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夏的酒一下子醒了不少。
她抬头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男人,第一次发现原来他高自己这么多,不是可以轻易开玩笑的。
其他人都玩得开心,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方向,林槐夏被方渡堵在逼仄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阿渡哥哥,我错了。"她故意软下嗓子,和他求饶。这招按理说蛮管用的,方渡向来容忍她。
可方渡只是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问∶"哦。错哪儿了?"
他脸上还挂着她刚刚恶作剧抹上去的奶油,粉色的,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柔和亲切了许多。
但林槐夏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事人现在很后悔,特别后悔,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脑子不清醒,非要逗他的。
方渡脾气好是好,但有时候,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我这不是想让你尝尝奶油甜不甜,结果不小心——"林槐夏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开一小步,试图找准缝隙逃离他的桎梏,"我帮你找张纸擦掉。"
"哦——"方渡懒散地应了一句。他慢悠悠地往前错了一步,将她活动的区域再次缩小一圈,"自己怎么不尝尝?"
小心思被他发现,林槐夏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我尝了,挺、挺甜的……."
方渡摊开手掌,指尖抹着一抹奶油。是刚刚追她的时候,顺便从那个已经被大家毁得差不多的蛋糕上沾的。
林槐夏睨了一眼∶"我、我今天过生日,你不能欺负我。"
方渡微扬起眉梢,一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惬意模样。
"我.….我今天化了两个小时妆,你不能这样。"方渡点点头,还是那副表情。
林槐夏见自己躲不过,心想着,不就是抹奶油嘛。她干脆大义凛然地扬起脸颊∶"抹吧抹吧,抹好看点。"
方渡笑了笑,十分满意她的态度,抬手将指尖的奶油抹到她的脸上。
软绵绵的奶油在她的脸上化开,她闭着眼,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的动作。
明明早就将奶油抹到她的脸颊上了,他的手却像是不舍得离开一般,慢吞吞地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
林槐夏睁开眼,方渡正垂眸望着她,唇边噙着清浅的笑意。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脸颊上,触碰过的地方燃起一片火辣辣的烫意。
"抹完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很轻很轻。
方渡没有说话,而是浅浅地笑着。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移,很慢很慢,最终,停在她的唇边。
男人粗粝的指腹触到她柔软的唇瓣上,他惬意地眯起好看的眸,嗓音轻缓,带着某种诱人的意味∶"你说……是蛋糕比较甜,还是这里比较甜?"
林槐夏没有回答,心脏的跳动声却愈发猛烈。
她的背部抵在坚硬的墙壁上,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地等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方渡看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得逞般翘起唇角。
他松开林槐夏,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方渡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抽出两张纸巾,一张递给林槐夏,另一张擦掉自己脸上的奶油渍。
"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他慢条斯理道,顿了顿,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暂时。"
.."
林槐夏又羞又气地瞪他一眼,故意用纸巾狠狠地擦了擦嘴唇。
方渡这人真的很过分。
他清楚她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逾越,却会在这条线上反复横跳,像是在用一根羽毛挠得她心痒痒。她怕他越过线,可发现他点到为止时,却又有些想让他越过那条线。
方渡离开后,林槐夏被周苒苒拉回去一起玩游戏。玩到凌晨,大家才渐渐散去。林槐夏玩游戏一直输,被灌了不少酒,此时已然喝醉,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打盹。
"方教授,能帮我把那个气球摘下来吗?"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两个人还在办公室收拾残局。周苒苒毫不客气地使唤着在场仅存的几位男性。
几人将办公室恢复如初,林槐夏还趴在工位上睡觉。周苒苒走过去叫她,发现怎么叫也叫不动。
她没办法,只好把方渡叫来。
方渡蹲下身,仰头正好能透过她搭在桌子上的两条胳膊间的罅隙看到她红扑扑的脸颊和微微翕合的唇瓣。睡相傻乎乎的,又莫名地可爱。
她睡的很沉,似平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头紧紧地蹙着。
方渡轻轻拍了下她的背,低声唤道∶"小槐夏,醒一醒。林槐夏"唔"了一声,扭过头,不搭理他。
"回去睡好不好?"
林槐夏缓缓睁开眼,纤长的睫毛扑簌两下,茫然地看向他。她刚刚做梦梦见十几岁的方渡欺负她,她很生很生气,不想理他。
她的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依旧懵懵的,似乎还停留在睡梦中的记忆里,看到他的脸,生气地"哼"了一声。
"吵到你睡觉,生气了?"方渡轻轻笑了一声,抬手帮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他的声音比往日还要耐心温柔,旁边几个女同事都忍不住停下来围观他哄林槐夏。
"嗯,不想理你。"林槐夏哼唧一声,尾音拖的长长的,带着一丝奶气,像个在撒娇的十几岁的少女。
"这边睡会着凉,我们回去睡好不好?"方渡帮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好。你欺负我,不想理你。"
方渡语气无辜∶"我怎么欺负你了?"
林槐夏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片刻,发现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便委屈巴巴道∶"你凶我,你说以后再也不想和我玩了,哥哥凶我。"
她一边说着,泪花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方渡见她要哭,连忙抬手帮她擦掉眼泪,语气也随之温柔了几分∶"爱哭鬼,哥哥没有凶你。"
其他人这才听明白,林槐夏是真的喝醉,把他当成别人了。可方渡依旧好脾气地哄着她,配合她。
旁边的女同事瞬间星星眼,恨不得喝醉的那个人是自己。
"真的?"林槐夏听他这样说,将信将疑地眨眨眼。"真的。"
她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了起来,朝他伸出两条胳膊∶"那哥哥背我。
方渡好笑地叹口气。平时避他而不及,喝醉了倒是不怕他,愿意和他亲近了。他问∶"你确定?"
"你不想背?"林槐夏鼓起腮帮,不满道,"你就是凶我了,不和你一万年好了!"
方渡忍不住伸手戳了翟她鼓鼓的脸颊∶"怎么这么可爱。"
林槐夏只当他在夸赞自己,咧嘴一笑,朝他示意了下自己伸出的两条胳膊。
方渡无奈,转过身,林槐夏胳膊一勾,两腿夹在他的身侧。
方渡将她背起后,她仿佛在骑大马般,假装手里有根小皮鞭,煞有介事地"抽"了下他的背,高喊一声"驾"。再之后,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方教授…不好意思哈,槐夏姐她好像真的喝多了。"从办公室出来,周苒苒忍不住替林槐夏道歉。
虽然她知道林槐夏和方渡关系好,但是自家老大刚才那副喝醉酒撒发耍赖的模样着实和她平时判若两人,周苒苒怕方渡嫌弃。
"没事的。"方渡浅浅地笑了一声。
晚风习习,林槐夏趴在方渡的背上,半梦半醒间被冷风吹了一激灵。@无限好文,尽在置江文学城
酒意消散了不少。她渐渐缓过神来,意识变得清晰。
林槐夏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发现方渡背着自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你放我下来!"
她慌忙拍了拍他的背,脚尖使劲往地上够。
方渡停住脚步,笑着问∶"酒醒了?"
林槐夏脸颊晕红,也不知是被他这句话弄的,还是醉酒的缘故。她从他的背上跳下来,红着脸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苒苒正要将事情本未复述给林槐夏,就见方渡递给她一个眼神。她一噎,乖乖闭上嘴巴。
方渡笑着问林槐夏∶"真想知道?"
林槐夏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她此时只觉得很尴尬,特别想遁地逃跑。
方渡学着她的语气,慢条斯理道∶"你说,要是我不背你,就不和我一万年好了。我敢不背么?"
"你—"林槐夏咬咬牙,"不可能,我才不会这么说。"
方渡耸肩∶"不信问周苒苒。"
周苒苒见两人同时望向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话她听着都社死,更何况是向来矜持有度的林槐夏。
如果解释下前因后果,其实没那么尴尬。可方渡单拎出来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微妙。
可他说的似乎也没哪里不对。
周苒苒犹豫地张了张嘴,看到方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说了……"
""
林槐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路上,林槐夏故意和方渡拉开距离。
周苒苒跑去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只留他们两个人在最后面。两人走得很慢,中间隔的距离能塞进一头大象。
"生气了?"方渡见她半天不理自己,笑着问。
林槐夏抿了抿唇,把脑袋撇到一边。
这人真的很过分,明明知道她喝醉了,还要逗她。
林槐夏故意不理他。
方渡在兜里摸索片刻,朝林槐夏摊开掌心,一颗梅子糖赫然躺在他的掌心。他耐心哄她∶"别生气了。刚刚都是逗你的。"
林槐夏斜斜地睨了眼他掌心的那粒糖,轻轻哼了一声。一颗糖就想收买她?没门。
方渡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捻开糖纸,语气也慢悠悠的∶"还生气呢?要不我喂你?"
"……勉强原谅你。"林槐夏脸上一红,连忙将他手里的糖抢过来,塞进嘴里。
夜色已深,四周静谧安详。
路边的河流静静流淌着,上面荡漾着点点光影。
方渡走到她身边,朝她伸出左手∶"天太暗,拉着我走吧。"
林槐夏含着糖,酸酸甜甜的味道顺着她的味蕾滑入心间。她脸上是着浅浅的绯红,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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