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灵鸢不平道:“这算什么挑拨?是事实。”

    齐眠玉原本一直一言不发的,见这人太烦太吵,便语气冷漠地说了一声:“我不是。”

    烦。

    盛长宁闻言,略微弯唇,抬起手,以指尖轻轻挠了下她宝贝的掌心。

    将人安抚好后,她才继续出声:“四祭司不必担心,我与他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盛长宁问道:“所以,四祭司引我来,可是有话要说?”

    灵鸢被气急了,没有吭声。

    于是,盛长宁又看向天机老人,道:“神树老人。”

    天机老人脾气极好,否则也不会任由灵鸢将其掌权上万年,亦不反抗了。

    可现在他听见盛长宁唤他的那一声“神树老人”,眉头忍不住一抽,出声道:“在树之中,我不算老人。”

    “好。”盛长宁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改话道,“天机前辈。”

    天机老人开口道:“她与神祇力量纠缠上万年,可有方法,将这股力量驱逐出来?”

    “作为回报,我将可以允诺你一个要求,还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灵鸢一听这话,当即出声道:“不是这样的,你当日明明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可是……”盛长宁轻抬眸光,看了一眼灵鸢,平静道,“我为什么要救害过我的仇人?”

    天机老人闻言,迟疑说:“你都知道……”

    “千年前,我在东州挂上祈愿牌的那一刻,便已经走进了这位四祭司的视线里。那时候,我未断因果,是她测算出天生剑心为神祇降临的完美容器,是她向她的神祇告知此事。”

    “此后,当我远去西州时,为追寻一个邪魔,在朝圣广场走过之后,自苍澜神殿上方有一只幽绿的眼珠浮现,为的就是看准我的体质。”

    盛长宁在过去的梦境之中,曾清楚地看见那只幽绿的眼珠,于苍澜神殿上方,睁开来盯着远去的她。

    “自那之后,无论何种消息,都是天机殿这位四祭司传给祂的。”盛长宁道,“在千年之前,灵鸢是苍澜最信任之人。”

    “直到千年前,那场飞升大劫,祂以失败告终,恼羞成怒,舍弃了灵鸢这位四祭司。”

    “至此之后,灵鸢沦为废子,被弃之不用。得不到神祇力量反馈的她,只能被体内腐朽的力量所侵蚀,直至彻底陨落,也无法摆脱这股力量。”

    “但是,她有你在。”盛长宁看向天机老人,道,“神树生机源源不断,只要你在一日,受反噬之力侵袭的,一直都是你。”

    “如果这一切我都没有说错的话,你的真身早就从根部开始腐朽溃烂了,因而你才是如今这样一副老态。”

    “天机前辈,你想救她,可是她一心一意想要的,却是如何重新获得她那位神祇的信任。”

    天机老人闻言,沉默良久,应声说:“你猜得都没错。不愧是这数万年间唯一一个能令苍澜失手之人。”

    他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有这一个心愿而已。”

    “剥离她身体之中的腐朽力量。”

    “她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因果皆由我来担着。”

    盛长宁摇摇头道:“你错了,在我这里,我不论因果。谁害我,没有别人替她赎罪的道理。”

    “但是呢……”

    盛长宁话语微顿了下,想到些什么,平静出声:“我可以出手帮忙,剥离她体内的所有力量。但是,你要知道,就算剥离了她体内的腐朽力量,她也不会太安稳,甚至不会像祁燃那样活下来……”

    祁燃体内的腐朽力量留存不过数百年。

    而灵鸢体内的腐朽力量已经留存上万年,犹如附骨之疽般,深入血骨间。若非有神树承受因果,灵鸢早该陨落于千年前。

    “这一点,我知道。”

    “第一件事,天机殿外那些人,你负责出手。”

    盛长宁话音落下,天机老人已经于下一瞬离开此处,去了殿外。

    “不行。”

    灵鸢始一出声,便被盛长宁抬手,给禁锢在了原处。

    灵鸢挣扎片刻,始终无果之后,只得瞪视着盛长宁。

    盛长宁笑道:“趁这段时间还不算太短,你可以说一说你的故事。”

    灵鸢冷声道:“休想。”

    盛长宁道:“其实,我还是想听一听这天机城中为何所有树上都挂满了纸鹤的故事。”

    “你这么会猜,怎么不把故事给猜出来呢?”

    “猜出来的故事,没有当事人讲的故事精彩。”

    盛长宁想了下,又道:“算了,你不想讲,我也不想听。”

    说罢,她仍旧捧着手中的灵茶,垂眸望了一眼,旋即被齐眠玉伸手拿开了茶杯。

    “不要喝别人的茶。”

    齐眠玉冷淡出声,拂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应茶具,旋即煮起灵茶来。

    盛长宁闻言,轻应了一声,开始盯着那逐渐沸腾出热气与香气的茶具,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

    她说是不再追问,就当真不再追问了。

    灵鸢沉默良久,抬眸瞥见盛长宁一副认真却又随意的模样,终于是没忍住,开口道:“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盛长宁瞥她一眼,笑道:“不说话,想喝水。”

    一刻钟后,当齐眠玉煮好灵茶,将其弄到适温,转手递给盛长宁。

    盛长宁接过灵茶,道了一声谢,慢条斯理地轻饮起来。

    灵鸢又忍了好一会儿,等到盛长宁喝完灵茶,她又冷声问:“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盛长宁再次看她一眼,依旧笑道:“不想问。”

    “师兄,你煮的灵茶还是一样好喝,清香四溢,甘而回甜,好厉害。”盛长宁夸赞道。

    “那我以后每日都给你煮灵茶。”

    在盛长宁面前,齐眠玉永远是收敛尽一身寒冽气息,只显露出柔和的神情。

    灵鸢瞥见眼前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道:“那纸鹤……是我挂上去的。”

    “万年前,天机城中的所有树都不开花。”

    盛长宁道:“不是花树,自然不会开花。”

    灵鸢发间的碧叶簪盈盈发光,她冷冷出声:“在我们眼里,自然有花树与非花树的区别。但是在某个树的眼里,他就觉得自己是一棵花树,固执地想要开花。”

    “后来被吵得烦了,我就做了很多只各种颜色的纸鹤,挂在树上,对他说,你开花了。”

    “他很高兴,很开心。”

    盛长宁点评道:“这叫哄骗无知少年。”

    “第一次那些纸鹤被一场大雨给淋湿了,豆大的雨滴将纸鹤打烂,摔进泥土里面,都变脏了。”

    “他捧着那些脏兮兮的纸鹤又找到我,说我开的花都脏了。”

    “我便对他说,这是因为我灵力不够,让他渡给我一些灵力,等明日一早,他干干净净的花就又会回来了。”

    “他信了,渡给我十年的灵力。我说,你怎么不再多给我一点呢?他说,不行的,灵力还是要自己修行出来的,才最好,而且他说我的身体承受不住更多的灵力。”

    “第二日一大早,当他睡醒跑出来的时候,看见树上开的各色纸鹤,果然又开心起来。”

    “没多久,又是一场大雨来袭。当日夜里,他又捧着那些脏兮兮的纸鹤跑到我家门前,说自己开的花又脏了、烂了。”

    “我就让他再渡给我十年灵力,他也信了,也照做了。”

    “那时正值夏日雨季,每隔几日,便是一场大雨。每逢大雨过后,他总会捧着脏兮兮的纸鹤来找我,事后又总会渡给我一些灵力。”

    “我很快就得了他一百年的灵力。只不过,他修行一百年的灵力,竟然还比不过旁人修行十年的灵力来得强。”

    盛长宁摇头道:“你怎么能要求一棵树像人一样,日夜修行不休呢?”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很快就抛下了他。”灵鸢出声冷喝道,“我离开了东州,外出游历,从东州到北州、再到西州……”

    “最后,我在西州终于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力量。我加入了苍澜神殿。”

    “此后几百年,我都没再回过东州。”

    “直到我出师之后,离开了苍澜神殿,回到东州。”

    盛长宁应声道:“这时候,你已经是四祭司了。”

    “是。”什么都能被盛长宁猜到,灵鸢忍不住咬牙道,“当我回到天机城的时候,发现城中所有不开花的树,都开上了各色的纸鹤。”

    “有的纸鹤丑极了,一看就知道是他初学时所折出来的。”

    “只有一棵树上孤零零的,没挂上任何东西。我将这几百年间折出来的纸鹤挂在树上……”

    “你别看着我,我只是在修行的闲暇时间里,无聊才折出来的!”灵鸢强调道。

    “很多。”盛长宁点明道。

    “等我挂完纸鹤后,他就跑出来了。”灵鸢似嘲讽般地笑了下,“你看,他们就是这样,很容易被抛下,只要再给一点好处,就眼巴巴地跑过来了,轻而易举就会原谅你了。”

    盛长宁没说话,平静抬眸看了一眼灵鸢。

    “我告诉他,我身受重伤,没多少年可活了,回来东州就是为了看他最后一眼。”

    “此言一出,他着急得要命,问我要怎么要才能救好我。”

    “我不说话,他自然也会想很多办法来救我的。”

    “最后,他找来一个契约,说是有了这个契约之后,他就可以和我平分寿元、平分因果、平分痛苦。”

    “他便与我结了契约。”

    盛长宁道:“但是你改了契约。”

    “自那之后,你所受到的伤,由他来承受,你所受因果,由他来承担。所有的好处,被你所得。而你成立天机殿,除了再也无法离开东州之外,万事无恙。”

    “那时候,我怎么会知道一棵树,是不能离开自己出身地的?”灵鸢冷漠出声,“是他把我困在了这天机城中,永远无法再离开半步。”

    神树的情况与云星遥不同。

    神树枝干太过庞大,是无法被收起来随身携带的。而云星遥当年生自一片浴火重生的桃花林,其真身不过一支桃花,被他随身携带,便是衣襟上每日变幻不定的绣纹。

    灵鸢道:“是他困住了我!”

    天机殿外,天机老人依照盛长宁之言,解决完所有人,现身于殿外时,衣袍上沾染了许多血迹。

    他慢慢蹲下身去,将衣摆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而又站起身时,便听见了自殿中传来的这一道声音。

    天机想了很久,才默然抬手,回到殿中。

    “第一件事,我做完了。”

    盛长宁应声道:“第二件事,将你当年找到的契约法阵交给我。”

    天机闻言,站起身来,转身去取不远处书架上的东西。

    灵鸢冷声呵斥:“不准给她。”

    天机站在书架前,身形微僵,最终还是取来了那本书册,递给盛长宁,解释说:“是这本书册中的第二十页。”

    他思索瞬息,又道:“我从神陨时代诞生灵识,苍澜死的那一日,他的神血溅洒,泼在了我的身体上。所以,我才有了人形之身。”

    “数万年间,我藏在自己的原身深处,来往修士无数,我听见过很多消息,都在记录在这本书册里面。”

    “我把它赠与你们,只求一件事。”

    天机说到此处时,转眸看向灵鸢,轻声道:“帮她剥离那些腐朽的神祇力量。”

    “我知道这些东西都还远远不够,我还可以把我其他的东西都给你们。”

    盛长宁随手翻看着眼前这本书册,问道:“你不打算解你们之间的契约吗?”

    “不准解!”灵鸢神情不复最初的镇定自若,她朝天机呵斥道,“你现在已经不听我的话了,是吗?”

    天机避开灵鸢投落而来的目光,看向盛长宁,略显迟疑地出声问:“这个也是可以解的吗?”

    “灵鸢都说了,秦怀景已死,祁燃却未死。这就证明,这个契约是有解的。”

    盛长宁若有所思道:“虽然是难解了一些,但还是能解的。”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天机问道。

    “第三件事,你所有与神陨时代有关的记忆。”

    天机闻言,毫不犹豫答应道:“可以。”

    话音落罢,他抬手折来一支苍翠树枝。树枝上,共有十片树叶,皆是泛着盈盈的翠绿光华。

    天机将这支树枝装在玉盒之中,交给盛长宁,解释道:“神陨时代十万年,每一片树叶之上,便是其中一万年的记忆。”

    “不过,一棵树的记忆是很无聊和枯燥的,漫长十万年,修士难捱。”

    盛长宁出声道:“可以。”

    她伸手将玉盒接了过来,才道:“是先解因果契约?还是先剥离腐朽之力?”

    这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痛苦的是灵鸢本人,而后者所痛苦的,是代替灵鸢承受痛苦的天机神树。

    天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道:“先剥离腐朽力量。”

    盛长宁闻言,当即抬手,将灵鸢制住,指尖轻覆于灵鸢灵脉之上,认真感受着灵鸢体内的情况,一边出手,一边道:“灵鸢道友,你体内情况还真是糟糕透顶。”

    “除了你的神给你的腐朽力量之后,余下大半灵力都来自于天机道友,而你个人修行的灵力百不足一。”

    盛长宁评价道:“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力量剥离已然开始,然而灵鸢面容间只余下愤怒神情,却全然不见半分痛苦神色。

    而一颗树会感受到痛苦吗?

    天机城中再无一个活着的修士。在那广场之上,足以遮天蔽日的神树随风而动,原本苍翠的叶片于天光中开始卷曲泛黄。

    而后,被凉风一吹,那些叶片纷纷落在了地面上。

    而对于这一切,灵鸢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无视。

    现在,随着体内无上力量的抽离,她面容间的愤怒只是愈深了些。

    “当初,是你要救我的。”

    灵鸢像是发疯一般,冷冷出声道:“是你把我困在了东州这天机城中,再也无法出去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灵鸢每每怨说一句话,她发间那根翠叶簪上的苍翠叶片便会黯淡一分光华。

    待到盛长宁收回手时,灵鸢发间的苍翠叶片已然黯淡如星渺余光,不复昔日苍翠。

    盛长宁将剥离出来的腐朽力量与此前所收集到的力量汇聚在一处,又道:“现在是第二件事。”

    有了秦怀景与祁燃的因果法阵在前,她想要解开眼前一人一树之间的因果契约,易如反掌。

    自盛长宁指尖涌出一抹寂灭之力,转瞬化作一柄小刀,从虚空而落,“嗡”的一声,将灵鸢与天机之间的因果契约斩断!

    应声而倒的,还有天机城中那棵屹立万年之久的神树,无数的祈愿牌随之而纷纷落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清脆声响。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以手撑桌的天机蓦然咳出一口血来。此刻,犹如回光返照一般,天机一头白发竟褪尽雪色,恢复至如初的墨绿色泽。

    然而,他的面色已然苍白如纸。

    灵鸢当即就站了起来,抬手掀了案桌,身形往后退去。

    “铮!”

    齐眠玉于瞬息之间,蓦然出剑,直指灵鸢而去。

    盛长宁轻抬指尖,将齐眠玉手中的长剑慢慢按了下来,道:“灵鸢活不了多久了。”

    灵鸢一身高深修为,除却自己修行的少数之外,一是来自于苍澜的腐朽力量,二是来自于天机一棵神树平分的灵力。

    神树修行数万年,才犹如一名初入大乘境界的修士修为。

    而天机将这修为分给灵鸢,替她承受了一切痛苦。

    如今,腐朽力量被剥离,因果契约被斩断,活了上万年的灵鸢寿元不再,犹如迟暮老人般,只剩下半日光景而已。

    天机原是以手撑着桌面,那案桌被灵鸢一掀,他整个身形无力往下倒去。

    齐眠玉转眸看了一眼,却是第一次出手,将树给扶起来,移了回去。

    天机低声道:“多谢。”

    “嗯。”齐眠玉冷声应道。

    天机坐在凳子上,缓了许久,复又睁眼看向匆匆而逃的灵鸢。

    她没有太多的修为,跑不了太远。

    “灵鸢一直以为是她设下的诸多计谋,才让我一步一步来到了此处。她却不知道,最初的时候,是你借助了我的一个梦境,让我看见隐匿于苍澜神殿上方的幽绿眼珠。”

    盛长宁道:“昨日夜里,你又借助我的梦境,告知我有关苍澜与神陨时代的事情,为的就是今日能够成全她离开天机城的心愿。”

    “就算只是短短半日,你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天机微垂眸光,低声道:“我喜欢的是那个让我开花的小姑娘。”

    “可是,你也知道,灵鸢从苍澜神殿回来之后,就已经是四祭司了。”盛长宁道,“灵鸢曾亲口说,她当年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都是为了骗取你的灵力。”

    天机闻言,苦笑出声:“没办法,树都是很笨的。”

    万年之前,他藏在原身深处。

    那时候,无人理会他。

    他只有每日夜里偷偷跑出来,看看星光。

    直到有一日,一个身着青绿衣裙的小姑娘跑来他树下许了个愿望,说:“神树神树,要是你明日开花的话,我明日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东州了。”

    为此,小姑娘还刻了一个祈愿牌,挂在树上。

    等人离开之后,夜深时,他才跑出来,去看那块祈愿牌。

    祈愿牌上写道:神树一定是一棵会开花的树。

    那时候,他觉得好奇怪。

    为什么要开花?

    结果没多久,青绿衣裙的小姑娘便从家里偷偷摸摸跑来,在树上挂满了纸鹤。

    白日里,小姑娘又跑开他树下,说:“神树果然开花了,我要离家出走了,再也不回中州了。”

    数日之后,一场大雨打烂了树上所有纸鹤。

    原本说要离家出走的小姑娘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他树下,神情间带着认真与诚恳,再次许愿道:“神树神树,你要是开花的话,就让我下一次离家出走成功,再也不要被抓回来了。”

    到了夜里,小姑娘再次偷偷摸摸跑出来,打算把自己折好的纸鹤挂在他的树上。

    只是她这次带了伤,很快就因为站不稳,而摔了下去。

    他破了例,他从深处跑出来,把人给接住,又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她说她爹爹时常打她,所以想离家出走,她再也不要回来了。

    后来,他悄悄出手,把小姑娘身上的伤都给治好了。自那之后,她每每受伤,总会来找他,给他树上挂满纸鹤,说他开花了。

    从一开始,就是她想让他开花的。

    树是很笨的,有一点好处就欢喜至极。

    到后来,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一棵会开花的树。

    天机寻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问题想要问我?”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为灵鸢测算过……谁是大祭司。”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感谢小天使的支持。

    笔芯。

    —

    小长宁第一次看见苍澜神殿上的幽绿眼珠,在第四十九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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