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星火跟奚明光谈话之后还是心有不安。
她先去看了盛阳葵,对方被单独安置在一个休息室。这场实训确实很折磨心神,盛阳葵算是那个没受伤的,但她先天身体不好,获救后就发烧了,军医给她开了药剂,让她好好休息。
战舰的通道有很多忙碌的ai机器人,闻星火在路上还看到了不少在休息舱试图联系家人的军官。
虫族来势汹汹,这帮军官年纪却没比闻星火大多少,哪怕远征军生涯也会碰见零星的虫族,但在看到大规模进犯的虫族依然会愕然。
她跟着引导机器人走到了战舰深处。
距离和奚明光谈话已经过了两天,恢复网络的光脑所有新闻头条都是虫族。
主星球目前还安然无恙,但恐慌却四处蔓延。
闻星火最近几天除了休息就是跟着军官一起去前线。
但她每天还是会来探望盛阳葵。
盛阳葵几乎一个星期高烧不退,一直昏昏沉沉的。
闻星火昨天来就没见到她,因为盛阳葵没有开舱门。
后来她发消息说是她睡着了。
属于公主的休息舱门卡泛着金光,闻星火按了门铃。隔了一会屏幕接通,盛阳葵却直接开了门。
她冲闻星火笑:“你来看我啦?”
闻星火刚换下一身衣服,纵然alpha可以操控机甲,但作战时高度集中还是会出汗,和机甲室对练也没什么区别。
她这个人穷归穷,但也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要干干净净的。
闻星火:“你可以遥控开门的,为什么要下床呢?”
她进了休息舱,门缓缓关上。这是一个密闭的休息舱,窗户是ai投影的风景,光也仿照自然光,倒也没让人觉得逼仄。
盛阳葵的床头桌上还摆着很多药剂,还放着几张纸页。
闻星火看了眼垃圾桶,问:“为什么不喝药?”
垃圾桶每隔一小时定时分解,这会还没来得及销毁。
里面的药剂还是满的。
盛阳葵愣了一下,想要反驳,又讷讷地低下了头。
她本来就身形娇小,从小到大身体不好又让她看上去不太健康。
现在穿着病号服,像是还没开就要枯败的荷花。
闻星火以为自己吓到了她,又柔声问了一句:“不好喝吗?”
这简直是废话,哪怕现在的科技发达,药也有很多口味,但终归是药。
特别是药剂,带着独有的苦味。
盛阳葵坐在床边,看了眼闻星火:“我不想好。”
她的脸上还浮着不太正常的红,闻星火试探着伸出手,盛阳葵就温顺地靠了过来。
她们其实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但总是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候又没有什么缱绻的氛围,不是危急时刻就是有旁人在。
以至于盛阳葵偶尔回忆起那种亲密,都感觉是自己的一场梦。
闻星火手不用完全伸出去,盛阳葵的额头就贴到了她的掌心。
很烫很烫。
盛阳葵:“我没有烧糊涂。”
她拉着闻星火坐到她边上,闻星火本来要坐另一支沙发,但还是顺从她的想法。
盛阳葵挨着闻星火,她小声说:“我不想被送回去。”
休息舱很安静,整个远征军的舰队设备隔音很好。
闻星火从外面的轰炸和厮杀里进来,总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只有推开理疗舱听到军官的痛呼才能反应过来。
人类哪怕有了机甲也很难完全消灭虫族。
这一次出现了太多高等虫族,他们的躯壳坚硬。有些翅膀不仅没退化反而进化了,口器还能击穿机甲的外壳。
alpha没了机甲也能战斗,这也是为什么孤云学院的alpha分院随便alpha搏斗的原因。
她们需要有强健的身体应付各种各样的状况。
但很少有人知道,虫族留给人类的伤口愈合后不会淡退。
闻星火刚从理疗室回来,她今天作战的小队的就出了点意外,她的后背被节肢划开了。
哪怕盛阳葵不是一个敏锐的人,也能闻得到她身上的消毒水味。
盛阳葵的手放在闻星火的后背,闻星火下意识地坐直了一些,但难免牵扯到伤口。
她向来能忍,忍下世界的那些烦人的挑衅,忍破落贵族家人的嘲讽,忍学校同学的排挤。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哪比得上奚昼梦断后那种孤勇给她的冲击。
盛阳葵:“你受伤了?”
她伸手想去脱闻星火的衣服,也没敢,手伸到一半,被闻星火抓住了。
闻星火摇了摇头,她的发型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高马尾,不厚的刘海,配上她的身材,总给人一种野性难驯的感觉。
偏偏她才是那个最温顺的。
闻星火:“不疼。”
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
一个是满腔心语被很多一生一生磋磨,加上夺人所爱的羞愧,变成了不知道怎么说。
另一个是天生没什么好的坏境,加上没什么好相貌,总是独来独往,也习惯了孤独。
要怎么表达,几乎成了眼神的折磨。
盛阳葵觉得自己不如像上次那样说着说着装睡,然后闻星火好歹会陪她好久,能握一握她的手。
那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如果可以拥抱。
那还是奚昼梦帮忙的。
她很羡慕奚昼梦和池月杉的相处方式,好像没什么能难倒她们两个。
“那边又催促你回去吗?”
闻星火没松手,她也没看盛阳葵,她一字一句地问。
她们拥抱过,亲吻过,却没有寻常情侣的标记与否。
不能,不可以。
或者是不能,还不是时候。
却都不敢去想什么来日方长。
盛阳葵点点头。
闻星火:“我和奚指挥坦白了。”
盛阳葵没有意外,反而松了口气:“那挺好的,我之前和奚昼梦说过我上一辈子奚家的事。”
“她也不意外。”
“或者奚家本来就知道什么。”
闻星火:“我很担心。”
她这个人给人的安全感一直很厚重,就像盛阳葵待在她的机甲舱里感受着闻星火的肌肉紧绷。
好像没什么能绊倒她一样。
盛阳葵反而笑了,她问:“我能靠在你怀里吗?像在机甲舱里那样。”
闻星火愣了愣,她点点头,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盛阳葵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大家都很担心,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现在虫潮已经来了,证明她……”
盛阳葵顿了顿:“她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脱身了。”
蛰伏在女王身体里的虫王一次一次的寄生都是在赌下一次虫潮的胜利。
但人类不会一败涂地,哪怕折损很多精英。
盛阳葵这两天有仔细复盘了自己的上辈子,还有这辈子长大一样经历。
为什么选我呢?
我和上一任女王和盛星轨盛秋榆一样啊,都是皇室旁支的孩子。
还有什么异常吗?
小的时候备选的时候要先干什么来着?
盛阳葵对女王的初印象就是很小的时候对方举办的宴会。
三胞胎都是一个omega母亲生的,但是生下她们后就去世了,所以她们又被其他皇室带去抚养。
有时候亲生母亲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更合理代养的。
反正在盛阳葵的记忆里,自己和两个姐姐待在皇家保育院的时间更长。
女王在宴会会接见皇室的孩子,挨个握手。
女王很年轻,面纱下的唇瓣宛如樱花,惹人向往。
至少在小的时候的,大家都觉得做女王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后来女王迅速衰老,和前几任女王一样疾病缠身。
小孩也知道诅咒和成为女王的代价。
哪怕说成为女王可以有alpha,但要摘除腺体,也没人看过女王真的找过alpha。
肯定是借口。
女王从美好变成了噩梦。
盛阳葵一遍遍地去回忆自己不愿意去回想的从前。
包括她当初被闻星火杀死的时候还没找到继承人。
入侵她意识的虫王正在组织下一次的见面会。
实现准备好的dna检测……
是这个原因吗?
闻星火等了很久发现盛阳葵没有说下去,垂眼去看对方,却发现对方在发呆。
她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门口的语音控制被点开了。
紧接着传来席霜吵吵嚷嚷的声音——
“噔噔蹬蹬!!小公主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诶怎么显示里面有两个人?”
“闻星火是你吧?”
“哇哦我劝你速速穿好裤子给我收拾好来开门!”
门口领头的是席霜后面有一个跟席霜差不多高的alpha伸手捂住了席霜的嘴。
凌熏的伤还没好,额头都绑着绷带。但这也不影响她的温润,还能面不改色地说打扰了,然后关了语音控制。
就算隔音很好,闻星火也不难想象那俩人在门口说什么。
绝对是骂我吧。
盛阳葵被吓了一跳,迅速从闻星火的怀里起身,又慌慌张张地去按桌边的按钮开门。
门又打开,一只手提着草莓蛋糕的凌熏还在跟席霜吵架。
也不算吵架,完全是她在教训席霜——
凌熏:“我就说我们肯定是电灯泡,你就不能先看看人数再按语音吗?”
席霜呵呵一声:“你那么会算怎么不算算我们什么时候不是电灯泡啊?”
“我就纳闷了每次昼梦在我是电灯泡,她不在我特么还是电灯泡。”
凌熏:“因为你没人要。”
席霜怒了,很想推推搡搡。但是舱门口就这么点大,两个alpha站在一起吵架画面简直像是要打啵。
“什么没人要啊,有这么跟你表姐说话的吗?放尊重点。”
凌熏笑了一声:“果果,门开了。”
席霜转头,里面的闻星火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盛阳葵坐在床沿微笑着看着她们。
闻星火终于逮到机会还嘴,她试图学奚昼梦那点刻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可惜奚昼梦那种阴阳怪气不是那么好学的,她开口竟然还有种盖章的味道。
而且席霜这人及其不要脸,还顺势演上了。她直接靠到了凌熏怀里,把自己拎着的不知道哪里搜刮来的甜点砸到闻星火怀里,掐着嗓子说:“人家和妹妹也没来捉奸啦,小闻你也不用紧张。”
闻星火:……
盛阳葵很难憋住笑。
凌熏推开席霜走了进来,把那草莓蛋糕放到桌上。
“昨天来看公主,公主说想吃这个,刚好这里的厨师是我表姐前女友的嫂子。”
她看上去就很温柔体贴,搞得闻星火有点危机感。
席霜咳嗽一声:“那什么,前女友已经分干净了。”
闻星火:“不然呢?你不会是出卖身体换来的蛋糕吧?”
毕竟是远征军的地盘,就算物资丰富但现在情况紧急也很难找个蛋糕出来。
席霜怒了:“我这么完美无缺的肉|体就值一个草莓蛋糕?”
可惜她和凌熏一个断手一个瘸腿,实在看不出什么完美。
闻星火顿时觉得自己跟盛阳葵更不像一对了,好像一点儿也不体贴。
盛阳葵解释道:“你很忙的,我知道,其实是我拜托……”
她还看了眼凌熏,但凌熏没给面子:“没拜托,是我和表姐来看公主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的,说自己生日快到了。”
闻星火更是无地自容。
盛阳葵急忙拉起她的手:“我没说,我真的没说。”
席霜:“好了,凌熏开玩笑的,其实是她生日,本来打算再去叫你的。”
她坐到另外一支沙发叹了口气:“这日子好难过哦,想甜一甜。”
凌熏没地方坐,也不好意思坐床边,只能看向闻星火。
但有些木头就是孺子不可教也,还是席霜分了一半跟妹妹挤挤。
席霜:“也不知道昼梦怎么样了。”
她自己开了一袋泡芙,身边的凌熏打开蛋糕包装,淡淡地说,“我刚才和宣平打了个电话。”
席霜:“什么?”
凌熏:“确定了一件事情。”
她往蛋糕上插了一根蜡烛,顺便关了休息舱的灯。
电子蜡烛烛光仿真,映得大家的脸都明明灭灭。
凌熏:“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说。”
她深吸一口气,又在黑暗里拉住了席霜的手。
“今天是我的忌日。”
“这个世界,是重启的新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小剧场】
在池月杉的世界压根没有六一。
先不说上下世界的区别,能或者就不错了,一年到头浓厚的可能就是圣诞和春节。
用舟枫秦的话说就是多放个鸡蛋的庆祝水平,再不济就是给池月杉点钱,让她滚出去找同龄人玩,别成天和老年人待一块。
池月杉还真没什么同龄人朋友。
下世界就算有alpha也是精神力c左右的,平白占了个alpha名头,打架还不如池月杉来得猛。
池月杉:我不去,有什么好过的,我要拆零件了。
舟枫秦:十几岁就是谈恋爱的年纪啊,零件又不能抱你。
池月杉:哼,我只是不想,追我的人也很多的好吗?
那种时候舟枫秦就笑,笑得池月杉有点不好意思。
但这个世界有六一。
哪怕住在这样一个出租屋,池月杉偶尔坐在外面晒太阳,能看到放学的小朋友追逐打闹。
奚昼梦通常觉得吵,她一烦躁就脾气很大,砸自己的首饰。
池月杉觉得不止是外面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她要干活。
反正奚昼梦不是自愿上班的,是池月杉非压着她找点事儿做。
池月杉走到里面,问奚昼梦:“出去逛逛吗?我看对面促销,说庆祝六一欸。”
奚昼梦头也不抬,“不去。”
池月杉干脆亲了她一口,亲在这个人的脸颊,难得软绵绵地撒娇。
她干这种事非常不擅长,持续不到两秒自己就恶心。
“算啦。”
池月杉刚转身,就被人拉住了手,奚昼梦说:“再亲一口我就跟你去。”
说得好像是我逼你一样。
但池月杉还是照做了。
这个世界似真非真的感觉很严重,小朋友的节日周边的店铺活动全是跟儿童有关。
当然有些甜品店排队的也不只孩子,还有学生。
买一送一第二杯半价之类的。
池月杉不感兴趣,抓着奚昼梦去路边钓鱼。
挤在小孩堆里,美名其曰让她提前预习当母亲的感觉。
奚昼梦不干,那塑料池里的塑料鱼不知道做了什么程序还会发出猪叫,一群小孩玩得不要太高兴,吵得奚昼梦头都大了。
池月杉又亲了她一口。
大庭广众,奚昼梦愣在原地。
她问:“你是不是被意识入侵了?”
她声音都有些抖,池月杉差点没气死。
她狠狠踩了奚昼梦一脚,完全无视这双鞋最近被炒到天价。
高个的女alpha在自己的世界也有种我是路过的感觉,被池月杉一个甜枣一顿打还恃宠而骄的操作下不情不愿得坐进了小孩堆。
一边扎着小辫的小孩问:“姐姐,你都这么大了还来玩啊。”
奚昼梦拿着吊杆,一边觉得天气热,把口罩往下一车,露出一张完全不普通的脸。
可惜她人没什么大人的自觉,露出一个不太好相处的笑:“总比你钓了半天字钓了一条小丑鱼强。”
池月杉:……
大概是长得漂亮的人总能让人恍神,更能骗小孩。
小姑娘没被气哭,反而挨了过去,又喊了声姐姐:“那你能钓什么啊?”
奚昼梦:“我不钓。”
她看了眼站在后面的池月杉:“女朋友非要我过来。”
小朋友啊了一声:“你结婚了?”
未婚的奚昼梦点头:“不然呢,像我这样好看的人,都结婚得比较早。”
池月杉:……
奚昼梦实在没耐心,也恐小孩,最后破罐子破摔,直接氪金,买下了只有钓到三十条鱼才能换的大鲨鱼玩偶。
池月杉在众小孩艳羡的眼神里得到了一个玩偶。
好丢人啊。
偏偏当事人很得意:“懂了吧?不劳而获的前提是你得有钱。”
池月杉听不下去了,干脆把全摊的鲨鱼买了,分给这帮被荼毒的小孩。
最后她在小孩乐颠颠的六一快乐把奚昼梦拽走了。
池月杉:“你怎么这样!”
奚昼梦:“怎么样?”
池月杉:“传递不良价值观。”
奚昼梦:“那你还刷的我的卡。”
池月杉怒了:“我不能刷吗?”
奚昼梦:“可以,我们回去就去登记怎么样?”
池月杉哼了一声:“不要,太草率了。”
奚昼梦:“那撤回,以后再说。”
池月杉:……
其实我从来没钓过那种鱼哈哈哈哈
但真的感觉好多小朋友玩哦
大家六一快乐||有吃麦当当的套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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