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怎么给你治病

    “你们听说了么,女帝陛下文武试上赢了洛神公子沈恪,课试满筹!”

    “听说了,好厉害,以后咱们请先生教书,也教一教家里的闺女吧,读了书的姑娘好生厉害,文武双全。”

    “不是只参加了文试么?”

    “你傻啊,也不想想陛下是什么出生,那是麒麟将军,带兵御下,这不明摆着的么?”

    “陛下下令征召贤良,好多读书人都抢着去应征了。”

    “厉害是真厉害,只是最近天下也热闹,镇子上都在传女帝陛下的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复汾州、隆州两地,确实很厉害,并且还往关中,江陵两地送了三百万石粮食,帮着百姓过冬哩。”

    “看样子也是一位好皇帝……”

    土路边的茶肆里,都是过路行客的议论声,离上京城越来越近,就越能听到女帝的消息。

    白菘歇了口气,牵着刚喂饱草料的马过来,“公子,现在陛下转危为安,已经破了难局,我们要不要在临阳歇一歇再赶路。”

    濮阳、定陶两地赈灾事宜办妥后,公子当晚便收拾了行装,卫队也不带,连夜往上京城赶,马匹每日都要换两次,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了十天。

    再这么跑下去,他这颗白菘就变成地里黄了。

    又去看旁边这名叫洛铁衣的护卫,见对方一张冷峻的铁面上完全没有表情,也看不出劳累的样子,不由咂舌,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这冷峻的护卫能用一个字表达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字,如果对方说的是废话,那么直接就会被当成空气忽略过。

    自家主上又是沉静少言的性子,一路可苦了他这个话痨,也就是能趁着换马匹,喂草料的时间和店家掌事说说话了,现在听闻女帝陛下困局已解,名扬四海,白菘只差没有歌唱一曲跟着庆祝庆祝,至少不用再拼命赶路了。

    他打算坐下来好好歇歇,岂料缰绳被自家主上接过去,“你可在此休息,我先回上京城即可。”

    他声音温和沉静,白菘知晓他便是当真在这儿休息,主上也不会责罚,但做小厮的哪里能这样,便急急忙忙起身,也跟在后头上马了,大着胆子问了洛铁衣一句,“你知道我家主上为什么着急往回赶么?”

    问到了一个空气,迎面只有马蹄扬起的灰尘。

    快到上京城时,白菘看见了夜空里燃起的天灯,惊呼了一声,“是中秋节!”

    后又想起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王家覆灭,自家主上已没了亲人,心里歉然,不由又噤了声。

    已是戌时末,夜色黑透,华灯初上,上京城的丝竹钟鼓声遥遥自城里传来,桂花酿酒的香气散进了风里,喧哗欢笑,同庆中秋。

    王铮知晓白菘父母亲住在城郊,便勒了勒马,温声道,“你从囊袋里取一百两,回家去罢。”

    白菘摇头,前去濮阳时,府中的奴仆已悉数被公子遣散,只留了两个菜农,今日中秋节,两个菜农想必也不在府中,他若是走了,偌大一个丞相府,不就只剩下主上一人了。

    城楼灯火通明,长堤上依稀能看见皇城檐角,王铮道,“今夜有要事外出,不必你伺候。”

    白菘还是不肯,洛铁衣抱剑开口,“中秋节,丞相和陛下一起过,你走。”

    白菘恍然,想想也不再说什么了,到这时,才忽而明白,主上为何每年中秋节都不在府中,也不带下人。

    他便不再争执,取了银两,直接回家了。

    宫中正开宴,因着是女帝,无需避讳,男女同席,几乎各府都带上了府中适龄女子男子,女子是为挑选侍读入宫伴驾,男子则是为选后宴铺路,如果今夜便能得陛下青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有专门的歌舞,都是各家嫡女嫡子献艺,只是一则中秋节对陛下十分特殊,诸臣难免束手束脚,二则陛下今日未带面具,放眼过去,都是呆呆坐着的人,无论男女老少。

    陆子明修道,道心弥坚,算是少数几个比较清醒的。

    陛下半撑着脑袋看歌舞,仙人玉姿中带着潇洒恣意,又因那一双凤眸专注地凝视着,似乎是在欣赏,又似乎是在出神,整个人似明珠,压得这金碧辉煌的含章宫也暗淡三分。

    坐在这儿,便是盛世风流天潢贵胄,加之才学卓著,通身都是扶危定倾,达观从容的气度,堂下的男子女子,谁人不是心绮神摇,若是微微一笑,便要乱了琴音,舞步。

    朝堂大员们定力稍好,席上频频出言提醒儿子女儿,休要直视龙颜,休要失仪,不定多少人后悔带儿子来参加中秋赐宴了。

    “丞相到。”

    唱喏声由远及近,崔漾略抬眸。

    殿外缓步进来一名青年,身着青衣常服,身形清俊修长,面容与女帝有三分相似,却似岩崖青松,立于山石上,看雾山云海,自有一股岿然淡定的气度,叫人不由自主也跟着沉静下来。

    王铮上前见礼,“臣自濮阳来,有政务秉明,可否请陛下移驾宣室。”

    崔漾应允,朝百官道,“诸位好饮,明日沐休,攻魏王之事,到梁焕信报到了再议不迟。”

    另外提笔点了一份名单,“选中的姑娘后日便入宫罢,宫中自有宫女伺候,除随身衣物外,什么也不必带。”

    群臣应声称是,起身恭送圣驾。

    崔漾放了洛铁衣假,叫他回营休息,与王铮一前一后走着,想着宫中有个南颂,便朝王铮道,“去丞相府罢。”

    王铮应是,方才要往回走,已被她揽住腰,拔地而起,顷刻便跃出了树梢,劲力带起落叶,风带起落叶和晚风,两人衣袍相叠,身侧是冉冉腾空的各色燃灯。

    她劲力延纯,不过半刻钟,便出了皇宫,落进了丞相府的前院里。

    甫一落地,崔漾身形便晃了晃,几乎摔倒,王铮扶住她,将她带进后院,让她在竹椅上躺下来,取了一方薄毯,搭在她身上,倒了一碗茶,见是凉水,便又去厨房里生火烧水。

    崔漾将毯子拉到脖颈下遮盖严实,视线环顾一周,偌大个丞相府,实则里面只有一进的院落房舍,原来前后的屋子和花园池子都被推平了,全换成了菜地。

    眼下是秋季,正是收获的季节,蔬果蓬勃,只不过这位丞相不愿用粪土浇灌,所以地里的白菘、瓜果、菽豆个头都偏小。

    但若是浇灌粪土,住在这么几亩地的菜园里,肯定臭气熏天,蚊虫满天飞,是决计住不了人的。

    崔漾想着那场景,倒把自己逗笑了。

    青年正盯着灶膛下的松壳烧火,听见那阵清越舒缓的笑声,回头看了一眼,便又专注在火塘上了。

    他袖袍微卷,露出修长且带着一层薄薄肌理的手臂,那臂膀自手腕蔓延出一根红线,没入衣袖,青年浑不在意,茶壶里换上水,方才问,“你吃饭了么?”

    崔漾本不想吃,想着他来时肩上带着些微霜林寒露,定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又点点头,“你做罢。”

    王铮淘米煮饭,摘了两颗白菘,清水煮上,又自瓦罐里挖出两碗酱香肉,到做好端上来,竹椅上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只是昏睡中似乎亦留了两分神,一柄折扇压在掌中,手指始终搭在机关上,里面是顷刻便能叫数十人毙命的毒针。

    九年前在地窖里练功太急,中秋节也不停歇,七经八脉受损,几乎命绝,后头虽有所好转,每到这一日,真气凝滞,便十分不受控制,用药压制,便会昏迷一到两个时辰不等,若是心情抑郁不得开怀,情况又会更糟糕许多。

    她掩藏得极好,连暗卫也不知她九月畏寒,中秋节会有这样的病症发作,但哪怕是在他这个知情人这里,也丝毫没有放松心神。

    那玉瓷般的面容上渐渐渗出汗珠,黛眉轻蹙,王铮取了新的巾帕,浸入温水中,泡热,拧干水给她擦拭,只毛巾刚一靠近,便见她已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王铮指尖停顿,淡声道,“我还没拿到解药,如何敢对你不测,只是醒也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崔漾目光落在他腕间,青色的筋脉旁一条红线清晰可见,略提了提神,“你做了什么吃的。”

    菜色清淡,原汁原味。

    王铮舀半勺米饭,在上面覆盖上一层鸡蛋羹,再一层酱香笋丝,垂眸捡掉姜丝,递到她唇边。

    崔漾张口含下,白菘煮得软,咀嚼都不需要力气,鸡蛋羹上有一点切细的松菇,带着清淡的咸香,笋丝清脆,崔漾一勺勺吃了小半碗,“汤。”

    青年探手取了一只干净的白瓷碗,修长的手指搭在碗边上,与上头松针青叶相衬,拢着宽袖盛汤,试了试温度,喂到她唇边,等她吃完,又取了蜂蜜水给她漱口。

    夜里有些许微风,圆月高悬,远处是燃起的孔明灯,马灯挂在松树林梢下,青年手执一双竹筷,坐在石桌旁捡着菜吃,仪态端方。

    他速度很慢,却不是宴归怀那般乌龟般慢慢挪动的悠闲,而是一种岩崖青石清风明月般的淡然沉稳。

    崔漾看了一会儿,就着月朗星稀,松涛阵阵,又睡了过去。

    察觉自那人睡去,他吃饭的速度变快了,王铮微微一顿,又放缓了速度。

    睡着后内息运转修复,两个时辰后崔漾便醒了,月已挂上林梢,那个年轻丞相正在田地里拔草捉虫,他身后跟了只半大的鸭子,钳子夹住一个虫,那小黄鸭便伸出脖子去啄来吃,一人一鸭配合得十分默契。

    丞相大人不愿鸭子的粪土弄脏他的农田,叫下人制了一个布兜兜住鸭子后半截,月辉下那小鸭子伸着脑袋吃一次虫,就嘎地叫一声,走起来歪歪斜斜十分不自在,显得滑稽。

    崔漾被逗笑了,见暗卫自院墙上跃进来,远远地在田埂上叩问圣安,略坐起来些,叫他上前回话。

    是军报,晋阳已破,吴顺被俘,不日便押解回京城。

    崔漾收了战报,问道,“沈家一切正常么?”

    暗卫回禀,“一切正常,沈家家主已经着家臣派送印信至州郡七府,也遣散了京府中的奴仆,影卫,确实是真心投诚。”

    崔漾应了一声,“好,继续盯着。”

    暗卫领命而去,王铮抱着鸭子回来,将鸭子放在石桌上,洗干净手,翻看奏报,“你和沈家两位姑娘有什么冤孽么?造成这样大的误会。”

    黄鸭蹲在石桌上,眯着眼睛打盹,崔漾摸了两把,“旧事无意义,不提也罢。”

    只是去找沈恪的时候,无意撞进一座小院里,沈夕沈茗奄奄一息,她提着鞭子追出去,只看见一个急匆匆的背影,外头全是脚步声和喊声,她想把她们两个藏起来,屋子里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沈夕沈茗求她帮忙遮掩,说以后会和沈恪解释清楚,她想想也就答应了。

    那时她名声不太好,和许多公子贵女都有过传言,被她崔九欺凌,实在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传出去,真真假假,说几句也就过了。

    当时她堵着门不让进,但有两个嬷嬷力气十分大,一把将她推到一旁,涌进来许多人,沈母质问是谁做的,沈茗指着她,眼里都是祈求,她想着沈家实在是不能拿她怎么样,点头应下了。

    回去后这件事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只是偶然听其他贵女闲聊,才知道沈家要把两个姑娘嫁去吴越,沈恪停学去了吴越。

    回来再见,没多久就是华庭之变。

    约莫是出了什么差错,沈恪根本不知道内情。

    但往事已矣,多想也无益,沈家是世家,与她利益相冲,早晚都会对上。

    现在沈家已落入掌控,只要握着沈恪,便能操控沈家,日后慢慢的消化掉这批势力,能增添不少助力。

    比较麻烦的是沈平,至今没有沈平的下落。

    那鸭子不胜其扰地往前挪,王铮随手一拨,把它挪回去她趁手的地方,“你要注意沈平,他与沈恪关系非常好,又是振臂一呼的游侠之首,肯定不会甘休。”

    崔漾笑了笑,“游侠以武犯禁,常凌驾于法纪之上,与皇权相冲,司马庚在位时便想对付他,我关着沈恪,他自己会出来。”

    王铮未再言语,沈家已归顺,朝局安平,能人辈出,朝中其实已不需要他这个丞相。

    崔漾看天色差不多,起身道,“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走正门,提气拔身,很快消失在夜空里。

    院子里再无人气,王铮拿了银鱼喂给石桌上的鸭子吃,今日难得让她笑了两回,便也不浪费菜农把它孵化出来的一番心意罢。

    安畔离开沈府去沈氏学宫里做书斋的斋员,千柏千汲等十名影卫去留还未定,家主有令,若是女帝要用他们,他们以后便效忠于女帝,再不是沈恪的影卫,若是女帝不用他们,便各自领了宅院抚恤,想去何处家主都会安排。

    有诏令下到沈府,着公子夺情,三日后入宫,课授宫中女学子学识,眼见沈府萧条落败,大不如前,千汲心中难过,也始终存疑,行礼问,“倘若不是陛下做的,当初陛下为什么会承认呢。”

    当时他也在场,是在沈家洛阳府的一处丹柰园里,园子深处一座荒废的小院,他们闯进去的时候,那是还是崔家阿九的陛下手里拿着鞭子,床榻边四姑娘五姑娘浑身是伤,衣衫不整。

    婢女和嬷嬷们大惊失色,就骂是谁做的,四姑娘说是陛下,陛下应了。

    当时家主也在场,后面就是府里要把姑娘嫁去吴越的事了,公子带着他去吴越打听了消息回来,才到洛阳就收到消息,早在他们离开上京城的第二日,两位姑娘就被送上了马车,只是还没过江,两位姑娘就自戕了。

    公子对崔家阿九的态度就变了很多,宫宴上崔家阿九与李侯之女斗赢一朵凌霄花,叫人送来给公子入药,公子看也没看扔到了阶下,接着就是华庭之变。

    如果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认下,那时的崔九如此倨傲,目下无尘。

    沈恪胸膛起伏,自那日拿到卷宗起,每念及此事,胸膛里便有如千刀万剐。

    他沈恪此生没有对不起谁,唯独对不起这一人,也不愿千汲误会她,“她是替五妹妹四妹妹遮掩,五妹妹四妹妹走前留了一封遗书,被销毁了。”他自母亲口中知晓,五妹妹自戕前,给他留下了一封遗书,信里已说明缘由,并叫他替她们感谢崔漾,谢她保全了她们的名声,以及沈家其余姊姊妹妹的名声……

    但是父亲母亲拿到信,第一时间选择了销毁。

    他心存偏见,从未信过她,也从未认真了解过她,才铸成恶果。

    千汲心震,很快明白过来,当初便愿意替四姑娘五姑娘遮掩,且十数年从未向外人提及此事,这样一个人,却阴差阳错落得那般下场。

    千汲心折动容,“以后沈氏都跟着她么?”

    沈恪压住涌上喉咙的鲜血,温声道,“她既非矫饰的暴虐之人,那么便是真正才华横溢的有为之君,只要做清官好官,她不会不容人,她能让都尉徐令领兵出征,已足见心胸气魄。”

    千汲应下,行礼告退,出去交代弟兄们。

    沈恪坐于案几前,脑中皆是那日万丈崖壁上,她被箭矢射中,坠落曲江时望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身体内似有千刀万剐。

    崔漾回了宫里,元呺和郭鹏都松了口气,每年中秋节陛下都会一个人出游,他们知晓缘故,虽不多问,但还是忍不住挂心。

    尤其如今身份不比以往,虽然大部分男子已经接受了女帝的事实,却还是有一些格外偏激的男子,企图捍卫男子‘不可动摇’的地位,宫中也时常有刺杀,只是能力太弱,闯不进宫墙罢了。

    元呺上前行礼,“义和坊那位老神医来了。”

    崔漾眉心微蹙,“可有说为何而来。”

    元呺点头,“说是来找大猫,我们告诉他大猫今日不在,他也不肯走,现在蹲在中正楼房梁上不下来,他轻功极好,看着又不像有恶意,属下们拿他没办法。”

    崔漾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己回中正楼,催动内劲凝神细听,知晓殿中除陈林外再无外人,这才开口问,“老先生怎么来了。”

    头发花白的老者从房梁上跳下来,展开包袱,拿出一大堆药材,还有一大捆银针,“这个时候你跑去哪里了,害老头好找,你快快把手臂伸出来,老头替你诊治,你这个毛病最好是早点治疗,久病伤身!”

    此时一旦把脉,她只能活两年的谎言便要被揭穿了,还不到时候。

    崔漾也不争辩,手指在格物架上轻按了一下,左边墙壁弹开一个储物间。

    陈林鼻子左右嗅了嗅,哇啦哇啦拍腿叫起来,一下就窜进去了,“藏雪莲,人参,蛇灵草!这么多好药材!”

    崔漾坐下来写密令,温声问,“我知道先生也收弟子教传杏林医术,先生对有教无类这四字如何解?”

    陈林偷眼觑她,趁着她不注意,伸手一抓,抓了一把救命药材揣到怀里,这才咳咳了两声背着手出来,“有教无类的意思嘛,就是说乞丐也教,有钱人也教,就算是只乌龟,只要肯学,就教。老夫我就是有教无类的典范。”

    他说着就挺起了胸膛,那揣着的药材鼓鼓囊囊,在灯火下都反光了,又忙把胸膛缩回去,侧身背对着。

    崔漾心中忍笑,倒觉今岁和往年不同,前有一只鸭子,后有这样一个老者。

    本就是要赠给他的,崔漾猜日后老先生肯定忍不住要时常光顾,便也不提,只道,“那我这里会有一批失孤的孤女,会盘下义和坊半条街做学堂,先生教授弟子时,便也指点一二罢。”

    “先生不是缺药材,缺钱接济患病的穷人么?每个月我都会缩减开支给德善堂拨钱和药材,如何?”

    老先生醉心医术,并不一定有时间专门教授弟子,但要的是老先生的名声,如此可招揽旁的医者当老师,想要争取地位,需得先有付出,根基才稳健,除了女兵,医道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陈林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目的,一则教谁都是教,他不分男女,只要心地好,能吃苦就成,二来有钱,他看起病来也就不用抓耳挠腮了。

    陈林立刻就答应了,又跳过来想要和她把脉,“你不给诊脉,我怎么给你治病。”

    崔漾摇头,“明年罢。”

    老先生气鼓鼓,但见她面色如常,想来暂时没什么大碍,只得又把铺开的东西收拾起来,卷成包袱背在背上,跃到窗户口,“再见!”

    崔漾有些忍俊不禁,“我这里有一坛兰陵美酒,先生可要带回去泡药酒。”

    老先生已跃下去,又跳起来,“在哪里?!”

    崔漾唤元呺进来,叫他去库房取,取了一推车,叮嘱禁卫给他送回去,乐得老先生手舞足蹈,“好呀好呀!陛下不愧是龙楼凤阁,明君!”

    他说着,便催促禁卫快点把车推回去,崔漾看了,不由哈哈大笑,笑声舒朗,听得元呺申兴几人新奇又放心。

    中秋夜宴,旁人推杯换盏,陛下开怀些,总归也是好的。

    崔漾去宣室,展开燕晋之地的舆图,分析各方兵力势力,目光落在下邑,这是东进徐州的第一道关卡,按时间来推算,梁焕与秦牧,此时应当已经转向东行,攻打下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tp198161614435225夜色阑珊仙女万岁天泉水自闲、小可爱宝宝灌溉的营养液,感谢宝宝们的留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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