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说:认错未婚夫之后 作者:蓝艾草
    梁府仆人前去回禀“老爷,沈朱两位大人喝得半醉,被丫环们扶着回房去了。”

    梁有道笑道“沈肇是沈阁老的嫡幼子,想来应该很受宠爱,朱实就更不必说了,是朱驸马孙辈里最喜欢的孩子,陛下派了他二人过来,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这说明陛下还是相信老夫的奏请,定陆安之的罪不过走个过场,庄先生不必忧心。”

    庄无为还是有些不安“可是大人,夜半城外行凶的歹人还未抓获,会不会与沈朱两人有关”

    “庄先生算算他们俩总共才带了几个人四个侍卫加三个丫环及粗使婆子,再加上沈朱两人,一共才九个人,人数也对不上啊。”他自有结论“这俩小子八成当出公差来玩一圈,回去还能得陛下赏赐,哪懂地方的门道。”

    “圣旨上只说派了刑部与大理寺的官员前来核查吴江一案,可没说他们定在一处。”自新帝登基,庄无为对京里圣旨便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更不能同意梁有道的结论“主君,如果他们此行不止来宁城的这些人,而是在城外扮作歹人行事,之后分散开来呢”

    梁有道向来倚重庄无为,见他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少不得再次吩咐下人“派人多盯着点,不是说歹人里有一名会武的年轻姑娘嘛,找机会试试那几个丫环里可有会武的。”

    庄无为的猜测不无道理,鉴于城外救人一事,几人商量过后,都觉得沈肇与朱实早在京中与梁有道打过照面,不如胡常存位卑职小,又是个丢进人堆里也不好找的普通面孔,宁州更是无人相识,更适合暗中行事,于是索性先派他带人前往吴江,除了打探陆安之的消息,正好私下查探吴江大堤历年的修筑情况。

    陆微不放心老父跟兄弟俩,特意写了家书托胡常存捎回去,除了沈朱两人分给他的护卫,再私下联系陆家下人襄助,想来在吴江行事也便宜许多。

    梁府下仆得着上面指令,借着送茶送水的功夫往客房里多跑几趟,以探虚实。

    朱大人房里,俩丫环温柔妥帖,青娥给主子喂茶,红叶便拧帕子给主子擦脸,朱大人半躺在床上,酒意醺然如坐云端,信口许诺“一路上辛苦你们了,待得过两日得闲,爷带你们在宁城逛逛,听说此地盛产胭脂水粉,首饰花样也多,宫里匠作监不少银匠都是出自宁州,到时候好好挑一些,省得丢了爷的脸面”

    青娥笑嗔道“七郎喝醉了惯会哄奴婢们开心,奴婢们知道七郎出公差,可不敢给七郎添乱。”

    红叶央道“七郎忙公事,不如给奴婢们放半日假,奴婢们也好出门去逛逛,回去也好给家里的姐妹说嘴,来了一趟宁州可没少长见识。”

    “准了”朱七郎酒品极好,喝醉最好说话。

    “七郎真准了,可不许反悔啊”

    “爷难道连这点主都作不了”

    青娥与红叶得了准信儿,只差欢呼一声,扭头发现梁府丫环正端着醒酒汤,忙过来接着。

    沈大人房门紧闭,丫环敲门之后,陆微开门请了人进去,接过醒酒汤客气再三,一下午的紧急培训课没白上,她总算学会了放赏,抓了一把大钱塞进梁府丫环手里,压低了声音说“我家大人正在泡澡,一会子便歇息了,劳烦姐姐跑这一趟,给姐姐买果子吃。”

    丫环不动声色的在室内扫了一圈,目之所及不见沈大人,屏风后传来水声,还有人醉意朦胧问“微儿,谁来了”竟好似刚从梦中被惊醒。

    “大人,是梁府的姐姐送醒酒汤来了。”

    “打搅了大人泡澡,奴婢这就告退。”梁府丫环在宴席间见过京里来的两位贵公子,朱大人风流俊美,谈笑自若;沈大人芝兰玉树,温言随和,与州牧府里自小习武进军营的年轻郎君们截然不同,引得不少丫环私底下议论。

    房门再响一声,梁府丫环已经离开,隔着屏风沈肇洗澡的水声清晰的传了过来,陆微作为贴身丫环,不能回厢房去躲懒难免尴尬,她没话找话,随口猜测“三郎,梁府一晚上派了好几拨丫环来送东西,到底是你们豪门大户的规矩,还是刻意为之对咱们起了疑心”

    她连沈大人箱子里的大钱都送出去好几把,陪笑陪得脸都要僵了,暗忖年轻郎君的贴身丫环果然不是人干的活。

    沈肇听到“咱们”二字,嘴角不由漾起笑意“说不准,还是小心为上。”

    他起身穿衣,隔着屏风影影绰绰透出少卿大人修长的身形,陆微原本无意瞥见,随即脑子里便浮现出酒醉的沈大人半个身子倚过来的样子,连忙转开头去,只觉得暑气过热,面上已有烧意。

    沈肇从屏风后转过来,头发还滴着水,身上沐浴过后水汽未散,体贴道“一路上又是土又是汗,你要不要泡个澡”结果发现陆微表情躲闪,还奇道“怎么了”

    陆微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所有的画面都驱逐出境,踌躇道“还要麻烦梁府的婆子提水,会不会不太好”

    没想到沈肇却笑道“梁有道既然要派人监视,院里还留着粗使婆子,何不遂了他的意”

    陆微深觉有理,忙出门去喊婆子们清理浴桶,又重新抬了热水进来。她牢记方才沈肇洗澡之时,屏风后面还燃着灯,撩水穿衣都能瞧见人影,脑袋转来转去,四处寻摸。

    “在找什么”沈肇正坐着擦头发“沐浴的东西都齐全,全在浴桶边放着呢。”

    陆微去橱柜里找出一床薄毯子搭在屏风之上,顿时隔绝了两边的光源,也遮住了屏风的透视效果,这才转去屏风后面解衣沐浴。

    沈肇起先不解,直到听到水声,再透过屏风一角毯子未遮住的透光之处,忽然之间领会了薄毯的妙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暗想方才他沐浴之时,陆微隔着屏风岂不全瞧见了

    难怪他出来之时,小丫头面色奇怪,想来瞧见了不该瞧的

    梁府按照豪门大族的规矩,只为沈肇准备了卧房,而贴身丫环陆微自然还要守夜,便在房内榻上铺了被褥。

    一时陆微沐浴完毕,唤了婆子抬了残水出去,关门熄灯,沈肇躺在床上,陆微上榻,两人虽未同床但呼吸可闻。

    沈肇听着榻上假装平稳的呼吸,小声问“微儿,你睡着了吗”

    “刚跟周公摆开棋盘。”陆微闭着眼睛,在脑中翻阅了朱府丫环们的职业守则,发现还有温柔解语之责,为着更贴合角色,只能努力撑着困意说““三郎睡不着”

    沈肇平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想到了哪里,大有揪着她召开卧谈会的架势“换了地方,有点认床,想起小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好多年没见了,你说再重逢,她还认得出我吗”

    “你跟小时候长的差别很大吗”陆微打着哈欠随口敷衍“好多年没见又不曾联系,想来你们关系只是普通,说不定只能算得上是熟识而已,认不认得出又有什么打紧呢”

    对面床上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就在陆微以为他已沉入梦乡之时,听到对面床上的反驳“并不是故意不联系,只是当时出了一点状况,没办法联系。我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

    陆微也曾经心心念念过幼时相识的朋友,后来有过诸多猜测都不了了之,后来更是丢到了脑后,并且对小孩子的长性有了深刻的认知,睡意被搅散,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给沈大人上一课。

    “小孩子能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她对此嗤之以鼻“三郎年纪也不小了,竟还会心心念念执著于小时候的交情。小孩子啊,是这世上最没心没肺的,前儿同你玩在一处,昨儿同他玩在一处,再过得两日又结识了新的朋友,就算是两人一起掉进过河里塘里淹个半死,爬上来没过几日说不定也会忘了曾一起共过生死呢。”她劝慰道“三郎与其猜测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小伙伴,不如多放点心思在公事上,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搜集到梁大人的罪证,我瞧着朱大人不大靠谱啊。”

    黑暗之中,她瞧不见沈肇的表情,但自感这番话说得现实又深刻,足以让沈三郎不再纠结于小时候认识的小伙伴,而着眼于宁州之事,顺便推进亲爹的营救计划,假公济私的毫无破绽,还得意的无声偷笑。

    沈肇却跟着了魔似的追问“你说,她当真认不出我”

    陆微被他的执著打败,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个念头沈肇不会是阿元吧

    但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沈肇的玉佩早当作订亲信物送至陆安之手中,她入京之时作为相认的凭据交到了他手上,而阿元亲眼见证了新城郡主抛弃她逃命的一幕,但凡在京里稍打听一句,便能知道她父亲的名号,何至于相见不相识

    她仔细回想当年阿元的模样,无奈他当时是个黑瘦肮脏又病又弱的小乞丐,蓬头垢面披散着头发瞧不出本来面目,只记得眼睛黑亮,但隔着十年岁月,记忆也早已模糊不堪,甚至连他的眼睛形状都早不记得了。

    再说,阿元若出自沈府高门,高堂俱在,何至于流落街头

    她在心里暗自盘算一番,得出个结论,阿元许是沈府哪个旁枝子弟,说不定父母双亡才流落街头,分别之后许是去投奔亲戚,说不定寄人篱下过得潦倒落魄,这才多年不曾联系。

    早些年她还记挂着共过患难的小伙伴,但分别的岁月太久,她早已明白人世无常,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倒也不必苛求一个小孩子信守诺言,她开解沈肇的话未尝不是自己所悟,就算是阿元此刻出现,她恐怕也认不出对方。

    以己之心度人,她答的毫不愧疚“都多少年没见了,肯定认不出来。”她不可思议问道“你说的那个小伙伴不会是个小姑娘吧”

    沈肇没吭声,倒似默认了。

    陆微万没料到与沈大人同室而居,竟然还有机会窥探到他的心结,差点捶床狂笑,勉强压抑着笑意劝慰“小姑娘就更不必说了,分开这么多年,说不定她早成亲生子了。”按照十五六岁出嫁的惯例,与沈肇同龄的小娘子也应该当娘了“再说你们要是重逢,她拖儿带女牵出一溜孩子,也不适合叙旧啊,你还是忘了她吧”

    没想到平日随和细心的沈三郎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固执得很“她肯定没成亲”

    陆微总觉得他的口气似乎很是郁闷,后知后觉想起两人还背着未婚夫妻的名头,终于明白了沈大人夜谈的良苦用心“哦哦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你心里有别的姑娘”她立刻表态“那位姑娘如果没成亲,也有意于你,等救出我爹,我一定说服我爹退了亲事,绝不会做大人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沈肇“”

    这丫头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呀

    但是已经晚了,陆微思维跳跃,都快被贤良大度的自己给感动到了,想来对面床上的沈三郎有感于她的诚意,一定会尽心尽力救出自己的父亲,她再三保证“三郎不必担心我父亲,他最是疼我,当初给我玉佩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我实在不喜欢这桩婚事,退婚就是,你不必担心我父亲会阻止”

    沈肇“”

    沈大人陷入深深的两难境地,他是鼓动小丫头解除婚约呢,还是顺水推舟顺应“婚约”让她拿自己当未来夫婿相待呢

    向来心有决断的沈三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对面传来两下闷闷的捶床声,陆微还当沈肇心愿达成高兴不已,两人既然在婚约上达成一致,都无意于履行此约,相处起来就再无心结,她闭上眼睛拉高被子“烦恼解决,睡吧睡吧。”

    片刻功夫,榻上呼吸酣甜,沈肇瞪着床顶,却怎么也睡不着,好几次都有跳下床去摇醒她说清楚的冲动。

    次日天亮,陆微见到沈大人眼睑下泛青,还当他乍得解除婚约的喜信,思念心中的白月光而失眠,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意,连一直以来囿于未婚夫妻的名份而独处时的拘谨都放下了大家都坦诚交谈过,自然不必再扭捏相处。

    沈大人顶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眼睛被梁有道请了过去,对方已经从派去探听消息的丫环口中得知他房中有一美貌丫环,两人之间相处亲昵无拘,连沐浴都侍候,暖榻想来也是少不了的,少年人贪欢实属正常,梁大人便没再安排过累的活动,只带着儿孙摆宴听戏,方便沈肇走神打盹。

    陆微不知外间席上机锋,应青娥红叶之邀出门逛街。

    朱七郎怜香惜玉,还特意派了一名侍卫保护左右。

    三人年龄相近,青娥跟红叶又怜惜陆微身世坎坷,遭逢大难做人奴婢,不似她们自小生长在朱府,从生下来就接受了自己做人奴婢的事实,好心拉着她进胭脂铺子,护卫便在外面远远守着。

    陆微从小跟着李铭淘气,涂脂抹粉的事儿并不拿手,被青娥逮着试胭脂也不得反抗,才被按着涂了一点腮红,对着店内的铜镜细瞧,却忽瞧得镜面寒光一闪,背后竟无声无息刺过来一把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入v,天亮要去排队做核酸,先写一章更上来。感谢在20220320 00:02:0220220321 0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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