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至。
雨水冲刷落地玻璃窗, 雨痕蜿蜒。
易胭掌心撑在冰凉的玻璃上, 腰肢深陷,承受着身后男人的索取。
他的人,他的嗓音,他掌心的纹路
他从来没变过的偏执又霸道的索取。
每一样都让易胭浑身颤栗。
他使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真切感受到他已经回来的实感。
牛奶色肌肤上黑发倾泻,易胭站立瓷砖上,脚趾蜷缩。
撑在落地玻璃窗上的左手, 无名指上婚戒庄严神圣。
背后的人贴上她, 双臂相交,掌心扣住她手背,两厢带着戒指的无名指紧紧纠缠。
婚戒终于成对。
多久了。
多久没与他欢爱相交。
易胭被溃堤的快感折磨得眼角湿润,在欲海里沉浮。
而他是擒纵自如的那个。
几番欢愉过后,易胭即使身体疲倦,但神思却还是格外清晰。
她任苏岸摆弄, 知道他给自己洗了澡,然后抱她到卧室里休息。
这些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完全自理得过来, 但易胭偏偏不自己动手。
仿佛一遇到苏岸, 她成了通体不勤的人。
苏岸没给她穿衣, 被里的她浑身赤裸。
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苏岸放下她后出了卧室。
易胭浑身陷进柔软被窝里, 睁眼看着天花板。
家里墙面没有纷繁的设计, 苏岸和她都喜欢简单, 墙面一直是石灰白。
苏岸从房外进来。
易胭转眸看他,苏岸目光落她脸上。
易胭看到苏岸眼角微微绯红,他欢爱时便会如此。
苏岸端水到床边,在床边坐下。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不紧不松地握着一个玻璃杯,杯里白开水干净澄澈。
易胭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没动,就这样躺在枕头上睁眼看他。
苏岸当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多问。
只是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起来喝水。”
易胭顺势往他身上一靠,苏岸身上穿着浴袍,但她没有。
香软倒他怀里。
唇瓣搭上杯沿,乖顺喝了他喂过来的水。
躺回被窝后,苏岸起身想拿水杯出去,易胭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手“去哪儿”
即使她表情平静自然,但话里却是不自觉的害怕。
在苏岸低眸看她的时候,她眼底的恐惧也没能逃过他眼。
苏岸盯着她眼睛看,沉默几秒后启唇“中午了,我去做饭。”
易胭却紧紧抓着他不让他走“我现在不想吃饭,你别走好不好”
这下语气里不全是害怕了,还带着点撒娇。
这是她高中时最会的本领。
人仗着被爱,为所欲为,恃宠而骄。
苏岸与她对视半晌,难得妥协,搁下水杯后解了睡袍,躺进被里。
易胭一下子钻进他怀里,苏岸顺势把她往怀里搂。
从苏岸回来后,易胭没有问他什么,关于两年前抑或这两年之间的事。
她贪心自私,第一时间想抓住他,与他温存。
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两人肌肤相贴,苏岸体温比她要高些,易胭枕在他臂膀里。
这一切恍如梦境。
孤寂的六百多个夜里,她卑微奢求的近乎不可能的人,真的出现了。
而她在他怀里。
“苏岸,”易胭轻声,仿佛怕打碎梦境,害怕只是自己梦了一场,“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顿了一秒,她道“我醒了你会不见吗”
几乎她话音一落,苏岸嗓音便从她头顶上传来“不会。”
还是如以前一般,嗓音冷淡。
但却让易胭感到心安,她又往苏岸怀里钻,鼻尖顶在他肌肤上,鼻息轻氲。
“苏岸啊。”
“嗯。”
苏岸回到家后便没再戴助听器了,易胭道“耳朵还会好吗”
“嗯。”
两年前那场爆炸几乎毁了苏岸神智,一个小时前做的时候,易胭也看到了苏岸身上的伤疤。
两人爱欲上契合,易胭也格外熟知他身体。
他身上多了哪些伤痕,她一清二楚。
皮肤那么白的一个人,身上伤便更明显。
易胭微仰头,去亲他耳朵。
苏岸任她动作。
“痛吗”她忽然问。
“忘了。”苏岸道。
易胭却鼻子微酸。
她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痛呢。
一直强忍的情绪一旦破了个洞,便会溃堤。
易胭人酸涩攀上鼻腔,抱紧了苏岸,在他耳边埋怨。
声音很小,小得几乎要抓不见。
“苏岸,这两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回来看看我”
你为什么就不能当心一点为什么当时可以完全不顾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但这些她都没有说,所有情绪融在自己那一声抱怨里。
即使易胭是在苏岸听不太清的那边耳朵说的,但苏岸也听到了。
主卧里一时落针可闻。
半晌,苏岸收紧易胭腰,将人搂进怀里。
他侧头,在易胭头顶上落下一吻。他开口,嗓音有丝沙哑“对不起。”
易胭知道她所想的都瞒不过苏岸,苏岸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未等她说什么,苏岸确是开了口。
平时说话冷淡沉静的人,开口却是停顿了一秒“我,一直在睡。”
其实即使他不说,两人之间也心知肚明。
不是死,便是伤,不然他不会不回来找她。
她知道的。
可就是没忍住抱怨。
她还记得两年前拿枪指着她的苏岸,是多孤注一掷。
那时的苏岸可怖又冷漠。
命对他来说是脚下尘,完全不重要。
可对她来说不是如此,他的命对她来说是全部。
情爱对有些世人来说可有可无,不是全部,但说易胭无用也好,苏岸就是她全部。
她不能没有苏岸。
易胭忽然一口咬在苏岸肩头,齿上没收力,咬进他肉里。
她恨他。
恨他狠心。
苏岸没动,任她咬着。
可易胭终究没出息,她怕咬疼他,慢慢松了力道,最后只剩唇抵在他肩头。
苏岸肩头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两人都没再说话,她乖乖躺在他怀里。
够了,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他的所有后路,都是为她留的。
空了两年的卧床,终于不再空荡。
或许是回来时两人折腾过度,易胭浑身疲累,原本清醒的思绪也因为在苏岸怀里而变得昏昏欲睡。
易胭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午后。
窗外暴雨停了,风卷残云,落地玻璃窗上雨滴未干。
身边没人。
易胭目光落在玻璃窗上,几秒后才眨了眨眼。
她像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环视屋里一遭,没见到人。
她立马掀被下床,光脚往屋外跑去。
正是寒春,瓷砖凉意刺骨,但她仿若未觉。
客卧、客厅、阳台都没人。
不过找不到人这一分钟,易胭便焦急不安。
直到来到厨房门口,她脚步顿下。
苏岸正背对她给她做午饭。
她几乎没发出什么声息,但毕竟苏岸警觉力强。
几乎在她停在厨房门口那一刻,苏岸便侧眸看过来。
目光触及到她,他眉心一皱。
易胭没穿衣服便跑出来了,也没穿室内鞋。
苏岸擦干手,捞过旁边一件外套将她包住。
易胭却整个人往前,撞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箍着他腰。
她只是抱他,却没说一些她内心恐惧的事,即使苏岸会知道。
“不想走,你抱我回去。”她说。
苏岸自然不会拒绝她,将她打横抱起回卧室。
她坐床边,苏岸拿了鞋让她穿上,单脚蹲地,抬眸看她“在这待着,饭做好了出来。”
“嗯。”易胭点点头,也不缠他了。
苏岸离开卧室后,易胭到衣柜里随手拎出一件苏岸的衬衫。
其他没穿,易胭就往身上套了件苏岸的衬衫。
男人衣衫要长些,衣摆遮过腿根。
易胭穿好衣服,正想出卧室,目光忽然看到床头柜边的药罐。
她盯着那两三个药罐子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她晚上睡不着或者情绪不对劲的时候吃的药。
半晌,易胭走过去,将药罐拿起,离开卧室。
她通通将药罐扔进了垃圾桶。
等做完这些,她才回到厨房。
这次苏岸没回头,易胭走进去,从身后搂住他腰。
“不睡了”苏岸没回头,问。
“嗯,”易胭贴在苏岸身上,“睡太多,睡不着了。”
长长的衬衫袖子盖过她手背,她手搂在苏岸腰上微晃了晃“看到没,我穿你衣服了。”
苏岸低眸看了眼“嗯。”
对她会穿他衣服这件事丝毫不惊讶,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易胭在他背后偷偷撇了下嘴,她就知道。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婚戒放他外套口袋里。
因为他有把握,所以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
她脸蹭在苏岸肩颈“我饿了。”
苏岸嗯了声“马上好。”
说完下巴往隔着一扇玻璃门的食厅那边抬了下下巴“过去待着。”
“不。”
她才不会听话“就想待这儿。”
苏岸倒是不管她了,任她跟个小绊脚石一样在身边添麻烦。
饭很快做好,两人跟以前一样,坐对方对面吃饭。
易胭今天食欲难得的好,吃了不少。
吃完饭后窝在客厅,今天休假,易胭不用急着去上班。
她打开电视,拿遥控器随手按了个台。
安静的客厅里瞬间热闹了些,电视上放着节目。
苏岸过会儿也在她旁边落座。
仿佛要将两年缺席的黏腻都要回来一般,苏岸一坐下易胭便蹭了过去。
苏岸手圈过她腰身,左手扣住她手。
易胭根本没看电视,她低头看苏岸放她手上的手。
二人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款式一样的戒指。
易胭问“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她话一落,苏岸目光看过去。
易胭去玩他的手,男人的戒指要比她大一小圈。
没听见苏岸回答,易胭说“是不是当时领证后不久去买的”
她碎碎念“为什么不喊我一起去虽然你选的这款我挺喜欢的。”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苏岸买婚戒那段时间应该是她跟他闹别扭那段时间,就算苏岸叫了她也未必会去。
电视上节目插播了段广告。
易胭本来还在发呆,苏岸抬手扣住她下巴,把她脸转了过来。
易胭几乎没有停顿,从善如流在他唇上亲了下。
苏岸倒是很平静,挠了挠她下巴。
易胭说“是不是胖了”
苏岸直截了当“没有。”
易胭的确是瘦了,本身是吃不胖体质,胃口还总不行,自然会瘦。
易胭看着苏岸的眼神,啧了下“你是不是在说我身上没几两肉”
苏岸却没理她了,指腹摸了摸她右眼角处那颗小泪痣。
与小哑巴左眼角处的泪痣对称,位置一样。
易胭五官不是英气相,反而有点柔,东方美人的柔丽五官。
泪痣衬得她色相更美。
苏岸这么一摸易胭才想起来,看向他右眼角。
周边皮肤光滑平整,根本没有点过痣的痕迹。
作为一个伤疤体质,苏岸点过痣后居然没有留痕。
易胭问“为什么要把痣给点了”
苏岸看向她“辨识度能低一些。”
苏岸说话一直是正经的,神情也平淡,易胭听他这么正经说出这句话,噗嗤一笑“你也知道你长得很好啊。”
因为长得太好看,拼命想降低存在感。
易胭当然清楚苏岸也有其他原因,比如不让那些见过他的人,知道他的人握住一丝把柄。
比如她,便是一个多年后见面没认出他是小哑巴的人。
苏岸是个清楚自己优劣的人“嗯。”
易胭勾唇,摸上他脸颊“我的人当然好看啊。”
他们竟然被缘分绑了一生,从小相系到成年。
承蒙上天眷顾。
苏岸低头,一吻落在易胭眼角。
易胭轻阖了眼。
眼角边的唇瓣渐渐游离到她唇边,掠夺她唇。
易胭抬手搂住了苏岸回吻。
苏岸还是跟以前一样,接吻时不会闭眼。
将她的神情,微颤的睫毛,还有她惑人的唇瓣,通通收紧眼底。
易胭微张唇,苏岸攻池掠地。
不久她便被苏岸压在沙发上。
自从调到门诊工作后,易胭每天早上可多赖会儿床,不用像急诊上班那般早起。
这几天都是苏岸送她去上班。
易胭最近没再吃药了,情绪也好了不少。
苏岸不知在忙什么,白天一般也不会留家里,有自己的事情做。
易胭从那天才知道苏岸很早便有自己的公司。
五六年之久了,在她还未回来的时候已经建立的公司。
与一个叫陆南渡的合伙人。
陆南渡,那会儿易胭他们二中的校霸二世祖,五官英鸷,剪板寸尤其好看。
当时暗恋的他的小女生不在少数,但易胭不是其中之一,反而两人算得上是好朋友。
说得上话,如果遇到她们打架陆南渡还会帮一把。
易胭问苏岸“你怎么跟陆南渡认识的”
这两人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好学生一个坏学生,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苏岸回答了她一句,利益在那,就认识了。
易胭“”
让易胭讶异的是她后来问苏岸,他跟陆南渡算不算朋友,关系好吗。
苏岸说了是朋友。
能被苏岸当成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她回来后也没见苏岸和陆南渡联系过,在听到苏岸这么回答时候震惊不已。
很难得。
易胭一直以为除了以前缉毒大队那帮小伙子,苏岸估计没有什么朋友。
事实却不是,的确,如果关系不好,谁会答应合伙人撒手不管公司两年,他还帮他经营的。
陆南渡这人不可一世,气质很野,不好惹。
但他也不是常常不好说话,有时嬉皮笑脸的,很多女生被他逗几句便脸红耳热。
以前高中的时候易胭还笑过他,不知什么人能驯服他。
直到后来陆南渡开始不要命地追比他高了两年级的学姐,学姐成绩好长得好看,很多跟学姐不熟的人都说她是冰山女神,兴许陆南渡会追不上。
没想陆南渡却是追上了,而且把人当宝贝宠着,谁都动不得。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两人分了手。
传闻陆南渡不过玩玩而已,学姐却当了真,陆南渡会跟学姐分手是必然,玩腻了而已。
其中虚实难辨。
易胭却一直认为那个学姐是最能驯服陆南渡的人。
问了苏岸才知道陆南渡如今还在追那个学姐。
但苏岸向来对这些没兴趣,知道的也不多。
欠的债都是要还的,陆南渡还是栽那位学姐身上了。
下午五点多易胭下班,苏岸已经在医院外等她。
易胭上车。
苏岸启车,往远离家的方向开去。
昨晚两人商量好今天去见苏父苏母。
苏岸回来后没跟苏母联系,不是对她有埋怨,只是不清楚她现在身体状况,怕刺激到她。
倒是有和苏父保持联系,和苏父约好今天过去。
易胭刚在办公室里已经上了一层淡淡的妆,以前苏母对她和苏岸百般阻挠,易胭对她态度不是很好。
两人也没少针锋相对。
可今天她却莫名紧张,她今天要去见的是苏岸的养父母。
不是一个阻拦他们感情的人,而是养大苏岸的母亲。
她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
某一刻苏岸手伸过来,扣住她的手。
易胭回过头来,看着苏岸“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阿姨会不会还是不接纳我”
苏岸目视前方“不会。”
易胭回握住他的手“嗯。”
华灯初上,下班晚高峰,红绿灯交替,整座城市忙碌喧嚣。
苏父苏母在两年前苏岸不见后,他们便搬离了原来住所。
苏父退休,苏母是一直赋闲在家,苏父退休后二老干脆在僻静地带买了栋小别墅。
一路离开喧嚣市区,经过空旷宁静的郊区。
苏家别墅近山边,距离城区远,路程花费时间不少。
公路宽阔,两边夜晚看不到尽头的稻田。
村庄地带不比城区热闹,有些路甚至没有路灯。
苏家小别墅前一盏路灯,象牙白外观,欧式风格。
路灯下一个人影,是苏父等在门口。
苏岸车开近了,苏父在外面道“车开进院子。”
小别墅外面自带一个小院,苏父苏母都喜欢养些花花草草,院里种了些植物。
苏岸车开进门,停在院子里。
两人从车上下来,易胭朝苏父点下头“伯父好。”
苏父倒是没怎么见过易胭,听易胭叫他,他笑着回应“你好,都进屋来吧。”
屋里收拾得很整齐,一个雇佣的阿姨正在准备晚饭。
苏父给两个小辈介绍“这是周姨。”
然后给周姨介绍“这是我儿子和儿媳妇。”
苏父倒是从来没不满意过易胭,也早便承认易胭是儿媳妇,所以自然而然便说出来了。
周姨朝他们笑笑,明显平时不少听苏母讲过苏岸,看到苏岸也不觉讶异“长得比照片上还好看,姑娘也好看。”
苏父跟苏岸说“你妈有时候会拿你照片出来看看。”
说完带他们两个进客厅。
苏父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给他们两个各倒了杯水“喝吧。”
“谢谢。”
“你妈在楼上,下午身体不太舒服到现在还在睡。”
苏母身子底本来就算不上好,心理状态也常年来不太正常。
而自从两年前得知小儿子苏岸死后,苏母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苏岸虽不是亲生,但苏母却疼爱他如亲生一般。
两个儿子,一个消防员一个缉毒警。
大儿子苏泊死在一场火灾中,另一个儿子苏岸,死在缉毒任务中。
苏母不是一个奉献情怀很大的人,她要的不过阖家欢乐,儿子们都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
可她的儿子们每一个都不会听她话。
她不让他们做消防员,做缉毒警,可两个儿子却都死在奉献事业里。
苏岸走后,苏母话越来越少,经常一坐便是一整天。
苏父说她在苏岸走后第一个月,体重迅速降低了二十斤。
苏岸活着的时候,她天天念叨苏岸,不想让他做缉毒警。
可苏岸不见后,她反倒什么都不说了,也不埋怨苏岸。
情绪也不似以前那般起伏不定,只是会在想两个儿子的时候偷偷抹抹眼泪,翻一些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苏泊和苏岸都不是爱照相的人,长大后家里留着他们的照片也不是很多。
就一年一度一张全家福。
家里的全家福,从一开始的四人,到后面的三人,再到最后只剩两个老人。
“没跟你妈说你回来了,”苏父说,“这几天也没跟她提起过,她也不知道你还活着,怕一说她就睡不着了,会一直等你回来。所以索性没说,让她睡得好一点。”
客厅里苏父和苏岸易胭说了会儿话。
那边周姨进来客厅“先生,晚饭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
苏父“好。”
说完跟苏岸道“你妈这时候也该醒了,我去叫她下来。”
苏岸也起身“我上去。”
苏父点点头“也行,你跟我上来吧,好好跟你妈聊会儿,她该想你了。”
苏母待会儿见到苏岸情绪肯定不会很稳定,易胭上去帮不到什么忙,还有可能会激怒苏母。
“我就不上去了,”易胭在苏岸身边,跟他说,“你好好跟阿姨说会儿话。”
“嗯。”苏岸点头,捏捏她的手。
“那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上去。”
苏岸上楼后易胭转身去厨房帮周姨收拾碗筷。
苏家别墅里是木质楼梯,苏母房间在二楼。
苏父来到房间前,推门进去。
房间里只开一盏小臂灯,光线温黄暗淡。
苏母背对着他们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动静。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
苏父走近床边,在床边坐下,唤了苏母名字一声。
“晚饭做好了,我们该下去吃饭了。”
苏母背对他“好。”但应完却没动。
苏父伸手,牵住她放身前的手“看看谁回来了。”
苏母这个问题没有丝毫兴趣。
苏父微叹了口气“苏岸回来了。”
“你不是一直觉得他还活着吗他真的还活着。”
苏岸早已站定在床边。
床上的苏母却没回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现在连你也跟着我一起糊涂。”
苏岸开口“妈。”
背对着他们的苏母一愣。
似乎是冲击太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猛然回头,看到苏岸那刻,苏母表情由震惊,最后归于迷茫。
她喃喃出声“苏岸”
苏母从床上坐起,伸手要去碰苏岸“苏岸。”
苏岸在床边坐下,手递了过去。
苏母握住他手“真的是你吗”
苏岸点头“嗯。”
或许是觉得自己话太少,他又加了一句“是我。”
苏母表情渐渐有神采,她小心翼翼道“再叫妈妈一声,好不好”
苏岸没拒绝“妈。”
苏母眼泪一下便掉下来了,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她伸手去摸苏岸的脸“孩子,孩子你回来了。”
旁边的苏父鼻子骤然一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母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情绪终于得以发泄,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床边父子俩都没说话。
等苏母情绪缓过来一点后,苏父起身,拍了拍苏岸肩膀“待会儿聊完了带你妈下楼吃饭,我先下楼。”
苏岸点头应允。
苏父下楼时候易胭已经和周姨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底下有个实习生给她发了个邮件过来,易胭正在客厅里看资料。
苏父下楼来到客厅,在易胭对面坐下。
易胭收了手机,点头致意“伯父。”
苏父性格温润,问道“工作很忙”
易胭接过苏父递过来的茶杯,摇头道“还行。”
像任何一个长辈与晚辈谈话那般,苏父随口问了她点工作上的事“现在在门诊了”
易胭点头“是,不在急诊了。”
“挺好,”苏父点点头,“没那么忙了。”
“嗯。”
苏父会知道易胭是急诊医生,估计也是以前苏母跟他说的。
过了一会儿,苏父忽然道“这两年辛苦你了。”
易胭抬眸。
苏父说“两年一直在等苏岸。”
易胭倒是觉得没什么。
苏岸这个人,无关乎她等不等,而是她本来便割舍不掉他。
于易胭来说,苏岸便如呼吸,如心跳,伴她生世。
“没什么。”易胭道。
苏父瞥了眼楼上,收回目光,平静看向易胭“待会儿你阿姨下来,她态度要是不好,伯父在这里先跟你道歉。”
“其实你阿姨不是不喜欢你,只是现在还没拉下脸。”
易胭既然来了,便会做好了和苏母和平相处的准备。
苏母人本身不坏,她不过维护儿子心切,掌控欲望比较强。
易胭点点头“嗯。”
苏父笑“伯父谢谢你。”
易胭摇摇头。
没多久,苏岸带着苏母从楼上下来。
苏母即使身体状态不好,但气质上没有因此有何改变,依旧得体温婉。
因为苏岸回来,苏母气色好了不少,只是眼眶很红。
看到易胭她也没讶异,许是苏岸已经跟她说了自己带了易胭过来。
她朝易胭点下头,易胭唤了声阿姨,除此之外没什么交流。
一家人在餐桌落座。
吃饭中途苏母一直给苏岸夹菜“瘦了,多吃点东西。”
苏父则是夹着菜往她碗里放“你自己倒是别忘了吃,没人比你瘦。”
苏母“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不想两位长辈担心,苏岸今天没戴助听器,受伤那边耳朵在右边,易胭特意坐在苏岸右边。
苏岸左边是一直跟他说话的苏母。
一顿饭吃完,苏母留苏岸今晚在这住下。
“现在太晚了,你开车回家都快凌晨了,天黑了也不安全。”
“今晚就在这住下吧,明天再回去也不迟,家里房间多的是。”
恰好明天易胭不用上班,易胭也没什么意见,苏岸便点头。
苏母这才高兴。
晚上也没在做什么事,洗澡后易胭和苏岸在楼下陪两位长辈说话。
后来边看边聊天,聊着聊着苏母便犯困。苏母有生物钟,经不住熬夜。
等苏母上楼了,苏父跟苏岸道“今晚是你妈这两年来说过最多话的时候了。”
易胭和苏岸回到楼上周姨给他们两个收拾出来的客卧。
易胭从下午下班后来到苏家就没和苏岸身体接触过。
门一关上,她便伸手“抱。”
苏岸瞥了她一眼,伸手一把将她揉进怀里。
易胭手搂紧他腰,鼻尖抵在他肩膀上。
两人一时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易胭道“真好啊。”
“嗯”
易胭说“这样很好。”
说完她又重复一遍“这样的生活很好。”
苏岸嗯了声。
刚放空心思抱了会儿,易胭便又不安分起来,手在苏岸腰线上游走。
苏岸制止她“别闹,洗澡去。”
易胭撇撇嘴,被苏岸从怀里拎出来。
看着苏岸一本正经的脸,易胭啧了声,抬手捏了捏他脸“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老公,一点都没变,不能让我多吃几块豆腐吗”
苏岸眼风淡淡扫了她眼。
易胭说“你先去洗吧,我去处理下邮件。”说完仰头凑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下。
哪知话落,她一把被苏岸压在身后门上。
易胭背部撞上门板,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俯身下来的苏岸堵住唇。
温热长驱直入。
易胭倒是应付自如,很快回吻。
但终究抵不过苏岸掠夺,易胭没一会儿便浑身发软。
快喘不过气时苏岸才松开她唇,但也没有因此放开她。
苏岸最清楚哪里是她弱点,唇来到她耳边。
敏感肌肤甫一被他触碰到,易胭浑身顿起战栗,吟声泄出。
但一想到现在还是在苏岸父母家,长辈在外头,易胭瞬间咬紧了牙,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在她愤恼当时,她看到苏岸抬了眼。
或许是对对方太过熟悉,即使苏岸眼神里无波澜,但易胭还是一眼便猜出他所想。
这人很坏,明显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易胭恨得咬咬牙。
苏岸也在这时放开她,离开时抬手在她臀部拍了一下“去洗澡。”
做着不太雅致的动作,神情却是格外正经。
易胭“”
但同时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苏岸让人着迷。
易胭头微仰,后脑勺靠在门板上,她盯着苏岸,语气里满是轻佻意味“一起洗。”
苏岸睫帘低垂,视线落她身上。
易胭背微使下力,站直身子,她顺势微踮脚尖,两手懒懒散散撑在苏岸胸口上,靠到了他左耳边“一起洗啊。”
“哥哥。”
等她退开后,才发现苏岸神情格外自如。
易胭觉得苏岸回来后越来越能扛得住她作妖
以前至少还会有波动,现在则是一点情绪也不外露。
两人如果在一起洗必定会擦枪走火,就在易胭以为苏岸快拒绝她的时候。
却听苏岸十分镇静地回答“行。”
易胭霎时挑眉“行”
苏岸却已经转身,抬手解袖扣,往浴室走去“进去。”
嗓音低沉,带着磁性,不容人拒绝,冷淡却又霸道。
易胭根本抵抗不了这样的苏岸。
浴室里水雾氤氲,热气弥漫。
如易胭想的那般,一切一发不可收拾。
还未真正开始,易胭却已经被苏岸弄得浑身发软。
她微仰头,背抵在冰凉瓷砖墙壁上,指甲狠狠抠着墙面。
奈何瓷砖光滑,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在瓷砖上留下一条条细水痕。
光是这样,她都快抵抗不住。
欲这种事物,只会越来越贪求。
然而在最后一刻,得知没带安全套的那刻,易胭整个人仿若跌入地狱。
他们到这边过来,根本就没考虑过带这个东西。
易胭在进浴室前没想到,但她知道苏岸肯定想到了。
他就是故意的。
爱欲让人欲罢不能,也会让人变得柔软。
更何况是在苏岸面前。
易胭情绪瞬间溃堤,像个被逗了之后拿不到糖果的小孩。
她一口咬在苏岸臂膀上“苏岸你混蛋。”嗓音里犹带哭音。
“你知道没套对不对”
“你就是故意的。”
苏岸放任她咬。
身体起来的欲望难下去,易胭被燎得无处可逃。
她在勾引苏岸方面毫无负担。
她让苏岸进来。
伏在他耳畔,她诱引他。
而她又何尝不是苏岸的致命。
话没说完,易胭尾音被苏岸撞成碎吟。
隔日易胭起得晚,苏岸也没叫她起床。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
易胭身上还留昨晚恩爱痕迹。
因为在长辈家,她还没忘了礼数,外套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上在客厅里坐着的苏母。
易胭“阿姨。”
苏母倒是没有不应她“醒了”
“嗯。”
苏母道“周姨厨房里煮了些粥,还热着。”
易胭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知苏母是不是想到了这层“不想吃的话也可以,待会儿也要吃中饭了。”
易胭嗯了声,到沙发边坐下“伯父和苏岸呢”
苏母“父子俩出去了,他爸有点器材要买,让他一起去了。”
两人又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后。
苏母忽然叫了她一声“易胭。”
易胭抬眸看她。
自她和苏岸年少时,苏母便处处对他们不满。
苏母也承认如此,她跟易胭说,事到如此,她也不想再阻拦了。
“苏岸认定的人是你,就一直是你。”
“虽然我不是他亲生母亲,但他是我养大的,他性格我一清二楚。死心眼,性格也算不上好。”
也许是苏岸能回来已经让苏母感到满足。
苏岸喜欢就行了。
而如今她放下想让儿子顺着她要求的轨迹走的执念,不再要求什么门当户对,她发现易胭这个女孩子也没有不好。
性格好,聪明,和苏岸相互治愈。
最主要的是,苏岸喜欢这个女孩子。
“你们结婚后还没办过婚礼,这次回来苏岸给我们提了下,让我们以后去参加。”
易胭一愣,苏岸完全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婚礼
“易胭啊,妈妈问你,你们两个有准备要孩子了吗”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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