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闻星火缺席了庆祝奚昼梦醒来的聚会。
席霜觉得这个聚会少了点乐子,而且不能喝酒,实在无聊,也早早回去睡觉了。
奚昼梦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席霜又没孩子,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半夜会被吵醒。
有些小孩的作息就是日夜颠倒。
就算是一天到晚都昏昏欲睡的人类幼崽也有活泼的时候。
奚昼梦醒了池月杉就更不想走了,她又把工作带到了病房,自己带着孩子睡在另一张床上。
不过半夜被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奚昼梦的超大豪华病床上。
这位还没正式卸任指挥官的alpha小姐完全无视医嘱,拔掉了一些对她来说聊胜于无的理疗线。然后把老婆孩子一起抱到怀中,本来以为这是久违的天伦之乐,没想到变成了半夜她失控的破音——
“为什么又尿了啊,不是垫了尿不湿了吗?”
池月杉:……
她嫌奚昼梦很吵,狠狠把小孩专用枕头砸在了奚昼梦的脸上,反正这个人就算战损也不会损伤脸。在席霜闻星火凌熏都不约而同脸上挂彩的时候,只有奚昼梦的美貌依旧,似乎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打斗的风格完全符合暴力美学。
池月杉:“好啦好啦不哭了,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
头发及肩的omega下床,池月杉穿着睡裙,抱着的小孩和她同款裙子,胳膊小腿都跟藕节一样,大概是不喜欢穿太小的衣服,反而裙子都是大了好几号的。
奚昼梦唉了一声,她的手臂遮住了眼,迷蒙地盯着天花板。
今天的主题是粉色乐园,全息影像都像是淡粉色的水晶,连带着里面的家具投影也换了颜色。
这家医院是之前的奚理投资的医院,大哥的花里胡哨虽然比不上小妹,但用在这些方面倒是绰绰有余。
高级医院高级得完全不像个医院,如果不是床边的医疗器械,竟然给奚昼梦一种自己住在游乐园里的主题酒店的感觉。
小孩子一天不知道要睡多少小时,池月杉当时发现这家伙这么爱睡觉还很担心。
结果查遍了都没毛病,奚理在一边缺德地说是像奚昼梦。
还反问池月杉:“你在孤云学院没发现她很爱睡觉吗?那个花圃都是我找人专门给她设计的睡房。”
池月杉:……
好像之前路过好几次都看到奚昼梦在睡觉。
以前还以为这家伙是装的,毕竟学院论坛还有正儿八经的安利贴。什么图书馆后面的隐秘之所,雅典娜来了都要自叹不如的神女入眠。
吹得实在太过了,很难让那时候对奚昼梦有一件的池月杉不认为这是一种炒作。
但现在想来奚昼梦要炒作什么,她什么都不缺,的确是光坐着就能引得满堂目光。
偏偏当事人还能置身事外,笑看痴人醉不自知。
池月杉:“她小时候……”
奚理:“记不得了,反正我对她的印象基本就是和闻星火一块上学。”
大哥忙得宛如真的狗,不是金发了反而让池月杉看得有点的不适应。
“也是一直睡啊,要不就是其他小姐来告状,我上班上得好好的又得去学校处理小女孩吵架。”
奚理提到这茬就头大:“每次就是给闻星火出头,但我总觉得她的出头分明就是拱火。”
池月杉深有同感。
奚理的眼神带着点无奈:“希望昏昏以后是个温柔娴静的小美女吧。”
池月杉总觉得这是个flag。
但现在她在夜灯的暖黄光下走到窗边,小朋友的头发都被窗外的月光和室内的灯光晕染,给池月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池月杉:“你看看外面有什么?”
有沿着轨道缓慢开着的悬浮车,还有最近的抓紧时间重建地标建筑的工程队伍。
灯光在深夜仿佛是星星划过的轨道,灯光交错,能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奚昼梦听了一会,觉得有点好笑。
随后池月杉又打了个哈欠。
她这段时间乍看轻松,其实精神一直紧绷着,可能家里人也看出来了,也没提出让池月杉回家休息。
毕竟奚昼梦就是池月杉的最大宽慰。
好几次奚明光欲言又止,又被褚婧瞪眼让她闭嘴。
大家都对奚昼梦的状态保持乐观,毕竟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只有池月杉有无人知晓的隐忧。
池月杉一只手拍着昏昏的背,哼着之前测试奚昼梦机甲外接音响录下的歌谣。
带着点下世界人说话的腔调,倒数第二个字好像音调是飘起来的。最后一个字伴随着拍背的节奏落下,仿佛这样的动作刻在她的身体,烙印在她所有的记忆,是池小琏身死魂消仍然能留给她的不灭的影响力。
可能会代代相传,让人永远记住这种襁褓时期的温柔。
昏昏的尿布被换下,奚昼梦递上新的,本来想着自己换一下算了,但池月杉不用她帮忙。
还让她快睡觉。
“你脸色真难看。”
池月杉的口气带着亲昵的嘲笑,奚昼梦翻了个身,又压到了腿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
池月杉紧张地问:“怎么了?”
奚昼梦:“没什么,吓你的。”
池月杉又瞪她。
病房的夜灯都是云朵的模样,洒下的光像是烛火的那种颤抖缱绻。
奚昼梦:“她睡了?”
池月杉点头:“她就这样,白天睡,半夜醒来要看看外面。”
奚昼梦:“到外面转悠呢?”
池月杉:“去也是睡觉。”
奚昼梦:“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说话?”
池月杉震惊地看向奚昼梦:“她还不到五个月大啊。”
奚昼梦:“我小时候就是天才宝宝啊,五个月会说话很奇怪吗?”
大概是天才宝宝四个字太雷人,池月杉呃了好半天。
奚昼梦:“是你的基因问题。”
她笑不要太明显,惹得池月杉把昏昏放到一边的小床,狠狠地给了奚昼梦一拳。
但当然只会砸在枕头上,下一秒对上了奚昼梦含着笑意的眼神。
“我基因好着呢。”
奚昼梦:“是你妈的问题。”
池月杉:“得了吧,你再天才宝宝也不是现在的身体。”
奚昼梦:“也是,等昏昏再大点我教她玩玩磁星陨石。u星系还有很多陨石坑,你想看看吗?”
池月杉听到磁星陨石四个字就觉得烦,像是这玩意跟她有夺妻之恨一样,抗拒得非常明显。
池月杉:“不想看。”
她倒在奚昼梦边上,奚昼梦按了床头的控制器,把天花板切换成了星空模式。
隔了一会又换了:“不想再看星空了,恶心。”
池月杉笑出了声:“等你好了还要回远征军呢。”
奚昼梦:“我不要,这种工作谁要做啊,跟流浪人一样,我又不是没有家庭的人。”
她口气带着天然的娇嗔,偏偏因为昏迷太久没说话,哪怕喝了水,嗓子还是带着细微的哑。
那点嗔都变成沉,钻进池月杉的耳边,掀起她被抑制剂压抑好久的克制。
池月杉:“你在家也没事干。”
奚昼梦:“人生为什么一定要找点事干啊,感觉我已经把一辈子的事都干完了。”
她们靠在一个枕头上,天花板切换成了森林,还有风吹草动,像是她们倒在上面一样。
奚昼梦闭着眼:“成功了就好了。”
池月杉抓住她的手,她问奚昼梦:“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那天你突然出现,还带了一个小队配合作战,跳跃空间不是本来就很消耗精神力吗?”
大战结束后整队的时候沈狱还单独和突然出现的远征军b队谈了话。
奚昼梦打点的很好,沈狱也没细问。反而是这帮年轻的军官都嬉皮笑脸,说奚指挥简直是神。
来探望的时候挨个跟池月杉问好,还劝池月杉放宽心。
“奚指挥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没问题的啦。”
这种话池月杉听过很多次,她想,那奚昼梦原本世界的人呢?
养她长大的人,她长大的王宫,那些来往的人,是不是都觉得她无坚不摧,消耗的也能回来。
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最佳工具?
但是没人会在意工具会不会疼。
这家伙从初世纪孤身回来就养了很久的伤,每次都说没事,还好,我是谁啊。
可是你是我爱人啊,又不是她们眼里的神。
奚昼梦当然能感觉到池月杉问语里的颤抖心绪,她抱住了池月杉。
“我的精神力和普通人的不一样。”
“闻星火如果是目前的最高级别,我应该比她还高一点。”
“我的一点,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了。”
这种话听起来就足够嚣张,但偏偏是奚昼梦说的,好像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池月杉根本不买账:“说重点。”
奚昼梦被她怼了胸口,疼得呜了一声。池月杉下意识地转身,又被人抓住手,奚昼梦在昏黄光线下的眼神仿佛染着不可描摹的亲近之意,希望池月杉亲自去确认。
她没有大碍。
池月杉几乎要沉溺在被贴着亲吻的絮语里。
奚昼梦的喘息仿佛都带着巨大的魔力,能揪出她纷杂思绪里所有的彷徨和不安,扫除一切尘埃。
她说:“真的,要是有事我就不会醒来了。”
“不过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还是有赌的成分。”
她又低低笑了一声,信息素泄出了几分,几乎让池月杉发出了难耐的呜声。
“月杉,我赌赢了。”
“这个世界活了。”
“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池月杉:“你别想骗我,既然你能空间跳跃带一队人回来,那但凡你有事要回去,也……”
她啊了一声,不知道被弄到了哪里。
“也……也要和我说。”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有点外人压根不会以为是池月杉会有的蛮横。
毕竟池月杉现在对外给人都是不好接近的可靠稳重。被列入年少有为的范畴,但没宣平被采访的那种温和,卡在宣平和闻星火之间。
孤云学院时期初来乍到的莽撞全部洗去,变成了一个机甲师应该有的那种气质。
然而。
然而她在奚昼梦面前永远会赌气、会喜怒无常、会埋怨、会放纵……
她的一切都可以为奚昼梦打开。
才能换得神裁者的垂怜,反向捆住对方的羽翼,让对方要走,也要和她锁在一起。
奚昼梦:“如果可以,我哪都不想去。”
她唉了一声,抿了抿自己沾上水渍的嘴唇:“待在你身边你又觉得我烦人要赶我你工作。”
池月杉哼了一声:“也不能太闲的。”
奚昼梦:“等昏昏长大点,掌握了磁星陨石,zr星系就交给她了。”
“我呢,就黏在你身边,你要是赶我走,我就只能去举报机甲机械工会首席抛弃糟糠之妻了。”
池月杉咬了奚昼梦一口。
心想:真记仇,还要找机会把我说的抛弃妻女嘴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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