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身上只剩小衣了,她正要解开带子,背上的毛孔陡然被一阵凉风袭来,她下意识挥手拍去:“谁?”
余光瞥见漂亮少年正试图解开自己身上道袍的死结,连她的动作也不躲,眼里透出几分疑惑,望向她的目光中并未男子看见女子身体那般意动,他拉住云容止在半路的手朝着浴桶走去,似是想同她一起洗。
虽然不是没一起洗过,云容看见他这副单纯的模样也无法随他的意。
真是罪过。
孟元正低着头压低了嗓子警告酆郸,下一秒就听到屏风内传出云容的喝声,他连忙将头发甩在脑后,往那一瞧,解开半边道袍的少年赤着脚踉跄着被推了出来,面上丝毫没有被慌乱。
“你——!”
发生这种事,倒是将孟元憋了个大红脸,他快步跑过来捉住酆郸的手远离屏风外,想要压制自己的声音又因情绪失控根本控制不了,他几乎是扯着酆郸的耳朵怒吼:“你怎么——怎么敢偷看观主洗澡!”
鬼物没有人类的羞耻心,也不知那是为何物。
听到孟元的话,他将这几日学的一些简单词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缓缓问了出来:“不—行?”
此话一出,反倒是透出几分他对这个结果不满的意思似的。
“当然不行了!你个坏家伙!”
孟元气得在原地绕圈,自己已经这般生气了,对方却不知道人世间的规矩,还一副我根本不在意的模样望向他。
简直气炸。
被酆郸一打岔,云容也来不及在这热水中泡够酸乏的身体,匆匆洗了一遍,将水又换了一遍,披着湿漉的长发朝酆郸招呼。
她本想喊酆郸的,但现在他似乎没有名字,云容只能用两个字呼唤着他:“过来。”
同对待孟元的反应相反,云容一招,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毫不犹豫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此时,他身上的道袍又重新系好了,看着上面打的结,应该出自孟元之手。
云容让他走到屏风后面去:“脱掉衣服,泡到水里洗一洗。”
酆郸站在云容面前,乌黑的眼珠嵌在漂亮又显得冷淡的脸庞上,转动眼睛时,似乎对她的话一知半解,但他低眉思索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凭借自己的理解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后独自走入了屏风后。
水声响起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下来。
云容让孟元守着他:“我下去问掌柜的要点东西。”
孟元不放心地想要跟下去,被云容一个眼神止住:“要是他闹出事来,你还能拦上一拦。”
他只好作罢,不是很甘愿地守在屏风外。
楼下掌柜的趴在柜台上睡觉,鼾声一次比一次响,在他身边算账的女子听到木梯发出的嘎吱声响,抬头同云容打了声招呼,迎面笑着:“客人可还需要些什么?”
“不知夫人这可有男子的衣物,可否卖我几身?”云容瞥见女子隐晦地用手肘戳着鼾声如雷的丈夫,让他小声些,但毫无作用,女子脸上挂着讪笑,“有的,道长若是不嫌弃……我去给您拿来,都是我新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有劳了。”
内掌柜取了三身衣裳,还贴心的夹了贴身衣物,料子一般,做工却精细,虽然大了一些,倒也能穿。
付了钱,云容再回到房里时还没见酆郸出来。
“里面怎么没动静?”她问孟元。
孟元哪知道洗没洗好,他摇头:“没出声。”
云容站在屏风外吭了一声,她原本想通过喊他的名字来确定他的情况,没名字真的太不方便了,她只能通过敲击屏风引起酆郸的注意:“洗完了吗?”
听到里头传来滴答的水声,像是从浴桶里出来了,云容退后两步,将手里拿来的衣服往里递去。
她看不清屏风内少年的动作,手背上却被滴上了尚有余温的洗澡水,他没有去抓衣服,反倒是单纯地拉住了她的手。
自她上回在破庙里替他整理过衣服之后,或许是认为她可以解决穿在他身上毫无作用的衣物问题,便伸出手轻轻一扯,将毫无防备的云容拉入了屏风之中。
他不知道用干净的布巾擦拭身体,湿哒哒地站在那,被水浸透的黑发黏在脖颈和后背,微微发亮。
被拉进去的云容几乎再次迎来了青葱少年纤瘦紧实身材的暴击。
他就和她这么平视着,窗户没有关,凉风吹入时他眯起了眼睛,似乎像人一样也会怕冷。
云容知道他不怕,酆郸自己的身体都是冰凉的,比风还要凉。
孟元一个暴起,见不得他拉着观主胡作非为,上来就要扯开他的手:“真是不知羞耻!”
云容将手盖在孟元的手背上,试图安抚:“无碍,他不懂这些。”
孟元有些委屈,鬼物就算不知道,但是他却实实在在地耍流氓,只是观主脾性好,对这东西多了几分宽容。
云容尽量控制自己不往下看,他将搭在屏风上的布巾递给了他,用动作示范:“把身上的水擦干,然后再穿衣服,你听懂了吗?”
酆郸发出毫无感情的应和,非常粗鲁地将身上的水滴擦干,再抬头望去时,云容已经走了,而他的面前是干净的衣物,还隐约能闻见一点梅香。
孟元在旁边盯着他,指使着他穿衣服:“迈,迈腿——”
“系带你不会吗,唉……别打死结啊!”
最后孟元看不下去,教他打了一回,酆郸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松开了刚系好的带子,在孟元未来得及的阻止下,迅速地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元,比女子还要浓密的长睫垂下,毫无感情地说出实话:“我的,好看。”
孟元:……我要忍住
再套上道袍之后,酆郸又故技重施在腰间系了一个完美的结,目的性极强地跑到云容身边给她看,屋内的烛火在他眼中跳跃着,泛着小狗邀功的渴求色彩:“好看。”
孟元在后面气得跺脚。
明明是他教会的!出了师就将他抛在脑后……不愧是没有心的鬼物!
他在这头气愤不已,云容正弯腰收拾床铺,她闻言转过身时正好对上他腰间系好的结,的确系的很好,她毫不吝啬夸奖:“你做得很好。”
听了这话云容又回过头去继续整理,身后的人为自己没能得到先前的抚摸而感到困扰,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云容摸他,于是蹲下身子,双手趴在床边专心仰视着她。
而她一偏头,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化为人形的鬼物长了一副诱惑人类的皮相,而他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在云容看来时,学着之前的动作微微弯起嘴角,但他资历尚浅,大概不知道自己脸颊上肌肉很僵硬,眼里也并没有任何笑意。
就像是被强行扯上嘴角的精致木偶,惹来女子的一串笑声。
“太假了,”她这样说着,若非孟元在这里,她大概是要亲手教他什么是真正的笑,如今她只能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拉下他的嘴角,“笑是发自内心的,让你感觉到舒畅时不自觉地动作。”
明明一个简单的词,却需要她用更复杂的话去解释,云容一时也有些苦恼,她只好暂时抛下这个问题,又问起:“你为什么要蹲在这里,困了吗?”
少年听出了她的意思,摇着头,将自己系的结给她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想法,他只能将云容那日对他说出的话又复述一遍:“做得很好。”
说完,又将自己的头顶递了过去,漆黑的眼睛透着一丝盼望。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将背后的道袍都滴湿了一大块儿,云容接过孟元递来的布巾盖在了他的发顶上,轻轻地揉搓着,就像是给小狗擦拭毛发,他眯起了眼一动不动,享受着来自云容的服务,孟元摸着自己半干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布巾,第一次意识到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但为时已晚,他也没这个胆。
云容从前给沈云初擦头发也是这样,不过那个时候他也喜欢趴着,将下巴搁在她的腿上,任由她擦拭着,时不时还会同她搭句话。
但现在不一样,她现在面对的这个是一个全新的,还处于懵懂状态的酆郸。
擦到半干,酆郸已经昏昏欲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挪动着脸颊,右脸已经贴在了她的腿上,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冰。
她想喊他起来,又因为名字而绊住了脚步,盯着他头顶的璇,云容突然起了给他取名的想法:“你以后便叫酆郸吧。”
日后他掌管鬼蜮,便同酆都大帝没什么两样,取酆姓;再者他们所处之地为邯郸,取一郸字,加在一块还挺霸气。
被取了名的少年清醒了一些,被水汽蒸红的薄唇跟着念:“酆……郸。”
坐在床榻边的女子朝他明媚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酆郸。”
当云容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少年脸上的表情比平时生动了许多,他朝着云容看过去:“我的名字?”
就像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名字了。
得到云容的肯定后,他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
少年笑起来的杀伤力极大,不似成年酆郸恰到好处的温和俊雅,他从云容这里学到了第一个表情,云容也成为了第一个反映成长的对象,漂亮的容颜的攻击之下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忍住了去亲他脸颊的冲动。
现在,她也不愿意放过这样教学的机会。
将镜子放在他面前,云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才是笑,酆郸。”
触碰着镜面的酆郸望着镜中的自己,他记住了刚才的感觉,仰面凝视着女子的脸庞,他有一种想要吃掉她的冲动,身体里什么东西在沸腾着,但理智却在告诉他——不行。
?
作者有话说:
云容蹲在那吆喝小鸡:嘬嘬嘬
酆郸: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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