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事故的结局是什么”

    “我被人救了。”

    “你是在害怕事故的本身,还是害怕你没有得救”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害怕救我的人这是移情作用吗”

    “或许你可以多想想他,以一种积极的思想。”

    纪茵又开始做梦,她现在一闭眼就不由自主的去想那天的事情,随即演变成噩梦,恶性循环。

    但这一次,她按照医生的建议,开始想徐嘉树。

    睡前的胡思乱想或多或少会影响睡眠质量,甚至会出现在梦里。

    半睡半醒间,纪茵再次回到那片树林里。

    呼呼

    她在奔跑。

    没有尽头的林子,灰白的月光,忽远忽近的柏油路。

    一道白色光柱自她眼前投射而来,直射在她的脸上,她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身体猛得下坠,下一秒,便醒了过来。

    她心乱如麻,可却并没有感到恐慌,很奇怪在看到电筒灯的时候,纪茵就放松下来,突然不害怕了。

    大城市的夜晚并不是完全黑暗的,从窗帘的缝隙中有光线透出,她脑袋还有些混沌,从惊悸中渐渐回神,逐渐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就是积极的思想吗她还有些发懵。

    纪茵将手插到脑后的枕头下,自从做噩梦开始,就会时不时的惊醒,这时她会玩手机缓和情绪,再努力入睡。

    现在还是在家办公,事情也不多,有足够的时间睡觉,等到上班再这样的精神状况就很要命了。

    睡不着的时候会毫无逻辑的想东西,她一会儿思考梦,一会儿又想到复工后的事情,最后想到了徐嘉树。

    她忽然很想给他打一个电话,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催使着她按亮手机,从v信中点中了。的对话框。

    纪茵思考着如何展开话题,目光在看到屏幕右上角513的时间,冷静了下来。

    这个点可是睡觉的时间,她叹了一口气,给手机插上耳机,刷起小视频。

    反正她不用按时按点上班,多等一会儿,等徐嘉树起床了再和他聊天。

    天色微亮。

    徐嘉树将手中的模型转了一个方向,同样的模型客厅里还有一具,还是有细微的区别,比如他手里的这一具,胸口打开,脏器一类的模型塞满了整个胸腔。

    他熟练的将那些模型都拿出来,又飞快的按照正确的位置安了回去。

    他很快感觉到了无聊,拿起之前买好的铁锹,上下打量了一阵,又随手丢到了一边。

    彻夜的无眠,终于让他感到了困倦,但是更多的却是精神上的不满足。

    现在,连寻常的乐子也无法令他感到愉悦。

    他从手机里挑出几个号码,挑出最上面的打了过去,手机传出嘟嘟的几声便被接起。

    “大哥,这才几点就给我打电话”

    徐嘉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个点你不是正在工作吗”

    “今天我休息,你找别人吧。”

    “明天也休息” 徐嘉树说,“我不急,多杀几头。”

    “行吧行吧,是想看杀猪还是杀牛”

    徐嘉树“无所谓,越多越好。”

    挂断电话后,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呜”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从房门口探出头,呜呜着凑到他的身边,扒拉了一下他的裤脚。

    徐嘉树弯下腰,两手托住它前肢的腋下,将它抱了起来,小狗飞快的甩动尾巴,冲他咧开嘴。

    可爱,温暖,柔软

    他静静的盯了它一会儿,把它放了下来,转身从壁橱里拿出一盒罐头打开,放在了小狗的面前。

    像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数都喜欢玩弄猫狗,享受将它们开膛破肚的滋味。

    徐嘉树偶尔也会有心中恶意翻滚的时候,但他更欣赏美,至少猫狗都还算得上可爱美丽,也不想那些血液喷溅到身上,太过粗鲁。

    于是乎,去屠宰场观赏,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动物和人到底是不同。

    他想,快要忍不住了。

    强烈的空虚令他烦躁,他逐渐感觉到上臂和肩膀的疼痛。

    徐嘉树走向浴室,洗手台上放着一盒喷雾,他将上衣脱了下来。

    惨白的灯关照亮了镜子,从镜子里映出一具身体,胸前两块轮廓清晰呈现扇形的肌肉,从腹腔前外侧壁向下宛若阶梯似的肌块。

    他拿起喷雾往侧肩上青紫色的长条淤痕上喷去,又抬起前臂继续喷。

    那次搏斗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挫伤,但比起对方的后脑凹陷,好上太多。

    徐嘉树关上灯,心中翻滚的恶意与躁动渐渐平息,他终于可以入睡了。

    窗外的天色转亮,金黄的光线洒向瓷砖,他拉上窗帘,躺上床铺,呼吸平缓,缓缓陷入睡眠。

    铃声突兀的响起,徐嘉树瞬间惊醒,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恶意再度喷涌,强制的清醒令他脑袋隐隐作痛。

    而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嘤嘤嘤的语音通话请求。

    徐嘉树“”

    他单手撑住头,接通了语音通话。

    “起来了吗这个时间你应该起床有一小时了吧唉我一晚上都睡不着,又不敢打你电话,就怕你正在睡觉,一直熬到你说的时间才打电话,我是不是很体贴呀你现在忙不,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徐嘉树“”

    和徐嘉树聊天大大的缓解了她的痛苦,虽说晚上噩梦照常做,但结局时总能蹦出手电筒的光,隐约着能看见他的脸,几次下去,她反倒不害怕了。

    就像是救世主降临,她胡思乱想着笑了起来。

    一切终于慢慢的回归正轨,开始好转,纪茵知道再过不久,或许她连噩梦都不会再去做。

    现在让她更烦恼的就是赔偿费什么时候下来,案子还在调查,还未结案移交给检察院,估计还有的等。

    在家休息的日子挺难熬,主要是她腿被石膏包着,出行都不太方便,大多时候只能在家里待着,徐嘉树也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时候早上语音通话能听到对面类似猪叫的声音。

    嘤嘤嘤有时候我觉得他不喜欢我,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他很喜欢我。

    旺旺碎冰冰例如

    嘤嘤嘤他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好冷漠,基本不主动和我搭话,可我打语音他又都接,有时候我晚上惊着了,迷迷糊糊的给他打电话他也接了,凌晨两三点啊回头我都觉得那个时间点打扰他不好意思。

    旺旺碎冰冰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嘤嘤嘤

    旺旺碎冰冰就这

    嘤嘤嘤不止啊,最近约他,他都很忙出不来,但会给我点奶茶外卖,有时候还会寄猪肉或牛肉过来。

    旺旺碎冰冰猪肉牛肉他送这干嘛

    嘤嘤嘤不知道,也许是叫我补身体肉还挺新鲜的,我妈很喜欢。

    旺旺碎冰冰话说,你们才确认关系多久啊,你把地址都告诉他了

    嘤嘤嘤也是欸,这方面我没印象啊,是不是无意识中告诉他了。

    旺旺碎冰冰就冲你爱碎碎念那样,八成就是,我有时候都想买东西塞上你的嘴,你就吃东西时会安静一会儿。

    嘤嘤嘤哪有,不说了,外卖来了。

    纪茵美滋滋的放下手机,伴随着纪母的怎么又是外卖奶茶还是炸鸡说话声中接过了外卖,她提着外卖看了眼单子。

    “是汤包你要不要来一点”

    纪母“少吃点外卖,小徐迟早把你喂肥。”

    她嘻嘻笑了一声,打了几句哈哈把话题错开,撒着娇的目送纪母从房间里离开,转头将外卖放到电脑桌前,一边在网上找下饭视频,一边点开v信。

    她目光扫过自己这边一长串的绿色气泡,目光落在最下面徐嘉树的回复上。

    。想吃什么

    明明她之前还在吐槽无聊,并推送他几部自己觉得有趣的视频,问他早上吃了什么,正在干什么,话题忽然偏移到她想吃什么上面。

    嘤嘤嘤汤包到了,爱你

    。嗯,吃吧,这边有事。

    好冷淡呀,纪茵想要抱怨一下,但又看到v信上面的回复,不好继续再去找他,只能委屈的用筷子挑起汤包,然后高高兴兴的去看视频了。

    徐嘉树等了一会儿,叮叮叮乱响的手机安静了下来,他长舒一口气。

    “终于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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