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长街遇袭

    “废物!人怎么还没抓到?!”

    皎月宫,公主殿下大发雷霆,一应宫婢跪倒在地,季青杳气不打一处来。

    年婆子活一日,那刀就悬在她头顶一日,说不准何时就会落下来。

    她现在仰仗太后,可太后那个死老婆子又怎会让她好过?

    想活命她就得往上爬,踩着所有人的尸骨上到最高位!

    年婆子不能留!

    但这悬阴门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悬阴老祖又是谁?

    屡屡坏她好事,季青杳脸色铁青。

    她这宫里的人多数是死老太婆的眼线,当了十八年的傀儡,真是腻味了。

    她靠在椅背闭上眼:“查到悬阴门的老巢没?派人去闹一闹,让他们自顾不暇,没空来捣乱。”

    拥有三千门徒的悬阴门没那么好对付,宫婢不敢在此时惹怒她,低声应是。

    季青杳睁开眼,命人奉上笔墨纸砚,手书一封交由亲信秘密送往仪阳侯府。

    她怎么能忘记那位“好爹爹”呢?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魏家到底煊赫多年,底蕴仍在,倘若太后靠不住,这就是她另一条出路了。

    且不说公主殿下的亲笔书信送到仪阳侯手中引起‘亲爹’怎样的伤感唏嘘,魏家,惊蛰院,郁枝瞧着送进院来燕环肥瘦的十名美人,醋罐子都不知翻了几遭。

    美人各有千秋。

    初春,不嫌冷地穿着诱人的单衣,长腿细腰,波涛汹涌。

    看看她们,再看看自己,想起四小姐不止一次夸她身材好,郁枝心底的醋意稍微收敛。

    “奚奚还睡着呢,金石,安排她们住进后院。”

    “是,姨娘。”

    金石银锭是郁枝的左右手,忠心不二。

    姨娘不喜的她们也不喜,不过十名美人是魏夫人好心送给女儿的床伴,金石态度不冷不热:“诸位,请随奴来。”

    为首的女人站着不动,其他九位美人也和木桩子似地杵在原地,郁枝脸色微冷。

    “不劳郁姨娘好意,奴家在院儿里等着就好。”

    她们说辞一致,当着满院子下人故意落姨娘脸面,金石银锭暗道一声“不识抬举”,要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就这些人早被打出去了!

    郁枝对‘情敌’装不出温柔和善,她醋得要死,既然这些人愿意在庭院冻成‘傻狗’,她没意见,提着裙角去找自己的好狗玩。

    养了一段日子阿曜已经成为看家护院当仁不让的‘大护卫’。

    喂给它一根骨头,郁枝抬手摸摸它毛茸茸的圆脑。

    比较了一下是阿曜的狗头圆还是太师府那只橘猫的脑袋圆,她眼睛漫开笑。

    春寒料峭,风中裹挟冷意,饶是魏夫人送来的十名美人俱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半刻钟后还是感到冻脚。

    她们来此哪个不是带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野心?

    据说惊蛰院这位郁姨娘就是个家世贫寒的卖花女,若非好命遇到四小姐,指不定这会被谁糟践呢。

    多的是人不服气,不甘心。

    一个卖花女能做的事,她们更能!

    怀着这般念头满心火热地踏入惊蛰院,没见着传说中仙姿昳丽的四小姐,先被卖花女的脸蛋身材惊了一惊。

    瞧瞧那眼尾如水的媚色,纤细风流的腰身,说起话来柔柔弱弱,颈侧还带着吻.痕!

    实在可恶!

    察觉到不远处浓郁的恶意,阿曜舍弃骨头扯开嗓子凶巴巴冲人叫唤,怕它吵醒熟睡的某人,郁枝赶忙抚摸它脑袋,柔声哄着她的爱犬。

    畜生!

    早晚弄死你!

    那女人恨恨瞪了大狗一眼,挺胸抬头,发了狠势要拿出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四小姐看。

    紧闭的那扇门打开,魏平奚身着纯白色衣衫,秀发披散,人如玉,美如仙,睡眼惺忪地撩起眼皮:“吵什么吵?”

    她声音落下,郁枝怎么哄都不消气的爱犬果断闭嘴,老老实实低头继续啃骨头。

    “……”

    魏四小姐甫一亮相,围在庭院的女人们各个支棱起来。

    “见过主子!”

    魏平奚觉没睡够,出门见着这莺莺燕燕,甚是烦心:“你们是何人?”

    “奴家是夫人赐给主子的姬妾。”

    姬妾?

    郁枝心一跳,急急看向四小姐。

    魏平奚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留意到郁枝紧张的神色,她彻底醒了神,容色淡淡:“哪来的回哪去罢,贪多嚼不烂。”

    贪多嚼不烂是用在这的吗?

    那女人傻了眼:“是夫人要奴家——”

    “那也是母亲要你忤逆本小姐的?!”

    她冷声一喝,说翻脸就翻脸,脾气大得很。

    送上门的姬妾们纷纷跪地。

    这一跪半边白花花的胸脯露出来,薄纱下隐约映着樱红。

    人活两世魏平奚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光漂亮也不管用,还得有能勾住她的好性。

    她漫不经心迈出门,一步步走到那女人身边,低头瞧了眼,面带笑意:“走不走?不走留下来当花肥?”

    十名美姬霎时骇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出了惊蛰院。

    郁枝提起的心落回去,再去看四小姐时,满心洋溢温暖:“你吓她们做甚?”

    “不吓她们,难道还有一个个睡一遍?”

    那可不行。

    郁枝脚步轻盈地回到她身边,勾着她的手。

    魏平奚可没忘记她方才摸了好一阵狗头,语气嫌弃:“擦了手没有就来摸我?”

    阿曜委屈嗷呜一声,若它能吐露人语,一定要在这凶巴巴的主人面前说上一万遍“它干净着呢!”

    可惜,好狗不会说话。

    “你给我擦?”

    听她撒娇,金石银锭脸皮发烫——她们姨娘真是进益千里,了不得了,也太有出息了!

    吴嬷嬷闻讯来晚一步。

    还以为四小姐的心要被一群莺莺燕燕勾走。

    没成想走到庭院见到这位主子为姨娘擦手的画面,当即心下安定,老怀安慰。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学生,郁姨娘没白跟她在小院苦学几月。

    “翡翠。”

    “在。”

    魏平奚捏着郁枝的指节,笑道:“去流岚院回个话……”

    “孩儿感谢母亲记挂,只是枝枝性子柔,后院女人多了难免有不长眼的欺负她,我有她一个就够用了,多了身累,心累。”

    李乐一字不差地将四小姐的话说给夫人听。

    得知惊蛰院先前发生之事,颜晴放下茶盏,捏着帕子擦拭唇角:“不要就不要罢,阿四嘴挑难伺候,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得她眼缘。”

    跟在夫人身边久了,提到四小姐夫人有好几种说法,喊“奚奚”时,那是这心情还不错,喊“我的女儿”时,是满腔的宠溺和迁就,喊“阿四”嘛……

    却是有两个可能。

    一是极爱。

    二是极醋。

    当娘的吃女儿的醋,这也是有的。

    看得多了李乐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结合情景来看,四小姐拒绝夫人送上门的女人,夫人应当是醋的。

    醋区区姨娘占据心肝宝贝的所有关注,为了一个妾室,竟拒了她的好意。

    当娘的给女儿塞女人好似匪夷所思,但若换成当娘的给儿子塞女人,也就不难理解。

    夫人待四小姐,很多时候无法以常理来论之。

    “罢了,她总会腻的。”

    颜晴放下此事,杀郁枝的心更浓。

    ……

    惊蛰院,郁枝趴在四小姐身上,手指勾着她胸前一缕秀发:“奚奚,是她们美还是我美?”

    魏平奚根本没仔细瞧那些人,张口就答:“你美。”

    “我哪里美?”郁枝亲她脸蛋儿。

    “哪也美。”

    纵使知道她在床上的话算不得数,娇娇软软的女人仍然被这寥寥几句哄得找不着北。

    郁枝凑到她耳边,气息扑在四小姐白软的耳垂:“那你腻了没?”

    想让这人离了她活不了,睡不着,吃不下,可能需要许许多多的日夜。

    道阻且长,起码现在在她身边,近水楼台,有别人抢都抢不去的优势。

    魏平奚尤爱她此刻的柔媚风情,妙手探花:“你说呢?”

    柳叶眼微弯,落在四小姐眼里好似活生生的妖媚,她慢悠悠地想:这可怎么腻啊,她喜欢她给的新鲜。

    郁枝起起停停地在她耳畔嗯哼,一道门,锁住了万物春。

    天气多变,寒风乍起。

    内室的春雨淋漓告一段落,美人软着腿从隔间的浴房走出来,魏平奚捧着剑谱沉心钻研。

    “怎么打雷了?”

    外面电闪雷鸣风起云涌,郁枝关好窗扭头看向某人。

    想着之前商量好的,她神情失落:“这天气,看来没法去看阿娘了。”

    “也不是不能去。”魏平奚泻了火,这会子正寡欲清心,眼睛不离剑谱:“想去吗?”

    “想。”

    “想就去。”

    话音刚落,窗外大雨瓢泼。

    她轻振衣袖:“好久没出门了,窝在家里烦闷,正好出去逛逛。”

    郁枝也觉得在家烦闷——她实在不想看到魏夫人往惊蛰院送人了。

    既然奚奚愿意出门,她更不在乎外面的狂风骤雨,不多时换好衣衫,金石银锭备好出门用的雨具和挡风的斗篷。

    银纹玄底斗篷在身,郁枝戴好连体的兜帽,魏平奚一身秀色停在门槛朝她伸出手。

    两人不顾风雨出了侯府大门。

    长街空荡。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下来,好在郁母所住地方不远,就在玄武街南。

    一南一北,乘坐马车很快就能到。

    马车停在郁家门口,魏平奚抱着她身教体软的宠妾下来。

    郁枝午后才与她行欢,近距离闻到她衣袖散发的沉水香,俏脸微红。

    她这副羞涩情态有着说不出的迷人,四小姐刚要打趣她几句,杀机穿过密集的雨幕。

    和杀机一同袭来的,是一道如同鬼魅的白影。

    白衣人身法之快,四婢同时拔剑,交手的瞬间被掌风轻描淡写掀飞。

    空气湿润,飘荡血腥。

    魏平奚挡在郁枝身前,剑锋直指,恍惚一声低笑传来,白衣人屈指一弹,剑碎!

    电光火石,郁枝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开:“快进府!”

    从四婢半死到魏平奚剑碎,前后发生不过几息,“府”字还没落下,魏平奚赤手空拳迎上白衣。

    “走不了。”

    “不准伤她!”

    “凭你?”

    孤辰子一掌震开她的攻势,袖风一荡,断剑以破竹之势穿透郁枝单薄的躯体!

    鲜血晕开,无比刺眼。

    眼睁睁看着她缓缓倒下去,刹那之间魏平奚的心像是死了一样,如重锤砸在心口,一口血吐出来:“枝枝……”

    要杀的人还没死透,孤辰子没工夫看她情深意切,欲补上一掌,岂料拳风如火疯了似地朝她扑来。

    她侧身避开,对方竟不依不饶。

    “魏平奚,你活腻了?”

    横行江湖数年,孤辰子想杀的人没有杀不成的。

    像她这等心狠手辣的人,难得留情,看在颜晴的份上她不想为难这位魏四小姐。

    可若这人一味找死……

    杀意在心尖绕了半圈。

    忽而被按下。

    罢了,何必为她惹二小姐不快?

    那女子中她一剑,焉有命在?

    此行任务完成,当退!

    恰是此时,郁家大门敞开,云章长公主携十剑客齐出,看清倒地不起气息奄奄的郁枝,又见魏平奚衣襟染血与人打生打死,面色煞白。

    “救人!”她一声令下。

    一阵风吹过,孤辰子衣带飘飘,消失无踪。

    “好快的身法!”为首剑客大惊!

    前前后后四十息,金石银锭、翡翠玛瑙只出一剑被打得半死,魏平奚受了内伤,郁枝濒死,白衣人乘风而来随风远去,恍惚之间分不清是人是鬼。

    “小姐!”

    “快把人抬进来!”

    季容发了话,手下人急忙动起来。

    魏平奚推开众人踉踉跄跄跑到郁枝身边:“枝枝?枝枝?”

    早一刻还鲜活害羞的美人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她心痛不已,哆嗦着手倒出随身携带的还魂丹喂到这人嘴里。

    看她咽下去,魏平奚心弦松弛:“枝枝,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话音落下,她再也坚持不住,晕厥过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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