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客

    可怜了郁枝二十三年来不碰情爱,甫一落入红尘帐里便碰到魏平奚这般怪人,明明也是一名女子,调戏起人来不知收敛。

    郁枝不是她的对手,被戏弄狠了干脆装聋作哑,随四小姐开心。

    她乖巧惹人怜,日上三竿魏平奚才舍得在美人服侍下起身。

    别院里多了一位有幸安歇四小姐枕侧的妾,且说那妾年长四小姐五岁,细腰美腿,五官精巧,一双柳叶眼无声也勾人。

    单凭长相来看不像二十出头的人,娇滴滴的,怯生生的,跟新鲜冒出来的笋芽无二。

    你盯她时间久了都好似在欺负她,没来由的给人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感。

    这哪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活脱脱十六七岁嫩得出水的雏儿。

    魏四小姐身边女人最多,养在后院的艳姬俱是她从各地花楼赎买回的花魁娘子。

    各色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女人她片叶不沾身,独独养着,偶尔兴致上来画一画,和养着满院子花花草草没区别。

    清心寡欲十八年,出人意料纳了一名动不动爱脸红看起来就胆小的姑娘,艳姬们想找郁枝的茬都不知该往哪下手。

    也是奇了怪。

    恨是恨的。

    恨郁枝夺走四小姐的注意,恨她们先住进这别院,却让外来的人捷足先登占了这位贵气逼人的小祖宗。

    但恨归恨,真要使阴私手段害人,一则不忍,二则不敢。

    四小姐的别院不容见不得光的恶心事。

    眷心别院是她在陵南府唯一剩下的净地,四小姐虽则碍于家里很少来此,但别院的人都清楚,这里才是四小姐心里的家。

    她们喜欢四小姐,爱护四小姐,崇拜四小姐,巴不得勾引她迷了她的心窍。

    千般心思,万般图谋,一想到对郁枝下手会坏了四小姐的清净,哪还做得出来啊。

    陵南府的魏四小姐喜珍藏,不仅珍藏美物,更爱珍藏美人,被她纳入院里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这些郁枝在前世就晓得。

    她承了四小姐恩情,一直想着回报她的大恩,平日里卖花做些赚钱的营生,没少竖起耳朵听茶楼酒巷的议论。

    议论最多的时候,是四小姐死讯传开,男男女女哭着来奔丧的那日。

    见过那日人头攒动的泱泱景象,早就被震撼过,如今别院小一百来号的女人扎了堆凑到眼前,她竟也不觉得多。

    淡然冷静的模样饶是魏平奚见了都高看她一眼。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得了宠妾,头几天她对郁枝好得不得了。

    顾忌美人脸皮薄,更想多与她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没一下子要了她,时不时撩弄几下,就爱看郁枝臊红脸拿她没法的娇态。

    一下子要了有什么趣味

    魏平奚手握软鞭,皮制的鞭子挑起郁枝下颌“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知道。”

    郁枝怕她再来摸自己的乳,意态存着两分讨好。

    四小姐笑了“我是怎样的人”

    郁枝觑着她神色,嗓音轻软动听“说真话”

    “谁要听你的假话”

    艳姬们垂首低眉规规矩矩听着四小姐和妾室的对话,酸得牙都倒了。

    要让她们来说四小姐定然是天底下顶好的大好人,性子怪归怪,可性怪的四小姐才让人欲罢不能。

    跟着她当一尊花瓶也好,起码能见着她。不跟着她,天大地大,她们也没有旁的心甘情愿想走的路。

    郁枝认真道“你是坏人。”

    “坏人”

    “嗯。”

    收到她的示意,郁枝踮着脚尖凑到她耳边不让外人听去她们的悄悄话“你自个做的坏事,非要安到我的头上。”

    说到这她还有些愤愤。

    魏平奚忆起前两日晨起的情景,笑着扔了鞭子搂她腰“好罢,我是坏人,坏人现在要带你回门看望阿娘了,你怎样做”

    三日回门。

    在郁母那里她的女儿明媒正娶地嫁予人为妻,做戏做全套,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郁枝昨夜就在惦念这事,只她胆子小,四小姐阴晴不定,不把人哄高兴了她根本不敢开口。

    如今一句“坏人”哄得人主动提起,她小心张望四围。

    瞧不远处那些女人们当着四小姐的面乖顺如绵羊没一个敢抬头乱看,唇轻轻悄悄地贴在四小姐唇瓣。

    小孩子的亲法。

    魏平奚知她脸嫩,也没嫌弃,命人备好马车,提着厚礼看望岳母。

    且说前两日,翡翠玛瑙奉小姐之命劝说郁母住进安排好的新宅。

    起初郁母不肯承女婿的情,好说歹说,最后搬出郁枝来,她才肯同意搬出鱼龙混杂的流水巷。

    巷子里的人说三道四都道瞎眼妇人靠着女儿咸鱼翻身,又思及郁枝出嫁那日的阵仗,不少人动了心眼,颠颠地跑去郁母身边献殷勤。

    想也知道没得了好脸。

    郁母性子软,不擅长骂人,翡翠玛瑙得了小姐吩咐狠狠教训这群势利眼一顿。

    小嘴叭叭的,动起手来也怪狠,听得郁母不仅感叹两位姑娘生了张好嘴,还有一身过硬的好功夫。

    魏平奚人没来,却为她延请名医,另置新宅,更派身边亲信来为她出气,郁母对女婿满意,矜持欢喜又难掩不安地住进三进的大宅院。

    天没明,算着日子她早早起来张罗待客。

    奈何是个瞎子,只能动动嘴,吩咐宅院下人将诸事安排妥当。

    为方便替病人医治眼疾,年过三十素有神医之名的药辰子住进新宅隔壁。

    郁母在神医督促下喝了药,宅子里的女管家声音雀跃“夫人小姐和姑娘回来了”

    “阿娘”

    跨过宅院大门,看清阿娘那张脸,郁枝眼圈微红。

    若郁母眼睛看得见,决然不会想到这是她嫁人没几天的女儿。

    一身石榴色的刺绣妆花裙,头顶斜插一支朱红如意簪,腰身纤妙,与同样盛装打扮的四小姐站在一处,端的是般配。

    她家的枝枝,也是倒霉生在穷苦人家,否则凭这张脸,再有个稳固的靠山,入宫搏一搏后位都使得,哪用得着委曲求全

    郁母看不到她容光焕发的女儿,更看不到唇边噙笑漫不经心的女婿。

    “岳母。”

    魏平奚朝她颔首行礼。

    单为了这一礼,郁枝在马车里没少被她口头欺负。

    眼见四小姐真就言而有信礼敬她阿娘,她心窝子微暖,大着胆子拿小拇指勾了勾四小姐的指。

    魏平奚美眸轻转,面上端庄,背地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挠美人掌心。

    怪痒的。

    郁枝脸颊浮现一抹红,安静听阿娘和四小姐寒暄。

    巳时二刻,郁母领着女儿进屋,留下魏四小姐和神医药辰子闲聊。

    “真看上了”

    “玩玩罢了。”

    药辰子单身三十余年,一心痴迷医道,三十二岁的他生得俊俏白净,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十岁。

    正所谓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才进这宅院多会,这位四小姐明里暗里不晓得撩拨郁姑娘多少回,心心念念的那股招人劲,可不像是玩玩。

    他提点道“魏老爷子若知你纳妾,怕是要”

    “随他。”

    魏平奚眼神讥笑“他还能打死本小姐”

    打死倒不至于,打个半死极有可能。

    两人忘年交,药辰子昔年欠了她天大的人情,为她生了愁,翻出一袋子瓶瓶罐罐送出去“保险起见,你拿着。”

    他真怕这位秉性古怪恶劣的美人哪天会断手断脚。

    魏家人,昔年他曾有过几面之缘,亲情淡薄,尤其魏老爷子,说一不二的大家长风范,偏偏有个时常掀他逆鳞的孙女。

    这些年,若非魏夫人护着女儿,魏平奚早不知被老爷子打死多少回了。

    纳妾,可不是小事

    放眼大炎朝女子到了年纪不嫁人都得受人诟病,遑论不嫁人还带个女人回家

    她在别院怎么闹都行,只要不放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也没人敢公然和魏夫人作对。

    “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魏平奚睨他。

    怕什么她都死了一次的人了,难得回来还不能尽兴活着,那也太憋屈了。

    前世碍于老爷子的专横霸道她忍气吞声,忍到头无一人念她的好。最后糊里糊涂被人害死,死得甚惨。

    她带着一腔怨气重生,魏家一大家子人,谁好谁歹,她大致看了个明白。

    谁阻她安平快活,休怪她六亲不认

    知道劝不住她,药辰子又从药囊摸出袖珍玉瓶“这是还魂丹,给你救命用的。”

    “谢了。”

    魏平奚捏着玉瓶,不自觉看向那对母女所在的房间方位。

    药辰子极少见她神思不属,不正经地笑了笑,低声问道“这还是洁身自好的魏四小姐么,怎么沾了女人身子,倒像是魂被勾走了”

    四小姐明眸含笑,不以为忤“那你说,是谁勾了谁的魂呢”

    “”

    她是怎样的恶劣性儿药辰子早有见识,一个单纯地一眼能望到底的良家女,一个深藏不露喜怒善变的花间客,还真说不准谁勾谁的魂。

    按道行来讲,郁姑娘绝非四小姐对手,可情情爱爱这事,自古都玄妙非常。

    万一呢稍有个万一,四小姐前面玩弄了人家,后头且等着哭罢。

    他忍着没说,生出两分看热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药辰子吃瓜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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