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已经有人在围观, 街头卖艺的漂亮姑娘被开玛莎拉蒂的男人拽走,这个画面还是挺刺激的。
那些目光对江峙毫无影响, 他把沈都清的琴扔到后座, 上了车, 开口就是气势汹汹一句:“这就是你‘该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在赚钱。”沈都清说。
“你家他妈穷到需要你出来乞讨了?”江峙火大。
被他这样骂,沈都清的心情不可能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头昏脑涨, 语气没收住, 有点冲:“我自食其力,你管我。”
江峙脸色颇冷, 咬了咬后槽牙:“你没钱我给你, 不准给我乞讨。”
沈都清纠正:“我是卖艺, 没乞讨。”
他狠狠瞪她一眼, 凶巴巴的:“卖艺也不准!”
沈都清有点头疼, 生理性的头疼。
江峙说完直接把手伸进她羽绒服口袋,将那叠零钞掏出来,降下车窗。
“你干嘛?”沈都清察觉他的意图, 忙去抓他的手想要制止,江峙用空闲的左手将她两只手都钳住, 一扬手将零钞朝乞丐丢过去。
沈都清眼睁睁看着她一整天的收入砸向乞丐的破碗,散了一地。
“江峙!”
她快气死了。
江峙强硬地把窗户关上:“我给你。你这么想卖艺,跟我卖。”
他从钱包掏出一张卡, 扔到她身上, 非常霸道总裁地说:“包你一年, 够不够?”
沈都清气得,抓起他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上去。
从昨晚到现在,一整天里的彷徨、迷茫、不知所措,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她咬得一点都没客气,下了死力,江峙手臂上一阵钻心剧痛,痛嘶一声:“你是狗吗!”
他猛地往回抽手,沈都清被迫松开,恨恨地瞪他。
江峙看着小臂上触目惊心、伸到令人发指的两排牙印,气极反笑,指着自己的嘴唇说:“这么爱咬,有本事照这儿咬。”
沈都清本来就没解气,大约是气糊涂了,闻言不假思索就朝他扑上去。
她骤然逼近的脸让江峙一愣,下一秒,她的嘴唇就结结实实撞上了他的。
江峙僵硬地绷直身体,反应过来后双手本能抬起,想要拥住她。
但还未来得及品味那份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触感,嘴唇一痛——沈都清真的咬了他一口。
江峙闷哼一声。
沈都清咬完就立刻坐了回去,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怒火都在那一下发泄完了,人安静下来。
江峙的怒火似乎也被熄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伸舌舔了下嘴唇。
一丝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开。
下嘴唇被咬破皮了,他艹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他用舌尖在那个地方舔舐几圈,发动车子。
“你家在哪儿。”他问。
这个语气显然不是单纯送她回去那么简单,大约是以为她被生父虐待才出来卖艺的吧。
江峙确实揣着去找她亲爸的打算,他倒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男人,大过年的让女儿出来卖艺挣钱。
沈都清道:“我没去。”
江峙停了一下,明白过来,没说话。
车子行驶一段时间,沈都清觉得头晕好像越来越厉害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屠宰场。”江峙冷冷说。
“……”沈都清靠着座椅,给他报了个地址,“我行李还没拿。”
她的顺从,让江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脸色好看了些。
但这个好脸色,结束在照着她给的地址找过去,发现她住在地下室时。
房顶矮到江峙伸手就能触及,走进狭窄逼仄的走廊,不晓得是里面黑还是他脸黑,反正看起来不大好看。
门一开,看清屋内的陈设,光秃秃的木板床和发霉的墙,腐朽潮湿的难闻气味。
他的怒火又开始往上飙了。
“你就住在这里?”他忍耐着没有发飙。
“嗯。还是赊账的。”
她说这话时眨巴着眼睛看他,江峙忍住了把她揍一顿的冲动,什么都没说,拎起墙边的行李箱,大步走出去。
沈都清去找老板娘还钥匙。
老板娘瞅瞅她又瞅瞅江峙,两个看起来都还是孩子,但看着家境就不错。
昨天她就觉得沈都清八成是离家出走,想着她家里人早晚得找来,房租跑不了,没想到今天来的是个小帅哥。
“小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一个人跑出来怪危险的。”老板娘道。
沈都清正要说话,江峙抽出两百现金扔在桌子上,拽着她就走了。
-
沈都清没有再问江峙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反正不会是清川道,他家人肯定不让。
大过年的,没一声交代就把邻居家的养女带回去,谁家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车子开进一个别墅区,一栋无人居住的别墅。
江峙打开门,拎着她的行李进去,沈都清跟在后面。
别墅很大,米色自然纹理的大理石墙面和地板,在灯光映射下很有质感,但也显得有点空旷。尤其是常年没有住过人,清冷的没有一丝人气儿。
但很干净,应该是有定期打扫。
“你都有房子了?”沈都清四下张望。
同是高中生,为什么鬼见愁同学这么有钱?
“我爸妈的。”江峙说。
两人结婚后置办的婚房,据说他出生之后一家三口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候江峙太小,以致于没有留下任何记忆。
沈都清第一次因为无父无母这件事对他有点心疼,大概是现在的她也亲身体会到了孤苦伶仃的感受。
她伸手摸了下江峙的头发。
江峙反射性扭头,她已经走开去参观其他地方了。
江峙把她的行李扔进二楼一个房间,沈都清跟上来,明明在车上还像个炸毛的小刺猬,这时候似乎已经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包养的设定。
“金主,我住哪一间?”
江峙斜她一眼:“随便。”
沈都清指了指阳台正对着湖景的房间:“那我住这间。”
江峙重新把她的箱子拎出来,丢进去。
沈都清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今天一整天都有点不舒服。
她迫不及待地想洗个热水澡,昨天没有洗澡早上甚至牙都没刷,她觉得自己要是说出来,可能会被江峙嫌弃死。
进门就打开的暖气渐渐让冷清的房子升起暖意,沈都清脱下羽绒服,打开箱子。
昨天铺了床的那几件衣服都得洗洗才能穿了,她一股脑抱去洗衣房,回来从箱子拿出睡衣时,在角角里发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
一颗球——金老板最喜欢的那颗球。
她都没注意,什么时候被它塞进来的。
沈都清一下子泪目。
从昨晚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看到球的刹那却一下子忍不住了。
她把眼睛埋在膝盖上,流出来的眼泪都被布料吸收。
过了会儿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
江峙站在门口看着她,微微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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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都清起身时,江峙的手机刚好响起。
家里来的电话,估计是发现他跳窗跑路了。
果然一接起,那头许明兰便骂道:“你这个混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那么高的窗户也敢跳,回来非让你四叔教训教训你不可!”
江峙掏掏耳朵:“他忙着和他老婆谈恋爱,才没空管我呢。”
“他不管我管。你开着你四叔的车又去哪儿了,这么晚还不回家,大家都在等你。”
江峙看了沈都清一眼,随口胡扯:“跟朋友吃饭。”
“家里还等你开席呢,你倒是先在外面吃起来了。”许明兰这次着实生气了,语气严厉,“马上回来。”
下完最后通牒,不等江峙回答就挂了电话。
沈都清抱着睡衣说:“你快回家吧,我去洗个澡就休息了。”
江峙把手机抛给她:“拿着。”
沈都清接住,他转身下了楼。
房间里有按摩浴缸,沈都清放精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然后顶着晕晕乎乎的头出来。
她随便吹了几下头发,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扑,沉甸甸的脑袋沾到床,没一会儿就人事不知了。
门铃没有将她叫醒,响了五遍的手机铃声也没有将她叫醒。
江峙等二老休息,再次溜出门过来时,已经凌晨一点多。
他把已经在门口放了三个小时的外卖拎进去,上楼。沈都清房间的门都没关,被子也没盖,面朝下趴在床上。
他走过去,站在床畔居高临下地看了十分钟。
沈都清依然一动不动,只有身体呼吸时带起的微小起伏,证明这不是一具尸体,也不是一个假人。
江峙抬脚踢了踢她的腿——没有反应。
他弯下腰说:“沈都清,起来吃饭。”——没有反应。
他啧了一声,握着她的肩膀想将她翻个面,隔着睡衣料子都能感受到不正常的热度。
他顿了下,掀开她已经自然烘干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抬起来,摸了下额头。
烧手。
这个动作让沈都清有了点反应,被迫仰起头的姿势很难受,她一把拍掉江峙的手,重新趴了回去。
江峙皱眉拽了下被子,被她压得结结实实,他掀起没被压到的部分,搭到她身上,直起身下楼。
太久没人住,医药箱里的药早就过期了,大年初一的凌晨一点半他开车出门,开了二十分钟,才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药店。
他不知道买什么,反正乱七八糟带了“退热”字样的全都拿,买了一大袋。
回到别墅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沈都清竟然还是那个姿势,连头发丝都没动过。
江峙把她翻过去,拿耳温计测了温,38.2,不算太严重。
他在厨房摸索半天,用热水器烧了热水,端上楼,结果叫了十分钟,都能没能叫醒沈都清。
他站在床边盯她半天,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弯腰把手放在她的衣襟,开始解扣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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