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小妖怪修行时间短,修为不够,就算能勉强变成.人,也总会在不经意的地方暴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比如掩盖不住气息,又或者露个尾巴什么的。
当然,不能仅凭鲁庞的媳妇有四根手指头,就认定人家是妖,也不排除是他看走眼。
但想想还是很奇怪。
白锦毓从和无界山洞相连通的芥子空间里拿出一块玉,塞给沈秋瓷:“你和鲁庞熟悉,把这块平安玉给他家宝宝,就说是我们送的见面礼,顺便看一眼他媳妇的手……”
沈秋瓷压低声音:“他媳妇有异样?”
白锦毓点点头:“你小心一点。”
沈秋瓷顿时精神一凛。
他和鲁庞认识好些年了,原本鲁庞结婚还添了孩子,该是大喜事,但刚才他却感觉到鲁庞心里有事,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媳妇和孩子,这不符合鲁庞的性格。
没想到白锦毓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可……”沈秋瓷握着那块玉,只觉得手感温润柔和,就算他不是很懂玉,也瞧出这块必非凡品。
他犹豫道,“这会不会太贵重?”
“不会。”
无界山洞里这样的玉石太多了。
白锦毓摆手:“家里有很多,我随手拿的,天然暖玉对他家孩子身体有好处。”
沈秋瓷对白锦毓的身份有过很多猜想,横看竖看开娱乐公司都不像对方的主业,他以前猜测,白锦毓是不是哪家玄学宗门派出来历练的小天师,可再看这随手送玉,挥金如土的豪气,又像是贵族世家出来的小公子……
枉他写过那么多的小说人物,居然怎么也猜不透朋友的真实身份。
不过很多事情说明白了反而没有隔层雾来得有趣,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白锦毓的那个世界,不是他一介凡人可以涉足的领域。
沈秋瓷虽然好奇,但并不打算过问太多。
他相信,该他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他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
于是,沈秋瓷没再多问,冲白锦毓点点头,走去敲鲁庞的房门。
……
白锦毓估计沈秋瓷和鲁庞聊天叙旧得要会儿功夫,便拉着霍渊先回房间休息。
一进房间,白锦毓就注意到了挂在阳台上的那只鸟。
长得还没拳头大,翠色羽毛,鸟脚鲜红,在鸟笼子里蹦蹦跳跳,也算是民宿一道别有特色的风景线。
鲁庞开的这间民宿就叫“鸟斋”。
想来大概每间房里都挂着一只鸟,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白锦毓盯着鸟看了会儿,发现这鸟虽然活泼地跳来跳去,却始终不敢跟他对视。
白锦毓哼了一声,取一旁的黑布给鸟笼子盖上,又在鸟笼周围设下一圈结界。
这样,无论他和霍渊在房间里说什么做什么,这只鸟都看不见听不见。
身为凶兽,还能看不出这只小鸟的把戏?
虽然还不到能化形的程度,但明明开了灵智,却在这里装作普通小鸟,还偏偏被安置在他和霍渊的房间里……
这难道是巧合吗?
又或者,这间民宿在每个客人的房间里都放了这么一只能监听监视的鸟?
“开了灵智就是妖,普通人类是镇不住的。”
霍渊走过来,眸色凝重地盯着晃来晃去的鸟笼子。
白锦毓若有所思:“谛听给的资料上好像说,叠目村供奉的是重明鸟?”
两人视线对上,具是一亮。
霍渊曲起手指,在鸟笼顶上轻轻敲了敲,鸟笼子终于安静下来。
他说道:“通常古村落祭拜神物都是有原因的,不是曾被庇护,就是……”
“后人传承。”
白锦毓将手机递给霍渊看,上面有天狗几分钟前发来的新消息。
根据管理处调档的最新发现,叠目村很久以前的村志记载:
曾有一户村民,在后山捡到一只羽毛艳丽的大鸟,那只大鸟受伤了,村民便好心将它带回家治疗。
不多日,大鸟恢复健康,竟然变成了一位貌美女子,为了报恩与村民结合,两人在这片土地上开枝散叶,后代在这里建立家园,便渐渐有了叠目村。
白锦毓眯起眼睛:“那只大鸟应该就是重明鸟。”
重明鸟只在天界生活,平时主要任务就是为众仙跳舞唱歌,可千年前天界崩塌,众仙陨落,作为宠物的重明鸟自然也难以幸免,有那么一只两只掉落到人间,并不奇怪。
霍渊微微蹙眉:“叠目村有半妖血统。”
“嗯,”白锦毓顺着这条思路推理下去,“那么所谓的怪病,会不会是半妖后遗症?”
之所以不允许人妖相恋,主要是人和妖之间的生殖壁垒会导致出生的幼崽早亡或出现遗传疾病,而如果村志所说为真,那么整个叠目村都有半妖血统。
虽然几代人以来,妖血有可能被稀释,但很难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变异疾病。
说到这里,白锦毓忽然想起什么,蓦地看向霍渊。
得知霍渊的龙神身份后,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之前说有先天心脏病是在骗他,但细细想来,霍渊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龙族,既然也是以半妖之体出生,恐怕霍渊的心脏是真的不大好。
“是。”霍渊垂眸望着他,“我不会骗你。”
是啊,霍渊对他隐瞒了龙族的身份,但从没对他说过自己是人类,也明确地告知自己有天师传承,怎么独独生病这件事,他就当作是开玩笑了呢!
“那你现在怎么样?”
白锦毓将耳朵贴在霍渊胸口上,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紧张道,“为什么心脏跳得那么快?”
霍渊失笑:“爱人在怀,任谁都很难保持冷静。”
白锦毓脸蛋一红,嗫嚅道:“我说真的……”
“放心,”霍渊伸手在小青年的白色头发上揉了把,“心脏先天不良是真,但除了血液循环比较慢,导致成年后很难长出龙犄角以外,没什么其他问题。”
“还有体温比较低!”
在霍氏酒会第一次见面时,霍渊身上就寒气森森的,白锦毓心疼地拉起对方的手搓了搓,“以后我给你暖着。”
小妖怪弯起眼睛,青琉璃色的眼瞳亮晶晶的。
霍渊心头一暖,低头亲了亲白锦毓的眼尾:“好。”
他出生在玄清宫,父亲是上一任宫主,母亲是龙族公主,虽然身份尊贵无比,但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从来没人会在意他会不会觉得冷……只有白锦毓。
千年前也是同样。
他长不出犄角,别人要么是惋惜,要么是看笑话,只有白锦毓将他抓过来摸了摸龙角……
白锦毓或许不记得了,但当时的细节他永远都不会忘。
青年眨着漂亮的眼睛,一边摸他的龙角尖尖,一边小声念叨着:“要快点长出来哦。”
……
沈秋瓷去找过鲁庞,回来找白锦毓报信。
敲了好半天,门才悠悠打开。
白锦毓的头发乱翘,像是被揉过似的,衣服也有点乱,像是匆匆套上的,还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蛋,两只眼睛水濛濛的。
沈秋瓷:“……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他说完,对方的脸诡异得更红了。
但正事要紧,白锦毓将他一把拉进来:“没有!”
沈秋瓷扫了眼凌乱的床铺和乱糟糟的白锦毓,再看看端坐一旁穿戴整齐只不过气息有些不稳的霍总,有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原来白锦毓和霍总是这种关系!
但想想又觉得很正常。
两个过于完美的人,有什么人能与之相配呢?
只能自行消化了。
只不过……
沈秋瓷细心地瞟见白锦毓领口间若隐若现的红痕。
——只不过,他的好朋友似乎是被欺负的那个。
白锦毓有点害羞地拢了拢领子,清咳一声,回到正题:“你去找鲁庞,有看见他媳妇的手吗?”
沈秋瓷也回过神来,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
白锦毓:“?”
原来沈秋瓷只看见鲁庞的媳妇戴着手套,至于手套下的那只手有没有问题,他可就不清楚了。
白锦毓笑道:“如果没有问题,谁会在自己卧室里戴手套呢?照顾孩子也不方便啊。”
“对啊!”沈秋瓷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小孩子一会儿要吃一会儿要拉,擦擦洗洗的事很多,戴着手套还怎么做事?对了,那孩子也有问题!”
他在门外的时候,能很清楚地听见孩子的哭声。
可鲁庞将他请进去后,孩子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若不是鲁庞的媳妇将襁褓抱在怀里一直轻轻拍着,他还以为那只是个小枕头。
不哭就算了,连动都不动一下。
白锦毓思索了一会儿:“或许真就是个枕头呢。”
他指向小阳台上盖着黑布的鸟笼,问:“在他们小夫妻俩的房间里,你看见鸟笼了吗?”
虽然不知道白锦毓为什么会问起鸟笼,但沈秋瓷如实地比划道:“有一个,没那么大,做得怪精致的,就挂在床头柜边……”
说着,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房间……怎么没有婴儿床?”
这么小的婴儿,未免被压伤,是不能直接睡在父母床上的,可鲁庞的房间没有婴儿床,却有一个精致的鸟笼子。
总不能让孩子睡在鸟笼里吧!
白锦毓没出声,沈秋瓷有一瞬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这时,窗户外亮起一道火光。
那是叠目村后山的方向。
“失火了?!”
不等沈秋瓷反应,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好像无数只鸟齐齐腾空飞起。
白锦毓和霍渊对视一眼,想要出去看看,结果一开门——
鲁庞站在外头。
像是早就猜到两人动向似的。
“两位这是要去哪里?”
鲁庞面带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明天会带大家去后山玩,请二位今晚务必好好休息。”
他身上穿的黑色毛衣上,粘着两片火红色的鸟类羽毛。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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