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幼安瞳孔微缩,心跳陡然静止。
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彻底呆立在原地。
她想要的,这便得到了?
她爱慕了两世的人,为之疯狂了两世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满足她的要求?
哪怕她想要的东西荒诞又任性?
他依旧会容忍她的索取她的任性?
果然是她爱了两辈子的表兄。
他对她的好,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毕竟,他是那么那么在意她。
正是因为知道他的在意,她才会肆无忌惮恃宠而骄。
被偏爱的人从来有恃无恐。
因为她清楚知道,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又犯了什么错,他都会为她处理后事,让一切仿佛不曾发生。
她就是仗着他对她的宠爱。
华幼安轻轻笑了起来。
可宠爱终究不是爱,他的身体骗不了人,像是要完成某项任务,又像是她想要的他从来都会给,男人抬手捧着她的脸,微凉的唇覆上她的。
“张嘴。”
萧辞玄低声道。
并不是命令的口气,而是他一贯的诱哄,就像小时候,只要她听了他的劝,她就能吃上想要的糖。
这样的口吻她根本无从招架,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顺从了他的要求。
萧辞玄闯了进来。
他的吻很轻柔,细雨轻风似的裹着她,不带任何情/色,但却依旧让华幼安战栗不止——表兄终于是她的了。
她爱了两辈子的人,终究还是得到了。
得偿所愿的眩晕感袭来,华幼安脑海一片空白,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的身体跄踉一下,男人显然时刻留意着她的反应,另一只手瞬间揽住她的腰,她被这样的力道带了一下,整个人倒在男人怀里。
水沉香迎了满面,她心跳如鼓擂。
显而易见,这是极其亲密的动作。
下意识间,华幼安想伸手攀上萧辞玄的脖颈,但萧辞玄似乎真的只是担心她会跌到,他的拥抱并无其他深意,在她站稳之后,他瞬间便收回了手,两人的距离被拉开,她伸出去的手被他不轻不重攥着。
“你会后悔的。”
萧辞玄淡淡看着华幼安,仿佛在劝她迷途知返。
“不,我怎么会后悔?”
萧辞玄的话刚落,华幼安便脱口而出。
华幼安抬头,她看到到萧辞玄雍容凤目依旧清凌清明,那是他一贯的神色,世家公子的优雅自持,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但果真一切都不曾发生么?
神色能骗人,身体却骗不了人——他的唇却恰恰相反,于六角琉璃灯下泛着水光,他引以为傲的优雅自持失了控,吻了他自幼视为妹妹的人。
那是一种亵/渎神灵的罪恶。
她看到男人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他在自责。
华幼安笑了起来。
“表兄,我只后悔没有早些逼你做出选择。”
华幼安伸出手,指腹落在萧辞玄的唇上,男人的唇冰凉却也柔软,就是这个东西方才吻了她,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散,但她依旧喜欢。
这意味着她的胜利凯歌奏响,离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差一步之遥。
“表兄,这件事是我强求来的,我永远不后悔。”
华幼安看着那个吻过自己的唇,轻轻叹谓出声,“我不悔。”
是的。
在表兄的事情上,她从来不后悔。
萧辞玄眸色深了一分。
华幼安点起脚,重重吻上萧辞玄的唇。
与萧辞玄吻她时完全不同,她的吻攻击性很足,仿佛裹挟着狂风暴雨而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她要定面前这个人。
谁也阻挡不了。
但男人的身体却僵了一瞬。
她知道,那是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对她这个“好妹妹”的抗拒,他的身体在排斥她。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终究是她的。
华幼安全然不把萧辞玄的反应放在心上。
她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扯着他身上的外衫,两个人贴在一起,她清楚感觉到男人身体对她的本能抗拒,这种反应很刺激,让人有种拉神祇下地狱的罪恶快/感。
就该是这种感觉。
美好的东西就该被打碎。
矜贵优雅的贵公子就该被她拖入深渊,高不可攀的皎月就该被她亲手摘下。
华幼安眼底笑意更深。
世家公子的衣服精致又繁琐,华幼安剥起来十分费劲,萧辞玄的身体虽然在抗拒她,但毕竟亲口答应了她,他并未拒绝她的动作,反而十分配合她,丝绸云锦一件一件丢在地板上。
“去床上。”
一吻而终,华幼安的声音有些喘。
到了这一步,便是真的无路可退。
萧辞玄微垂眸。
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
面前的男人没有反应,华幼安笑了一下,“表兄,你亲口答应我的,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表兄,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萧辞玄眸色微沉。
像是无奈,又像是挣扎,他闭目轻摇头,抬手揉了下眉心,“安安——”
“表兄”
华幼安笑着打断萧辞玄的话,“你怎能失约于我呢?”
华幼安伸出手,指腹戳在萧辞玄胸口,隔着夏日薄薄布料,她感觉到他胸口的微微起伏,她笑了一下,手指一路往下,最终在他银色腰封处停下,她的手一勾,便勾起他腰封,她勾着他的腰封,笑眯眯抬头,“表兄,你若反悔也无妨,大不了,我找其他人便是了。”
“什么裴丹临陆沧蓝还有傅书新,我都可以去找。”
“情窦初开,男欢女爱,想来他们不会拒绝我——”
华幼安突然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萧辞玄横抱着她,眸色此时如墨色摊开,那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占有欲,又或者说,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不许找。”
萧辞玄声音低沉。
华幼安莞尔一笑,“那,表兄还要反悔吗?”
萧辞玄削薄唇角抿成一条线。
下一刻,他无声抬眉,抱着华幼安走进床榻。
茜纱帐被撩开,华幼安被萧辞玄放在床榻,这个姿势让她更清楚看到萧辞玄的脸,无处不惊艳的眉眼让她不由自主心跳加快,另一种形式告诉她,她终于心想事成。
尽管过程有些曲折。
尽管她用足了手段。
但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所有不光彩的手段都是完美恋情之中的小小调剂品。
四目相对,萧辞玄静了一瞬,片刻后,他突然起身,“我把灯灭了。”
“不要。”
华幼安连忙跟着起身,从背后抱着萧辞玄,她的脸贴在男人背上,如小时候那般撒着娇,“我想看着你。”
——看着那张她爱了两世的脸由冷静自持变成逐渐失控,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满足?
无人注意的角落,萧辞玄手指微紧。
“表兄,你不会拒绝我吧?”
华幼安看不到萧辞玄的表情,更看不到他的细微动作,她把下巴抵在萧辞玄颈窝,轻轻蹭着他脖颈,“可是,我真的很想看着你。”
六角琉璃灯无声而燃。
凤穿牡丹的图案映照萧辞玄脸上,明明暗暗一片,墨色在他眼底聚集,阴沉如风雨欲来,他的手指紧攥又慢慢舒展,天人交战的挣扎。
不知道过来多久,萧辞玄轻轻闭眼,认命似的吸了一口气。
“不会。”
萧辞玄转身,垂眸看着病态般依赖着自己的华幼安。
少女生了一张娇怯病弱的脸,懵懂稚气如误入人间的精灵,面对这样的一张脸,任何旖旎念头都不该存在。
他在作恶。
萧辞玄闭了闭眼。
少女的鬓儿有些松散,玉簪在她鬂间摇摇欲坠,乌发,玉簪,雪肤,无端晃着人的眼睛,萧辞玄垂眸抬手,将她鬂间乱发梳在耳后,“安安,你此时仍有反悔的机会。”
——他们不该如此。
他是她兄长。
少女似乎并不意外他的话,笑着将他拥得更紧,温香软玉迎了满面,少女抬眸看着他,眸色如星星浸了水光,“表兄,我不后悔。”
“我死了也不后悔。”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一张脸。
尤其是那双洒满星光的眸子。
那是一种绝望之际天光乍破的惊喜,劫后余生的失而复得。
一如当年他把外衫裹在她身上,她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也就是那一刻,她对他的依赖着了魔。
但依赖是习惯,并非喜欢。
真正作恶真正荒诞的人是他。
萧辞玄静静看着华幼安,呼吸变得很轻。
面前的男人迟迟没有动作,华幼安吻上萧辞玄的唇,玉质般细腻的手此时落在他脖颈,手指一撑,便撑开他仅剩的月白色中衣。
但她似乎并不满足于此,那只手顺着萧辞玄的脖颈探了进去,酒后的人身体比寻常人要烫上一些,她的体温此时完美诠释着这个道理,酥酥麻麻在男人身上引着火。
萧辞玄身体僵了一瞬。
“表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舍得我难过的。”
华幼安离开萧辞玄的唇,伏在他肩头轻声低喃,仿佛入了魔,“表兄,表兄......”
“我好喜欢你。”
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萧辞玄深吸一口气,平稳呼吸乱了起来。
“安安。”
他回应着少女的话,声音无奈又微哑,“你,手拿出来。”
听惯了萧辞玄清冷自持的话,乍一听这般的低靡嗓音,华幼安颤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重了一下,长长指甲划过萧辞玄肌肤,骤然间的刺痛换来一声闷哼,梦境般的不真实,华幼安有一瞬的眩晕,颤抖着吻着男人脖颈。
“表兄,我不是故意的。”
华幼安轻声道:“你别生气。”
萧辞玄抬手揉了下眉心,目光避开华幼安的脸,“安安,你别闹。”
“我才没有闹。”
华幼安撒娇似的掐了一下萧辞玄的背。
华幼安最讨厌听萧辞玄说她胡闹,可也最喜欢听他说她胡闹,那种毫无底线的包容曾一度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可当在这种场合说她胡闹,为人兄长的敦敦教导就成了旖旎情/色,别有一种禁欲的克制风情。
谁不喜欢折高岭之花呢?
她也喜欢。
尤其这朵高岭之花是萧辞玄,是她表兄,是她爱了两世疯狂了两世的人。
她迫不及待想将这朵花儿据为己有。
华幼安收了手,勾着萧辞玄的脖子躺在床上,“表兄,我爱你。”
“倘若我真有胡闹,一定是我太爱你。”
她把脸埋在男人颈窝,玷污圣贤亵渎神灵的罪恶感与刺激感让她有种如坠云端的不真实感,像是证明自己没有在做梦,她死死搂着男人的脖子,凑在男人耳畔颤声说着情话,“表兄,你待我那般好,一定不会怪我的。”
“表兄,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
“一如我喜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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