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希怔了怔,换上一副警惕的神情,“现在送出去,你让我送给谁”
苏彻扬起下巴,朝门口点了一下。
年轻女人高瘦,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乌黑长发披在身后犹如丝绸。此时正扭头跟身边的妇人说话,侧脸弧度柔美好看。
季临希见鬼似地端详他,随即压低声音一脸八卦,“什么情况”
苏彻长相没得挑,鼻挺薄唇,尤其那一双桃花眼,深邃多情,眼神流转间宛若带钩子,随随便便看人都像别有深意。
这副皮囊没少招蜂引蝶,可对别人上心还是头一遭。
“你再不过去人都要走了。”他直接忽略了季临希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送你怎么不过去”
苏彻薄唇轻勾,“我心情好了,灵感会变多。说不定下一副作品马上就画出来。”
季临希“”
用这个做威胁,你有种
没买到票虽然有些失望,但夏沁雪想得开。人生总有不尽人意的时候,问题不大,以后再来就是了。
夏轻眠挽着她走下台阶,打算带母亲去附近的湿地公园走一走。今天阳光好,风也柔和,适合踏青。
正准备去取车,身后有个陌生男人忽然叫住了她们。
“二位等一等”
夏轻眠停下脚步寻声看过去,有个穿着深棕色呢子大衣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夏沁雪打量着眼前这位面相斯文的男人,面带疑惑地问了一句。
季临希喘了两口气,等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后清了清嗓子,“您二位是来购票的吗”
他目不转睛盯着夏轻眠,笑得像一只大尾巴狐狸。
“我们没买到。”夏轻眠下意识警觉起来,“帮不了你什么。”
季临希微微一怔,心想这是被当成骗子了。他略尴尬地轻咳一声,收敛地缓了缓表情,选择跟相对和善的夏沁雪对话“女士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两张票,因为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您要的话我可以低价转售。”
夏沁雪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真的”
缺什么来什么,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也有可能是陷阱。
“不好意思,唐突问一句,您的票是在网上还是线下买的”
夏轻眠问得委婉,但季临希是个多精的人啊,很快就t到了她是在怀疑票的真实性。
这如果换成苏彻那小混蛋,他肯定是无比欣慰的。孩子长大了,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真应该让那小混蛋自己来,然后他躲在后面疯狂拍照片发给小姨。让她见识一下自家熊孩子献殷勤的样子。
季临希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说“这样吧,我们可以去售票处验票。我赶时间,如果你们不需要我就卖给别人了。”
夏沁雪看向夏轻眠,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三人来到售票处,卖票的工作人员看到季临希刚想打招呼,就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麻烦你看一下,这两张票是不是真的。”
小张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配合着验了票,“确实是我们官方出的。”
夏轻眠一听放下心来,“麻烦您了,这两张票多少钱”
一番折腾,季临希真的很想一口照着全价要下来。转念就想到过来前那位祖宗的提醒“你就意思意思收个工本费。”
两张票工本费几块钱,他还要个毛线啊
“两张票给一百就行。”
“这”夏沁雪有些不好意思。
夏轻眠拿出手机打开扫一扫,“您按原价收就行。”
我按原价收,被那家伙知道了还不得甩脸子。
季临希坚持,“两张一百,多一分都不行。”
夏轻眠不解,“为什”
“没有原因,我高兴”
她无法理解,却也不好再啰嗦。从钱包里扯出一张崭新的红票子递过去,“谢谢你了先生。”
“不客气。”
季临希收了钱,轻轻颔首后离开。
展馆的大堂里,苏彻正靠着柱子玩手机。感觉到卫衣帽子上的绳儿被拽了一下,他才回神。
“搞定了”
季临希从鼻子里哼出个音儿,没好气的将那一百块钱拍到他肩膀上。
苏彻垂眸瞄了一瞬,抽走票子随意折了两下,塞进了胸前的口袋,“多谢。”
“你是得谢谢我,我这送个票还得装孙子,又是讨好又是验票的,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还验了票”
“可不是我说那姑娘是你什么人啊那戒备的样子,就差直接问我是不是骗子了”
“这样。”苏彻垂下眼眸,很轻的笑了一声,“挺好,女孩子就应该多点警戒心。”
季临希“”
合着拿他来测敏呢是人吗
“你倒是挺开心,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朋友交代。说好的票就这么飞了。”
苏彻知道这是在递动静给他听,懒洋洋站直身体,理所当然到“你朋友还要什么票,直接把人带过来就是了。”
季临希心里那股子气立刻烟消云散。这孩子真是,气人归气人,讨人喜欢那也是真有一手。
“那就说好了啊”
“嗯。画展就都交给你了。”
季临希不明所以,“那你呢”
苏彻似笑非笑“你猜。”
吃过午饭,夏轻眠本打算带母亲去湿地公园散步,夏沁雪却忽然提出想去若云山的寺庙拜一拜。
寺庙在山顶,夏轻眠陪夏沁雪爬到半山腰,剩下的一半路程选择了坐缆车。
刚踏上盘亘交错的石阶,香火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进了寺庙,夏轻眠跟着夏沁雪拜神祈福,保佑母亲余生平安。
夏沁雪捐了香火钱,为夏轻眠求得了平安符。
“你经常往外面跑,随身带着也好让我放心。”
夏轻眠没多说什么,接过来仔仔细细收好。但同时她察觉到,虽然母亲从来没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但其实是不太满意的。她长时间孤身在外,让她没有安全感。
“我们去茶室吧。”她柔柔一笑,挽住母亲的手臂。
夏轻眠自认悟性不太行,所以就安静的坐在一旁品茶,默默等着母亲诵经结束。
山上的茶叶很清淡,但是那股特有的清香很独特。让她这个对茶水不怎么喜欢的人也足足喝完了一小壶。
下午三点,阳光灿烂。夏轻眠手肘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聊的对着阳光比影子。不久,电话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人,她微微一顿。而后揉了揉麻掉的小腿,穿上鞋走了出去。
园子里僧人正在清扫落叶。松果在地上滚来滚去,其中一颗滚到了夏轻眠的脚边。
她用脚尖挡住,阻止它滚到远处。而后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小眠,听阿修说你回申城了。”宋涵芝在那头问。
“嗯,昨天到的。”
“好久没见你了,出去这么久都没听到你的消息,老爷子天天记挂着。晚上过来吃个饭,也好让他老人家安心。”
宋涵芝语气一如既往的客气,听起来好像句句话都是关心,可略带疏离的态度却隐隐显出了几分责备。
怪她没有主动拜访,没有主动交代行踪。
夏轻眠看了看被松树切割得细碎的云朵,淡淡应到,“伯母,麻烦您告诉爷爷,我一会过去看他。”
挂断电话,夏沁雪从茶室走了出来。她没错过夏轻眠眼底的愁绪,又注意到她手里拿着手机,心顿时微微一提,“又要走了”
“不是工作。”她走过来,如实说,“许伯母让我晚上去许宅吃饭。”
夏沁雪立时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就下山吧。”
夏轻眠顿了顿,点点头,“好。”
若云山离市里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夏轻眠将母亲送到小区外,提出一会儿给她订个餐。
“一个人的饭做起来太麻烦了。”
“不麻烦。你不在家我还不是都这么吃。”夏沁雪解开安全带,下车前语重心长的说,“阿修的母亲主动来电肯定是有什么事,你过去说话要深思熟虑。许家人待我们好,是托了许老的恩惠。”
夏轻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低声应到“我明白。”
小时候不懂,现在不可能看不明白。毕竟连她和许谨修的婚事都是仰仗许老换来的。
强扭的瓜不甜,都是因果报应。
二十分钟后夏轻眠到了许家。车停在院子里,刚走上台阶,管家许伯就开门迎了出来。
“夏小姐,你来了。”
夏轻眠弯弯嘴角,“许伯,好久不见。”
“老爷子在房间休息,你先坐一会,开饭他就会出来了。”
“好。”
许宅占地上千平,是标准四进四出院落。夏轻眠穿过垂花门进入正房,室内茶香袅袅,许谨修独自坐在梨花木沙发上,微微垂首,聚精会神的将核桃瓤剥出来。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缓缓抬头,漆黑的眼眸看过来,沉静的视线没有一丝波动。
“来了。”
“嗯。”
从前两人相处时,许谨修永远是安静的那一个。夏轻眠怕他会无聊,总是细心观察他的神色,在适当的时候找话题。
而现在,那些滔滔不绝的话好像在她少不经事的时候说完了。似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去吸引他。于是索性,她也安静下来,放空思绪。
室内静得针落可闻,只有核桃被压碎的清脆声。他修长的手指将皮剥掉,不久一颗完整的核桃仁被放进了桌上的白玉瓷盘里。
他似乎对除了她以外的事情都分外有耐心。
夏轻眠悠悠转开视线,目光放在窗外的银杏树上。金黄的叶子映着乌蒙蒙的天,让这个秋天看起来更加萧瑟了。
没过多久,余光中白玉瓷盘被缓缓推了过来。她一顿,转过脸,正撞上他幽深的目光。
“给你吃。”
盘子里一共十来颗核桃仁,每一个都是完整的,漂亮得像艺术品。
夏轻眠手指动了动,最后却是极淡的勾了下嘴角,拒绝到“我不吃,谢谢。”
许谨修薄唇紧紧抿了起来,眼里那一丝轻到不易察觉的柔和转瞬即逝。
从酒店见面开始,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刻意保持距离,奄奄一息的无名火此刻又烧了起来。
“火灾那天是我欠缺考虑,我道歉。但你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夏轻眠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许伯过来请他们去吃饭。
夏轻眠应了声。等许伯离开,她起身看了看许谨修,而后淡淡告诉他“可能你从来没注意过,我核桃过敏。”
年少时被爱情冲昏头,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也曾中二病附身,大义凛然地想“我爱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然而清醒过来,只觉得可笑至极。会有这种念头,说明自己比谁都清楚对方根本不在意你。那些愚蠢的想法不过是在自我感动。
爱情体现在一举一动,各种简单的繁琐的细枝末节里。那些自认为的“不在意”,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卑微找一个台阶和借口,避免日后输得太难看。
可真正爱你的人,又怎么会舍得让你输更不会在相处十年之久对你仍旧一无所知。
夏轻眠伸手,将碟子推了回去,“你留着自己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静致远 1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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