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且心直口快道:“少爷,您不必在意那人,早几年前就被调到外院了,如今跟着红婶学女红,碍不着咱们的。”
红婶就是戚无尘的乳母。对孙氏极忠心,想来那通房在她手底下,确实翻不起什么浪。
那就先这样吧,本来白翛然还想用这人来牵制戚无尘,以减少戚无尘来向自己讨债的频率,但是,既然人都调在红婶手底下了,还是算了。
红婶这人太老派,白翛然跟她都没法沟通。
他再想想别的办法,来反套路戚无尘吧。
于是,白翛然也就没再多问,只叮嘱雪梨,自己和墨桃都不在时,让他好生看顾这院子。
雪梨自然没有不答应,毕竟白翛然和大少爷都要订亲了,以后成亲了,他就是这侯府的少君,雪梨这个时候跟着他,将来在这侯府里怎么也能混个管事当,他自然乐意的。
两人正说着话,枚姑姑竟然亲自来叫白翛然了,说是夫人请他去前厅,要为他画像。
“画像?”白翛然诧异道:“为何啊?”
枚姑笑道:“自然是,夫人要去云间,带副少爷的画像回去好给郡主殿下看啊。”
“原来如此,那咱们快去吧。”
白翛然进京已有三年,模样确实是大变了。你区别就如一颗稚嫩的小豆芽长成了一棵含苞待放的琼树花,如今自然是一身风姿优雅无双,但刚来京城时,他虽然也好看,却还是比现在要稍逊一些的。
既是要画像带给母亲看,白翛然就特地又收拾了一番。以至于他人一到前厅,整个厅里所有人都觉眼前一亮,并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赞叹。甚至有几个小丫鬟只看了他一眼就羞得红了脸低下头!
如今的白公子实在是太耀眼了。
就连那位被请来的宫廷画师都因看白翛然直了眼而忘了手里还端着茶,导致那茶水撒了一地,还差点把杯子摔了。
画师自知失态,忙起身告罪。
孙氏忍着笑,道:“方大手不必多礼,只一会儿把我家翛然画得传神些就好了。”
“一定一定。”那画师说着,又看了白翛然一眼,竟然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连忙移开了视线。
白翛然此时身上穿着一件雪青色长袍,衣袖和衣摆处用金线绣着祥云螺纹,领口露着雪白的衣襟,玉带束髻,发带飘摇,整个人被衬得如月上仙子出尘脱俗。不夸张的说,那真是让人看一眼就拔不出来。
画师虽是宫里出来的,见惯了美人,但像白翛然这样的可是头一次见。连他都看直了眼,说明白翛然容貌真乃堪称一绝了。
画师不愧是大手,让白翛然于雨后新庭中的百花丛前坐下,不多时便勾出线稿,拿给孙氏等人看。那画确实好,可谓笔笔传神,点线之间功力深厚。
孙氏看过,很是满意,便让他上色。
画师却道:“上色费时,恐不及夫人带走,不如这张我稍后上色,眼下再细细画一张无色版给夫人留用,可好?”
孙氏就笑,说:“方大手要稍后上色也行,只不过,那画却不便带出侯府,可能就要麻烦大手来回奔波几日了。”
方宇舟忙道:“无妨。能为此等佳郎作画,是方某的荣幸。”
孙氏便应了他。
于是,这天上午孙氏得了一副无色版的佳郎百花图,让管事拿去表装好放进带往云间的物品中。白翛然又将一封信交给孙氏,让她带给自己的母亲。
这信,是他连夜写的,里面详细说了他对柳家提亲一事的看法,还有他答应和戚无尘订亲也是出于多方考虑。京城势力错综复杂,他没有详细说,却也在信中几笔带过,点出了重点。他相信自己的母亲看过之后一定能对如今的形势有更清晰的判断。
都准备妥当后,孙氏用完午膳,下午便准备上路了。她没有急着上午就走,主要还是想等等定波候从宫中回来,看看陛下的意思再动身。
要说今日宫中还真是事多。
早朝上,不过就议了两件事,还差点儿吵起来——
要说北疆狄戎惨败给白家军,战后他们想要求和自然要纳贡,这是顺理成章无可厚非的事,坏就坏在这纳贡的礼单中有一批美貌哥儿,说是敬献给大周天子的礼物。大周偶也有贵族家庭生出哥儿,但是概率极低。而狄戎就不同了,那是一个盛产哥儿的民族,据说狄戎出的哥儿不但貌美还擅长蛊惑人心,攻心之术防不胜防,这不得不令人警觉!
大臣们就为了这事议论纷纷。
有的说:直接把礼单换了,不收这些人不就得了。
也有的说:但狄戎哥儿产下的后代身强体壮,有的甚至通玄治理,聪明至极。可以接收进来赐给宗室婚配,一来可加强皇室血统,二来,也可由宗室看顾这些人,令他们无法对陛下造成威胁。
还有的说:美色误国。狄戎贯是野心勃勃,焉知他们送这些美人来是按得什么心?不但不能收,为显我大国气势,就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人杀光,好叫他们一次死心,明白这种雕虫小技在咱们这儿是行不通的!
不少人暗暗观察皇帝脸色,只觉得皇上让把这话题拿到早朝来讨论,拍不是昨天又跟男后闹别扭了吧?这是想让男后吃醋故意而为吗?
不过,狄戎的哥儿若是入了后宫,想必会想法设法接近皇上,若是他们中有人伺候了皇上,再有了子嗣那可就不好办了!
因此,这些人最好还是不要进宫。
可是眼前,议和在际,狄戎的礼单上既然出现了哥美人恐怕就算我国拒绝,他们也还留有后手,这美人计,尤其是男美人计对大周的皇帝陛下,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就在众位大人为这件事议论纷纷之际,有官员上奏,为白家军请功。
这一下闹哄哄的朝堂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看向那请表之人,竟是工部尚书柳山。
大部分人是不解其意,只有极少数消息灵通的大臣想到了前些日子的一条传闻:柳山在为他家那位嫡出的哥儿看亲。最终不知怎么,竟然看上了白家那个不成器的老三?!一个整天涂脂抹粉追男人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出息?柳山竟然还派人去云间提亲了?如今又为白家请功,这巴结的姿态也实在太过难看!
不堪!不堪!
朝堂之上但凡知晓这其中前因后果的大臣皆目露鄙夷。
甚至皇帝也微微皱了下眉,问柳山:“爱卿何以如此着急?”
柳山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了,他说:“北疆大捷论功行赏天经地义,若无白家军在前拼杀,又哪儿来议和这般大好局面,因此,若议和使团抵达边疆,只有议和文书却无封赏圣旨,恐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皇帝:……
众大臣:……
尼玛这话听着怎么不像是好话呢?这是捧杀吧?什么叫无封赏圣旨就会寒心啊?自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士兵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难道说没有赏赐他们还要造反不成?
怎会如此?白家难道还得罪了柳家?!
柳家不是向白家提亲了吗?莫非,被拒了?!
“白家军涌血奋战能得大胜皆因通达圣心,对陛下忠心不二,心念京城陛下恩,才会在北疆那苦寒之地奋不顾身杀敌多年!此番,终得大胜,也是仰仗陛下天恩,有无封赏他们也绝无半句怨言,数年如一日,又岂在这朝夕!”
关键时刻定波候戚谨嵩挺身而出,一番话说得弘泽帝都有些动容了。皇帝想起这些年白冠英回回给自己上来的折子,那末尾总有一句‘望陛下龙体康健,乃臣之大福。’,就觉得白冠英还真是像定波候说得,任劳任遣毫无怨言——
这样的臣子,朕正该重用!
于是,皇帝发了话,对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道:“你二人,速,速速,拟旨,旨犒赏三军。”
皇帝是个结巴,朝上很少说话。
今日却为白家军开了金口,可见白冠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绝非近日盛传那般如弃子如敝履!
不少人便暗暗留了心,开始琢磨下朝后该如何走动了。
柳山看了定波候一眼,就垂下了眸子。他眼中什么神色无人得知,只是下了早朝后,他直奔国丈高府而去,形色匆匆,看起来有些急躁。
早朝撒罢,定波候就赶往御书房。
皇帝问他:“何以声援白?”
定波候噗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将昨晚和大儿子戚无尘分析的局势换了个说法,道:“臣与白将军皆是陛下直臣,又一样愚痴,这些年伺候在陛下左右,本无功劳,除这一腔忠心,一无是处。又哪里肯看着他一片忠心还凭白被人作践呢?”
皇帝叹了口气,道:“起。”
定波候却不但没起,还给皇帝磕了个头,情真意切道:“臣今日来此,是来向陛下求一个恩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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