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鲜美至极

    主动两个字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惊蛰院红灯笼挂了一夜,郁枝的嗓子也干涩沙哑了一晚,哭哭啼啼,猫叫似的。

    过了这一宿才算是正正经经做了四小姐的妾。

    下人们远远避开,不敢扰了四小姐的兴。

    此起彼伏的‘猫叫声’不绝于耳,天边显出鱼肚白方消停。

    内室昏昏,郁枝歇下还没半刻钟,说不好是累晕的还是哭晕的。

    巴掌大的小脸挂满泪痕,整个眼眶红着,鸦羽般的睫毛沾着泪,完全长开的身子溢出圆满的风情,魏平奚不错眼瞧着,终是餍足地为她盖好锦被。

    人搂到怀里,她逮着美人耳垂亲了亲,耳畔依稀回荡断断续续的哭音。

    怪好听的。

    我见犹怜。

    怜惜是一回事,不客气地‘剥皮拆骨’又是一回事。

    魏平奚打从前世回来一贯是不吃亏只占便宜的性子。

    大把的金银挥霍出去,养出来的妙人的确没辜负她撒出去的银钱。

    值了。

    就是太经不起摧残了,要她主动还能主动成这般模样,胆子小,皮.肉娇,泪也出奇地多。

    稍稍回味一二,她收紧手臂,埋在郁枝颈窝睡得昏天暗地。

    日上三竿,院儿里的猫前前后后上蹿下跳四五回,主屋依旧毫无动静。

    四小姐的话就是惊蛰院唯一的规矩,她想睡到何时都是使得的,毕竟昨日帝后为她摆出来的阵仗分外大了,谁也不敢在这会惹她不快。

    万一魏平奚在帝后面前告一状,谁担得起?

    梦里昏昏沉沉,郁枝在四小姐怀里嘤咛着醒来,意识慢慢回笼,看清四小姐那张脸,她差点又哭出来。

    同是女子,想破脑袋她都想不明白为何四小姐能恶劣至此?

    不善此道?

    骗鬼的不善此道!

    她抽噎两下,泪眼朦胧。

    哭到一半想到自己真就是四小姐的人了,她身子起了酸痛,细眉蹙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与四小姐靠得实在是近。

    近到一不留神被她倾城的美貌惊了一下。

    郁枝心跳鼓噪,整个人陷落在四小姐怀抱,动弹不得。

    她细数魏平奚纤长的眼睫,努力忘记昨夜种种,眼泪却没忍住坠下来。

    “哭了一宿,你都不累的吗?”魏四小姐打着哈欠睁开眼,语气无奈。

    她本可以再睡会,可怀里的人越哭越委屈,搅得她耳根子不清净,她环着郁枝嫩滑细瘦的腰肢:“做都做了,再哭也回不来了。”

    她一点哄人的技巧都没有,听到这话郁枝哭得更凶。

    性子娇弱,也唯有经过昨夜切身体会魏平奚才相信她年长她五岁。

    诚然是熟透了的,鲜美至极。

    做了和没做区别大了,魏平奚两辈子加起来头回涉猎此事,再恶劣的性子此时待郁枝也有三分温情。

    “再哭还欺负你。”

    郁枝顶着“你还是人吗”的控诉表情,小声啜泣,冷不防打了个哭嗝,羞得无地自容。

    魏平奚抱着她笑得乐不可支。

    在她肆无忌惮的笑声里,郁枝又打了两个哭嗝,慢慢地捂着嘴憋红脸,几十息后打嗝才忍住。

    昨夜开始,她的人生进入全新阶段,她无需再为生计烦忧,无需为阿娘的眼疾日夜思虑,她只需讨好一人,伺候一人。

    “我,我……”

    她嗓音喑哑,诧异喉咙沙哑至此。

    魏平奚垂眸:“你什么?”

    瑞凤眼狭长迷人,弥漫碎光,郁枝被她看得心神有一晃失守,脚趾蜷缩,趴在她耳畔低声慢语:“我想……”

    “那你还爬得起来吗?”

    “能起来。”郁枝逞强,试了几次身体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第三次脱力软倒,魏平奚眼神揶揄:“我帮你?”

    “不可!”

    “还和我说起‘不可’来了?我说可就可。”

    她拦腰抱起郁枝,身子轻盈地下了床榻。

    脚踩在铺垫平整的羊毛毯,魏平奚细瞧美人神态,唇角翘起:“臊什么?昨儿个你自己动的时候甚是卖力,当是本小姐赏你的。”

    郁枝不置一词,只想装死。

    “尿罢。”

    “我、我要下来。”

    貌美如仙的四小姐多得是作弄人的法子,她手法太快,瞧不清楚怎么弄得,郁枝受不住地投降。

    只能服软。

    淅淅沥沥声在不大的空间漫开,郁枝羞得快要喘不过气,眸子氤氲又想哭。

    “你是水做的不成?”魏平奚抱着她原路返回:“昨儿个一直哭,没个消停,今天醒了还哭,你这是奈何我不得,想用眼泪淹死我?”

    她百无禁忌,郁枝胆子却小:“我没有。”

    “但愿你没有。”她笑了笑:“反正我不会哄人,我只会欺负你。”

    早膳时辰已过,魏平奚与她的妾仍没起身。

    老爷子眼不见为净早早去了戏伶阁听戏,魏家三位公子齐聚一堂,断了指骨的魏二公子阴阳怪气感叹四妹好艳福。

    “好好的美人被咱们妹妹糟蹋了。”

    魏二怀恨在心,嗤笑:“惊蛰院的那位妾也是倒霉,遇上咱家这个怪胎。”

    他这话听着刺耳,魏三掏了掏耳朵:“二哥这话说的,四妹再如何荒诞仍是咱们魏家人,昨日陛下口谕都在贺四妹纳妾之喜,无上荣光,放眼大炎朝可没有第二个这般风光的妾。”

    “再风光肚子里也爬不出孩子,改天四妹别被人戴了绿帽子才好。”

    魏三一惊:“二哥,你这话——”

    魏大公子一拍桌子:“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话!?”

    长兄如父,大公子在两位弟弟面前极有威望,魏二口无遮拦,话不管不顾说出口,此时已生悔意,乖乖起身朝长兄拱手认错。

    三兄弟心里不是滋味。

    惊蛰院的喜气还没散去,魏平奚人还在床榻风流快活,他们兄弟三人就得慢慢学着看妹妹的脸色。

    何其的窝囊与憋屈?

    有颜家和皇后娘娘做靠山,以后这魏家是老爷子说了算还是她魏平奚说了算,谁又说得准?

    兄弟三人面如土灰。

    流岚院,魏夫人缓缓从小佛堂出来,指间捻着一串佛珠:“平奚呢?醒了没?”

    “醒是醒了……”李乐一脸为难:“听惊蛰院下人回报,四小姐人还没从房里出来呢。”

    人没出来,闹得挺欢。

    魏夫人抬眸:“带我去看看。”

    “四、四小姐……”郁枝隐忍出声,手按在魏平奚细腕。

    “想好你就别闹,忘记我说的了?”

    昨夜她所说最多的无非“听话”二字,郁枝听了她的话,死去活来折腾了几遭。

    为人妾室总要守规矩,四小姐的话就是规矩。

    她松开手,躺在床榻拿手捂脸。

    实在是羞于多看。

    魏平奚轻笑:“你呀,脸皮怎么薄成这般?你去外面卖花,旁人不买你的花,你是不是还要哭给对方看?”

    她拿话取笑人,话虽不温柔,动作却温柔。

    郁枝咬唇不语随她埋汰,肩膀颤颤的,喉咙不时吞咽欲出的哼声。

    药膏涂抹好,魏平奚擦拭手指,不费力地将她身子翻过来,细细碎碎地亲。

    “四小姐……”

    “喊我奚奚。”

    “奚奚……”

    魏夫人踏足惊蛰院,玛瑙一声“拜见夫人”,喊得隔着扇门魏平奚听得清清楚楚。

    “母亲来了。”

    郁枝脸红脖子红地趴在那,骨头软,嗓音也软:“是否要给母亲敬茶?”

    “你想敬吗?”

    敬茶是大炎朝正妻给婆母的尊荣礼数,一般抬进院的妾室翌日在婆母院门外跪上一跪便可。

    “想。”

    魏平奚抚摸她腿:“想敬就敬。”

    她停下手,抱着郁枝坐起身。

    郁枝初尝鲜经不起她那些手段,搂着四小姐哀求两声,魏平奚这才放了她。

    主屋的门打开,四小姐领着新入门的妾一前一后迈出。

    “见过母亲。”

    魏夫人手里端着冒着热乎气的补汤,盖子掀开,魏平奚眉眼绽开笑:“母亲知我昨日操劳,这汤汤水水来得正是时候。”

    她伸手去接,被魏夫人避开:“哪是给你的?说出方才那话也不知羞。”

    被亲娘嗔瞪一眼,魏平奚笑颜不改:“给枝枝的啊,那也无妨,我二人同饮便可。”

    郁枝受宠若惊,屈身就要行礼,动作一滞。

    魏夫人何等眼力:“一家人,就不讲究这些虚礼了。”

    “母亲说的是。”魏平奚随手一搭扶郁枝起身,话音一转:“母亲快请进,我和枝枝还得和母亲敬茶呢。”

    随行而来的李乐听到这话微微抬眉:敬茶?四小姐真是给了一个妾好大的脸面!

    “是该敬茶。”

    昨日魏夫人没赶着女儿拜自己,今早特意来此,为的正是这一拜。

    郁枝忍着酸疼跪地敬茶,事了得了魏夫人赐予的白玉手镯。

    “你先下去,好生歇息。”

    “是,母亲。”

    郁枝前脚被婢女搀扶出门,魏夫人嗔道:“你也是女子,哪好将人欺负至此?”

    “哪是我欺负她。”魏平奚容色清绝,人也聪明,对上母亲打趣的眼,她好不要脸道:“是她自个胆子小又没轻没重,实心眼。”

    她不喊停,她愣是不敢停。

    到了上面心慌慌,吴嬷嬷教的全都给忘得一塌糊涂。

    凭着一股莽劲,倒是教她得了趣,还别说,梨花带雨的情态真真是好看。

    魏平奚心思飘远,没听清母亲的叮咛。

    瞧她满心都是女色,魏夫人嗔她不是骂她不是,到头来竟是爱怜地摸摸女儿脑袋:“莫要累着。”

    “累不着。”

    婢子备好水恭请郁枝沐浴。

    惊蛰院无少夫人,郁枝这位妾室便成了唯一的俏姨娘。姨娘是四小姐的人,也是院内所有人的主子。

    郁枝不习惯沐浴时左右有人,便是在小院受调.教时吴嬷嬷都与她隔着一道屏风。

    屏退众人后她独自迈入浴桶,人到了浴桶被温热的水流一激,她屈膝捂脸,道是有负嬷嬷教诲。

    所学的半点没用上,反而把自己折腾地晕死过去。

    “四小姐。”

    “见过四小姐。”

    门外声音传来,郁枝下意识去抓放在一侧的衣服。

    门倏地被推开,魏平奚一身簇新白玉兰裙衫,发间别着一支玉簪,几步绕到屏风后,她笑:“怎么不喊金石和银锭侍候?”

    金石银锭是四小姐拨给宠妾的婢女。

    “不习惯。”郁枝摇摇头,终是在四小姐含笑的目光下放松下来。

    魏平奚轻卷衣袖,手伸进桶内试了试水温。

    “我对自己人一向好,不说旁的,惊蛰院下人的月例是府里最高的。

    “你和她们还不同。

    “在惊蛰院你就是她们的主子,其他院的人胆敢欺负你,不用你亲自动手,支使金石银锭打回去就行,打坏了算我的。

    “绝不能丢了我的脸面,打了,就得打赢。”

    郁枝红着脸有些扭捏,只因四小姐玉手抚在她背上。

    “别乱动,要记住我的话,这是你日后在府里的处世之道。”

    魏平奚轻撩一捧水,水珠慢慢流淌,郁枝不自在地喘了口气。

    “再过三日,我带你回一趟白虎街。”

    “回白虎街?要去看望阿娘吗?”

    魏平奚解了衣带迈进去,好在浴桶宽敞,她二人都是纤细之躯不是很占地方。

    她不打招呼跨进来,郁枝心猛地一跳:“奚奚?”

    “还没领教吴嬷嬷教你的妙计呢。”魏平奚一指点在她眉心:“可别告诉我,你就昨夜那点本事?”

    郁枝一颗心怦然,既为过几日能见到阿娘感到兴奋,也为四小姐待她的体贴生出动容。

    严格来讲,再过几日才是她正经的‘三日回门’。

    她心里欢喜,眉目流转间悄生不服——谁说她就那点本事的?

    魏平奚笑吟吟看她。

    美人投怀送抱,温滑胜玉。

    郁枝声色娇媚,乖巧回吻那人的唇,声音起起停停,柔柔碎碎:“喜欢四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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