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石化住了。
薛景闲如遭雷轰,脱口而出就道“怎么可能是你”
江熙沉也脱口而出就道“不可能是你”
怎么可能是薛景闲
不,不可能是薛景闲。
薛景闲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怒道“不可能你不是”
江熙沉恨声道“怎么会是你”
他怒火攻心,随即想到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我瞎了眼,成婚的事情免谈”
薛景闲指着他道“谁稀罕”
江熙沉道“你给我滚”
薛景闲嗤笑一声“滚就滚你个泼夫”
江熙沉道“滚”
薛景闲施展轻功眨眼就从巷道口消失。
江熙沉怒极攻心,血气往脸上涌,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仍喘着气,恶狠狠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这辈子的荒谬感都没此刻的大。
他居然是薛景闲,他居然是狗日的薛景闲。
面上又是涌上一阵热意。
还成婚,他死都不会嫁给他
管家缓了好久才从雷轰中醒转,张张口,又慢慢闭上,瞪着眼。
新姑爷居然是又是薛景闲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家少爷,少爷生气起来都骂哭过好几个四五十岁的老油条,平时在气头上没几个人敢凑上去的。
管家硬着头皮小跑上前“少爷,马车备好了。”
江熙沉深吸好几口气才堪堪收回视线,呼吸不平道“走,回府”
回去的马车上,管家并拢腿夹着肩膀坐在江熙沉对面,大气不敢出一吓,生怕成了撒气桶。
江熙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过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腰上腕上价值连城的饰物,脸无声中红了起来,一把扯下腰间坠玉,就掀帘扬起手。
管家大惊失色,飞扑过去阁楼底接坠婴一般揽回了江熙沉的手,握住了他的指头“别砸别砸几千两呢赏小的也好啊”
江熙沉忿忿地看着他,慢慢松了指头,管家从他手里抠出玉坠,暗呼出一口气,保住了保住了。
江熙沉又去下腕上的翡翠镯,他拔了好一会儿都被拔下来,大拇指下的那一块白皙肌肤都磨红透了。
“下不来的得用皂荚水”管家心惊胆战,生怕他要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地找个地儿把镯子磕碎了弄下来,再不然掰折了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肉痛道“少爷您跟他过不去就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啊”
江熙沉怒极地哼哼了声,泄了好大一口气,丧在那里,不和镯子斗智斗勇了,歪过头,彻底别过脸抵在马车窗上,死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回去后江熙沉就沐了个浴。
一众服侍的纳闷怎么两个多时辰前才洗过,这会儿又洗了,但少爷治下甚严,他们也不敢嘴碎。
江熙沉沐浴完,上上下下全换了一遍和之前的自己毫无瓜葛,出来时神色才缓和一些,管家察言观色道“那日后”
江熙沉刚下去一点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日后以后你跟他们交接,我再也不去了”
“好好好。”管家还想说改嫁的事情,想想实在不合时宜,还是改日,便好言好语哄着。
“老子真的是见了鬼了”
罗明在身后接着薛景闲甩过来的外袍、腰带。
薛景闲把自己扒得只剩里衣,连头上的发带都扯下来了,终于缓了口气。
罗明好言好语道“怎么了”
薛景闲面上血气反反复复涌动“没。”
罗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主子气成这样大动肝火,他这么些年早就历练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了,这回却比上回知晓主家有画红还崩得厉害,罗明嗅出了非比寻常,试探道“主家模样丑陋”
薛景闲嗤笑了一声“貌若天仙啊。”
罗明万万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是被坑了”
薛景闲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句句属实啊。”
罗明彻底不解了“那不是挺好的么”
薛景闲看向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道“我要是娶他,我宁愿挥刀自宫”
罗明“”
罗明知晓自家主子有多不满意了。
江熙沉抛却一脑子乱糟糟的事情睡了一觉。
熹光洒到他白净的面容上,他蹙了下眉,慢慢睁开眼。
他睡觉的姿势还算规矩,只是天热,被子还是掉了一半在地上,江熙沉拉了把锦被,乌黑睫毛随着眼睛的较快地眨动轻颤。
江熙沉眼底的茫然慢慢消失了,逐渐恢复了一片清明,脑子也清醒了起来,他想到昨夜发生的事,神色一滞,胸口火气瞬间有点窜起的苗头,他爬起,伸手够到床榻边的靴子刚要穿,脑海里闪自己曾经说过的一些话,手上的靴子一下子就掉了,脸上顷刻烫得火烧,好半天都呆坐在那里,振作不起来。
江熙沉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胡乱拽着靴子,快步下来,坐到了书桌前,翻找着抽屉。
他的东西一直有人替他仔细整理,江熙沉很快就找到了野种薛景闲初到京城写给他的信,入目是熟悉的狗爬字,江熙沉盯着底下那尤为眉清目秀的一部分。
“老子要退婚老子在岷州有好多相好,还没玩够,才不要成婚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肯定沾沾自喜,以为我会感恩戴德,施舍谁呢户部尚书嫡长子,第一美人,老子我可高攀不起也不稀罕老子男子汉大丈夫,恶死不吃差来之食退婚”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这出身你能看得上我一个两个皇子都想要你,你选老子老子可不笨,天上掉馅儿饼,非奸即盗,你是有恶疾在身,还是和人私通肚子里有了嘿嘿,想让我捡破鞋当野爹,可没那么容易我聪明吧退婚”
江熙沉握住信纸,那信本就已经攥得够皱了,如今被这么一揉,雪上加霜。
难怪突然眉清目秀起来,原来连字也是假的,怕自己看不懂,耽误了他退婚,所以特别写的清秀了点。
装粗鄙装淫顽装胸无点墨,是怕自己看上他,躲马蜂窝一样对他避之不及,真自恋,真以为自己能看上他
常年不在京城、初来京城、岷州、二十出头,他怎么就没想到是薛景闲呢
扮猪吃老虎,好一个扮猪吃老虎。
江熙沉深吸一大口气。
难怪都察院的御史莫名其妙弹劾薛景闲,那个土匪和朝廷官员有勾结。
为了和自己退婚,连血本都下了啊,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叫自己人弹劾自己的奇葩。
他是有多看不上自己为了退婚都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撞了人不扶,还喊他后君,偏殿里还直接唆使他改嫁。
他江熙沉在他心里就这么不堪入目么
江熙沉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刚要喝口茶降降火,手猛地一顿。
那天从三皇子府邸出来,回去的马车上,那个山匪是知道那根箭到底是谁的,才抢过折断的。
江熙沉的脸忽然铺天盖地地红了起来,生平第一次找个洞钻起来,再不见人。
他知道了,还折了。
马车上,说江熙沉哪哪都不是他的菜。
鸳鸯湖游船,主动请缨帮他相看夫君。
后来
自己差点又挑个薛景闲
借种生子自己昨晚还当着他的面说情郎。
守在屋外的管家听到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忙推门冲进去,看着一地茶盏碎片,一把扑过去握住了江熙沉的手“小的帮您摔,可千万别伤了手”
他低头仔细检查了下,没伤着手,这才松口气。
江熙沉立在那里,又极轻地宛如认错父母的小兽懊恼嗯嗯两声。
他这辈子的修养都用来平复心绪了,深吸了好几口气,面上才好看了些,冷冷笑道“好啊,好个薛公子。”
他一向知道冲动是不对的,情绪是毫无意义的,等心绪稍平常常自省反思,可这事这事还不如不反思。
管家道“少爷您消消气。”
江熙沉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去找父君上门退婚去。”
晚了在他那岂不就是他如此不中意他,千方百计损人不利己地都要和他退婚,自己还要留着这桩婚
他江熙沉才不稀罕
江熙沉匆匆跑出去,刚走出门口,只听天空一声鸟兽的叫,那声清脆得很,像是刚经过了夜晚朦胧温柔的抚摸,获得了晨起的精神勃勃。
江熙沉抬头,那只雕在天空中盘旋飞动,见他出来,雀跃地在天空转了两圈。
江熙沉脚步猛地一顿,面沉如水地立在原地。
管家察言观色,轻声道“可要叫人射下来”
江熙沉不可思议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管家会意道“那也太吵吵了,小的叫人捕下来先关笼子里”
“不用,”江熙沉指着他道,“少了一根毛唯你是问”
管家吓得一缩脖子“是小的没有同情心”
管家小心翼翼道“那可要去找夫人商议退婚”
江熙沉默了一会儿,一甩袖“我怕气到父君,我亲自去。”
薛府。
薛景闲左右手各持着一封信。
左边的字娟秀文静,小家子气,右边的字潇洒纵适,不拘一格。
他唇角扯起,眼睛却没有在笑。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同一个人。
“薛郎亲启,熙沉不在乎你是否心有他属,是否有他人中意薛郎,薛郎身边佳人越多,越能证明薛郎一表人才,是熙沉嫁对了人。”
这要真是他,面上笑吟吟的,晚上一刀捅了他送他归西他都信。
“薛郎心中有所疑虑,这才修书一封质疑,是熙沉没有解释清楚,这完完全全是熙沉的过失。”
反话,当初想必想的是你个蠢货,我不跟你计较,等你乖乖入了套,才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想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齐眉白首,是病急乱投医,利用了薛郎,但这婚既已定下,岂能说退就退,此乃失信于人,熙沉岂可过河拆桥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已完,熙沉已经是薛公子的人了,熙沉非君不嫁。”
“相夫教子,齐眉白首”和自己可都是假成婚。
相夫教子野种薛景闲要是碰他一下他估计都得叫外头乱七八糟的情郎把他打得半身不遂。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薛郎如何,都是熙沉的夫君。熙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薛景闲唇角似笑非笑,眼底却更黑。
“薛郎莫要冤枉熙沉,熙沉健健康康,清清白白。”
好一个清清白白,差点和面都没见过的自己成了炮友。
挖了个大坑等着他跳。
难怪要找他假成亲。
难怪之前马车里贬低他。
难怪他去三皇子府邸的那日,江熙沉也去了。
难怪二皇子邀约赏玩古董,江熙沉也在,没过多久雕就找到了自己。
难怪
薛景闲猛地想到了那日画舫楼花魁上岸日,画舫楼东家是江熙沉,那那个和他抢花魁坏他事的
原来如此,他说这婚怎么退的如此艰难,原来是江熙沉在暗中使坏。
自己几经折腾才终于要退了婚,却差点又娶了个江熙沉。
还是自投罗网。
还当着他的面说心上人。
薛景闲深吸了口气,心道平静平静平静,云淡风轻一笑,眨眼黑着脸,动如雷霆地把信拍到了桌上。
过往一次次主动的戏弄、靠近、相帮在脑海里纷至沓来地涌现,叫薛景闲手背上的青筋越发凸起。
他居然去了。
薛景闲啊薛景闲,你这瞎得真不是一星半点。
这还真不如是个太监至少不会鬼迷心窍自投罗网,把二十年的脑子、颜面付诸东流。
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
罗明在外头敲门轻问,得了薛景闲应允进来。
薛景闲看向他时已经平复好心绪,至少外人看不出一丝一毫“备马车,我去退婚。”
都这样了,去晚了岂不是他还余情未了。
罗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江熙沉,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想着主子想退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鼓作气退了倒也好,应下声。
薛景闲想起他是先进来的“何事”
罗明扬了扬搭在左手臂上的男子衣袍“主子,洗衣服的说,昨日洗衣服前从您衣服的衣襟里掏出一枚棋子。”
薛景闲拍在江熙沉信的那只手蓦地一揉,若无其事道“扔了”
“主子的东西他哪里敢,”罗明摊开掌心,掌心中是一枚圆润的在灯火下熠熠生辉的黑色棋子,“他叫属下来问问您还要不要。”
薛景闲看着那枚棋子,就要去拿,刚迈出去一步,脚步又顿住了,别过脸咬着牙齿,又舔了下下唇,好半天没说话。
罗明慢慢的意识到了有丝不对劲,他向来聪慧过人,忽然觉得手心里那枚棋子烫得跟烫手山芋似的。
薛景闲过了一会儿,怒而指着桌面“你给我放桌上”
“是”
江熙沉坐上了马车,频频掀帘“快点”
车夫连连应声,又挥舞马鞭,管家被颠簸地头发都快晃乱了,按着窗勉强坐稳“少爷,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万一他比我快,那丢的就是我江家的人。”
“那万一他没来退婚呢咱们这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江熙沉没想到他如此不可理喻“有病才不来退婚,早退晚退都要退,我还留着过夜吗”
管家拉过他,小心翼翼道“少爷,你在气头上,咱再冷静几日再看好不好”
“我在不在气头上都得退。”
“那你为什么不让小的射鸟”
江熙沉顿了下,嗤笑道“我和他的事,和只鸟有什么关系”
“你还让小的好好喂了。”
“闭嘴。”
管家道“少爷你想想清楚,你到底是想退婚,还是只是不想让他在你前面把婚退了你要是和他较劲儿,那咱最好先回去,小的怕你日后后悔。”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鲜活生动有情绪的少爷,这才是二十岁的公子该有的样子,就光这,薛景闲就非同凡响。
“呵,”江熙沉冷笑一声,“所以我回去干什么回去等着他登门退婚,让我江家贻笑大方是我回去了,这婚就不退了吗”
管家瞬间头痛,他这倒是考虑不周了,万一少爷没去,薛公子来了,那还不如少爷去了。
成亲的事,一个巴掌可拍不响,退婚的事,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了。
少爷想不想不算,重点是薛公子想不想。
万一薛公子执意退婚,那少爷又如何自处
“那”管家拎不清了,过了几秒猛地掀开帘子道,“车夫快点”
车夫“”
官道上,两辆马车迎面而来,各自火急火燎,青天白日,路上行人颇多,又是京城最繁华的街段,两侧都是商贩摆的摊子,一条道根本容不下两辆马车通过,两辆马车各自慢慢停下了。
马车里,江熙沉皱眉道“怎么回事”
车夫回身,贴着帘幕道“堵住了,小的马上叫他们让路。”
江熙沉摆摆手“让他们先过便是。”
这点小事没必要争。
车夫应声,就要将马车停到一边,管家掀起一点帘子,望了眼对面马车,愣了下“少爷,那好像是薛府的马车。”
那马车的横梁上刻了个“薛”字。
江熙沉眉头一蹙,想到什么,脸色骤然冷了“你去问问马车上是谁。”
管家应声从马车上跳下,走到对面马车跟前,那辆刻有“薛”字的马车里,薛景闲正手肘支腿,捏着那枚棋子,冷不丁听见帘外有人道“请问车内是薛府何人”
薛景闲只觉得这声音耳熟,给了坐在一边的陶宪一个眼神,陶宪扬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是江府的管家。”
薛景闲手一松,棋子差点从指缝溜出,他用两指夹住,沉着脸就要扯开帘子,到嘴边的话不知怎地说不出来,默了一会儿,低声同陶宪道“你别说是我,只问他有什么事。”
陶宪代为说了,管家听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薛景闲在薛家的处境外人就是不知道,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薛府又不比江府,他们老爷只有夫人一位,只有少爷一个儿子,薛侯爷光贵妾就有好两位,还有数不胜数的姨娘通房,儿子女儿活着的都有十几,这万一不是薛景闲,退婚的事情和他府上旁人说了,薛景闲颜面何存
管家便跑回江府马车,探头进帘子悄声问自家少爷,江熙沉面沉如水“不用答,你只问他有什么事。”
管家听那个“他”字指代强烈,愣道“也未必是薛景闲。”
“他就是薛景闲。”江熙沉语气笃定,嗓音跌下了冰点。
管家愣道“少爷为何如此笃定,薛家那么多少爷姑娘”
“不自报家门,他不是谁是”
“那”
“快去”
管家忙应声,小跑着又过去了,薛景闲听到外头江府管家所言,悄然握紧了手,低声吩咐陶宪“你只问他有什么事。”
陶宪茫然地看向自家主子,依葫芦画瓢地掀帘发问。
管家见球又提回来了,一句话来来回回毫无进展,一头雾水地把话又传了回去,江熙沉听到他所言,暗吸了口气。
“少爷”管家小心翼翼道。
江熙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沉默了许久。
漫长的沉默里,两辆马车就停在道上,惹得路人频频看来。
江熙沉握紧手,终是开口道“你就说,我找他退婚。”他语气一派镇定。
管家点头,就要跳下马车去传话,对面马车的车夫先跑了过来,道“咱们大公子上明月楼吃酒。”
管家愣了下,薛府大公子薛静远薛景闲他兄长
可少爷分明说那就是薛景闲。
管家用眼神询问江熙沉,江熙沉自听到那句话,整个人就陷入了怪异的沉默,
良久,他在管家疑惑的眼神里,别过视线,喉间干涩道“你就说我是江熙沉的弟弟,去布铺裁衣裳。”
“”管家猛地看向江熙沉,“少爷”
江熙沉见他磨磨蹭蹭,怒道“还不快去”
管家“少爷,您没有弟弟。”
“那就,”江熙沉清醒过来了,他也没有妹妹,兄长姐姐弟弟妹妹都没有。
管家善解人意道“老爷这会儿还在上朝。”
江熙沉在管家意味复杂的眼神里,热气止不住往脸上窜“我是江熙沉的父君。”
管家心情复杂地去回话了,马车里薛景闲原本阴沉着脸,闻言神色滞了滞,唇角不受控地挑了下。
陶宪小心翼翼地望向自家主子“咱还去退婚吗”
他其实不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罗明再三提点他别问,照做就行。
薛景闲默了一会儿,道“回府。”
陶宪冷不丁瞪大了眼睛,回府不是斩钉截铁说去退婚那可是江熙沉,主子完全看不上、怎么都不肯娶的江熙沉。
薛景闲斥道“愣着干嘛快回府”
陶宪连连“哦”着,马上吩咐车夫。
对面马车怎么火急火燎地赶来,就怎么火急火燎地掉头回去了,一时繁华的街上只剩下江府一辆马车,管家跳上马车,望着江熙沉,道“夫人,咱还去薛府替少爷退婚吗”
“”江熙沉羞愤至极甩袖,“回府”
说完就额抵着墙,怎么也不肯回头了。
一回到府上,管家追着自家走在前面的少爷就道“少爷,那咱们还退吗”
江熙沉咬牙回头“闭嘴。”
管家平时不会触少爷眉头,可这事事关江熙沉的婚姻大事,决不能儿戏,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他也好跟夫人通个气,他小心翼翼道“少爷,您没去,是不退了吗不退的话,您是打算嫁给他吗”
江熙沉怒道“谁说要嫁给他了”
管家茫然道“可是您不退,还有小半月就成婚了,可不就是要嫁给他了”
“我不可能嫁给他”
管家呆住了,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弯“少爷,您不退,也不嫁,怎么可能不退就是嫁,不嫁就是退啊。”
“”江熙沉面皮发热,怒道,“你怎么话这么多”
管家愣了下,不可思议道“是少爷您一直说长痛不如短痛、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叫我有话直说的呀。”
江熙沉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揣进他手里,指着外头道“别跟着我,只要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干什么都行。”
管家低头,霎时眉开眼笑,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同一时间,薛府上,薛景闲坐在椅子上,握着那张江熙沉曾经写给他的信纸,越看火气越大,将信纸丢了下来。
你居然给他台阶下,薛景闲,要是你扯了一句,人家不领这个情,硬是要退婚,你
人家扯了,扯得比自己还拙劣。
薛景闲笑了一下,眨眼又为自己这笑脸色难看,你不退,你难道要娶他回家吗
真娶还是假娶
他只是不退,不代表他想嫁,薛景闲脸色微沉。
可他不想退,不就是他想嫁给自己吗薛景闲又笑了一下,回过神来,为自己不受控的表情怒从中来,神色阴沉。
那他真想嫁,你到底娶不娶真娶还是假娶
娶了,薛景闲望着桌上那封江熙沉忽悠他的书信,那这怎么办一桩桩一件件,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气你咽的下去
罗明见自家主子一会儿唇角挑起,一会儿又脸色阴沉,神色变幻莫测,
琢磨半天也琢磨不明白,说实话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刀山火海里走过无数回,刀剑厮杀的事情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可真撞上细腻风月的东西,就两眼一黑了。
他就要悄悄撤下去,外头陶宪跑了进来。
薛景闲回神“什么事”
陶宪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脸热得通红,显然是要紧事,陶宪喜道“三皇子举荐您入朝,这会儿授官的旨意下来了,公公到府上了,少爷快出去领旨谢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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