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昼梦没有这种爱好，她拉着池月杉坐到了最软的沙发上。
这间休息室她也是第一次来，但对练之前那点功夫已经把休息室ai机器人调|教得非常懂规矩了。现在送上了热茶和玫瑰饼，还自带伴奏，就是随机的曲库有点不看气氛，放的是很多年前的热门金曲，高频词就是分手快乐。
席霜：……
这种ai还是淘汰算了吧。
凌熏倒是觉得这首歌挺好听的，默默加入了歌单。
奚昼梦活像得了穿裤子走不动路的毛病，现在又换回了裙子。只不过这是沈狱给她准备的，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对奚昼梦的口味也没有了如指掌。
新裙子全是新买的，不太贴奚昼梦那繁琐华丽的风格，有点过于简约了。
但穿在奚昼梦身上也别有风味，她现在那点骄奢淫逸的臭毛病发作，怀里还要抱一个池月杉，颇有些以前昏君会见忠心耿耿的忠臣的场面。
但在场可能唯一符合忠臣的也只有闻星火了。
席霜完全不像是来听计划的，还从ai机器人的零食储物袋掏出了日期新鲜的瓜子，嗑出了我来看戏的快乐。
凌熏好像很中立，但中立得也不太明显，捧着热茶，一边偷走席霜嗑好的瓜子。
闻星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这颗星球可能完蛋了的悲观想法，催促奚昼梦有话快说。
“我等会要交接巡岗，你有什么要说的一起都说了吧。”
池月杉也受不了自己这个被揽着的羞耻姿势，从奚昼梦的怀里坐起来，附和闻星火说：“就是，昏昏还在家里，我得回去看看。”
她不提还好，一提席霜就问：“现在昼梦带孩子吗？”
奚昼梦：“说正事，别老打听别人家事。”
凌熏：“就是，姐你好嘴碎。”
席霜：……
奚昼梦打开光脑，共享了光屏：“这只虫族你们眼熟么？”
席霜秒认出：“老熟虫了。”
凌熏：“它很厉害。”
闻星火：“是实训遇到的那只，现在资料中心把它升级成特等虫族了。”
因为目前的资料都没这只虫族的记录，所以被归类为特等，也是目前资料库唯一一只特等虫族。
奚昼梦刚吹干的金发依然柔顺，半边被她别在耳后，她收敛了玩笑的口吻，一边问凌熏：“你之后有再遇见过它么？”
“毕竟就你和席霜在远征军那边待了很久。”
凌熏摇头。
席霜：“我和凌熏基本跟随的小队通常和指挥官也不是经常一个。”
席霜：“奚指挥官，噢我说的是你的母亲。她上次受伤是因为出现了异常情况，作战a组的组长情况紧急。”
几乎是从那一次开始，那只虫族就开始攻击人类的远征军指挥官。
当时的作战记录不是很高清，奚昼梦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她回想起自己和那只虫族交手的时候。
总感觉那虫族的眼仿佛夹杂着人类的情绪，就是这玩意脾气还挺大的，一会很安静一会很狂暴。
奚昼梦：“继任指挥官负伤的时候你们也在吗？”
席霜摇头：“那天我和凌熏分开了。”
凌熏：“也是那只虫族做的，它很强，恢复能力也很夸张。之前有人打碎了它的翅膀，结果再看到它，居然又完好无损了。”
凌熏说完顿了顿：“其实……”
她有些犹豫，抿了抿嘴，被席霜捅了一下：“说呗，大家都这么熟了。”
凌熏：“我总觉得这虫族有点像人，它好像在找什么。”
凌熏之前渴望作战，等到真正和席霜一起上战场，她才知道一切都没这么简单。
孤云学院的alpha课程不过是最基本的，亲临现场她要考虑的不要太多。
凌熏比席霜撞见那只虫族的次数多，有一次她的机甲都损坏无法返程，在倒塌的灌木堆里不敢吱声。
却发现那只虫族在被她打败的机甲堆里找人。
这玩意好像有人的情绪，振翅徐徐，刮起山风，空气里的腥臭味会让人类觉得恶心，至少凌熏快吐了，她捂着嘴，开了机甲模拟的无生命模式。
却发现那只虫族居然在哇哇吐。
就算她长得比低等虫族漂亮，但吐的时候也很笨拙。
看得凌熏嘴角抽搐，觉得好怪。
你一只虫子，有必要像人一样弯腰吐吗，你那个翅膀都垂到地上了啊。
然后这玩意因为翅膀沾上了低等虫族的血又发出了怪声，最后走了。
凌熏这人说话没席霜那么一惊一乍，说这段的时候也没什么起伏，但到底还是觉得很离谱，生怕这帮人觉得自己是编的，还认真地补了一句：“真的是我看到的，我的机甲有录像。”
席霜：“但你那次机甲损坏太严重，记录仪都失灵了。”
凌熏哦了一声，垂着眼有点沮丧。
席霜：“之前听你说我还没这么觉得，但现在我怎么觉得这个虫族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说完看了眼闻星火，本来在认真思考的闻星火和她对视两秒，达成了统一共识，但抵不过池月杉嘴快——
“这德性好像你啊。”
奚昼梦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她还在思考那玩意的来源，会不会是当年盛西凛送出去的……
结果抬眼发现在场的人都看向自己。
奚昼梦：“干什么，你们现在开始怀疑我被意识入侵了？”
她眯起眼，金发自带的灿烂压根影响不了的她此刻顶级alpha的压迫感。
席霜都觉得自己被对方的信息素攻击了，急忙摆手：“哪敢啊，您这样厉害的怎么也是入侵别人。”
闻星火、池月杉：……
怎么感觉席霜这种每天乐颠颠的二傻子最幸福啊。
池月杉又给奚昼梦贴了一张抑制贴，一边问：“会不会它本来就是人呢。”
她说完休息室内一阵安静。
奚昼梦不意外池月杉这么说，毕竟她告诉过池月杉自己去过初世纪。
但其他人完全目瞪口呆。
席霜：“更恐怖了啊！！！”
凌熏：“要是被虫族意识入侵后会变成那样……”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盛阳葵之前就被入侵了。但她还没到上一任女王那样满身虫卵，也没来得及彻底虫化就被闻星火拯救。
哪怕拯救的方式比较凶残。
凌熏和席霜又下意识地去看闻星火。
闻星火吃了一口玫瑰饼，觉得很苦，又放下了。
“你们在奇怪什么，这本来很有可能。从前我们和m星系合作编队的时候遇上虫潮就失踪了很多人，还有从r星系返程中间失踪的，以及这些年零零散散和飞船一起消失在宇宙的人。”
她抿了抿嘴，只觉得玫瑰饼的碎屑都带着似有若无的苦，“可能虫族一开始就是人为产生的吧。”
池月杉目瞪口呆，她看了眼奚昼梦。
心想：闻学姐长得不太聪明但是明明很灵光啊。
席霜：“那……你们虫族还会变成人吗？”
这简直太恐怖了，她下意识地往凌熏那边靠了靠。
奚昼梦想到当年盛西凛死的那句听不懂的语言，还有对方费尽心机要送出去的飞船。
没有目的的飞船，就像诺亚方舟，载着她毕生的心血和一辈子最珍贵的感情。
那抵达的盛茜茜，彻底虫化的盛茜茜，还有人类的意识吗？
至少盛西凛到死，还是清醒的。
她对人类的憎恨简直入骨。
奚昼梦笑了一声：“那不是更好玩了？”
她以前总觉得世界无聊，没想到被送到那么有趣的世界。让她收获了珍爱的人，有以前压根没期待过的朋友，还有把她当成珍宝对待的家人。
以至于她看这个世界都没有在zr星系那种被胁迫的感觉。
她让ai机器人又倒上茶，一边说：“先不管变不变成人了，接下来我要去远征军，他们现在的军舰停在c-987星球。”
“闻星火你继续在首都星跟着沈元帅，要注意一下……”
大家的光屏上出现了奚昼梦投放的资料，是一个照片相貌在25-35之间的女人。
凌熏：“这不是月杉的……”
池月杉眨了眨眼，看着上面舟枫秦，不，是秦枫舟的资料。
最新版的户籍星球是r星系，但是最初的籍贯星球是z星系。
而她的原始资料显示她有过一段婚姻，那个omega的籍贯星球是u星系。
u星系和z星系都是彻底熄灭的星系，但舟枫秦的omega是研究出机甲那个星系的遗民。
池月杉吸了吸鼻子：“我师父。”
她的目光落在所属军队，赫然是m星系，详细列表里写着的是姜知上校的机甲师。
这些池月杉都知道，全都是奚昼梦一点点告诉她的。
但奚昼梦没有拿出这张身份证明。
所以池月杉一直没去细想，为什么舟枫秦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她纽扣的来历。
她和自己的alpha母亲姜知明明认识啊，还是姜知的机甲师。
而且为什么最后那场虫潮余波的返程中，只有舟枫秦活下来的呢？
毕竟当年关联的人员全都已经死亡。
姜知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只在宇宙中留下损毁严重的机甲零件。被池月杉东拼西凑地修好，珍视地绑定了光脑。
奚昼梦：“是她在笔记里写到的上下世界的通道有虫族。”
闻星火抬眼：“你之前让我看勘探消息来源是这个？”
奚昼梦点头。
可惜她们的动作都被长辈捕获，沈狱兜底兜得很好。即便刚打破通道的时候爬出不少虫族，也损失了不少优秀军官，但现在的局势仍然是被她掌握的。
奚昼梦：“我觉得，当然只是我觉得，那里还有问题。”
空间跳跃这种事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奚昼梦离开初世纪的时候明明已经托付闻流昀注意以后的变化。也提到过上下世界，但她生怕过去改变影响太多未来，到底还是说得隐晦。
现在这里没有任何变化，就意味着闻流昀还真的没听懂。
这方面跟闻星火真是一个样。
闻星火不明白奚昼梦怎么说着说着还用眼神骂了自己。
闻星火：“为什么？”
奚昼梦：“没有为什么，我觉得有。”
闻星火哦了一声。
她也没再问，反正奚昼梦就是这个脾气。
舟枫秦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现在也没地方问，人都死了。
奚昼梦也不想去揭池月杉的伤口，自家omega每次提到这个都很伤心。
她被舟枫秦养大，但感觉好像一点也不懂养大自己的人。
舟枫秦人很好，却也很不好，藏着事，到死了也不肯说。
其实奚昼梦没那么悲观，她甚至有点感谢舟枫秦当初没直接告诉池月杉你妈死了。
不然池月杉就没有去上世界的欲望，更不会如此拼命。
换句话说没有舟枫秦的部分隐瞒，她和池月杉甚至不会相遇。
闻星火只是池月杉的动力之一，她对上世界最核心的向往还是找到母亲。
机甲第一，母亲第二的程度。
奚昼梦：“席霜你们俩已经编队了吗？”
席霜点头：“我编到a队了，凌熏还没有。”
她有点尴尬，“凌熏她父亲刚才又打电话来烦她……”
提到凌熏的家人，席霜的神情总是会倏然冷下来。脾气很好的人仿佛被触到了逆鳞，连那股乐呵都一扫而空。
“我就说凤凰alpha嫁不得，小姨当初就是喜欢姨夫那张脸，扶持人家事业，现在……”
凌熏：“别理他就好了，我不会随随便便结婚的。”
奚昼梦懂了，催婚嘛。
现在因为虫潮提前，谁也不知道这一战要维持多久。即便首都星还水深火热，富商们最热衷的仍然是线上相亲。
时间过去这么久，按照正常的上学安排，凌熏和池月杉也是二年级了，相亲结婚不要太正常。
席霜：“他就是死性不改，我当初……”
席霜哪里都很好，可能就是上辈子。还有她不知道最初那一辈子，重蹈覆辙的姐妹分离，凌熏仿佛是她骨血的烙印，无论多少次，无论人生的什么要先后排序，凌熏都是她的永远置顶。
凌熏笑了笑：“所以我觉得我就编到特战队和你还有闻学姐一个队伍，只要在首都星，他就很烦。”
她看向奚昼梦：“学姐，我和你去远征军。”
席霜：“我不同意！你不是说要和我并肩作战的吗？”
凌熏：“我们不是一直在并肩作战吗？”
她还大逆不道地捏了一下席霜的脸：“表姐你放心，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看你分分合合的。”
奚昼梦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的，“那就这样。”
闻星火：“那小葵呢？”
她看得出奚昼梦没完全恢复，心里也很歉疚，但感情就是很难平复。
担心几乎卡在她的嗓子眼，其实今晚就算不巡岗，闻星火也会要求巡岗的。
她没办法休息，因为盛阳葵回王宫了。
奚昼梦：“她有重蹈覆辙的觉悟，我相信你也……”
话还没说完，她被池月杉狠狠掐了腰，痛得几乎要哭出来。
池月杉：“你装什么反派啊，明明自己都豁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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