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白家的别庄,随意一些没关系的。”白悦悦顺着他的力道在他身边站好,看了看左右,小声道。
“何况私下没人的时候,你也不是随心所欲么”
她看着长乐王回首过来,面上略带了些许哭笑不得。
“上党王在这,我哪里能随意,万一上党王觉得我轻佻无礼,这就不好。”
“何况”
白悦悦好奇看他,只听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我就算是私下,也不是随心所欲。”
她啊了一声,满脸的不解。长乐王笑道,“你还小,不懂得。日后就明白了。”
长乐王亲自过来拜见,别说白逊现在没什么大事,哪怕就算是病得快死了,也要强撑着见一面,更何况他还没事。
“大王怎么来了”白逊对长乐王谈不上任何的热络,言语间还有一丝冷淡。
长乐王在朝堂这么些年,哪里察觉不出来白逊的冷淡,但他并没有将次放在心上,反而恭谨道,“我昨日返回洛阳,原本想要立即来拜访上党王,到了府上,听说上党王身体不适,所以特意过来探望。”
说着,长乐王取出一只锦盒,打开了里头是一只体量颇壮的人参。
人参长得可真的像个人,白悦悦看了两眼,知道这人参怕是珍品。
果然听长乐王道,“这是从高丽来的人参,少说也有百年了。我因缘巧合下得了一株,正好于上党王养病。”
白逊是识货的人,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没那么容易好得手。但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声有心,让人接了过来。
他对这桩婚事原本就不上心,若不是太后执意在里头牵线,压着他点头。他根本就不会答应。
天子对自家女儿有意,但是天子没有示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完这些,白逊就靠坐在隐囊上闭眼养神,室内陷入颇有些尴尬的寂静里。
长乐王见白逊不想说话,他起身告辞。白逊点点头,没有挽留。
长乐王出了门,见着白悦悦在门外等着。见着他出来,白悦悦过去,“阿爷怎么样。”
长乐王笑道,“上党王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白悦悦仔细看他脸上,没能从他神情里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我阿爷他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长乐王闻言挑了挑眉,他看了看左右,让随从全都在原地待着,自己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到外面的僻静地方。
“怎么了”
白悦悦咬咬牙,“最近陛下来的比较多,我担心阿爷想多了。”
她见到长乐王脸上的惊愕,她连连摆手,“陛下来这儿,我们拦不住,但是每次周边都是好多人,没什么见不得人。”
长乐王哭笑不得,“我还没想到那个,悦娘倒是自己说了”
白悦悦嘴唇张了两下,“我这不是怕你多想么”
他摇摇头,“没事,其实上党王这样在我的意料之中。若是他哪日热络起来,那才是奇怪。”
他说罢,“我不在洛阳的这段时日里,你可好”
白悦悦点头,“可好了,”
她想起什么,“陛下回宫之后,宫里还办了好多宫宴,祝贺陛下大胜。不过宫宴一点都不好。吃也吃不好,到了里头就得小心。摆上来的菜肴都冷透了,吃一口差点没吐出来。也就酒能喝。但是也不能喝多了。”
长乐王听着,他叹了口气,“宫里的那些宫宴,其实就是摆出姿态给天下人看的。不是用来吃的。下次记得可别傻乎乎的真吃宫宴上的膳食,沾沾双箸,做个样子就可以了。”
“可是进宫的时候为了不御前失仪,进宫都不能吃多少东西,喝水都不能多喝。又饿又渴。宫宴上的东西又不能吃。”
长乐王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的捏了捏,“都是这样的。”
“君上可以肆意,但是做臣子的不能任性妄为。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纰漏,也会有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到那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白悦悦听他话语里的感叹,“你也经常这样”
长乐王看她,“有时候上面宣去议事,若是事态复杂,各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争论上一日也是常有的。那时候陛下不发话,哪怕是再饿,也不能表露出来。”
白悦悦啊了一声,“陛下都不会传膳的”
“那是给陛下的,不过有时候也是赐膳给臣下。”
“这种事在宫里数不胜数,”他呼出口气,“偏生周围的眼睛太多。忍得住倒算是应该,忍不住那就说不好了。”
白悦悦听着点点头,“我知道了。”
长乐王察觉出她的闷闷不乐,双手放在她肩膀上,“我也是为你好。毕竟这世上的魑魅魍魉数不胜数,只有敬小慎微,才能最有可能保全自己。”
“那我呢”白悦悦突然道。
长乐王愣了愣,白悦悦又问,“那我的话,景时算得上谨小慎微么”
这自然是不能算的,不但不能算,反而还算是胆大包天。
“你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做的最胆大的事。冒得最大的险。”
白悦悦噗嗤笑出声,长乐王反手握住她的手掌,“我好不容易回来,你陪我一会。”
白悦悦道了一声好。
这处别庄的风景甚好,她说这几日遇见的趣事,说完了抱怨,“你好不容易给我写信,也不写写你见到了什么有趣的。”
长乐王眨了眨眼,“我在外平日里见得不是将军就是当地的刺史,要说有趣也没什么有趣的,何况有些事的确不能说。”
这话说的白悦悦伸手就去捶他,“谁要听你们那些臭男人聚在一起说什么了,我是说你都不说说你看到什么好风景,什么有趣的人。”
长乐王略加思索,“这,路上还真没有。”
白悦悦听了,拳头都落在他身上去了。
“你这人可真是说闷就闷啊。”
长乐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
白悦悦啊的一声捂住额头。
长乐王力道很轻,白悦悦捂住额头气呼呼的看他。
长乐王见状笑了,结果又招来捶来的拳头。
他挨了几下之后,一手把捶来的拳头挡下来。
“我打算尽快把婚事办了。”
白悦悦手上一听看他,长乐王笑道,“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办了,等婚事一了,朝廷册封一下,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样我放心,你也能安心了。”
白悦悦笑起来,“好呀好呀。不过到时候我去你府里,看看哪里还需要改的。”
长乐王闻言在她鼻子上刮了下。
“时日还长,一辈子的时日够你慢慢改了。”
远处的人望着这里,过了小会转身悄悄离开。
太后虽然没有将放置在天子御座后的帘子撤走,但是也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上。
太后归政在天子带兵回来之后,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元茂这几日很忙,太后摆出还政的姿态,一撒手将素有的事全数推到他这里。
元茂知道太后并不是真心归政,这么做,不过是要他处理这些之前从未处理过的政事,知道里头的苦处,她的党羽遍布朝中,想要完全撇开她根本不可能。
不过也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更何况那些太后党羽,他早就知道那些人的本事弱点。拿下也只是时日问题。
中常侍进来见着元茂在批奏疏,迟疑了下打算出去。
“来都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中常侍低声道,“臣得知,昨日长乐王回洛阳了。”
元茂点头,中常侍接着道,“长乐王回洛阳第二日就去了上党王那里。”
元茂在上党王那里放了眼线,也不是为了盯白逊,白逊这个人没什么大的才能,要说野心,也只有一个自家里再出一个皇后,除此之外,整日里就是和姬妾厮混在一起。他用来盯着白悦悦,掌控她的去向。
“这么着急”元茂持着手里的笔在奏疏上写上一个赦。
他笑了一声,笑声意味不明,听得中常侍头又低了下去。
“朕以前没有见到长乐王有什么着急的时候,就算是行军打仗,也没见过他火烧火燎的样子。现在娶妇,倒是猴急起来了”
虽然天子话语带笑,但中常侍已经在话里听出了一些说不清的怒意。
天子就是这样,越是盛怒反而越发平静。全都挤压在心底。
等到终于发出来的时候,那便是怒火滔天一发不可收拾,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也是。”元茂继续批阅手里的奏疏,让黄门把批阅好的,全都送到门下省去。另外让中书省起草几个诏书。
元茂一边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政务,一边还能腾出手来关心长乐王这边。
不管是政务还是私事,一样都没落下。连中常侍都看得叹为观止。
“阿叔这回怕是真动心了么如果不是,朕是真的不知道,他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何。”
中常侍在一旁,听着心惊肉跳,不敢接话。
元茂说罢,手里的笔微微一停,“没想到阿叔竟然在这个年纪还能和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实属让朕开眼界了。”
中常侍不敢答话,瑟瑟发抖。
幸好天子没有再继续,转而去批阅手里的奏章。过了会,他手里的奏章看完,让人拿走。
“宣中书令。”
中常侍应声去了,叫黄门将中书令叫来。
中书令李缘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可谓是太后党羽里的中流砥柱。
太后和天子暗潮涌动,他们这些党羽自然也跟着日子不好过。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就了帝后争权被殃及的池鱼。
“臣拜见陛下,”李缘不敢小觑这个姿容出众的少年天子。
平庸之辈是不可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用阳谋迫得太后暂且退居幕后。更不可能兵不血刃,就将这一切办成。
李缘以前只觉得这个少年天子在太后的身后面目模糊。但如今他不敢有半点轻视的心。
元茂让人起来,又赐座。
“朕此次让李令过来,乃是想要和李令商量件事。”元茂面色柔和,“朕想要查出天下隐户。并将这些隐户归拢于朝廷治下。”
早年战乱,民人拖家带口托付于当地豪强,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隐户,朝廷查不到这些人的户籍,也无法征收税赋。而这些人也成了豪强们的奴婢。
这是隐患,前生朝廷乱起来的时候,那些地方豪强也没少在里头搅风搅雨。各自占地为王,完全不听朝廷征召。那些隐户自然就成了那些豪强手里的兵马。
只不过最后那些豪强也没有成气候,最后被冒出来的权臣给一一收拾。
他前生行事比较谨慎,求得一个稳妥。
他看着李缘脸上的惊愕,“不知李令有什么好的办法”
元茂知道李缘有一颗雄心壮志,李缘虽然出身士族,但是他的姓氏在士族内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族。连着他自己在族内一开始也是不受重视的庶子,头上压着嫡出兄长。
哪怕做到了中书令的位置,外人和族人都觉得他是攀附了太后,所以才有如今的地位。
元茂知道他一直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
如今元茂向他表明,太后能给他的。自己这个天子也能给他。而且更多,更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他不必使用一些阴谋诡计,去挖太后的墙角。他堂堂正正的挖就是了。
中常侍见着天子连续召见了好几个朝臣,有汉臣也有宗室,等到谈完了事,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中常侍正要让宫人们把晚膳抬进来,结果听到了天子让人把奏疏给拿进去。
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等到停下来,都已经到丑时了。
中常侍除了跟着天子行军,还没有这么辛苦过。亏得下面几个养子有眼色,又孝顺。连忙把他给劝了回去,换自己上。才没有让中常侍当夜倒下去。
不过黄门们发现事态不对,天子连续好几日全都是这样,能亥时停下来已经是万幸。一般都是过了子时之后。
天子子时就寝到了寅时就起身,满打满算睡了两个时辰。就开始准备朝会。
一连几日,日日如此,连带着殿中伺候的黄门无精打采面色如土。只有天子一人精神奕奕。
终于有一日,天子在听了中常侍白悦悦和长乐王出游洛阳之后,终于把笔一放,“浸今日天气不错,你和朕一道出去走走。”
中常侍道了一声是,安排人给他换衣。
出宫之后直奔两人所在。
中常侍骑马跟在后面,前面天子驰马快,他们这些要拼劲全力才能跟上。
这不像是出宫散心,倒像是出宫抓奸。
中常侍不敢把这个说出来的,只能带着其他人全力跟上。
白悦悦今日和长乐王一起出来,到了洛阳城里。她在别庄上呆久了,也不喜欢。长乐王带她出来正是恰到好处。
别庄离洛阳不是很远,骑马一会儿就到了。
长乐王领着她到一处地方,见着附近风景秀丽,还有几个面容俊秀,着锦衣的人。
“这些人都是我年少时候结交的旧相识,正好今日他们在这里,我带你认识一下。”长乐王道。
白悦悦打量了那几个人,看衣着举止全都是士族子弟。
其中一个人转头见到了长乐王,对他招了招手。
士族子弟讲究一派的名士风流,除非入朝为官,否则为人处世都带着一股放荡不羁。
那个人看到了长乐王身边的白悦悦,眼里一亮,“这位是王妃吧”
还没等长乐王说话,只见着一人从后面走过来。他步履生风,见到两人呆在一块的时候,眼里几乎能生出刀。
那俊秀的青年看到突然杀出来的元茂,迟疑的点了点他,“这位又是”
白悦悦抢先道,“这是大王的侄子。”
说罢,她满怀期望看向元茂道,“侄儿,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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