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他内心积攒多时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一巴掌扇在了祝齐氏的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祝齐氏头一偏,额头重重地撞在了马车厢上, 撞得发鬓一散, 头疼和脸疼刺激得他眼眶一酸, 眼泪霎时就滚落了下来祝齐氏今年虽三十有七, 然多年的养尊处优令他不显丝毫老态, 反而因年岁的增长而愈发美艳。
美人垂泪, 当是我见犹怜。
可祝家主已经被怒焰吞去了理智。
非但生不起一丝怜惜,还因一夜牢狱之灾而后怕不已“你怎么敢”
“坤父”反应过来的祝闻琅扑上来护在祝齐氏面前。
祝家主举起手似要连这个逆子也要一块打紧要关头, 一只有力的大掌如铁钳一般紧紧钳住他的手腕。
“祝家主”
百里晟面上依旧披着温润如玉的面具,眼中温度却是一点点褪去, 替换成冰冷的寒霜“请你冷静。”
简短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盛怒的祝家主头上。
他稍稍一滞,忽地挣脱开手腕上的力道,端坐身姿, 直视这个与自己的坤君密谋偷梁换柱的儿婿,隐忍地咬紧后槽牙, 从牙缝中挤出质问“所以城主将我祝家人抓起来关进地牢, 是为你等偷梁换柱之事”
百里晟摇头“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对这个卖儿求荣还打坤君的岳父颇为不屑,若非看在琅儿的面子上, 他是半点都不想同这种小人解释半句“少城主昨天被人冲撞到了,当场陷入昏迷,眼看熬不过去,琅儿的贴身丫鬟给琅儿传递了你们被抓的消息,琅儿求到我面前,我求得家父同意, 以我百里家传承多年的至宝回春丹换取城主大人放人。”
听完这段解释,祝家主突然想到付一统领说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冲撞少城主的人是”
“据说是三少爷。”百里晟说着,眸光闪烁了一下“人跑了,城主府没抓到人,便迁怒于岳父你和整个祝家。”
百里晟虽然模糊了重点,但祝家主又不是傻子。
他挺拔的身躯在意识到付一统领的话属实的瞬间,颓然地佝偻了下去,眼神暗淡,口中喃喃“难道是真的”
祝叶青膝下有七个子女,却皆为地坤。
眼看他到了不惑之年膝下还没个继承人,部分祝氏旁支便开始打起了家主继承人的位置,纷纷旁敲侧击地表示愿意过继一个天乾给自己。
这是对他身为天乾尊严的挑衅。
所以他舍得将嫡长的地坤子嫁去城主府冲喜,除了地坤太多,也是为了攀附城主府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旁支。
可若是他早就已经有了天乾呢
这时,被打得眼冒金星的祝齐氏从晕眩中缓过神来,摸了摸浮肿起来的脸颊,忽地一把推开安抚他的祝闻琅,扑向失神的祝家主。
祝家主一时不察,被他扑倒撞在车厢上。
他立时翻身骑上祝家主的腰,抡起巴掌扇了回去,只是地坤天生力气弱小,这一巴掌落在祝家主脸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而祝家主到底是天乾,瞬间反应过来便一把捏住祝齐氏的手腕,目眦欲裂地瞪向这个一向柔弱的坤君,抬起另一只手正要发作,就见唇角挂着血迹满身狼狈的祝齐氏狰狞地说“有本事你再当着晟儿的面打一次试试”
他扬起青肿的脸颊,咬牙又恨恨道“要不是你为了攀附城主府,牺牲我的琅儿,我又怎会做出这般事情来”
“那你可知一旦被城主大人知晓,整个祝府便会陷入危机当中”盛怒的祝家主举着手大吼道。
祝齐氏见他的手掌迟迟没落下,便知道这个老东西是忌惮儿婿,当即冷笑了一声“与我何干你怕死,我可不怕”
说着,他看到丈夫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压抑多年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当年求娶我之时,承诺我今生只有我一人,可你怎么做的”
他先是低笑了一声,复而怨恨地盯着祝家主“成婚不过一年,你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狐媚子,狐媚子死后,你借着思念那个狐媚子,一个又一个地往后院塞新人,你何曾在意过我的感受
怪我没给你生个天乾,你怎地不想想你后院那些个贱人又是怎么害我的
既然我生不了,那大家都别想生”
说到最后,他疯癫地大笑了起来“知道为何这几年再无人怀有身孕吗那是因为我给你吃了绝嗣药”
人来人往且嘈杂的市集上,一辆缓慢穿行的马车中忽地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贱人,我要杀了你”
但话音落下不到两息,一道人影被人从车厢里丢了出来,随之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祝家主,我便不送你了。”
说罢,马夫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后蹄一抬,拉着马车往前奔逃,扬起一片尘灰,飞溅在狼狈又不敢置信的祝家主脸上。
。
傍晚,翻墙偷摸回祝家的厌刚从清冷的厨房偷了碗面食,正要回祝闻厌从小长大的院子,就敏锐地听到外头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有管事说话的声音。
“快准备热水、艾草和膳食”
身形圆润的管事领着一群奴仆挤进厨房,见得这些个膳夫神色恍惚,垂头丧气,厉喝道“家主和各房的小主子们回来了,尔等一个个的别哭丧着脸,赶紧打起精神准备起来,若是耽误主子们用膳,小心你们的脑袋。”
自打昨晚城主府的侍卫闯进祝府抓走一干主子后,府内便陷入了惶恐和低迷当中。
此时一听管事说家主回来了,这些个膳夫纷纷抬起头来,暗淡的眼神也跟着亮了,然后在管事的怒骂声中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厌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又看了看手端着的寡淡面食,将目光盯在了炉火箱里的烤鸡上,摸了摸下巴,炉火箱里有四只烤鸡,他只吃一只不过分吧
祝府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虽是比不上家底丰厚的世家和城主府,却也是个个厨艺精湛,技艺娴熟。
负责烤鸡的膳夫将烤得焦黄的烤鸡片成片,再妆点成盘,旋即放在旁边的膳食当中,等着各房下人来取。
不知道从哪顺了个食盒的厌趁着厨房膳夫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拿了一盘又一盘中意的膳食和羹汤,装进食盒溜回偏僻无人的院落,一手端着汤,一手夹着鸡片往嘴里塞。
满足间不由地发出一声喟叹,这才是人吃的嘛。
等他吃饱喝足,天色也暗了。
他丢下残羹冷炙,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余光瞥了下主院方向,要他来说,这种爹杀了最是干净,不过鉴于祝闻厌生长于这一方小天地,没见过世面,提出那么个要求,也不是不能理解。
厌回到落了一层灰的屋子,盘膝坐在屋内唯一的木板床上,闭眼内视了下这具身体里犹如米粒大小的精神意识海,便调动魂力先来滋养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身躯。
暮色降临,热闹的祝府渐渐归于平息。
随着夜色加深,付阳城内的喧闹声也被笼罩的黑暗吞没。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道人影忽地从城主府一跃跳上屋顶那人影先是负手眺望四周,又闭眼在空中嗅了又嗅,旋即锁定方向借着夜色的掩盖,一跃一起地踩着屋顶上的瓦片,以流光之速,径直飞驰奔向城西某座气压低沉的府邸。
时间刚到子时,用魂力滋养过身体的厌缓缓睁开眼,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下床正要再去厨房走一趟。
却在这时,一道莲香的信引味由淡及浓,不过几息的工夫,便已经盈满了他的鼻息他顿了一顿,循着味儿走到院子,黑暗笼罩的院落里什么都看不清,只依稀能辨别盘踞在院墙边的百年老树。
似有风袭来,吹的树叶簌簌作起了响,隐隐间好似有吸气声。
厌瞄了下那颗老树,装作没发现地拿着食盒出了院子,熟门熟路地溜到厨房。
厨房尚未熄火,只是人不如白日多。
几个厨子给住院里的主子们准备宵夜,一排陶炉上还炖着咕噜冒热气的补汤。烧火的灶夫边往灶膛里塞着柴火边不忿抱怨“凭甚扣我月钱我就一烧火的,丢失了膳食有我何事”
“我也很冤枉。”
忙碌的厨子感同身受,愤愤地用手中锅铲翻着锅中的食材,义愤填膺地说“别叫我抓到偷食的小贼,不然”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锅铲“我非得扒他皮抽他筋做成菜不可”
“林管事可恨可这偷食贼更可恨”
伙夫也摔了下火钳,恨恨道“之前偷些无关紧要的口粮便罢了,如今竟是敢将爪子伸向主子们的膳食,怎地就没撑死他”
被骂的厌瞟了下暗中跟来的人,摸了摸鼻子。
然后又顺走了陶炉上炖着的鸡汤和一盘糕点,溜回院子,连烛火都没点,摸黑就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别潜水呀,这本收益不好,就靠你们的评论来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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