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现在衣食无忧,前段日子元茂赏赐了她很多锦帛。那些东西都是可以拿来作为钱用的。
白悦悦仔细算了算,自己也有一笔不错的积蓄了。
罗氏听了,在她头上点了下。一时半会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你当那些肯做面首的男人是什么好的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别有所图。”
“除了一张脸面之外,什么都没有。你也就新鲜那么一下,到时候那些人缠上你了,少不得许多麻烦。”
白悦悦想起上周目的那两条鱼。
那两条鱼也颇为眉清目秀,立绘很是赏心悦目。而且出身颇好。
果然不愧是作为主控去敲木鱼的时候,作者给补偿的鱼。
“也不是的。”她笑,“还是有些不错的。”
“再说了,要是真有麻烦,阿姨会放任不管么”
白悦悦厚脸皮的一把抱住罗氏的胳膊。
这当然不会放任不管,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罗氏还要叫人处置。
“也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把你送回来,应该只是不让你入宫了而已,婚嫁的话应该是不限制。”
白悦悦耸耸肩,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她已经出宫了。只要出了宫,那就是天高任鸟飞。
“我在宫里的时候,见陛下对你很好。”
罗氏感叹,“我看的出来,陛下是真喜欢你。”
若不是真喜欢,也不会爱屋及乌,连她都一块好好相待。她在宫里能感觉到天子对她有几分尊敬。
白悦悦听罗氏提起元茂,仔细想了下,很是公正的点了点头,“陛下的确对我不错,可是我又没有上赶着求他。”
“而且,就连进宫都不是我乐意的。”
罗氏看看左右,见到周围无人,狂跳的心才勉强安定下来。她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下,“你这孩子。口无遮拦,到时候被人听去了被治罪了就高兴了。”
白悦悦很是无所谓,“就算陛下知道了也没什么。”
她有直觉,就算元茂真的听到了她说的这些话,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罗氏见状,在她身上捶了几下才作罢。
她如往常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太后下令把她软禁在家里,不准任何人和她说话。但没想到这样倒是如了她的意,她每日吃吃喝喝,过的倒是很痛快。
昨晚上睡得晚,迷迷糊糊里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声。紧接着院门砰的一下开了。一队人鱼贯而入。
冯育站在院子里,见到白悦悦出来。
人被关在一个地方,不准和人说话。过了小半个月,就算人不疯,也会憔悴不少。
然而冯育看到白悦悦的时候,有那么瞬间的呆愣。
小娘子一身碧色襦裙出来,头发也不梳发髻,只是很简单的束在身后。不过看她面色红润,气色不错,而且看着比当初在宫里的时候,还高了那么些
看来这些日子,这位不但没有被折磨到,反而还乐在其中。
白悦悦自然是认得他的,她见到冯育,“冯公有事”
当然是有事,若不是有事也不会来了。
“奉皇太后诏令,三
娘子即刻出发,前往寺庙为太后祈福。”
说是祈福,其实是给撵到洛阳外去,免得她留在洛阳里,乱了天子的心。
她啊了一声,冯育低头,“三娘子,收拾收拾东西,启程吧。”
“我是不是去了就不能回来了”
白悦悦问。
冯育笑了,“这怎么能够呢。三娘子青春年少,等事情过了,也就回来了。”
冯育嘴里的事情过了,是指天子立后。只要这事一成,人也就回来了。但这世上的事,都说不好。
他有心卖她一个好,这世上比起得罪人,还是和人交好更妥当些。
毕竟这世上说不定的事不少,谁知道这位以后会怎么样。
白悦悦颔首,婢女们已经进来给她把东西全都打包好。
见着罗氏红着眼进来,白悦悦连忙拉她到一边,叮嘱了几句帮她看好库房里的那些锦帛。然后上了车,去了城郊。
可喜可贺,太后没有把她丢到什么山野破庙里,而是白家自己捐建的庙宇。可能丢到山野破庙里出事了,还是自家丢脸,所以丢到了家庙里来。
魏国上下佛风浓厚,捐建寺庙成风。贵族们以纯金修建佛身的更是数不胜数。
白家好歹也是外戚,修建的寺庙也还算整洁。
她一来,就有比丘尼把她迎接到准备好的禅房里,除了必要,每日没有人和她说话。
白悦悦求之不得,在白家她没心没肺,但也知道白家上下尤其是白逊此刻对她为何会被皇太后给赶出宫。
现在到了这里,倒是不用分出心思想怎么去应付白逊了。
比丘尼们并不管她,也不敢管她。毕竟收白家的钱粮养着,替白氏一族祈福,自然也不敢怠慢她。
白悦悦来的头三四天像模像样的和那些比丘尼一块,对着佛像跪坐着双手合十祈福。然而每次一炷香都坚持不到,就腿酸脚软的跪不住了。
然后她连这个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一心一意的在家庙里开始放飞自我。罗氏或许是担心她在庙里太过无聊,给她送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其中包括熏香用的合香丸和各式香炉,有士族家的年轻女子,闲来无事的时候打香篆。
打出一个香篆需要精妙的技艺以及耐性,两个少了一个,都成不了。
所以士族女子也借此来颐养性情。
这些风雅之物,白悦悦在宫里的时候看到元茂弄过。他可以完美的打出香篆,不过她嫌弃这东西复杂繁冗。哪怕元茂亲自给她演示,她也能当着他的面一头睡过去。
元茂见状也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笑的很开心。
上周目她把元茂当纸片人,只为自己玩个爽。这次,她是真摸不清楚他的性情,她所有故意惹怒他的举动,几乎从来没有生气过。
她故意把香篆烧的面目全非,又去翻他经常看的那些书籍。
但他就是不生气,她越是放肆,他越是高兴开心。
宫廷里的生活才结束不久,但又隔了很远似的。
白悦悦坐在禅房内,把好几个不同的香丸丢到香炉里烧着玩。
香丸都是不同的香味,她好奇如果混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挑出了几种全都放在一起烧。正忙活着,外面比
丘尼来禀报,说是府中的二娘子来了。
比丘尼说完,二娘婉宁从外面进来,她今日着忍冬纹的锦绣襦裙,腰间挂着一块美玉。头上双丫髻上带着一对金虫草簪子。眉心上贴着红彤彤的宝石花钿。
这一身珠光宝气,显然是来之前精心准备的。
白悦悦抬起手,“哎呀日光太强,闪到眼睛了。”
婉宁毫不客气的进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悦悦。出乎意料,白悦悦既没有她想象里的憔悴,也没有满脸的颓丧。
身上衣裙虽然简单质朴,但借着光能看到素色的衣料上有精致的暗纹。
这低调的奢华比起她遍身珠翠要高上不少。
婉宁顿时有些气馁,不过这个气馁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又抖擞起来,就算在这儿没吃亏,甚至日子过的不错。但人都到这儿了,还能好到哪里去
“三娘。”婉宁进来,她故作惋惜的打量了下白悦悦。
一番下来,见到白悦悦那红扑扑的脸色,还有发光似的肌肤。憋着一口气,好歹把话给说下去,“我前段日子才知道三娘竟然到了这里。”
“真是惋惜啊,”婉宁百转千回的叹了口气,“明明前日还在宫里,结果才一个晚上,就叫人送回来了。”
婉宁一边说着,一边觑着白悦悦的脸色。
白悦悦双腿盘着,打了哈欠。
“是啊,叫人送回来了。”白悦悦丝毫不在意的顺着婉宁的话说下去。
婉宁打量了她脸上好半晌,半点都没瞧见她有半点难过。不仅没有,还很是逍遥快活。半点都不是装的。
“想当初,外面人都说三娘被陛下看重,是板上钉钉的皇后。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白悦悦满脸腻味,“你这么一身跑了这么远,到这儿来就和我说这话的”
婉宁见她不生气,反而一脸嫌弃。顿时怒从新来。
她都这样了,凭什么她见着自己不伤心。
“被送到这地方,和被姑母丢了也没什么差别。我是可怜你,所以才来看看你。”婉宁言语尖锐,“要不然你就在这里谁也不记得了。”
“尤其你之前在宫里阵势弄得那么大,结果灰溜溜的被赶出来。”
婉宁说着就笑,“多少人看你的笑话”
“别人看不看我的笑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白悦悦点了点她那一身,“这怕不是你所有的积蓄了吧”
“我至少还在宫里拿了不少的赏赐,金银锦帛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呢。你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身家多少”
婉宁目瞪口呆,过了许久嘴里才吐出一句“粗鄙”
白悦悦冷笑,这年岁的小姑娘要说蠢,都蠢的天真可爱。
“我出宫了都还有不少钱财呢,只要家里保得我平安,我一辈子大手大脚都没关系了。倒是你,入宫这么多年,还是被陛下亲自下令送出来的,钱财也没有。有那个功夫来看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出宫之后,接下来应该会轮到四娘。我没记错的话,四娘可是把你害得在陛下面前狠狠栽了个跟头吧”
白悦悦瞧着面前的婉宁,脸上顿时雪白。
“你想她要是入宫了,你到时候
就落到她的手里了。”
婉宁嘴唇翕张了两下,“我们都是一家的姐妹,总不可能来找我的麻烦吧。”
“是啊,都是一家的姊妹。你现在不也到我面前来了。别忘记了,当初你还当众打她来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恐怕脸面都已经被你给丢尽了,这个仇她可记着呢。赶紧回去哭吧,等到她入宫了,你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白悦悦见到婉宁一张脸惨白的和鬼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四娘也应该准备入宫了吧。快回去想到时候怎么在她手下讨生活吧”
她一番话下来,婉宁气势汹汹的来,失魂落魄的走。
婉宁一走,她哼了一声,把门关上。
高冶如今哪怕不用黄门引路,闭着眼也能自己寻着路。
这个时辰,天子已经在太和殿和群臣们商议朝政完毕了。
到了太华殿,门口的黄门让他直接进去。
高冶入了内殿,闻到一股浓厚的药味。天子身半敞开衣襟,正让中常侍上药。
前段时日皇太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大怒,令人杖打天子。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种动手的。外面多多少少听到点儿风声,几个宗室也知道。对于皇太后的不满又多了些。
天子又不是几岁的调皮孩子了。就算是,那也是身边的黄门侍从代替挨罚,而不是自己亲自上。
元茂背后的红肿相比较当初已经减退了些,他低头翻弄这面前的奏疏,见到高冶来了。
“你来了。”
高冶正要行礼,被元茂抬手拦住。高冶现在也不是只陪着皇帝读书的侍读,身上担着官职。
元茂先是问了一会公务上的事,高冶答完之后。见到元茂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
公务上既然已经没有什么要问的,那么接下来的自然就是私事。
这位天子,在公事上尽心尽力,但也不是什么因公废私的圣明君主。至少在高冶看来,天子在私情上,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太后把三娘子给挪到了洛阳城郊的庙里。”
高冶不是头一次给天子做这种事了,做着做着,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不用天子吩咐,自己就叫人把事做了。
“陛下放心。”高冶察觉到天子情绪的波动,解释道,“那个地方是白家捐建的庙。想来里头的人也应该不会亏待三娘子。”
“朕眼下不好去看她。”
过了小会,元茂道。
皇太后这次气的厉害了,是无论如何都要隔绝他们两个。他要是去了,太后一旦知道,盛怒之下,元茂也不干保证太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皇太后和他一样,要说将人命当做一回事那也没有。就连他,也只是将自己看重的人的命才放在心上。
白悦悦在皇太后那里,没有什么分量。一切不过是那点姑侄名分,毕竟处死侄女传出去,让自己名声不好听。
但要是他忤逆太后过分,太后也不是下不了那个手。
元茂看他,高冶会意,“臣的几个姊妹,平素最喜欢去寺庙里游玩,去看看也不是什么难事。”
元茂点点头。
高冶回答完了,看见那边放的一堆奏疏。天
子虽然在情上和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但也从来没有耽误过正事。
就算是天子,也有七情六欲,只要没有耽误国事,又有什么要紧的。
皇太后这样,也太不近人情。
正想着,外面王潮进来,请天子前去长信宫,太后有话要和天子说。
人在宫里都有无数张面孔,不停的换来变去。前段时日皇太后还盛怒之下把天子给杖打了一顿,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元茂换上衣裳,去了长信宫。
太后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那日暴怒的样子,脸上带着浅笑。和坐在身边的少女说笑。
“你来了”太后听到身边人的禀告,抬头看向他笑道。
虞宁见到来人的时候,心瞬间狂跳。那眉眼不管是过了多久她仍记得。
前生她一直到封后大典过后她才见到天子长得什么模样。她在进宫之前无数的想过天子的样貌,忐忑不安。到了大典过后,她才见到他长得什么样。
他身量高大,眉眼鲜明而俊美。肌肤白皙,
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即使那时候他神色很冷淡,她也很高兴。
后来那张脸成了她半生里的支撑。
虞宁不觉得自己比那个人差,她会善待妃嫔还有皇子公主,视那些皇子公主为己出。哪怕天子出征在外,她也能将后宫打理的仅仅有条。
她比那个人更能担得上皇后这个位置
元茂背后的伤还没有好全,动作间经常会牵到伤口,不过他习惯了隐忍。即使伤口疼痛,他也不会表露半分在脸上。
皇太后对着元茂和颜悦色,当日的暴怒已经一点都不见了。
太后看了看他,“我儿今日气色不错。”
元茂点头,“多谢阿娘。”
太后不耐烦和元茂兜圈子,她看向了手边的少女。
今日她叫人把四娘带到宫里来看看,原本不过是试试,谁知道倒是真得她的眼缘。
虽然样貌比不上前面的那个,但是胜在性情沉稳,分得清轻重。光是这一点比三娘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元茂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太后身边的虞宁。
太后让元茂坐下来,谈了一下并州的事,元茂道,“儿觉得如今朝廷赈灾粮草到之前,可以让并州民人出关觅食。”
饥荒年年都有,偶尔遇到一个丰收年,举国上下都恨不得欢呼庆贺。
赈灾要钱要粮。打仗也是一样,如今南北分治,隔着长江天险,用兵只多不少。朝廷也没有太多的余粮。
太后点头,就当是认可了。
她和元茂说着政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虞宁,见着她恰到好处的低头,没有半分不耐,换了前面的那个,怕不是早就歪在一边满脸不情不愿了。
“我儿,我一人在宫里颇有些寂寞,想要留四娘在宫里陪我。”
太后还是没有逼得太紧,没有立刻将人安排到太华殿。
毕竟她才弄走一个,马不停蹄的再塞进去一个侄女,未免显得难看。尤其上回看他不惜为了三娘个傻子触怒她,应该是对三娘有点真情。
如今这个时候,恐怕还在怀念或者伤心呢。
要是太直白,只怕对四娘生出嫌隙。对四娘不好。
还是等到他那个怒气稍微平息一些,时日拖久一点,他不那么生气了,对三娘忘记那么些,才是好时机。
“一切都听阿娘的意思。”元茂笑道。
太后满意点头,她看向虞宁,“你先出去玩吧,坐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妇说那些枯燥的政事,恐怕你也觉得无趣。”
虞宁浅笑,“怎么会,能留在姑母身边,才是儿的荣幸。”
太后听了就笑,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去吧。”
虞宁起身,她满怀期望的向元茂行礼。
行礼间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人。让她颇有些失望的是,天子脸上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见不到有丝毫的变化。
虞宁心下有些失望,但还是暗暗给自己打气。
这生天子和三娘还没有相处太长的时日,就算有情,那情也不深。只要她努力,假以时日,一定他们也可以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她垂眼掩去自己的失望,往殿外走去。
元茂看见她的背影,眼眸微微睁大,面色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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