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郑元慧给了他一些触动,这天晚上,程真心翻来覆去,久久没有睡意。
沈昼用嘴唇蹭蹭他耳朵:“睡不着?”
程真心“嗯”了声:“沈昼,我情商真的很低吗?”
“为什么这么说。”沈昼反问。
“你看,你喜欢我那么久我都没看出来。还有慧慧,她一辈子可能都被我耽误了。”
“然后呢?”
“然后......”程真心茫然道,“然后什么。”
“我在问你。”
程真心隐约觉得沈昼语气不太友善,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搞不懂沈昼想让他回答什么。
他抬起头准备仔细问问,结果没等张开嘴,沈昼忽然撑起手肘,把他压到身下。
“程真心,”耳边的声音低沉又危险,“我是不是让你太闲了,还有心思想东想西。”
“你他妈别乱抓,我刚换的内裤......唔......”
解释都解释不出来,程真心直接被抓住,几分钟暴躁的揉搓后,又借着释放出的液体被狠狠贯穿。
他咬着嘴唇,彻底没心思再想东想西了。
一番折腾,等洗完澡、换完床单,地平线泛起几缕淡淡金色,天已经快亮了。
程真心趴在床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昼在怪自己想郑元慧呢。这畜生,白天那些落落大方全是装的,一到晚上就原形毕露。
他腰部往下跟假肢一样,根本不听使唤,哑着嗓子控诉:“沈昼,你他妈变态吧,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的,仔细讲讲。”
“......没怎么,算了,”他有气无力道,“烟盒递给我。”
沈昼不让:“别抽。”
“那不行,”在这方面程真心一直特别坚持,“真男人必须来根事后烟。”
沈昼看着他,眼神温柔,声音更温柔:“把烟戒了吧。”
程真心:“......”
算了,这真男人不做也罢。
“行行行,我戒。但戒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烟瘾犯了,你还得给我......”
沈昼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给你一个吻?”
程真心:“......不是,我要......”
沈昼又亲了他一口:“两个吻?”
程真心:“......”
程真心心都化了:“......至少五个吻。”
“成交,”沈昼非常守信用地补上另外三个吻,“睡觉。”
“嗯。”
可睡意这种东西还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程真心从左边翻到右边,又从右边翻到左边,依旧睡不着。
沈昼只能把人揽进怀里,和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沈昼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追求是什么。”
毕业之后,程真心基本上没再唱过歌。沈昼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唱,他的回答是自己所求与父母不同,只能放弃。
后来沈昼问过他的追求,他当时觉得丢人,没告诉对方。
虽说现在也同样羞于启齿,但他不想再对沈昼有任何隐瞒,不好意思道:“我说了你别笑话哈,我的追求特别网抑云,特别中二,就是......我其实想开着大篷车、抱着吉他去流浪,走到哪兴致来了就唱一首,没兴致也唱一首;阴天的时候去喝酒,下起雨了就踩着水回车里;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上看日落,在喧嚣的闹市中坐下来静静吃一份豆花......”
程真心絮絮叨叨地给沈昼讲他那又中二又网抑云的梦想,讲着讲着,开始不由自主地打哈欠:“......我爸妈离不开我的,你也看到了,我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选择放弃。不过没关系,我并不觉得可惜或者后悔,现在我过的很开心......”
他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心”字,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沈昼帮他盖好被子,吻了吻他额头,思考几秒,轻手轻脚出了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真心感觉有人带着凉气爬上床,下意识抱住对方,迷迷糊糊的问:“你去哪了。”
“去找大篷车。”
去找......大篷车......
像被什么东西震了下,程真心唰地坐了起来。
主卧窗户正对庭院,没等他问,余光便瞥到了院子中央。
——那里正停着一辆房车,后车门敞开,里面堆着他留在程家老宅的几把吉他、几只麦架。
“.......你、你什么时候弄的啊。”程真心尾音发颤。
“刚刚。可惜大篷车短时间内找不到,只能找到房车,”沈昼把人捞进怀里,“再陪我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去流浪。”
.
开着房车,他们真的去流浪了。
因为国内绝大多数地方程真心都去过,他们第一站不想去任何旅游城市,便打算一路向西,去看看新疆。
经过长途跋涉,他们如愿到达了紧邻伊犁的琼库什台。初春的空中花园已经散发出淡淡绿意,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与雪山交映,衬的天空都更低几分,好像伸出手就能摘下几片金色霞光。
程真心从来没看过这样辽阔的草原,连忙让沈昼在路边停车,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下来下来。”
沈昼“嗯”了声:“想过去看看?”
“怎么能光用眼睛看呢,”程真心伸出双臂,“这——么——大一片草原诶,我们该跑,该用脚去丈量。”
说着,没等沈昼反应过来,他忽然扯住沈昼手腕,离弦之箭般“嗖”地冲了出去!
如果沈昼反应慢两秒,此刻已经被拖在地上滑草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也加快脚步,追上程真心。
起初他们只是觉得应该在草地上奔跑,可当看到山峦在眼前越来越近,看到天空越来越辽阔时,幼稚的行为突然有了意义,那是一种无限接近自由的感觉,身体的自由,精神的自由。
跑累了,他们不管干净与否,双双摔倒在草地上,牵着手、眯着眼睛看夕阳。有几头牛从身边跑过,溅了满嘴草沫,程真心只是侧头“呸呸”两声,继续感受光打在眼皮上的温度。
一直躺到天边只剩几缕余晖,沈昼才捏捏程真心手心:“咱们得往回走了,天黑下来容易找不到路。”
“没关系,”程真心大咧咧道,“课本上学过,我们可以通过北斗七星辨别方位。”
“好,那我考考你,”沈昼说,“咱们车停在哪边?”
刚才跑的不管不顾,跑出多远绕了多少道弯根本没认真记,程真心仅凭感觉指指身后:“那边。”
“那边是东南还是西北?”
程真心:“......”
程真心乖乖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土:“走吧走吧,趁天黑之前赶回公路。”
幸好他们一直在往下跑,公路在上面,爬过几道小坡之后,他们抬头看到了自己的车,便不再着急,牵着手、踏着黄色的小花、踩着嘎吱嘎吱的草皮慢腾腾散步。
等回到车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掏出路过服务区时买的汉堡,边吐槽里面没有蔬菜边吃,边看星星一颗一颗点亮在天幕。
掐着嗓子噎完,程真心抹了把嘴:“咱们在附近转一转,消消食吧。”
沈昼点点头,随他下了车。
刚才是往路公路左边走的,程大冒险家决定来一次未知的探索——往公路右边走。
和左边不一样,右边较为平坦,应该是牧民集中放牧的地方,地上每隔十几米便能看到毛茸茸的羊羔。牧民倒是没看见,不知道去吃饭了,还是去放别的羊了。
越过羊群,程真心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他发现前面有幢木屋,赶紧征求沈昼的意见:“木屋诶,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跳出来个姑娘给咱煮酥油茶!”
“没开灯,里面应该没姑娘,”沈昼无情戳穿道,“而且酥油茶是西藏那边的。你想喝热的?待会儿回去给你煮奶茶。”
房车上有电,可以烧水或煮简单的东西,但要省着点用。程真心摇摇头:“我就随便一说,那咱们也过去看看。”
“嗯。”
如沈昼所说,木屋里面没有人,门窗都敞着,估计是哪位牧民搬家废弃的。
屋子不大,也有点破,但刚好够挡风。程真心本来想坐门口看会星星,忽然灵机一动,拍拍沈昼肩膀:“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那家伙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沈昼无奈地笑了笑,搬过两根木桩,依言坐在木屋门等他。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程真心又一溜烟儿跑回来,背上背着吉他,跑的呼哧带喘。
沈昼想让他坐下来歇歇,哪知道对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斥道:“安静!”
沈昼只好闭上嘴,静等他的表演。
程真心打开吉他包,坐在另一根木桩上,手指拨动琴弦,开始调音。
附近的羊羔们大概是被音乐声吸引住了,挥着小羊蹄哒哒哒跑了过来,站在外侧,好奇地盯着两只两脚兽。
很快,音准调的差不多,程真心像跟观众打招呼似的朝羊羔们挥了挥手,然后清清嗓子:“都安静点,让我说两句。”
“算起来,这是本次流浪歌手巡回演出的第一首歌。这首意义非凡的歌,我想送给坐在我身边的男士,我的爱人,沈昼。”
“你肯定以为我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吧,那可想错了,我才不会弄那么老套的煽情戏码,把你搞哭有什么意思,最后还不是我哄?”
“当然,我并不是不感激你。究其原因,我说不出感激,主要是面对你的时候,张开嘴冒出来的全都是喜欢,完全淹没了其他感情。”
“所以我想对你说,沈昼,如果明天不会到来,那么现在,和你在一起的现在——”
“就是我人生中,最最美好的样子。”
说着说着,程真心自己先红了眼。他吸吸鼻子,努力调整好情绪:“之前为了跟你告白,我特意策划了一场告白仪式,最后因为自己太蠢被搞砸了。现在补给你一个,可能有点简陋,但你将就一下,反正你银行卡在我这儿,跑也跑不掉。”
“唱什么呢......”告白仪式的歌不适合再唱,太久没碰琴,其他歌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程真心抬头看了眼夜空,赧然道,“那就来一首老掉牙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吧。”
语毕,程真心拨动琴弦,唱起那首老掉牙的歌,唱与月亮听,唱于草原听,唱与羊群听,唱与他的沈昼听。
一曲唱完,他看向沈昼。于是沈昼也侧过头,倾身吻上他的唇。
如果明天不会到来,那和你在一起的现在,就是最最美好的样子。
他们在夜色渐浓时接吻,连风都忍不住为他们驻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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