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狗的第十七天

    郁汀本来就感觉不对劲,闻言立刻调头奔向卧室。

    他知道顾荆芥平常放药的地方。

    一爪拉开抽屉,叼起药瓶。

    但等他跑出来时,顾荆芥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男人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双目微阖,胸口起伏极其剧烈。

    郁汀顾不得多想,用狗爪费力地拧开瓶盖,倒出几粒药丸试图塞到顾荆芥嘴里。见对方咽不下去,他又赶紧去旁边扒拉了一瓶矿泉水灌进去。

    别出事啊

    他一边用爪子按压顾荆芥的胸口,企图做心肺复苏。

    以前上综艺的时候郁汀学过,现在还记得步骤,做得勉强还像模像样。

    深夜,客厅里的哈士奇格外忙碌。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想必会被它这串行云流水的救援工作给震惊。

    “唔”顾荆芥忽然呛咳起来。

    他睁开眼睫,透过翕动的黑影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哈士奇狗头,正用两爪卖力在自己身前做按压

    我在做梦吗

    顾荆芥朦胧间产生了一点古怪的意识,很快又撇头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v病房。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医生给年轻俊美的男病人做了检查,摘下听诊器说“情况已经恢复稳定了,差不多下午就可以出院。”

    顾荆芥侧头看向窗外。

    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照进来,在墙上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条界线。

    亮得刺眼。

    回忆昨晚,他的头又开始头痛。

    听到他醒了,原先在门外的人顿时一窝蜂地涌进来。

    顾荆芥视线扫了一圈,看见父亲顾德元,关绍,以及助理小王。

    “荆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难不难受”后妈柳兰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顾荆芥指尖无意识摩挲了被角。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目光问关绍“狗呢”

    “还在你家。”关绍谈起这个话题有些兴奋,“救护车说昨晚多亏了它,要不是它帮忙开门八成会耽误最佳救援时间”

    这件事让顾荆芥更进一步验证了内心的猜想。

    是丁丁救了他。

    他们二人在说话,柳兰馨完全插不进嘴。

    她咬了咬下唇看起来有些委屈。

    不过自从嫁进顾家以来,柳兰馨就深深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当初为了挽回前妻的心,顾德元去做了不可逆结扎手术。顾荆芥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

    想到这,她脸上硬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顾德元今年五十三岁,一头浓密黑发配oo衫,更显年轻。

    他轻咳一声,看着病床上的人开口道“都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家”

    顾荆芥薄唇微张,刚想说话。

    顾莎猛地推开门进来,“哥你没事吧”

    她昨晚跟朋友去酒吧玩了,直到今天醒来才看到手机消息里顾荆芥住院了,立马赶过来。

    看到床上躺着好端端的人,她这才松了口气。

    顾荆芥“嗯,没事。”

    顾莎穿着粉色吊带超短裙,一进病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闻到她身上未消的酒气,顾德元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当场怒道“你上的大学就是这样教你的一个女孩子家穿成这样半夜不回家还喝酒你看看你的样子,出去别说你是顾家的女儿”

    顾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冷笑一声回道“我在外面可从来不稀罕说我是你女儿。为什么呢我嫌丢脸。一个背着几十年发妻在外面找外遇的企业家,找的老婆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哦呦,亏你还是人大代表呢,传出去丢死人”

    这番话显然戳到了顾德元痛脚。

    只是病房有外人在,他不便发作,只能狠狠瞪了顾莎一眼暂罢。

    柳兰馨站在一旁也很尴尬。

    她想说自己也不是跟顾莎差不多大。她好歹也比顾莎大了七岁今年二十五了。

    大概是刚才的争吵声被医生听见,他推开门走进来不客气道

    “病人需要安静,你们要吵的话麻烦出去。”

    顾德元只能闭嘴。

    顾莎又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越过他到病床前,对顾荆芥嘘寒问暖。

    “哥你感觉怎么样”

    “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昨晚到底是啥情况”

    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

    关绍和小王见这个情况也不便久留,留下果篮找了个理由便先行离开。

    病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人。

    顾德元张了张嘴,想说话,又迟迟说不出口。

    去年和大前年,顾荆芥都以工作为借口没有回家过年。

    对方的事业如今确实发展得不错。

    只是

    顾德元希望这孩子能理解,他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似乎察觉到什么,顾荆芥抬眸看了他一眼说

    “我后天会回来。”

    医院附近围满了记者。

    兄妹俩从后门离开。

    下午出院后,顾莎肉眼能感觉到哥哥的情绪变化。

    她并不意外。

    她知道顾荆芥跟自己同样恨父亲,甚至那股恨意远比自己更深。

    她没有骨气,舍不得顾家优渥的生活。

    顾荆芥却从母亲去世那天起就搬出去自力更生。

    “哥,你还好吧”她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我没事。”顾荆芥矮身坐进保姆车,回头打量她片刻说“倒是你,下次确实应该多穿点,裙子太短了。”

    顾莎语气讪讪“好啦,我知道。”

    保姆车启动。

    她挥了挥手,说“后天你记得带丁丁一起回来喔。”

    顾荆芥颔首“嗯。”

    车驶离狗仔粉丝的包围圈,平稳地运行在路上。

    他垂下眼,看着右手手背上的针孔。就扎在青筋附近。伤口尚未愈合。他握拳稍稍用力,就会有残余的血花冒出。

    从很小的时候起顾荆芥就知道,生命可以像仙人掌一样顽强,也可以像月季花那样脆弱。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关绍侧过身看他,叹气道

    “好好照顾自己,我会跟公司说给你延长假期,你想休多久都可以。”

    艺人工作压力大,日夜颠倒,往往会对身体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损伤。

    关绍知道顾荆芥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前在这方面就格外谨慎。舞台上总是安排一些轻松的编舞,也从来不让他拍夜戏但是今天对方忽然昏倒这件事却让他十分后怕。

    万一再有意外发生

    “我不用延长休假。”顾荆芥说。

    他的态度很坚定。

    见再三都劝不动对方,关绍只得道“那我帮你把之前那个全明星运动会的综艺给取消掉吧,你现在的身体吃不消。反正郁汀现在失踪了,不可能去参加。”

    顾荆芥同意了。

    毕竟医生也说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短期无法再参加任何高强度运动。

    另一边。

    郁汀已经一只狗无聊地在家呆了大半天。

    他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一会去花园露台给郁金香浇水,一会和从上面跑下来的糯米闲唠。

    糯米得知昨晚发生的意外,忍不住道“你的主人不会有事吧”

    郁汀摆摆爪说“应该没事。”

    他记得那本书里写顾荆芥就算生病离世,也是在一年后。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狗腿还是有些抖个不停。

    糯米安慰他“就算出了意外,你也可以去楼上让我的主人收养你。他是个好人。”

    “呸呸,不要乌鸦嘴。”

    郁汀不愿在原地干等。

    他想了想,干脆开门到对面自己家,熟门熟路地按了密码进去。

    在知道自己家是安全的以后,他来过好几次。

    糯米跟在后面被他这一连串熟悉的动作给惊到了,“你,这是你主人家吗”

    “不,这是我家。”

    糯米

    郁汀翻出客厅里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网页搜索顾荆芥的名字。

    跳果不其然,出第一条实时热搜顾荆芥因病住院

    几个消息灵通的大粉都在说顾荆芥身体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下午就差不多可以出院时,郁汀这才肩膀一松,转身给自己剥了个大香肠放进嘴里。

    糯米目瞪口呆,结巴道“我,我怎么感觉你跟普通的狗不一样”

    “当然。”郁汀狗爪利落一扣,给自己开了瓶碳酸可乐,边喝边道“我本来是人。”

    糯米猫猫震惊jg

    “你要吗”他扬了扬手中的易拉罐。

    在家里待了几个小时,郁汀用电脑打游戏。

    把之前买的零食饮料消耗得一干二净。

    等听到熟悉的响动,这才赶紧偷摸跑回去,伪装成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顾荆芥开门进来时,看到哈士奇乖乖坐在沙发上。

    房子依旧保持原样,没有任何被拆过的痕迹。

    他的眼神变得温和,上前抚摸它说“昨晚谢谢你了。”

    郁汀“汪。”不用谢。

    顾荆芥看着狗狗蔚蓝如深海的眸色,忍不住俯下身在他鼻尖轻轻落下一吻。

    唔。果然跟想象中一样柔软。

    顾荆芥嘴角翘了起来。阴郁的心情也瞬间一扫而空。

    郁汀狗身僵硬。

    他、他竟然被这家伙占了便宜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

    柔软的沙发忽然陷了下去。

    温热的躯体在靠近。

    顾荆芥两条长腿搭上来,以一种古怪又亲昵的姿势俯下身环住狗说

    “丁丁,以后我养你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郁汀“”

    别拿枪指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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