才进来遇到那男的骑得比你好。”
易胭:“……”
钱宇忽然说:“我认得他, 上次在酒吧见过。”
易胭听这话也不意外,苏岸长得好看, 气质自带气场,想不记得他都难。
她嗯了声。
“你们认识。”钱宇很肯定。
易胭不想解释什么, 腿一跨下车。
“我赢了,可以选择不跟你吃饭。”
钱宇笑了下:“还真不客气。”
“送你回家?”钱宇在后头问。
前面易胭停了脚步, 回头,忽然正经叫了一次钱宇名字。
钱宇有点意外,看向易胭:“嗯?”
“我没什么兴趣谈情说爱,对你, ”她歪头拧眉想了下,“也不来电。”
钱宇很少遇到像易胭这种性格合他口味还难追到手的女人, 今晚估计就是借骑车输赢来清楚划清界限。
不过他也不是平常人,勾一边唇, 很轻松问她:“不来电是不能谈恋爱,但做其他呢。”
易胭当然知道他说的其他是什么意思。
风吹过易胭发尾,她笑了下:“不行。”
看着钱宇,易胭又重复一遍自己意愿:“我只对来电的人有需求。”
只有对来电的人才有情欲,会想日日夜夜跟人上床。
钱宇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微点头:“行,那以后还是朋友。”
易胭:“嗯。”
她点点头,打声招呼:“那我先回去了。”
她这态度就是不想坐他车回去,钱宇也不勉强:“行。”
易胭走到半路,后头坐车上的钱宇忽然问:“你对刚才那人,有需求吗?”
易胭脚步没停,也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沉默。
她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钱宇。
“做过吗?”身后钱宇忽然道。
话音一落,易胭脚步顿住,停在原地。
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易胭重新迈开脚步,分不清情绪:“做过。”
说完径直离开。
易胭不喜在外面一个人吃饭,打车回家,到家后点了外卖。
外卖点完一会儿纪糖电话便进来。
易胭接了电话:“干嘛?”
纪糖:“操,我们这么多天没见面了,你这啥态度呢。”
“行吧,”易胭说,“为了表达我的想念之情,请你来我家吃外卖。”
纪糖:“滚吧。”
易胭笑了声。
“我最近忙死了,”纪糖跟易胭埋怨,“我爸看我整天没事干,把我塞他其中一个公司里做基层员工,还不让我说是他儿子。”
易胭难得一次像姐姐:“纪糖,你爸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的确有资本玩,可是你爸留给你的东西也总有花完的一天。”
纪糖其实也不是懒,就是身为富二代没有平常人为了谋生应有的烦恼,以致于比别人少了事业心,从小纪家对他也不严格。
听易胭教诲,纪糖也没顶嘴,知道自己理亏,嗯了声:“所以我乖乖听话去他公司了,一天迟到旷工都没有。”
易胭笑:“跟我吐槽是可以的,就是别罢工。”
“我才不会,”纪糖说,“我爸说以后家里这担子都得扔给我,不过我爸每个星期给我放假一天,其实也就是跟他底下员工一样,一星期一休。我妈快心疼死了,我爸无动于衷。”
说着说着纪糖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了。”
易胭知道纪糖想什么,问:“多久没跟她联系了?”
纪糖:“半个月了,已经半个月没找过学姐了。也对,从来都是我主动联系她,她才不会联系我。”
纪糖虽从小成长环境优渥,但却很少拈花惹草,从小到大也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一追便是几年。
“算了,不管了,”纪糖说,“我俩怎么就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真吊死了怎么办?”
易胭靠玄关墙上,脸被玄关壁灯蕴上一层柔绒光圈。
沉默一会儿后,易胭开口,话出不知几分真假:“那就换一棵吧。”就不会吊死了。
纪糖也沉默,其实他们都清楚,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换的话,他们两个也就不会耗这么久了。
想想话题仍是过分难熬,纪糖转移话题:“对了,最近我爸公司有一女生追我,挺可爱一小姑娘,单纯冲着我脸来的,都不知道我是他老总儿子。”
“我俩座位离得近,这小姑娘天天请我喝星巴克。我爸基层员工就那点工资,我都怕给人吃穷了。”
易胭:“那你还喝。”
“没啊,我拒绝了,但她还是锲而不舍地送。”
说完纪糖叹了气:“说白我们就是贱,喜欢我们的我们不要,一个劲儿追不要我们的,真他妈傻逼。”
纪糖说话直接又中二,但却有理。
易胭听他的话沉默。
门铃响起,易胭背微使力从墙上起身:“我去开门。”
“外卖来了啊。”
“估计是。”易胭说着到门边打开门。
外头一位穿着制服的外卖员,易胭还在跟纪糖讲电话,没看来人,接过递过来的外卖。
视线往下,易胭看到外卖员腰间别着的黑色小包。
黑色小包拉链没拉紧,里头物品露出一角,盐酸曲马多的盒子。
易胭忽然警惕,但脸色未变,如往常一般。
她看向外卖员的脸,这才发现外卖员微低头,一顶鸭舌帽遮眼,脸上也戴了口罩。
易胭神色无变化,如常与纪糖对话:“我外卖到了,你过来吃吗?”
果不其然,易胭这话一落,本来稍有停顿的外卖员便转身走了。
纪糖那边则是一脸懵逼:“你他妈这真诚邀请我吃外卖的语气怎么回事,滚蛋。”
外卖员已进电梯,易胭关了门,进屋:“你想吃我还不给你吃,谢谢。”
易胭把外卖盒放桌上,对电话那头纪糖道:“先这样,有空再联系。”
说完挂了电话。
易胭低头看向那袋外卖,方才她是故意让外卖员听见她和纪糖在打电话的,其实一开始她还不确定盐酸曲马多与这外卖员有关系,事实上有的病人因为吃曲马多过频繁成瘾,医生见形势不会再给人开药,这时候有些病人便会通过不正当渠道购买盐酸曲马多,通过外卖送便是其中一种。
易胭只是最近见到这药有点敏感,本来还不确定是否有关,但在看到外卖员知道她在打电话的反应后,易胭确定一星期前那盒掺在感冒发烧药中的盐酸曲马多与外卖员有关系了。
外卖员知道易胭在跟人通话,如果稍有动作电话那头的人会知道,所以立马离开。
可同时易胭又觉得这事有几分奇怪,她微微皱眉。
如若那盒盐酸曲马多是外卖员放的,他又为何要放,这反而更容易暴露他本人。
那那盒盐酸曲马多到底是谁放的。
外卖放桌上,易胭多了个心眼没随便吃,思索半天无果,易胭披上外衣下楼。
最后易胭跟物业申请调取监控,易胭隐去一部分细节跟物业说了原因,值班的人才给她调了监控。
那天易胭中午在崔家吃饭,当时还发着烧,吃完便回家睡觉,傍晚出去拿外卖时便看到挂在门口的药。
所以把药挂在她家门口的只有在中午到傍晚那段时间。
监控里一切如常,直到傍晚六点多,一个身影出现在易胭视线里。
在看到监控里的人时,易胭霎时愣住了。
监控画质没有清晰到看清人的表情,但易胭只凭一个身影还是认出来了,是苏岸。
易胭看着画面里苏岸把药挂在她门把上,整颗心脏瑟缩了一下。
苏岸把药挂她门上后没有离开。
易胭盯着屏幕看,莫名紧张起来。
他微低头颈,停在她门前许久没动。
半晌,他手从她门把上收回来,还是走了。
看到这里,易胭呼吸已经微微不顺畅。
她不是没想过那袋发烧感冒药是苏岸送的,那天她和苏岸在电梯撞见,苏岸看她那一眼目光满是审视,应该是看出她脸色不好生病了。
可易胭完全不敢想,想太多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作多情。
如此一来,易胭也想明白隔几日苏岸出现在医院摘她口罩的原因。
他,在担心她?
易胭满腹疑问,脑内纷乱,监控却在如常播放。
可直到外卖员身影出现在监控里,中间不再有任何人来过。
易胭看着监控里外卖员的身影,与今晚外卖员不是同一个。
她眉心一皱,注意着那人动作。
可直到她开门出来拿外卖,那外卖员都很正常,没动过她袋子,也很礼貌递给她外卖。
而后监控里她拿下了门把上挂着的那袋药,进门,又出门,是她下楼把那袋药扔了。
看到这里易胭整个人已经愣住,还未从苏岸送药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已经被另一个震惊怔住。
这药自始至终,只有苏岸动过。
那盒盐酸曲马多,也是苏岸送的。
“易小姐。”忽然,身侧的值班人员礼貌叫了易胭一声,“监控看完,有看到你想找的人吗?”
易胭回过神来,起身,脸色恢复惯常神色,她没有多说,笑道:“谢谢,麻烦你了。”
离开物业中心,易胭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没明白为什么苏岸会放那盒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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