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不太熟有点怕的男士在外面等着自己买内衣, 这感觉太尴尬了, 程恩恩快刀斩乱麻, 飞快试了几套胸衣和睡衣，差不多合适就赶紧出来结账。
当她把卡递给店员时，店员什么都没有多说，拿走她的卡在pos机上刷了一下。另一位店员将衣物用纸袋装好，程恩恩往外面瞅了瞅，江与城靠在玻璃护栏上，正偏着头在讲电话。脚边地上放着一堆购物袋。
程恩恩听到店员说了声：“好了，感谢您的关顾。”接过递回来的卡, 就跑了出去。甚至没有发现根本没有让她签单这件事。
——当然，后来发现其实是江与城已经提前为她付了账。店员接她的卡只是做个样子。
她跑过去时江与城刚好挂断电话，很自然地伸手要帮她拎。虽然纸袋不透明, 但程恩恩自己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很不好意思，避开他的手赧然说：“我自己拎。”
小姑娘脸皮薄, 江与城没坚持。
程恩恩和程礼扬都不是大手笔花钱的个性, 很少有这种浑身挂满购物袋的体验。江与城拎着近十个购物袋走在前面，倒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路过冰淇淋店，回头问她：“请你吃冰淇淋好吗？”
冬天刚刚过去, 好久没吃了，程恩恩对冰淇淋势力低了头。
冰淇淋的花样很多, 每一个都无比诱人, 但程恩恩只选了一个甜筒。便宜是一方面, 主要原因是她超爱吃脆筒。
江与城还贴心地帮她向店员要湿纸巾擦手，但店里没有，程恩恩是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正要说不用了，旁边有个漂亮的小姐姐主动说：“我这里有。”然后从包包里取出一张，对着江与城笑，“给你。”
江与城彬彬有礼地道谢，接过湿纸巾然后转身，对程恩恩说：“把手给我。”
程恩恩看到小姐姐在看自己，有点没反应过来，听话地把手伸出去，江与城神色自然地轻握住她的手腕，细致地帮她擦手，每一根手指都仔细擦了一遍，认真而温柔。
程恩恩从来没有被哥哥意外的男生碰过手，反射性缩了一下，但大庭广众之下害怕抽回手江与城会尴尬，红着脸坚持下来。
江与城擦完一只帮她擦另一只。小姐姐大概对偶遇的帅哥有点兴趣，问：“你妹妹啊？”
江与城笑着抬眸，瞥了眼程恩恩，给了一个简单却留有遐想空间的答案：“不是。”
小姐姐“哦”了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擦完两只，江与城没敢多占便宜，放开了那两只小小软软的手。
程恩恩还有点难为情呢，但拿到冰淇淋吃起来，就顾不得别的了。
她吃着甜筒，就走不快了，江与城很体贴地放满了脚步，带着她慢慢向前逛去。经过一家运动品牌店，径直走了进去。
程恩恩舔掉甜筒边上快溜下来的一滴冰淇淋，跟进去。
她吃得专心，但还是一眼就留意到了入口处展示台上的最新款板鞋。她喜欢，盯着看了几眼，江与城便叫导购去拿她的号码。
程恩恩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穿36的呀？”
江与城回头一笑：“你猜。”
程恩恩被他那个笑容晃了一下眼睛，呆了两秒钟才低头小声说：“我哥哥告诉你的。”
江与城笑笑，不答。
导购员把鞋取来，江与城接过，对程恩恩说：“坐下。”
程恩恩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在换鞋凳上坐下。江与城在她面前蹲下身，低沉的嗓音道：“抬脚。”
程恩恩腿都乖乖抬起来了才反应过来，立刻又放回去，受宠若惊道：“与城哥哥，我自己来！”
江与城已经趁机托住了她的右脚，摘下她脚上的鞋。
程恩恩紧张的脚趾都蜷了蜷。
导购在一旁看看没自己什么事儿，识趣儿地站远了一点候着。
她没穿袜子，脚和人一样，挺瘦的，能看到脚背上的一点筋骨，几个脚趾白白嫩嫩，可爱的紧。
江与城头回这样直接地看女孩子的脚，和想象中差不多，小巧玲珑的，跟男人雄健的感觉截然不同。脚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了。
江与城手心触碰着她软软嫩嫩的皮肤，面上分毫不外露。
有生之年也是头回亲手伺候别人穿鞋，男人在心仪的女性面前，总是甘愿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的。
他的动作温柔细致，帮她穿好还系上了鞋带。
程恩恩也就小时候才会撒娇让哥哥帮自己穿鞋子，现在都是大孩子了，哪有儿还让别人给自己穿鞋的呀。她一面极不好意思，一面又不可抑制地生出被人用心对待的感动。
“谢谢与城哥哥。”最近这句话都快成为她的口头禅了。
江与城把她的脚放在地上：“穿着舒服吗？”
大小是合适的，这个牌子的鞋也很好穿，程恩恩感受了一下，习惯性伸着脚晃了晃说：“舒服的。”
江与城屈指在她鞋头上弹了一下，起身对导购道：“这双包起来。”
程恩恩一听，立刻把脚抬起来，看鞋底的标价。
江与城见状笑出声，低下头含笑道：“程恩恩同学，可以允许与城哥哥送你一双鞋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程恩恩脸红了，这次没有拒绝，抿着嘴角羞涩道：“可以的。”
带着一大堆的战利品回家，时间已经不早了。进了家门，江与城才想起一茬，问她：“今天有作业吗？”
他听程礼扬讲过不少事，知道这丫头随他哥，是个认真且较真的个性，标准的三好学生。若是因为购物耽误了时间，怕是要写作业到深夜。
程恩恩摇头：“今天的作业少，我在学校都写完了。”
江与城把钥匙挂到玄关柜上的磁石挂钩上，“去洗澡休息吧。”
程恩恩抱着东西点点下巴，对他说：“与城哥哥晚安。”说完不等他回应便转身跑进了房间。
江与城兀自笑了笑，心想费这么大劲儿把人弄过来，没白忙活。
大约是这一天的购物之谊让程恩恩放下了对江与城的戒备，此后几天乖乖住在这里，没再表现出急着走的意思。江与城每天早晚接送，比程礼扬这个亲哥哥做得都殷勤，程恩恩也从起初的客气和惶恐，渐渐接受，放学看到他还会“开心”地跑过来。
“开心”是江与城自己脑补的，小丫头每次朝他跑来时眼睛都亮晶晶的，比什么感激的话都更让他受用。
只不过连续跟着江与城下了三天的馆子，程恩恩觉得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天江与城接上她，边开车边问：“有个朋友新开了家川菜馆，有兴趣吗？”
程恩恩今天没有被食物迷惑，抿了抿嘴唇，严肃而诚恳地对他说：“与城哥哥，你不用每天都带我吃好吃的。”每天下馆子开销多大啊，程恩恩勤俭持家地想。“我吃家常菜就可以的。”
家常菜……
江与城神色自若地笑笑：“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南汇附近的一家高档超市——
实不相瞒，逛超市对江与城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他推着购物车，很有兴致地边走边看，程恩恩走路有点拖沓，脚步迈得小，跟在他身边的感觉格外乖巧。
菜没买上，江与城先往购物车里放了一堆进口零食，程恩恩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委婉地劝道：“会不会太多了？”
江与城拿起一盒巧克力看了看，放进购物车里，“家里有只小仓鼠，得多囤点。”
程恩恩跟着他往前走了一个货架，还在琢磨：没看到他养仓鼠啊？他是在说自己吗？是不是暗示自己吃得太多了？难道他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偷偷出来找吃的了？
程恩恩有点愁，她还在长身体呢，饿得快。
终于到了生鲜区，这里的食材都是清洗干净分装好的，江与城有模有样地挑了几样放进推车，拿起一盒芦笋研究，边对程恩恩一抬下巴：“去拿点青菜。”
“什么青菜啊？”程恩恩问。
江与城一顿，抬眼往右前方那一片绿□□域望去——那些菜长得各有特色，共同点是他都叫不出名字。
凭着良好的视力随便扫了一个标签，回答：“小青菜就行。”
程恩恩虽然不会做饭，但常年跟程礼扬去买菜，种类认识得比很多成年人都齐全。跑去拿了一盒小青菜又跑回来，随口说：“这个炒香菇很好吃。”
听者有心，江与城非常沉稳地拿了一盒香菇。
生平第一次下厨房，饶是江与城趁程恩恩去洗手间的功夫偷着看了些食谱，真正动手时还是力不从心。
程恩恩也想干点活，担心自己碍事，站在门口问：“与城哥哥，我也可以帮忙。”
但雄性动物的表现欲作祟，江与城非常冷静地拒绝：“你去看电视吧，很快就好。”
程恩恩只好乖乖去看电视。
江与城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过程如何兵荒马乱暂且不提，最后好歹是搞出了一碗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面条。
有香菇、小青菜、虾仁、牛肉，底下还藏着一个荷包蛋，在面条界也算得上丰盛了。
“哇。”程恩恩很给面子地赞叹并吞了下口水，“看起来好好吃。”
江与城背靠吧台，云淡风轻地微笑喝水。
垃圾桶里被浪费掉的大批食材藏在厨房，江总的厨艺首秀堪堪维持住了体面。
又买菜又做饭，忙活快三个小时，程恩恩早就饿了，夹起一缕面条呼了两口就迫不及待送进口中。
先是烫嘴，舌头刚感受到一点味道，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好咸……
江与城似乎察觉到什么，问：“怎么样？”
程恩恩深谙吃人家的嘴短这个道理，自己寄人篱下，受他这么多照顾，况且江与城这样的社会精英，纡尊降贵给她做饭，再难吃都不能嫌弃。
她演技爆表，展示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脸，一向诚实的人不得不撒大谎，说：“很好吃。”
没人知道她咽下那口面条用了多大的力气。
江与城放下杯子：“你喜欢就好。”
他站在那儿看着程恩恩，大有盯着她吃完整碗面不然不走的意思，程恩恩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问：“与城哥哥，怎么只有一碗啊，你不吃吗？”
“已经饱了。”江与城神色自然。毕竟就他做饭的整个过程，是不可能还有胃口的。
把面让给他的小小希冀也破碎了，程恩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和那碗面战斗。
突然好想哥哥。
太咸了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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