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么?”◎
好不容易摆脱谢衍,傅寒时下楼寻一圈都没找到安锦,后来接到急电不得不赶回公司。
等傅寒时开完会率先走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他就看到助理一脸紧张忐忑的等在门口,傅寒时瞥一眼淡声问,“怎么了?”
助理闻言先是回头看一眼老板娘的办公室,咽下口水才扭头看向老板那双含着深潭的眼睛,扫一眼飞快躲开硬着头皮说,“老板,老板娘的律师来了。”
小心翼翼打量老板貌似平静的面色,壮着胆继续,“就在老板娘办公室里等您呢。”
说完立刻垂下眼皮安静的立在一旁。
神情克制严肃,心里悔的直冒泡泡,他觉得他最近可太难了?
他一点都不想介入老板的私生活……
然后他就看到老板大步如风直到老板娘办公室门口,周身一片肃杀,推开门面无表情地望着律师,“我不会签。”
说罢就走。
安锦请来的律师也是一把好手,在傅寒时转身离开时不甘示弱道,“那我们只能起诉了。”
闻言傅寒时冷笑,“那你试试。”
说罢一秒钟没有停留,转身就向总裁直梯走。
助理忙跟上,“老板您……”
傅寒时掀起眼皮,理理衣襟,“一会儿没有翻了天的事别找我,我去接她回家。”
助理一听这话不敢动了,他一想这段时间公司弥漫的低气压,脑袋一抽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那祝您顺利。”
傅寒时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
正巧电梯到了,他大步走进去,待电梯门合上才忍不住蹙眉。
他也希望顺利。
但现在安锦躲他给躲天敌似的。
今天他惹她难过,她会不会又躲在哪里悄悄哭呢?
只一想胸口就酸涩泛疼,他再迟钝也终于明白,安锦对他来说早不是一个普通的联姻妻子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他心中有了很重的分量。
还有一周元旦,窗外万家灯火,路边树杈上挂上红灯笼,街边绿化花坛也披上五颜六色闪耀着的彩灯。
一片欢喜祥和。
除了傅寒时。
他去安锦办公室接她,结果扑了个空。
下午跟他较量过的那个男人已经离开,换了另一个,是跟安锦回老家的那个。
傅寒时一看到,太阳穴和眼皮一起跳。
那种生活脱序失去掌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回到家中。
他坐在沙发上俯身,双臂放在大腿上,沉默地盯着茶几上的纸箱静静思索。
怎么才能将她哄回来。
面前茶几上是写好的对联,还有一厚沓福字。
他才想起来,夏末时有一晚安锦兴致盎然地趴在他胸口上说,过年她来写春联和福字吧,她小时候跟祖父祖母在一起时候都是她写。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期望与喜悦。弯起来的时候像偷吃到蜂蜜的小狐狸。
她有多久没对自己这样笑了?
“叮咚。”
门铃响起来,傅寒时手紧了紧,立刻起身开门。
结果一开门看到郁清河站在门外,傅寒时亮起来的眼睛瞬间又暗下去。
最终两个男人相对,沉闷地看着面前的酒杯谁都没动。
“简析最近有点不对劲。”郁清河垂头丧气,猛地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她最近都不管我了。”
去哪里都不管,跟谁见面都不管,几点回家也不管。
不光不管他,他还发现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东西。
她好像在偷偷记账攒钱,等攒够这些年花了郁家的钱之后就要走似的……
这让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他刚刚难得从剧组跑出来回家,结果简析又不在家。
之前明明每次回来她都在。
明明是他的助理,可他现在好难能见她一面。
每次他问的时候,简析都说她得在这边协调商务没办法跟组,让别人去。
他有点心慌。
傅寒时闻言瞥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觉得没有私人空间?”
“……”
嗡嗡嗡,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傅寒时抬眸看过去,它已经颤着掉在地上,咚一声。
傅寒时捡起手机递给他,郁清河一瞧见屏幕上的名字面色瞬间变了,立刻将酒杯放下接起来。就听见那边一道陌生的男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背景里大喊,
“你好,这里是街边酒吧,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郁清河猛地起身,忙应声,“我认识,她现在怎么样?我马上过去!”
说罢慌慌张张从兜里掏出口罩,然后忙拽傅寒时手臂,“快帮我开车,我刚刚喝了一口酒你还没喝。”
见傅寒时没应,郁清河架着他就往外走,“救兄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你善事做多了安锦就回家了,快走快走,一会儿简析别跟人跑了。”
傅寒时:“……”
但诡异地居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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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酒吧,嘈杂的音乐和鼎沸人声。
角落里。
简析没想到有人喝桑格利亚水果酒也会喝多,刚要带着她去跟朋友打招呼,结果她上一秒答应好好的,下一秒就赖在沙发上起不来了,可怜兮兮软乎乎的跟她求情,“腿软了动不了。”
简析立时心软,并且在心里骂一句傅寒时狗东西。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伤害。
狗东西。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郁清河傅寒时,一个两个都是狗东西。
安锦正斜靠在沙发上朦胧地望着前面发呆。
大脑非常缓慢地回想她们刚刚说的话,卡顿着思考之后,她突然觉得现在就是很好的时机。
她们刚刚说报仇第二步是什么,是让男人意识到失去。
失去要先激烈后绵长,这样才会用利刃破皮,然后钝刀磨肉,让他们感受更深刻。
过一会儿,简析垂眸视线扫过手机,而后挨着安锦坐下,问她,“你想不想他难受?”
简析想到郁清河之前说的话,毫不犹豫的反驳安锦,非常肯定地开口,“傅寒时一定会难受。”
安锦酒意朦胧,还有些踩在云端的飘忽感,眯眼迷糊道,“可是,我不想再理他。”
说着还悄悄抹了抹眼睛。
之前太难过了,不想再分一点心神给他。
简析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她刚认识安锦时,安锦好像没有这种强烈的割裂感。
现在的她,清醒时像刀枪不入的女战士,不会泄露一点脆弱。
而只有不清醒时才会这样,偷偷的难过,悄悄的哭。
简析温柔地抚摸安锦柔软的发丝,好奇问她,“可你不想看他哭吗?”
“……”,要说这,安锦可就有点动摇。
她眯眼回忆了一边前段时间自己流的那些眼泪,还有心底翻腾的恨意,缓慢扭头跟简析对视,慢吞吞道,“那也倒不是不可以。”
她不稀罕他的道歉,她只想让他感同身受。
可惜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于是她想,那就让他也实打实的走一遭吧。
他不是不想失去她这个妻子吗?
那就让他彻底失去。
她脑海中那根自我克制的线嘣的一下断开。
她这么多年谨言慎行,自尊自爱,为什么不换种活法呢?
就是因为她太看重这些,所以才容易一次次在这摔倒吧?
酒精上头,安锦的逻辑变成一个混乱纠结的毛线团,结果又诡异地将自己说服。
她决定今晚奖励自己一个小鲜肉,然后彻底与傅寒时决裂。
她真的不想和他纠缠了。
如果她跟别人睡了,以傅寒时的性格,两个人应该就彻底结束了吧。
不过也许他也不在乎呢。
毕竟当初她被拖走时,他也没怎么样嘛。
安锦突然恍然大悟,这大概就是联姻的本质。
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谁会像她似的这样傻呢。
说罢挽住简析的手臂,将潮热的脸颊贴过去,好奇问,“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我们刚刚要去认识谁?”
她得为自己精心挑选一条好腰。
“就那边,那两个人,我们去聊聊?”
安锦状似不经意的扫视过去,两个宽窄窄腰长相俊朗的男人,恍惚看着跟傅寒时有一丝相似。
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于是她痛快点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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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之后一阵寒风钻进大衣里,昏黄路灯下晃着雪花。
郁清河沉着脸走在前面,心情焦躁都顾不得戴上鸭舌帽。
离酒吧越近,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共振地面,鞋底都能踩着点上。一想到跟朵小白花似的简析独自来这,还把手机弄丢,郁清河吐口浊气,脚步愈发快近乎跑起来。
她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他不敢想。
驻守门口的两个大汉保安看他们一眼,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应该不能闹事,于是没有阻拦。
郁清河率先冲进去,站在门口环视一圈,然后目光锁定在角落里,呼吸瞬间滞住。
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简析,怎么说怎么骂都不离开他的简析,现在正姿态松散的坐在别的男人怀里。
一阵寒意顺着后脊直冲后脑,他好像要失去她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这几个字……
郁清河被失去的恐惧箍住,僵硬地立在原地。
隔很远,简析仿佛察觉到似的看过来,视线落在他身上也没觉得吃惊,只浅浅颔首当作打招呼然后收回视线,扭头继续跟紧挨着她的男人聊天。
弯起的唇角格外刺眼。
郁清河终于被刺醒,抬脚跑过去。
傅寒时跟在郁清河后面,刚挤过狭小的酒吧入口被郁清河挡住视线,刚要开口就看他跟炸毛的猫一样往角落那跑。
“冷静点。”他盯着郁清河的背影轻轻扬声提醒。
毕竟是个粉丝无数的影帝,被发现了可不好。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傅寒时眉心登时紧蹙,不可置信般多看两眼。
他苦寻一晚的小女人现在正紧挨着别的男人,双手捧着下巴听人家讲话,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他瞬间觉得心律失常,心脏砰的多跳一下。
太阳穴发疼,前几天那种高烧令他浑身烧灼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也迈步过去,可等他过去看清之后,胸腔里的怒意更肆意横冲直撞。
他的小妻子已经喝多了,虽然是笑着,但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弯弯的月亮,他俩好歹结婚快一年,她这是双眼都快虚焦了!
还对别人笑!
傅寒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郁清河已经气势汹汹冲过去,一副要把酒桌掀翻的架势。缀在后面的傅寒时更是,气场大开,惹得周围人侧目。
吧台小哥察觉出不对劲儿往那边一瞅,连忙要叫人,就看简析姐对他使了个眼色,于是放下按警铃的手。
转瞬之间两个身形高大气宇不凡的男人已经立在桌边,均是面色不善的睨着这群人。
安锦已经喝多了,简析看起来还清醒,另外两个陌生男人更清醒,正端茶倒水的照顾她们呢。
靠边坐着的男人第一个察觉不对劲儿,虽然酒吧昏暗又狭小,可在他们这站了这一会儿怕不是找错人的,于是抬头笑着打招呼,“请问你们?”
大概觉得这两个人来者不善,说话间身体还把后面的两个女人挡了挡。
这个问题加上他的动作,还有简析的漠视让郁清河怒气上头,冷哼一声,“我倒要问问你们是谁。”
说罢
傅寒时没耐心跟他们啰嗦,直接从另一边拨开另一个男人,然后对着安锦温声哄,“老婆,回家了。”
本来还要发火的男人一下就安静了,朝同伴直眨眼。
怎么回事?
已婚啊?
正巧音乐停顿间隙,同伴也听到这句话懵了,忙回头看简析。
哪想简析浑不在意的瞥过来,平铺直叙地说,“结婚不还能离吗?她准备离婚呢。”
两个男人:“哦。”
再看傅寒时就没那么畏惧。
突然说话人有点多,来这桌之后又喝了两杯酒,这时候彻底上头。
她听到熟悉的男声,挣扎着睁开眼,“老公?”
安锦已经喝断片了,记忆好像回到了几个月之前,看到傅寒时自然而然贴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娇声抱怨,“老公你怎么才来,我喝了好多。”
“…我来晚了。”傅寒时从善如流。
顺势将人抱走。
两个男人看向简析,简析回忆刚刚他们谈的事,坦然道,“下次再帮你们约她。”
傅寒时脚步一顿,直直看向郁清河,然后牢牢抱住怀中的娇软女人离开。
一直被无视的郁清河终于忍无可忍,听到简析还要再约别的男人之后瞬间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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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人带回房间之后,安锦发呆,记忆再次紊乱。
她在明亮的灯光下安锦后发觉眼前的男人重影和傅寒时特别像,连声音都像,她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凑近他又坐到他身上环住他的脖颈笑出眼泪,“我还没离婚,是不是不能睡你呀?”
她像条蛇一样攀到他身上,乖巧的将脸贴在他颈间,滚烫的眼泪落到他身上。
她笑着说,“我觉得应该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在意我。”
说罢仰头吻住他的下颚,深吸一口气,醉眼朦胧的感叹,“你身上的味道跟他一样,果然是,从哪跌倒要从哪爬起来吗?”
她收紧手臂,将他抱的更紧。
轻轻吻他四处,他的下颚还有性感的锁骨,像小狗一样嗅他身上的味道。亲到喜欢的地方还会停留一会辗转,不顾男人越来越紧绷的身体四处点火。
可过了半晌,她突然不动,挽着他的手臂也脱力,非常沮丧的长叹一口气,“我还是觉得不行,我还没离婚呢。”
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突然笑着问他,“我的道德感,是不是很可笑?”
说罢不动,乖巧地窝在那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寒时没有动,垂下眼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漆黑的眼眸更加黑,待她睡熟之后,他缓缓收紧手臂抱紧她。
“谁说我答应离婚了。”
可惜空寂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这句话。
妻子在外面要睡别的男人,明明应该生气。
可短暂怒火灼烧过之后,听了她酒后真言之后,他只觉得悔恨不已。
他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视而不见逼她低头。
傅寒时终于垂下高贵的头颅,额头紧抵着她的,“我们才不是联姻的夫妻。”
联姻的丈夫巴不得妻子不管在外面自由玩耍,不管自己。
可他不是。
“我盼着你回家。”
“我也不会跟你各玩各的。”
“我就跟你玩。”
怀里的姑娘睡得不安稳。不知梦到什么,眉心一直皱着没松开。
他用粗粝的指腹划过,低声跟她商量,“咱们怎么闹都行,但别离婚啊。”
良久,将她身上捂出了一身汗后才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在床上,擦干她颈后的细汗之后,又去卫生间将毛巾用温水浸湿后为她将她擦干净,又给她擦了手。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样伺候人,之前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倒觉得挺好。
将她收拾妥当之后,傅寒时才合衣躺在她身旁守着。
借着月光只能看到她隐约的轮廓,可他还是不舍得闭上眼。
直到手臂发麻时,傅寒时才转身仰躺着望着漆黑的房顶出神的想,郁清河说得对,他这次真是栽了。
不是因为婚姻,不是因为习惯。
是因为她。
喜爱她。
可惜他察觉的太晚,大错已经铸成……
安锦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噩梦像鬼魂一样,一天都不肯放过她。
身后是成片的箭雨,她无力又徒劳的逃跑。
有一刻她好像跟梦中的自己共通,绝望哭出声,然后她就哭着醒过来。
“怎么了?”
耳边有一道担忧的男声,睡前的回忆零零碎碎的涌入脑海,被梦境压抑许久的安锦终于在这个午夜丧失理智。
屋里很黑,只能借着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月光看到男人隐约的轮廓。
安锦脑袋嗡嗡得响,身体被□□穿过又挑起来的感觉仿佛还在,她觉得疼,觉得很难过。将自己团成一团,两只手掌叠在一起紧紧按在腹部。
眼角还有泪,狼狈的张大嘴喘息。
男人附身过来,滚烫的胸膛贴在她冰凉的后背上,手臂轻轻拢住她。
让她感到久违的温暖。
就这一刻,让她沉溺在这片浅淡的温柔里吧。
她对自己说。
每天晚上真的太累太难熬。
是不是留下别人的印记后,属于那个人的就淡了?
理智终于断弦,她转身钻进男人怀中,额头抵着他。
屋里安静极了,她能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沉默片刻后,可能是酒精令人勇气倍增。
她还有些醉,要不然为什么捏着他衣襟的手指会颤抖呢?
她紧咬着唇,颤着手将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从颈上那颗一粒粒往下。解最后一颗时,指节碰到冰凉的腰带扣,她反手按住那,在黑暗中重重闭眼,然后解开。
眼睫颤抖着仰头在黑暗中吻住男人凸起的喉结哽咽着,“要我么?”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她终于品尝到他的痛苦,令她获得迟来的快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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