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侍郎亲自上门赔礼,贾莹脖子上的伤口用厚厚的纱布包着,看着十分吓人。

    贾莹没有说出是自己先挑事,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而她的大哥下了朝后站在她床沿,乌发束冠,俊秀面庞依旧温和:“侍郎亲自登门赔罪,此事就此罢了。”

    贾莹娇宠惯了,听了大哥的话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就被母亲堵了嘴:“听你大哥的,侍郎已经责罚她们跪了一天的祠堂,算是给我们一个交待了,你勿要再耍小脾气。”

    两家就算再不对付,在面子上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将军府听闻她们挨训的事情,也派人送了一份礼过来,权当是交好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容正在院子里摸着自己的腰,阿馥坐在她身旁替她吹腰上的伤口,听到管家让云容过去,揪着手里黄杉的布偶用力掐了掐。

    “老爷在正堂接待将军府的大公子,这会子让您过去呢。”

    “我知晓了。”云容起身,顺了阿馥的毛才跟着管家往正堂走去。

    刚走近,屋内传来的温润男声莫名熟悉,还不等云容反应过来,屋内的交谈声因为她的到来又停下了。

    她走进去背对着光朝坐在父亲右侧的年轻公子福礼,抬起头时,屋外的微薄日光照亮了青年的脸庞,第一回见到男子长相如此惹眼,她一时看得有些怔楞,直至父亲轻咳的警醒声她才急忙低下头去,脸上一哂,坐在了下方的椅子上不说话。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儿客套话,倒也不觉得假,就连侍郎心中的怒火也被对方的话浇熄了,心中熨帖:“我已让管家吩咐了下去做些家常小菜,贤侄若是不嫌弃,午间便在我府中用膳罢。”

    辛云容看着他都站起来,似是要走,本打算松口气,却同他无意间对上了眼,匆忙瞥开目光,却听他应了下来:“那打搅了。”

    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云容福身离开,又被侍郎喊住:“后院的花开得极好,阿容,带贾公子去后院走走。”

    云容硬着头皮应下,她低垂着眉眼,随着走近的脚步声,一双黑靴也映入眼帘。

    相比于自己,他真的很高了,身形挺拔,腰间配着同他肤色一般的玉珏,温声对她说道:“麻烦林小姐了。”

    云容生怕他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往右走了一步离他远了一些,又偷偷瞥他是否发现,见他面色如常,倒也松了口气。

    想起阿馥也在后院,她加快了脚步,生怕又听到他嘴里说出和贾莹那般恶毒的话,想要先将阿馥护好,却不料阿馥早已站在檐廊那等着她,见她来了,清脆地喊了一声阿姊。

    云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青年,他面无异色,反倒是望着阿馥,似是认识。

    她正看着他的反应,阿馥却直接撞了过来,双手将她死死抱住,仰着脸庞同青年冷冷对视:“阿姊是我的。”

    云容听了觉得好笑,却听到一旁的人温声回她:“她迟早要醒来的。”

    一时间,她有些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几人走到亭子里,虽说是看花,另外两个人目光却时不时停留在她身上,阿馥也就算了,这公子是怎么回事?

    如此孟浪……

    酆郸如何看不出她的眼神,脸上带着点笑意,三言两语又将云容哄得转变了想法,他似乎有种让人放松亲近的魔力,云容听他说起曾在外见过的奇花异草,又是满眼的憧憬。

    唯有坐在云容右侧的阿馥死死盯着酆郸,那眼神恨不得让他立刻消失在眼前。

    他阅历丰富,直至用膳都嘴都没停歇,那些话像是一根根瘙痒着云容心头的羽毛,她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又被阿馥拽着拉了回去。

    用膳时,酆郸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动声色地将云容不爱吃的配菜吃了大半,云容更是多看了他两眼,猜测着是不是这人是不是去过和尚庙,吃饭都只食素。

    侍郎何等人精,在饭桌上看到两人从生疏到如今眼神的来往,猜出了几分,倒也没直说。

    待到送客时,侍郎想起酆郸如今未娶妻,又意味深长地同他说以后可多来往,酆郸自然应下,坐上马车回了府。

    说是回了府,人却跃上了林府的高墙,钻入了后院。

    辛云容不在,阿馥却在那里似乎知道他会来一样等着。

    阿馥歪着脑袋望着面前气度儒雅的酆郸,声音冷冷:“没想到你居然跟进来了,堂堂鬼帝,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纡尊降贵来到我的地盘。”

    “她是吾妻。”

    阿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咯咯地笑起来:“我被镇压在井底下,听附近的小鬼说鬼帝最是冷心无情,没成想这般有幸听闻鬼帝说出这样肉麻的话,要是让旁的鬼听了,指不定魂都笑没了。”

    酆郸也没被激怒,长身鹤立地朝她走来,见阿馥眼里多了几分警惕,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越是沉得住气,阿馥就觉得此人愈发深不可测。

    一边说着吾妻,面上却丝毫不慌,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眼珠子滴溜的转,流泻出一分阴毒。

    “听闻鬼帝不可插手人间之事,我瞧着她肚子里可怀着你的种……不知被老天发现,你这鬼帝还当不当得了。”

    酆郸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你爹将你镇压在井里,想必这日子很难熬吧。”

    阿馥被刺痛了伤心处,牙齿咬的咂咂作响。

    两人你来我往,酆郸面色不变,倒是小姑娘一张脸憋得通红。

    酆郸看似温和,话中绵里藏针,眼看着云容过来寻她了,他才缓缓起身,眉宇间少了几分散漫:“我看她待你极好,若你有几分良心,同你那父亲不同,我倒还能高看你几分,送你去投胎。”

    “若你执迷不悟,”他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嘴边挂着点笑,却让阿馥心底发憷,“我便是不要这鬼帝的名头,定让能让你生不如死。”

    辛云容赶来的时候,阿馥正抱着布偶发呆。

    她无精打采地像个焉了的黄瓜,被云容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小声问她:“阿姊,你喜欢阿馥吗?”

    云容不知道她这是又听了谁嚼舌根,连忙哄着她:“阿姊不喜欢你,喜欢谁,勿要多想。”

    阿馥埋在她怀里不说话了,过了两日,侍郎四十大寿,酆郸带了礼过来贺寿,辛云容穿了身新裙裳在后院里带着女客赏花喝茶,一般这种时日都是她待客,等到有闲暇她才会去看看一个人躲在房里的阿馥。

    父亲不让她出来,待她去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问阿馥的丫鬟,却没得到任何线索,正四处寻人时,却又撞上了衣着华服,面如冠玉的酆郸。

    看她着急的模样,不过几句试探,就顺水推舟地同她一起寻找起来。

    一边安慰她勿急,眼底却是一片了然。

    辛云容还记得上回阿馥被欺负时那群小娘子的口无遮拦,她一时着急走得快些,没成想崴了脚往一旁倒,腰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酆郸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轻轻一托,就将她又扶了回来。

    被他这么一拉,云容微红了脸,福身向他道谢。

    酆郸眼神坦荡,背在身后的手却残留着小娘子柔软腰肢的触感,目光变得幽深,一眨又消失不见。

    他们刚走到檐廊,就听到正堂里一阵哄闹,云容隐约听见了阿馥的声音,急忙提着裙摆往那赶去,门口围着一众客人,她好不容易钻进去,却发现是阿馥站在正堂里,脸上没有戴面纱,袒露出自己面上的胎记,正向侍郎送出她练了许久的一幅祝贺词。

    听着正堂里的窃窃私语,那些目光仿若尖刀刺入他的胸膛,侍郎面色涨得通红,却是一把挥开了那幅祝贺词,眼里掩不住的厌恶:“还不来人把她拉下去!”

    纸张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阿馥死死盯着地上的字,漆黑的瞳孔快速蔓延到眼白处,再抬眼侍郎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她缓慢地缠绕着手中的黑发,一根两根……

    五指一抓,侍郎被她拽在半空中,再一甩,他的身体猛地砸向了其他的宾客,顿时正堂里哄闹成一团,尖叫声哭闹声刺得她耳朵疼。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她声音尖利地吼出来,一张脸惨白如恶鬼,“我就让你这么丢脸吗!”

    众人都是往门外跑,人群中却伸出莉莲一只细白的手,云容的声音被湮没在繁杂声中:“阿馥!”

    酆郸想要拉住她,云容回头望了他一眼,却依旧朝着孤零零站在上方的阿馥跑去。

    她似乎是不知道害怕,冲上前去将小姑娘搂在了怀中。

    如从前一般轻柔拍打着她的背:“阿姊在这里,阿馥,阿馥你看着我……”

    怀里的身体僵硬着,抬起的手缓缓落下,似乎是在犹豫着是否相信她,试探地轻轻抱住了她。

    “阿姊。”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云容蹲下身抱住了她:“我在呢。”

    阿馥眼底的黑雾慢慢散去,她松开了手,近乎呢喃地:“如果你真的是我的阿姊该有多好啊。”

    她就不会被父亲锁在房中,不会起了歪念将说她坏话的丫鬟做成人偶,不会被父亲发现后活生生饿死,不会变成恶鬼被道士镇压在井底中。

    “井水真的好冷啊,阿姊。”

    她踮起脚附在云容耳边,声音轻到听不见:“你要小心酆郸。”

    站在下方的青年似有感应,朝她看来。

    辛云容身后贴上男人紧实的身躯,她被拉着往后退,阿馥朝她笑着,眼前突现一阵刺眼白光,她被捂住了双眼,如坠悬崖般落了下去。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001:24:322022-03-2100: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露露60瓶;小百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