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夏被宋荷这波操作彻底搞蒙了。
按理说她和程栖泽的行为都挺招骂的,可显然宋荷大有种"就要站在她这边,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对的"的架势。
虽然宋荷和林槐夏骂了一晚上狗男人,但她第二天还是暗搓搓地把程栖泽叫来了。骂归骂,该帮他追媳妇还是要帮的。
于是第二天程栖泽来找她的时候,满脸不耐,但是看到宋荷旁边的林槐夏后,立马变幻脸色。
程栖泽又惊又喜,看向林槐夏时小心翼翼的。"夏夏,你怎么在这里?"
"喂,你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宋荷打趣道。程栖泽压根不理她,眼里仿佛只有林槐夏一人。
宋荷被他的模样弄笑了,贴在林槐夏耳边对她说了些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程栖泽看着好气,为什么她可以和林槐夏这么亲近!
自从昨晚宋荷和林槐夏讲了程家的事,她对程栖泽的态度转变了些许。虽然她依旧不愿与程栖泽相处,但至少不像从前那样排斥了。
甚至连程栖泽都感受到了林槐夏态度的转变。
他莫名觉得林槐夏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怜爱……他并不想要这样的眼神。
他用极具压迫力的目光询问宋荷,到底和林槐夏说了什么,可宋荷压根没理他,热络地和林槐夏聊着天。
林槐夏不想让程栖泽跟她们一起,宋荷瞟了程栖泽一眼,道∶"我要带的东西太多了,让他给咱们当苦力。"
林槐夏没办法,只好道∶"那我也带个朋友。"
"可以啊。。宋荷大概猜出了是谁。
没一会儿,方渡下楼找到他们。
看到方渡,程栖泽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过来做什么?"
方渡笑道∶"我不知道你也在。"潜台词便是他也不待见程栖泽。
"没关系啊,渡哥一起呗。"宋荷朝程栖泽扬了扬下巴,"你就是来干苦力的,没你说话的份。"程栖泽∶……"
收拾好东西,四个人一起出发。
宋荷大包小包拿了一堆绘画工具和零食,让程栖泽拎着。程栖泽看看自己手上一堆东西,身旁的方渡倒是轻轻松松,十分不满。他把画板塞到方渡手里∶"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
方渡笑眯眯地把画板又塞回程栖泽手里∶"阿泽,尊老爱幼,还是你拿吧。"
"那你怎么不爱幼?"程栖泽又把双肩背塞到方渡手里。
"……你俩确实挺幼稚。"林槐夏看着两个男人跟打太极似的推来换去,无语道。
自从宋荷昨晚和她说过那番话,林槐夏再看俩兄弟,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确实微妙。
说两人关系好吧,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没一句对方爱听的话。可说两人关系不好吧,这种无聊的争吵只有在关系很亲密的人之间发生,如果真的关系不好,方渡不会这么容忍程栖泽,程栖泽也不会敛起往日冷漠寡言的脾气,肆无忌惮地和方渡吵架,反倒有些孩子气。
程栖泽凑到林槐夏身边,低声和她道∶"你看他,年纪大,身体差,不值得托付终身。
方渡笑道∶"阿泽,你只比我小两岁。""我年轻气盛,正当年?"
林槐夏∶..."
她着实不想理会这两个明明看上去都挺成熟,不知道为何对话这么幼稚的男人。
她干脆无视两人,跑到宋荷旁边,远远地甩开他们。
宋荷正在采集野花,她将手里的小花编在一起,帮林槐夏载上。
"好看嘛?"林槐夏问。
宋荷一双漂亮的眸弯成月牙∶"好看的,我帮你拍照。"
她朝林槐夏示意了下手里的微单,林槐夏很少拍照,有些扭捏∶"…不了吧?"
"不行不行,我带相机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当模特,"她四周看了看,挑了一处景色,"去那边照!"
林槐夏拗不过她,只得温温吞吞的走过去,动作也十分拘谨。宋荷干脆直接走到她身边,帮她摆姿势。
"这样.…好奇怪..…."
"不会的,"宋荷拉开距离,架起相机,"你等我拍好给你看。
拍好照片,她拿给林槐真看。
她很少照相,更没有拍过这种堪比时尚杂志封面的照片。
她的脸颊倏地红了大半。
"好看吧?"
林槐夏轻轻点了下头∶"回去可以发给我嘛?"
"当然,今天好好给我当模特哦。"宋荷朝她wink一下,用手指了指她发间的花环,"你看,你很适合这种明亮的颜色,下回买这种鹅黄色的裙子试试吧?不要总穿得这么素。"
林槐夏红着脸点点头∶".…好"
宋荷嗔怪道∶"你要相信一个画家的审美。"
两人一路走,一路拍,很多景色都是林槐夏习以为常的,可宋荷总能发现它们的美,拍出好看的照片。
跟在身后的两位男士着实不理解这种行为,但又不敢发表意见。
等着无聊,程栖泽干脆递给方渡一根烟,方渡正要接过,被林槐夏逮个正着∶"你能抽烟?"
方渡正准备接过的手一顿,默默收了回去。
林槐夏又转向笑容惬意的程栖泽∶"山里不许点火,有没有常识?"
本来还在嘲笑方渡的程栖泽也是一愣,委屈地把烟收回烟盒里。
等林槐夏走后,两人互望一眼,方渡在兜里翻了翻,找到两颗梅子糖,递给程栖泽一颗。两人咬着糖,着实委屈。
方渡和程栖泽慢悠悠地跟在两个女生身后,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工作上的事。
"爷爷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过两天吧。"方渡道,"过两天正好要回去一趟。"
"连家都不回,还好意思说。"程栖泽冷笑一声。方渡笑着睨他∶"你想让我回么?"
"我想不想有什么用,是爷爷想你。"程栖泽轻哂,"你可是爷爷的宝贝大孙子。"程栖泽的语气酸溜溜的,方渡知道他没有恶意,一笑了之。
程栖泽没再打趣他,突然神色严肃了几分∶"说真的,你这次回国,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语气一顿,斜斜地睨方渡一眼。
方渡沉默。
当初程家兄弟为了家产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最终以程文谨去美国收场。但这次方渡回国,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公司里人心惶惶,大部分人都在猜,他是为了夺权回来的。
毕竟当初程老爷子最看好的人,是他。
"放心,我对公司没有任何想法。"
"就算你有,你也抢不过我。"程栖泽眯起眼,"但我清楚,别人可不一定清楚,现在公司里很多眼睛都死死盯着你呢,你自己注意。"
"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程栖泽轻嗤,"你在学校呆傻了吧?知不知道里面多复杂?能离他们这些人远一点就远一点,最好尽快滚回美国去。"
方渡点点头,笑意温润∶"谢谢阿泽。"
程栖泽被他一噎,明明自己的语气很凶,可方渡这样一道谢,反倒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人了。这人可真够过分的。
程栖泽轻嗤一声,撇过脑袋。
刚好走到凉亭。
几,斤黄昏.天空染上瑰丽的色彩。
宋荷走过来找两人,不满道∶"你们聊什么呢?还不赶快帮我把画板拿出来?"
"遵命。"程栖泽无语地乜她一眼,帮宋荷摆好画板,拿出颜料和笔刷。
宋荷喜欢在大自然中采风,不喜欢用照片记录。
她照片捕捉的光影不如她的眼睛来得直观,所以她的笔触下总是让人能感受到大自然最真实的绚彩,粗放中带着一丝细腻。
宋荷很喜欢林槐真挑的这个采风的地点。
黑躯躯的天幕渐渐压了下来,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给天空釉上一层厚重的油彩,远处村落的灯光渐渐燃了起来,明亮的光点与绚丽的天空交相辉映。
她像是个大自然的忠实记录者,用颜料将那一瞬间所有的色彩全部捕捉,汇集到画布上,又用短促的线条与光点,将面前这副画面展现得活灵活现。
宋荷画画的时候很安静,没了往日的张扬热闹。可她似乎又很适合这片安静的氛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质优雅宁静。
林槐夏在一旁看得有些痴,她用宋荷的相机将眼前这副美好的画面悄悄记录下来。
宋荷画完画天色已暗,她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伸了个懒腰。
这几天的相处让她和林槐夏亲昵了许多,她直接把胳膊搭在林槐夏肩上,问∶"夏夏,我们一会儿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宋荷眼珠子一转∶"蟹黄粥!"林槐夏笑她∶"都吃了两天了。"
"可是好好吃。"宋荷委屈巴巴地和她撒娇。林槐夏拿她没办法,只能答应。
宋荷十分开心,蹦蹦跳跳地跑去找水喝。
她在包里翻了一圈,没找到自己带的水瓶,正想叫程栖泽过来帮自己找,她扭头发现程栖泽正在林槐夏边上帮她清洗笔刷。
她顿了顿,干脆把方渡叫了过来。方渡从另一个袋子里找到她的水瓶,递给她。
宋荷和方渡道谢,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喝完水,宋荷唤了他一声∶"渡哥。"
"嗯?"方渡疑惑地歪过头。
宋荷将水瓶收回包里,慢吞吞道∶"虽然阿泽不愿意说,但你离开程家以后,他其实很难过,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他表面好像记恨你,但是其实一直很想你,那种感情很复杂,你能理解么?"
方渡微怔,淡声道∶"我以为他很讨厌我。"
"他怎么可能讨厌你呀。"宋荷笑笑,"他小时候就爱黏着你,他确实记恨程叔叔的事,但是他更难过的是你当时一声不吭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
宋荷点点头,弯起眸子∶"所以不要看他现在这样,他心里其实还是把你看做大哥一样敬重的。你有时间可以多回程家看看,程爷爷也很想你。"
方渡微怔片刻。
那一瞬间,多年积压在心底里沉重的感情似乎正在逐渐消散。
良久,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谢我,都是事实。我也不想看你们两人这样相处。"宋荷叹口气,顿了顿,她道,"所以……你能不能帮帮阿泽?"
方渡疑惑∶"什么?"
宋荷朝程栖泽和林槐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林槐夏正在无语地教他如何清洗笔刷。两人离得很近,远远地看,有些亲昵。
"阿泽一直把你当做大哥,你也总是迁就他。这回再帮他一把,可以么?"
方渡轻轻笑了一声。
他明白宋荷的意思了。她想让自己帮程栖泽把林槐夏追回来。
"这次真的没法帮。"他轻叹一声,目光落在林槐夏的身上,"让我自私一回吧。"
宋荷微怔∶"你.…"
方渡的目光依旧落在林槐夏的身上,看到她又气又羞的模样,他微微弯起唇,对宋荷坦诚道∶"我喜欢她。感情的事,没法让。"
宋荷抿起唇。
良久,她轻声道∶"我明白了。"
四人下山时天色已经暗了。
林槐夏眼神不好,看不清脚下的路,方渡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程栖泽见他一直黏在林槐夏身边,十分不爽∶"哎,方渡。你丢不丢人?能不能不要对夏夏动手动脚的?"
林槐夏正捏着方渡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往下迈台阶,听到程栖泽说的,她不满地回过头∶"我看不清路,他扶我一下怎么了?哪里来这么多话呀!"
程栖泽被她一噎,羞愧地红了脸。
他竟然一直不知道林槐夏在夜间视力会严重下降的事。
为了和他争辩,林槐真没看清脚下的路,差点踩空。好在方渡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扶住她∶"走慢点。"
林槐夏耳尖染红,轻轻点了下头。
她没再理会程栖泽,亦步亦趋地跟在方渡身后下台阶。
宋荷拎住程栖泽的衣领把他往后拽了两步,程栖泽无语∶"你要做什么?"
宋荷叹口气∶"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看不出来人家俩人情投意合?是时候学会放手了。"
"…."程栖泽不满地睨她一眼,"宋荷,你到底是哪波的?再说了,"
"咳。"宋荷清了清嗓子,想起程栖泽这段时间对自己颇为照顾,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这种羞愧感只存在了半秒,她便毅然道,"本来是你这波的,但现在是渡哥那波的。''
程栖泽默了几秒,神色中充满鄙夷∶"…墙头草。"
"不怪我,"宋荷耸耸肩,朝他扬了扬下巴尖,示意方渡和林槐夏的方向,"渡哥比你细心温柔多了,有几个女生能不心动?怎么看你都没赢的可能,不如早点学会放手。"
程栖泽的目光顺着宋荷望去的方向,看向前面的两人。
林槐夏小心翼翼地捏着方渡的衣角跟在他身后,方渡笑意温润地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忽地抬起头,鼓起腮帮,往下蹦挞了两个台阶。
林槐真从未对他这般撒娇过。
两人交往了三年,她总是那么乖,乖得不像是自己。
程栖泽第一次动摇,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放手。
他心里甚至腾起一抹古怪的念头,竟觉得如果把她困在自己身边,她不会像在方渡身边那样幸福快乐。
他烦躁地将这抹情绪压了下去,不安地玩弄起裤兜里的打火机。他一下一下拨弄着打火机的金属盖子,发出"咔哒味哒"的声音。
感情的事,谁又愿意轻易放弃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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